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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部为何大怒？

　　郭松民

　　新年前后，海啸之外，最富爆炸性的新闻莫过于西安翻译学院的虚假宣传了：
利用不少国人“美国人还会有错么？”的盲目心理，先在《洛杉矶时报》自费刊
登了一条广告，声称自己被“美国50州高等教育联盟”评选为中国大学排行榜第
十名，然后，又“出口转内销”，把广告“翻新”为新闻，在国内许多网站上大
肆传播。终于招来了教育部的严词谴责（见1月2日《北京青年报》）。

　　教育部此次大怒当然是值得“欣喜”的，因为相较2004年发生的各类丑闻，
如让女大学生陪舞、招生腐败、学费杀人等等，教育部这回可谓是“该出手时就
出手”，没有表现出惯常的拖拉作风。但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美国连教育部都
没有，当然也就不存在惟一正确的大学排名。不要说是假机构，就是堂堂正正的
媒体和民间机构搞的五花八门的各种排名，又该如何？看过的人都知道其间的差
别之大，何止云泥？只能聊做参考，不能当真——最让人感到不解的地方也正在
这里：此前的丑闻无论那一项，性质都比这个更严重，最高教育行政当局为什么
会如此“厚此薄彼”呢？

　　在我看来，关键在于不知深浅高低的“西翻”这次是冒失地闯入了教育部的
禁脔：给大学排名不仅是教育部追求的最高目标（典型的口号是“创建世界一流
大学”），而且也是其激励各高校的主要手段。由于心目中的“世界一流大学”
都在美国，因此以“美国50州高等教育联盟”的名义制造的假新闻就更属于是可
忍孰不可忍！

　　细细想来，我觉得教育部倒是应该借次机会检讨一下自己的评价体系和工作
方式。比如，是不是真的存在一种超越民族国家，超越文化传统的“世界一流大
学”？如果不存在，提这样的口号岂不是无的放失吗？再比如，要排名就必须要
有量化的数字，但大学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组织，她的核心指标，即人文精神以
及人文教育的水平，恰恰是无法量化的。一定要量化，则不可避免地导致大学的
“麦当劳化”——可计算性，可预测性，效率至上性，技术取胜性。而培养出来
则并不是一个和谐的“人”，而是一种缺乏人文关怀、工具理性发达、价值理性
贫血的标准化“产品”。

　　既然是培养人的所在，大学就要有一种与其他行业不同的天命：她要担负起
纯理论的精神生产与传承，她要整理、消化文明遗产，她要对人类行为承担超越
性批判，她要克服对青年的单面塑模和扭曲等等。因此，适当地拒斥各种社会性
因素的制约与拖累，自足自律，是大学之为大学的一个前提性的保证。从这个意
义上看，不久前教育部一位主要领导主张要根据毕业生的就业率来决定专业的存
废，刚好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从某种程度上说，“西翻”的这次冒险，其实不过是教育部热衷于各类排名
的副产品。教育部的表态当然是必要的，但也有些多虑了：虽然不少中国民众对
来自美国的东西缺乏免疫力，但也是有限度的。试想一下，如果“西翻”这次把
北大排为第十一名，难道考生就会舍北大而上“西翻”吗？如果教育部能够以此
为契机，调整一下自己的大学政策，努力为“大学之为大学”创造一个良好的环
境，那么这次“西翻”的作假，就算是歪打正着了。　

(XYS2005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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