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dyndns.info)◇◇   东方文化也要现代化   黎日工   如果季羡林所言“21世纪是东方文化的世纪,东方文化将取代西方文化在世 界上占统治地位”可以实现,那当然是一件美事。但是,以中华文化为代表的东 方文化能担当此任吗?   就拿季先生视为中华文化精粹的“天人合一”为例。中国最早提出“天人合 一”的据说是孔子的孙子子思,至今确有二千四百年的历史了,可是“天人合一” 的想法很普遍,并非中国独有。你考察一下世界上其它古文化,都产生过类似的 想法,人家不仅有想法而且还有行动:   埃及金字塔就是为法老建造的上天的天梯,它比子思提出“天人合一”早二 千多年。   公元前二千五百年,也比子思早二千年,印度河文明即出现瑜伽修持,而 “瑜伽”一词即指“梵我合一”的境界。   古巴比仑人也在子思之前数百年就建造了“巴别通天塔”,企图实现人与天 的直接连结。   希腊人约在公元前八世纪创造出希腊神话,宣扬“神与人同形、同性”的观 念,比子思早四百年。   可见“天人合一”这个想法大家都有过,它不过是人类文明之初的一种混沌 而朴素的思想。人家今天不再多提它,因为它太古老了,早已淹没在层出不穷的 新思想之中。你也许又说中国的“天人合一”含义更妙,何止古埃及、古巴比仑 那些匠气,还有天人感应之类在内,那好,那也是西方跑在前面。如天气预报这 件事,倘若没有西方人找到具体的人感应天的方法,中国“天人合一”搞到现在 大概也搞不出来。可以肯定,无论你如何解释中国的“天人合一”,中国的“天 人合一”都搞不过外国的“天人合一”,只能跟在人家后面跑,“天人感应”如 此,登天、登月、“天赋人权”、“替天行道”、“天下为公”……等等,又何 尝不是如此?   开点玩笑,你与其说“天人合一”还不如说另一句中国古语“天上一日,人 间千年”,“天上一日,人间千年”好歹还有点相对论的影子。当然,爱因斯坦 的相对论可以计算到任何精度,而且还能提供具体办法让你真正过上天上一日的 生活。总之,希望“天人合一”崇拜者听得进这些浅显的道理,至少有一点应该 明白了,今后不要再把“天人合一”挂在嘴上,出中国洋相。因为真搞“天人合 一”,你也“合”不过人家。   我们再看一下季先生强调的另一条中华文化精粹,所谓“整体观”。用季先 生的话说,“东方的思维模式是综合的,它照顾了事物的整体,有整体概念,讲 普遍联系”。按中国科大校长朱清时等人意见,这方面的一个代表是中医,朱先 生称中医为“复杂性科学”,是“把复杂事物看作整体来研究”。那我们就来看 看中医。   中医,当然是中国的医术。照说在此领地搞“天人合一”、搞“整体研究”, 那中国必定稳坐擂台,世界唯中华文化马首是瞻了。然而,情况并非如此,而且, 情况甚至发生在中医中最为称道的部分——中国针灸术。事情是这样的:   德国科研机构GERAC(German acupuncture trials)为查明中医针灸是否具 有疗效,从2002年起展开前所未有的大型的临床调查研究(研究报告见 GERAC-Akupunktur-Studien: Modellvorhaben zur Beurteilung der Wirksamkeit)。德国《明镜》周刊2004年第44期报道了这一研究的结果。这一 研究的特别之处是把病人(慢性腰背部痛患者和慢性膝关节痛患者)分为三组。 第一组按中医正统针灸法治疗,所谓真针组;第二组故意不按穴位扎,所谓假针 组;第三组用常规西医方法治疗。研究的主要结果为:真计组治疗有效,胜于西 医组;但假针组治疗具有的效果与真针组相同。这最后一句结论“假针组治疗具 有的效果与真针组相同”立即引起人们的震惊及思考,德国科学家发问:针灸起 的仅是一种诱导和启发作用吗?中医的阴阳学说、经络理论是故弄玄虚吗?   本文不准备探讨研究报告中的具体问题,令我们奇怪的是,针灸发明三千年 了,为什么中国人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实验?中国针灸术早有“阿是穴”之说了, 那为什么中国人不能及时发现问题,平白让德国人今天来提出这么简单的质疑?   很清楚,它表明中医的“整体观”有漏洞,表明支撑中医理论的中华文化的 “整体观”有漏洞。没有漏洞的整体观、整体研究应该建立在透彻的局部研究成 果之上,如现代宇宙学建立在广义相对论及基本粒子理论的丰富成果之上,整体 几何学研究建立在几百年来局部几何研究的系统成果之上。没有局部研究打好坚 实的基础,所谓的“整体观”、“整体研究”就如同吃枣子不去皮,囫囵吞枣而 已。   中华文化是伟大的,但很多东西都古老了,需要改造,需要现代化。所以, 问题不在中华文化,问题在于今人。   (2005年8月28日) (XYS2005082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dyndn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