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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叶刀》惹上了严贡生

　　作者：李长青

　　严贡生是《儒林外史》中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反面人物，特点是爱占便宜，
欺凌弱小。事迹有讹诈邻居的肉猪（他家乳猪跑到邻居家，他不要了逼着对方买
下来，等猪喂大了拦到自己家里，让邻居付整猪的钱），讹诈船夫的船钱，赖账
儿子娶亲的吹鼓手，试图霸占兄弟遗孀的家产。其中又以严贡生出场显摆和县太
爷的交情给我印象最深。他对范进和张静斋描述和汤县令第一次见面的描述是这
样的：

　　“老先生，人生万世都是个缘份，真个勉强不来的！汤父母到任的那日，敝
处全县绅衿，公搭了一个彩棚，在十里牌迎接，小弟站在彩棚门口。须臾，锣、
旗、伞、扇、吹手，夜役，一队一队，都过去了。轿子将近，远远望见老父母两
朵高眉毛，一个大鼻梁，方面，大耳，我心里就晓得是一位恺悌君子。却又出奇，
几十人在那里同接，老父母轿子里两只眼睛只看著小弟一个人。那时有个朋友，
同小弟并站著，他把眼望一望老父母，又把眼望一望小弟，悄悄问我：‘先生可
曾认得这位父母？’小弟从实说：‘不曾认得。’他就疑心，只道父母看的是他，
忙抢上几步，意思要老父母问他甚么。不想老父母下了轿，同众人打躬，倒把眼
望了别处，才晓得从前不是看他，把他羞的不得了。次日，小弟到衙门去谒见；
老父母方才下学回来，诸事忙作一团，却连忙搁下工作，叫请小弟去了；换了两
遍茶，就像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一般。”

　　现在看这段吹牛，给我感觉汤县令是个男同性恋，看上了严贡生想和他搞基。
其实后一回从汤县令断案就可以知道他根本不认识严贡生。在中国古典和现代小
说里，像严贡生这样吹牛认识名人的人物角色很多。阿Q自称是赵太爷的本家也
是经典。艺术来源于现实，生活中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也认识这样的人。

　　严贡生和阿Q是小人物，他们顶多骗骗乡邻朋友，也有一些大骗子也喜欢和
知名人物机构攀关系，以显摆自己的重要性。比如大骗子徐荣祥就曾经把《科学》
杂志记者采访当成新闻。这大概是最经典的知名杂志记者自己被当成新闻素材的
案例了。他们比严贡生高明一些的地方是，这些和名人和知名机构的关系并非凭
空捏造，而是确有联系，但把简单的接触联系说成是认可，依然是骗子。

　　一些正规机构的宣传不能说是欺骗，但逻辑和这样的骗术有相似之处，那就
是把重点放在联系上，而对联系的实质内容则一笔带过。比如很多国内科研院所，
大学和机构经常宣传某项研究被知名杂志接受并发表，和单纯以SCI影响因子分
值来评价成就。但至于这项研究究竟有多大意义，就没多少人关心。

　　更有甚者，将毫无意义但发表在知名期刊上的研究当成重大成果宣传。没错，
我说的就是前不久发表在《柳叶刀》杂志上，关于中风醒脑液治疗脑出血无效的
论文。相关研究方不仅试图瞒天过海，将无效的结果当成有效的重大成果宣传，
在谎言被揭穿后，还有中医帮闲跳出来把那篇论文横过来竖过去的解读，试图把
无效的临床试验结果解释成有效。无耻嘴脸堪比严贡生。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丑态，其实是由中药生产和推广者的心态决定了的。他们
并不关心科学和事实，参与临床试验的目的不是为了验证中药是否有效，而是为
了证实并进一步推广。很多年前还允许电视上辩论中医问题的时候，有一位中医
专家就直言不讳的说，科学不可以来验证中医，但欢迎来证实。也就是只欢迎有
效的试验结果，不欢迎无效的试验结果。如果真的出现了无效的试验结果，就要
骗，就要编。

　　其实他们还应该像严贡生学习。作为贡生，应该是秀才里面品学兼优的人才。
但后来贡生早就变了味，各种拉关系走后门都可以成为贡生。严贡生的才学在
《儒林外史》后面的章节有提到，他基本写不成像样的文章，遇到文人墨客集会
要吟诗作赋的场合，他就找个借口开溜了。中医粉要避免无效结果登上《柳叶刀》
这样的尴尬，还是继续躲在传统文化的阴影里更安全。

(XYS202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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