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是义无返顾,还是无可救药? 作者:童稚者说 经过一系列事件,国内科学文化人圈子中的几位旗手的反科学立场已无从置 疑了。以将科学融入文化生活,影响我们的思考方式,同时拓延大众的世界观并 使之树立新的旨在增进人类现实幸福的价值观为目标的科学文化运动的实践者, 通常被称为科学文化人。在此意义上,艾萨克·阿西莫夫,马丁·伽德纳,卡尔 ·萨根,斯蒂芬·杰·古尔德,理查德·道金斯,斯蒂文·温伯格,台湾的李国 伟先生,王道还先生,以及在国外定居的方舟子先生和陶世龙先生,乃是货真价 实的科学文化人。可惜,这个词在国内已然因某些人的“学术”而被败坏了。他 们身居庙堂,访谈演讲,著书撰文,听说读写无一不与科学扯上关系。正是这批 自命为科学文化人的“知道分子”,在公众面前作深沉状,反思人类历程中的诸 多不幸,开动脑筋将其归咎于理性的滥用和科学本性中“原罪”之使然。真是没 有罪名,伪造罪证也得批!铆定科学不松口了!我不知道他们批讨科学的檄文与 李猴子的粪语在本质上是否有区别,但那些论调在混淆公众对科学的看法上起的 消极作用和发愣功并无二致,而且更具煽惑性。也许是好心办蠢事吧,可每当我 看到那些对科学充满咬牙切齿的恨意和欲求踏上一万只脚的蔑意冲天的“科学文 化篇”时,便打消了不知深浅的揣测。他们是铁了心要把科学弄倒搞臭。 科学是真理吗?这一问题是反科学文化人消解科学作为可靠的实证知识体系 的第一板斧。对此不如反问之:何谓真理?某些哲学家设想的绝对的终极的永恒 不易的条款、法则、规律毫无实践意义。它既不能增进关于自然界的实证知识, 当然就无从谈起凭之以丰富我们的世界图景,也不能充当人类切实可行(不像基 督教那般虚妄做作)的道德基础。正如我们时刻面对着由原子建构的世界,却仅 有很少数人知晓原子的部分知识。真理(如果这个词还有意义的话)作为社会实 践的认知结晶是无法脱离人类而存在的。谈论超越于目前认知现状的真理是极无 聊的行为。哲学上言之凿凿的信条,在面对纷繁芜杂的世界诸相时,常常陷入窘 境。哲学家把由于自己的荒谬而造就的悖论视为言说之物——人性,道德基础, 心灵,科学,直至语言本身——骨子中的缺陷和自噬的冲突,是创世伊始与生具 来的。哲学家将自己认知上偏执和情绪上自负所导致的古怪论调,理解为世界本 身就是荒谬的佐证,逻辑在关键处不起作用!当代,不论是分析哲学家,还是人 本主义浓郁的欧陆哲学家,只要是世俗而非神学的,都拒斥形而上学的旧真理观。 偏爱并擅长用玄学对世界进行模式化处理的哲学家的真理已然失却了光彩,只有 臭烘烘的江湖味。尽管当代哲学家对真理概念的扬弃并非代之以十分合理完备的 新理念,但旧真理观的盘踞地也仅限于神学院内和原教旨主义者的花岗岩脑袋中 了。 笛卡尔说得好,历史上荒诞无稽的观点,无一不是这个或那个哲学家主张过 的。然而到了今天,相当多数哲学家都放弃了对绝对真理的追寻,并且他们认为 那是不存在的。围绕它的讨论已浪费了够多的时间和精力了。如果一个观念的最 顽固的持有者都离弃了它,那么它就走向了死亡。但是一个人能把对自己所犯错 误的反省作为声讨他人的口实吗?不能!就像一夜之间历经了光荣革命的旧时卫 道士不能污蔑新青年主张的新道德是虚伪的。哲学家也不能给科学硬按个“自命 为真理”的罪名!前一类是恶毒,后一类除了恶毒外,更还有几分愚蠢!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真理,那么唯一可以配得上这个赋予了理想的理念,非科 学莫属。科学具有恢弘的视野,却不对全宇宙妄作整体断言;科学研究没有禁区, 但它清楚自身的适用范围;科学不树立权威,它持有的不抱偏见的怀疑论并非扫 荡一切,而是以目前坚实可靠经受检验的实证知识作为判定的凭据。科学不是集 邮术,描述是最初步的,重要的是说明和阐释并佐以系统的实验验证。而哲学是 没有实证要求的。所以科学可以进步,可以纠错。哲学中再粗鄙再荒谬的见解也 能通过稍微的打扮或与其他观念合流而继续流传,再不济的诡论,也可以作为思 想史上的一页而被人继承,甚至大书特书。 就像一个半世纪前,许多哲学家将黑格尔的辩证法视为死狗一样,在历经了 制造人道主义灾难和戕害科学却无耻地言必称马恩的蒙昧年代后,不动脑筋的家 伙逆反地将恩格斯当作了死狗!尽管恩格斯对某些自然科学理论把握有所偏颇 (比如进化论),但他作为一个勤奋的天才思想家,其许多观点在今天仍富于教 益。看看如下话语: “如果世界模式不是从头脑中,而仅仅是通过头脑从现实世界中得来的,那 末为此所需要的就不是哲学,而是关于世界以及其中所发生的事情的实证知识; 由此产生的也不是哲学,而是实证科学。” “科学在创立理论的时候,一定要建立一个概念体系,况且这个体系本身揭 示了它所研究的那些现象的系统联系,因而哲学作为一种思辨的创造体系,就是 多余的了。” “自然科学家相信:他们只有忽视哲学或侮辱哲学,才能从哲学的束缚中解 放出来。” 既然反科学文化人那么热衷反思,那么他们就该读读先贤的话,好好反省。 指点大势,以人文拯救西方科学,畅论科学的迷信与迷信的科学。笑死人了。现 在哪还有什么西方科学,乃是世界性的现代科学,即便是一两个世纪前的西方科 学,也没有什么需要拯救的地方。谈及科学,便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一副苦大 仇深的样子,感觉怎么像和李猴子拜过把子一样啊!说什么大棚蔬菜淡化了四季 的浪漫感,这话真有点“为什么不吃肉粥”的味道了。我倒算不上经历过苦日子, 但小时侯总有段青黄不接的时日,没菜吃可不是什么有情趣的事。与其说谈化了 所谓的浪漫感,倒不如说大棚蔬菜解决了特殊时段的民生问题,讲得夸张些是攫 断了儿时的噩梦!将四季的感觉仅归于到什么日子吃什么菜,那也未免太干巴了。 红花绿叶,春华秋实,桂香果甘,这样的四季感难道某人就没品出来?这种苍白 无力的诉责,乃是黔驴技穷之象!至于一副忍辱负重的圣徒模样,喟叹科技带来 的不自然,造成人性的异化,自己为拯救大众思想计,不得以,暂且忍下此般羞 辱和煎熬,使用起现代科技的产物。真是拣了巧还卖乖。这世界的资源远非极大 丰富,既然不情愿,就不要自虐,让给别的“蒙在鼓里不觉悟的”人去“痛苦” 吧!念及轮子发明前,还没有科学家,所以车子不妨一乘;祖上传说鲁班造只木 鸟,三天三夜不落地,这无人驾驶飞机也是我们世界第一,推衍开去,坐飞机也 是为了宏扬国粹。可是,科学是撒旦,老是诱惑咱们。科学,尤其是“西方科 学”,轻慢不得,立场一不坚定,就被腐化过去了。所以我建议,那几位哲学文 化人,下次身体贵恙,千万不要着西医的道,打死也不吃西药。咱看具有浓郁乡 土人文气息的中医去,那可是洋人都眼放青光的东方文明啊! 科学当然可以作为研究对象,科学史、科学社会学、科学哲学,都有意义重 大的研究课题。但作为研究科学的学科,其本身应当也是一门科学。不会功夫的 王语嫣在科学界是没立足点的。没有科学研究经历甚至没有专业教育背景,就指 点科学家该研究什么,如何研究,那只能名之以妄人。这里说的是鸡尾酒会哲学 家的德行,即便是真正的科学哲学家,也并非无可指摘,相反,问题还不少。斯 蒂文·温伯格在Scientist: Four golden lessons一文中谈到:"For instance, now and then scientists are hampered by believing one of the over-simplified models of science that have been proposed by philosophers from Francis Bacon to Thomas Kuhn and Karl Popper. The best antidote to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 is a knowledge of the history of science." 很难想象,在同一时期内,会有人比科学家更能理解他们工作的意义。对于 过去,科学史家能够澄清科学发展的来龙去脉——“科学史的知识是科学哲学的 最好解毒剂”;而对于今日的科学,就像没有人比科学家更能解读自然,同样的 也没有人比科学家更清楚科学的能力和限度。将一些非常规事件或者科学家做出 的不科学之事(如灵学研究或扶持人体特异功能论),视为科学本身并不那么干 净的铁证——明显的因偏执而刻意臆造的案例,这无损科学的光芒。如果有人剥 皮吃金橘,还抱怨果子味不地道,你会怎么想? 科学并不完美,作为国家的投资项目,科研的方向很大程度上受政治所左右。 那些背叛真理的人们的数量在某些地区不可遏止地增长着。当我们对这些行为表 示不满,提出批评时,乃是认为科学应当健康自由地发展。有人又要跳出来反诘: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你这是幼稚的幻想,在神化科学,科研的运营中充斥着不 见阳光的交易……可怜了纳税人的钱啊!”一番不得要领的浑话!依此逻辑,总 有人会越轨,那么提倡社会公德的人就是一相情愿的卫道士了?!闻悉歹徒害人 性命,手段凶残令人发指,若你喝其“毫无人性”,那是否表明你是人性论中的 性善论者?可见这种对号入座的帖主义标签上纲上线的手法是极度无聊的行事方 式。 科学不但能解答“是何”,“如何”,“为何”的问题,还能指导我们的人 生观,它是我们作出最保险的决策的凭证和依据。所谓的人文关怀一旦脱离了科 学和理性,那除了毛孩子的青春期闹剧和传教士的虚伪布道外,得不到任何有积 极意义的结果。我们要关爱爱滋病患者和乙肝病毒携带者,那么如何把握尺度, 怎样消除由于无知而产生的恐惧,怎样既实现了对他们的关照,又保护了自己的 健康?唯有科学能告诉我们答案。拒斥科学的人文在阳光下是待不长久的。 据《解放日报》2004年1月5日讯,复旦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吴晓明教授对火 星探测器成功着陆一事甚有微词——“是人类理性又一次没有实际内容的、形式 上的扩张。”“理性主义往往导致虚无,两次世界大战、核竞赛、伊拉克战争, 都与理性主义有必然联系。理性孕育了奇迹般的物质文明,也让人被‘连根拔起, 无家可归’。”“我感觉人类正处在‘这样一个’绝对的科学主义、无批判的实 证主义阶段,这是对生命的大不敬。”满嘴荒唐言啊!理性竟然要为人类中的不 理智甚至是疯狂的行为负责,因为它绝对、无批判,是对生命的大不敬?那我倒 要问一句,吴晓明教授把如此恶毒的言语泼给理性和人类伟大的科学探险行动, 对一直增进着人类幸福的科学如此鄙薄,那是不是对生命的大不敬呢?“两次世 界大战、核竞赛、伊拉克战争,都与理性主义有必然联系”!什么意思?难道你 是说法西斯分子是理性过度了?美苏超级大国的政治寡头理性太旺盛了?布什, 布莱尔,还是萨达姆是理性主义者?据闻,吴晓明教授是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 却如此厌弃理性,真乃咄咄怪事。就像一个怀揣《物种起源》的先生,竟然在公 共场所情绪激昂地为基督教布道!正如方舟子先生所言:“如果不看名字后面的 身份介绍,还以为是记者跑疯人院或幼儿园采访去了。” 识相的哲学家早已放弃对自然界作出解释的愿望,转而研究认识论,然后是 语义学,可是越来越多的领域被科学成功地占领。如果逻辑学不划在哲学的编制 下,那么过不多久,除了钻故纸堆,哲学系的先生们大约只有闲工夫去敬畏生命 了!当然,这是国内的情况。我们不曾有过黑格尔,也没有过罗素,卡尔·波 普……身为哲学研究者,不去关注人的现实问题,人价值的实现和人性的完善不 是他们的兴趣所在,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鄙视世俗生活,而赞赏宗教体验。“万一 理性是个骗子怎么办?”没怎么办,如果理性也不可信,那我们真的是无所依托 了。像保罗·库茨这样为世俗的人道主义呼号,争取科学和理性在公众中的影响 力的哲学家,我国似乎还不曾有过。就让这些吃饱饭,靠搅混水度日的文化人们 胡说进化论,乱谈SARS,为科学指点大势吧! (XYS2004030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