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加强防灾减灾能力建设任重道远   书剑子   在桓二心先生的《“环保人士”们为何不对九江地震发话?》中,引用了来 自网络的很多评论,大部分是针对地震部门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两个问题:一 是大众缺乏必要的科学知识;二是官员在关键时刻危机应对能力低下,政府没有 一个有效、公平、科学的防灾减灾决策和执行体系。从而我们可以看出目前我国 的防灾减灾能力还不尽人意!   1、民众的科学素养低,没有必要的防灾减灾知识和必要的心理准备   九江地震中,人们没有必要的关于地震的知识从而造成了慌乱、混乱以致造 成一些附加损失。灾害发生以后,并没有认识到损失是有不可抗拒的一面和缺少 必要的防灾能力造成的,错误地迁怒于地震部门。   可能人们对气象预报的高度准确从而以为现代可科学技术可以对地震也进行 较为准确的预报。然而事实上,由于地震形成过程的高度复杂性、非线性、监测 数据的不完备性、各种干扰因素等等,目前的地震预报仅仅是在综合分析研究地 震活动、电磁、重力、地壳形变、地下水动态等方面异常后作出的预报。虽然有 少数几个成功预报的例子,但是误报、漏报、错报的比例远远超过成功的次数。 往往误报产生的经济损失比地震的经济损失还要大。由于地震预报信息对社会稳 定以及经济的影响,所以国家《地震预报管理条例》详细规定了预报意见的形成 程序。由于这个程序的复杂性以及一些地方政府思想保守怕错报对经济产生损失, 所以没有很大的把握就放弃预报(我想现在也许有个信息融合和损失最小优化的 模型来处理此问题吧,这样才能避免人治的长官意志,按照一个由法律确定的科 学的模型出来的决策意见无论是否正确都是科学意义下的最优决策)。唐山大地 震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解密后的资料显示当时地震工作者已经根据已经有的 知识做出了相当有把握的判断,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形成短期和临震预报。 这是相当可惜的。有兴趣想了解细节的可以看看《唐山启示录》,网络上也可以 搜索到部分细节描写。   中国曾取得以1975年辽宁海城7.3级地震为代表的若干较成功预报的经验。 90年代以来,取得了1995年云南孟连中缅边界7.3级地震、1997年新疆伽师6.3级、 6.4级等地震的较成功预报。尽管各媒体经常鼓噪某某学者用某某方法成功地预 测了某某地震,例如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非线性力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客座研究 员尹祥础研究员提出的“加卸载响应比理论”,沈宗丕的“磁暴月相二倍法”等, 都曾成功地预报了若干地震。   但是目前的任何地震预报模型都不能准确地预报地震。这在地震工程学界也 已经形成了共识。2005年10月,斯坦福大学工程地震学家Roger D. Borcherdt教 授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土木工程学院进行了为期10天的讲学,详细展示了美国 Parkfield 2004年的地震近场资料。这是全世界目前为止的最详细的近场资料, 原因自然是因为人们无法准确预测地震,所以很难得到近场资料。Parkfield由 于处于地震活跃期,差不多每几十年就一次地震,近7次地震的间隔相当有规律, 美国的地震学家们预测将在1989年至1992年将发生一次地震,所以在该区域设置 了大量的观测仪器进行监测。然而一直到2004年这场地震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并 且遗憾的是:虽然近场布置了大量的各种仪器(差不多比全中国的仪器总和还多, 也只有美国有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但是地震还是在地震学家们毫无准备中发 生了。   Nature于2005年10月刊发了一篇论文,表示可靠的短期地震预测仍然无法做 到[文献1]。   该文中说:大约20年前,地震学家认识到,圣安德列斯断层的40公里长的 Parkfield部分,是他们最有可能获得接近一次大地震的高质量测量结果的地方。 他们安装了一个密度很大的仪器网络,来监测一个自1857年以来至少发生过6次 大地震的区域。按预测应发生的地震没有在所预测的1993年发生,但监测工作继 续进行,2004年9月终于发生了一次6级地震。所记录到的数据显示了以前从未看 到过的地震过程的某些方面,但没有发现任何关于2004年Parkfield地震的明显 前兆。所以,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受到密集监测的地区可靠的短期地震预测似乎仍 然是做不到的。(Article p. 969)Nature 437: 7061 13 October 2005   2、建立有效的防灾减灾体系是减少灾害损失的关键   目前国际防灾减灾的主题已经从试图对灾害的预测转向了对灾害的预防和灾 后最有效的重建。这是防灾减灾思想的一个重要转变。各国都大力进行防灾减灾 方面的工作,在不放弃监测预测的同时,提高抗灾能力,加大防灾宣传,积极进 行防灾减灾体系的建设。由于日本是地震多发国家同时也具有雄厚的经济实力, 所以在这方面做得相当成功,我们没有看见报道说日本对哪次地震预报多么准确, 但是在各次地震中日本总是保持着相当少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在灾后也能快 速地进行救援和恢复建设。可以说,在防灾减灾方面,日本是一个成功的典范。   遗憾的是,由于多方面原因,我国目前防灾水平不容乐观,各级政府的危机 应对能力弱,观念落后,假使在经济发达地区再发生一次高烈度的地震,也许后 果比唐山大地震后果更加惨烈:一方面我国的建筑设防水平本身就不是很高,而 实际施工中,以民工为主体的施工力量的施工质量不容乐观,同时存在相当严重 的偷工减料现象——很多得鲁班奖的建筑投入使用就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也不是 稀奇事情。同时,在由于土地产权不明确,城市建设规划性差,城市中缺少必要 的疏散空间。很难想象上海这样的城市如果忽然来个临震预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硬件上,大量的高层无法在短时间内疏散人群,同时疏散下来的人群交通将是个 极大的问题,更要命的是,上海根本没有足够的安全空间来容纳疏散的人群!软 件上,政府的公信力是否能在危机面前稳定群众?是否有一套有效的机制来应对 这样的突发灾害?这套机制是否能得到有效的执行?这些都是问题。群众基础方 面,即使上海这样平均文化很高的地方,民众的科学素养也并不乐观,中国的教 育体制下,即使是相当一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科学素养也让不尽人意。当突发 灾害来临,缺乏必要的冷静、知识、以及自救救人的能力。在中国目前,能上网 的民众相对已经是知识文化层次比较高的一部分了吧?从安庆的网民对地震部门 的责难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缺乏必要的知识。   所以,目前提高防灾减灾能力最重要的就是将防灾减灾纳入教育体系,同时 大力普及科学普及教育,建立完整的政府应急措施并落实到执行层面——只要建 立在法律和科学决策上的防灾体系才能逐渐积累经验,并形成迅速有效的执行能 力。靠人治的体系,带有强烈的盲目性、随意性、易改性。一旦突发时间发生, 就将暴露出极大的弊端——这从哈尔滨停水时间上已经分明看出这一点。   附录:网民对地震部门的非难   ●想问一下地震局的人,这么大的地震都没有测出来,没有向我们九江市的 作出预报,你们是干什么去了!?你们年年拿国家的工资拿国家的补贴,难道就 是叫你们在地震之后再去?   ●为什么地震发生之前,省市地震局没有及时预报,现在地震已经可以提前 预报了,是不是昨天周六地震局的人都去休息了吧,要深查一下,又是一帮吃饭 不干活的家伙!可悲呀,这个社会!记者们没必要一味的去报道那里赈灾多么好, 关键是提前预防,去查查为何没有提前预报!   ●对!中国的防震措施呢?地震前一点预告都没有,我们还要地震局干嘛啊! 把地震局的人撤了。这次的责任理应由地震局的人负责,虽然天灾不可避免的, 但是地震局的还是有责任的。希望有关部门严厉整顿。   ●我是安庆的,昨天的地震安庆人受惊不轻。其实地震发生在中国的中部地 区,又是人口密集区,对老百姓的影响可想而知。可昨晚的中央台《新闻联播》 居然没上到标题,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固然重要,可人民群众的生命更重要啊!新 闻记者为政治服务,就不为人民服务吗?我还有个问题不清楚,现在有的人说地 震不可测,有的又说可以预测,到底谁说的准啊?昨晚安庆电视台播出了安庆地 震局付局长的讲话,他告诉安庆人民,经专家论证:安庆不会有地震。这不是告 诉我们,地震专家是知道有没有地震发生的吗?难道安庆的地震专家比九江的高 明?   ●早在公元132年,中国的科学家张衡就发明了地震仪,1873年之后的今天, 我们在阳光明媚的早上突然遭到地震的袭击,没有预兆?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仿 佛记得我们好像从国家到地方每级政府都有地震局这个机构,我们每个普通人似 乎也更明白现在社会应该有比张衡发明的地震仪稍微有效的预测地震的工具,为 什么我们丝毫不知道地震将要发生呢?为什么没让大家进行有效的防护呢?为什 么还有五人死亡众人受伤的惨景呢?向今天在地震中目前遇难的五位同胞表示哀 悼,向受伤的朋友表示慰问,向自己不知道哪天会像白痴一样看着电视,突然被 地震震死而提前哀悼!   书剑子评论:   1、实际上,根据史料记载和其工作原理,地动仪只能用来在地震以后由于 地震波使得中间倒立杆倒下从而带动机械机构通过吐出金属球来报告地震发生的 方位,而非用来预测地震的。从地动仪上可以看出,科学普及任重而道远!   2、政府行为带有强烈的随意性和人治色彩。譬如安庆官员在安抚民心时强 调“经专家论证:安庆不会有地震”,既然地震无法预测,当然哪个专家也不敢 拍胸脯说保证不会有地震——无法肯定就无法否定的道理是显然的。黑龙江地震 局在“辟谣”时也是这个论调,这是不负责的。实际上,只有一个透明公开的科 学的决策体系,一个与人的因素无关的法制化的决策体系,才可以做到让百姓放 心与信任。政府的言论都不能自洽,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如何能在危机面 前稳定民心?这在哈尔滨水危机事件中,政府的第一个谎言立即激发民众的惊慌 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既然刚刚发生的江西地震无法预测,你安庆如何敢说就不 会地震?难怪百姓说:“难道安庆的地震专家比九江的高明?”   参考文献:   1.(Parkfield 2004: late result) Implications for prediction and hazard assessment from the 2004 Parkfield earthquake. Nature 437: 7061 13 October 2005 (XYS2005112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