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政治正确与道德卑劣 刘散木 方舟子先生状告《探索与争鸣》杂志的主办单位上海社科联诽谤。作为上海社 科联法人代表的王邦佐先生,在其答辩状中,既举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方先生的指 控,也不能援引法律条款来证明其行为不够成诽谤,却另辟溪径,指控方先生“散 布资产阶级自由化言论,发泄对我国基本政治制度的强烈不满”。 其实我觉得,从健全常识出发,也应该是: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就从什么性质 上去谈论它;是什么范围内的事,就从什么范围内谈论它。别偷着把题目改了,也 别变着法儿把题目作大,作得太大,大而化之,就容易把是非弄模糊了,把视听给 混淆了。 人们之所以要打官司,或者说一场官司还成其为官司,还有打下去的意义, 而不是一场闹剧或起哄,就是因为双方是平等的,双方都享有同等的公民待遇,在 这个前提下,你举你的人证物证,他举他的人证物证;你援引于你有利的法律条文, 他援引与他有力的法律条文;最终由法律来裁决是非。王先生一上来,就先祭出政 治正确的法宝来,先从政治上陷对方以罪,把对方打入另类,就是要颠覆这种法律 上的平等,用一种至大无外的政治正确性把对方罩住,置对方于有口难辨、百口莫 辩的境地,从而逃避自己应付的法律责任。 大概王先生自以为出手老辣,纯棉裹铁,把你打疼了,你又不能叫出来。其实 我觉得,真的未必。 昨天晚上,当我第一次读到王先生所谓自由化的指控时,我就想起了一件儿时 旧事。那时还是文革中,我同班的甲男孩儿偷了乙男孩儿的一个旋转铅笔刀(那时 还是稀罕物),有人告诉了乙男孩儿,乙男孩儿从甲男孩儿书包中搜出了赃物,并 大声责问:“你为什么偷我的铅笔刀儿?说,说,你说!”同学们都在静静的围观, 后来老师也悄悄到加入进来。甲男孩儿回答不出,憋屈一会儿,终於恼羞成怒,对 乙男孩儿大喝一声:“你爷爷是地主!” 想起这事,我就不免替王先生觉得掉价儿:连我们党都“与时俱进”了,你王 先生就不会玩儿点新鲜的,怎么还是三、四十年前“小儿无赖”那一套!这里不是 有意取笑王先生,是这种“历史”的惊人的相似,使咱不得不笑! 在网上看到了王邦佐先生的照片,富态,福相,器宇不俗,气度雍容,怎么看 怎么象有谱儿有身份的人,怎么看怎么象有学养与教养的人。拜读简历,方知王先 生官拜上海师范大学校长,上海社科联副主席,且有多部大作行世。如果仅此而已, 我会情不自禁地和习惯性地把王先生作为优秀人物来尊敬,在这场官司中,我是没 有理由不站在王先生一边的(再看看方先生的长相,瘦硬,线条粗犷,棱角分明,眉 宇间透着一股子块垒不平之气,怎么看怎么不象是与王先生一个重量级的)。说来本 人也贱,---- 对于那些气度雍容,俯仰之间、举手投足之间发散出一种浩然之气的 人,我总是习惯性地和情不自紧地把他们作为优秀人物来尊敬。 但是,当我知道了什么,比方说,知道了合适而体面的西装裤里面的那个尤物 上长满了“尖锐湿疣”的时候,我对他的尊敬便会荡然无存了。王先生的政治正确, 就象这“尖锐湿疣”一样,它粉碎了我本来有的对王先生的好感与敬意,因为它使 我想起了太多的卑劣的人和卑劣的事儿,它唤起了我对于太多的卑劣的人与事儿的 伴随着恶心的记忆。 远的,文艺作品中的,比如阿Q,革命了,造反了,社会失序了,阿Q以为有机 可乘,可以捞一把了,可以把赵太爷家的宁式床搬到土谷祠了,可以把自己心仪已 久的女人“娶进”土谷祠了。如意算盘落空之后,马上从政治正确上陷对手以罪: 妈妈的,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名。老子把你告官去!实际生活中的,那些被鲁迅 打中了要害的丑类们,鲁迅揭露他们弄权、献媚、自私,蝇营狗苟,假借大义,窃 取美名,他们不能用事实来驳倒鲁迅,便诬鲁迅“为金光灿烂的卢布所收买”,也 是从政治正确上构陷。要知道在当时的语境下面,亲俄通共是要砍头的。 眼下的例子就更多了。吴大董事长和杨首席主播,伪造“克莱登”式的博士学 位,欺骗股民,被揭露后,反诬揭露者是“海外敌对分子”,整个事件都是“海外 敌对分子”对他们的诬陷。基因陈皇后,顺手牵羊地从国外实验室弄了一点儿基因 库,带回国内,不过是想通过一番商业炒作来赚钱,却美其名曰“报效祖国”,陈 皇后也因此成了“首席科学家”。“中国第一编辑”安波舜,与美女“作家”贝拉, 精心炮制了“百万美元版权”的大骗局,目的不过是骗国内读者口袋里面的钱,却 言之凿凿地说是“让政治经济强大起来的中国向世界发出健康有力的与之相匹配的 文化信息,把西方媒体扭曲了的中国形象纠正过来......”(当我在电脑上敲安波 舜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就一方面忍不住想乐,另一方面深深地感到惭愧:按说咱也 是弄文学科班出身,怎么就说不出人家安先生这样掷地有声、可圈可点的话来?怎 么就没本事象人家安先生这样,把无耻说成正义,而且如此雄辩?) 打政治正确牌,是我们中华民族古老的政治智慧,已经进入民族的“集体无意 识”之中(否则我那位儿时小友,还有阿Q,就不会如此这般无师自通地运用得恰到 好处)。而这也正是我们民族的祸害根子之一,是长在我们民族肌体上的毒瘤。我 确信,等到真有那么一天,这种“政治正确”没有市场了,“做戏”、“做秀”没 人买帐了,至少不能以此来获取话语霸权或强势地位,不能以此来获名获利,不能 以此来扮演社会上的好人物了,那些乌烟瘴气的鸟男女才会有所收敛,各种挂羊头 卖狗肉的骗局才会容易被戳穿,政治也才会变得清明与文明,也才谈得上建设公民 社会和法制社会。 (XYS200311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