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钱学大师”范旭仑硬伤录(三)   作者:荷蒿子   钱先生《寓夜》诗颔联杨先生手写本初版作“盛梦一城如斗大,搯天片月未 庭方。”印本改“搯”作“掏”,再版“搯”、“掏”均改为“掐”。爱挑毛病 的范老大见了,半瓶醋晃荡,忍不住横议了:   “掏天片月”的“掏”字写本作“搯”——“搯”通“掏”而电脑没造。 《山斋晚坐》“一月掏天”亦然。据作者自注,典出元诗“遥看一轮月,掏(其 实是 “搯”字,老大胡说)破楚天青”。中书君老早就一眼看中了这个奇语, 生发出《下弦钩月戏咏》“碧霄谁掏爪痕留”的好句。可是,再版时杨老亲手把 三个“搯” 字改窜成“掐”,打印本当然也跟着乱跑。杨老一定受什么人唆使, 不然不致于如此悠谬。(《钱锺书评论》211页)   老大昏了头了,因为悠谬的不是杨先生,而正是他自己。其实,钱先生诗中 之“搯”分明是“掐”的俗字,而不是“掏”的异体。古书中“掐”写作“搯” 的例子多不胜数。《新修龙龛手鉴》卷二《手部》云:“搯,土刀反,捾也。又 俗苦甲反。”音“苦甲反”的,其正字应当是“掐”。可见“搯”字在流俗用法 中一身而二任了。清胡克家仿元刊本胡三省注《资治通鉴》卷一百三十云:“右 卫将军刘道隆为帝所宠任,专典禁兵,(蔡)兴宗尝与之俱从帝夜出。道隆过兴 宗车后,兴宗曰:‘刘君比日思一闲写。’道隆解其意,搯兴宗手曰:‘蔡公勿 多言。’”又卷一百六十八云:“太后尝心痛不自堪,(孝昭)帝立侍帷前,以 爪搯掌代痛,血流出袖。”(《四部丛刊》影宋本《资治通鉴》此二字亦作 “搯”) “搯兴宗手”下,胡三省注云:“搯,苦洽翻,以爪搯之也。”“以 爪搯掌代痛”下,胡三省注云:“搯,苦洽翻。”1956年中华书局校点本《资治 通鉴》所据底本为胡本,但其中的这两个“搯”字都被改成了“掐”,校点者毕 竟是专家,根据语境及现代的正字规则作了改易。这个“搯”字,史炤《资治通 鉴释文》卷一四也有注解:“搯,苦洽切,抵也,爪按曰‘搯’。”   综上所述, “搯”有二音,音土刀切(tāo)者义为“捾”,即“挖”, 今字为“掏”;音苦洽切(qiā)者义为“爪按”,正字为“掐”(详可检阮元 《经籍籑诂》卷十九及卷一百六)老大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我想,《通鉴》中 的两例如果由他来校点,肯定统统改为“掏”字没商量!   既然“搯”有二音二义,那么为什么说钱先生“搯天片月”之“搯”是“掐” 而非“掏”呢?因为他取的乃是“爪按”之义,而非“掏取”之意,钱先生所本 的元人诗和他的另一首《下弦钩月戏咏》就是有力的“物证”。   首先,以诗律而论,《下弦钩月戏咏》(见《国风半月刊》第六卷五、六合 期)乃是一首七律,首句“碧霄谁搯爪痕留”,第四字须仄声方谐格律,“掐” 是入声正合(老大准以为是平声);而“搯”若念作“掏”,“掏”是平声, “仄平平平仄平平”,还能符合近体诗律吗?   其次,以诗意而言,元人咏的是“端阳新月”,钱先生咏的是“下弦钩月”, 上下弦月恰似爪痕,难道竟会像用手伸进去掏的大洞吗?真是匪夷所思!   钱先生所引的《端阳新月》诗,顾嗣立《元诗选初集·乙集》记作者为元淮, 《御选宋金元明四朝诗·御选元诗》卷六十六记作者为程钜夫。顾选(秀野草堂 刊本)字作“搯”,御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字作“掐”,其实都是“掐” 字,一俗体、一正体罢了。再给老大提供一个例子:《四部丛刊》本《罪惟录》 卷三十二下记建文帝咏新月诗云:“谁将玉指甲,搯作天上痕。影落江湖里,蛟 龙不敢吞。”此诗郑晓《今言》(《纪录汇编》本)卷二亦载,次句作“抓破碧天 痕”,看了“指甲”二字,再将“搯”、“抓”二字对看,低智商者也会明白 “搯”即“掐”字,而决不会是“掏”。钱先生作诗无一字无来历,写的“搯” 读“掐”无疑,而杨先生将此俗字改为正字,何误之有!这里老大除了泄露出他 小学功底之劣外,彻底暴露出他对诗律与诗意的无知。   老大这人极端缺乏形象思维,字又识得少,阅读能力极差,只会一味死校, 衡以学古籍整理出身者的标准,只能划入文盲之列。谁能料到一个浑身上下毫无 骄傲资本的人,竟会无一毫自知之明,一心只想嘲笑大学者的遗孀不学,结果自 己反而成了学界的笑柄!   有趣的是,《宋诗选注·前言》里还有一个绝妙的“掐”字之例,且让我这 个不搞钱学的人免费提供给“钱学大师”吧:钱先生引《潜丘劄记》谓钱牧斋选 《列朝诗集》,“但以指甲掐其欲选者”。“掐”字,原书实作“搯”,而钱先 生引用时改成了正字。老大曾说:“我如此烂熟钱老的文字,偏偏没人请我去编 订《钱锺书集》。”(《为钱锺书声辩》页350)哈,真让人庆幸他的这个妄想 落了空,不然《宋诗选注·前言》中的三个“掐”字(包括脚注中的)都要被他 生生地改成 “掏”字了。掏什么,掏大粪吗?唉,钱先生多不幸啊!研究他学 问的偏偏是些不学无术的家伙,甚至还有那么多恬不知耻冒充“大师”的假货! (未完待续) (XYS2004102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