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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为什么需要方舟子？

　　作者：权雅之

　　如果是遇到物质产品的假冒伪劣，或者是遇到劣质服务，遇到造成直接伤害
的信息欺骗，人们一定会气愤。可是，许多人对待精神产品中的以假乱真不以为
然。实际上，这种心态包含了对自己精神人格的自轻。

　　我们需要“科学打假”、“学术打假”、“知识打假”的方舟子，需要他的
坦诚、率真、严谨、勇敢。

　　方舟子一点也不多，至少像他这样敏感、频繁出手、准确率和效率都不错的
高手如今还凤毛麟角，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显的弥足珍贵。王海很快就有了
不少盟友，而且不乏体制内虽然手法不同却互相助阵的同行。但方舟子不同，产
生一个方舟子是需要修炼很久的，我们应该多给他一些支持。目前的方舟子，还
带有异军突起、孤军奋战的味道，这是他的光荣，也是我们的悲哀。但我相信，
他一定会赢得阵容强大的同盟军。

　　“专门下功夫找别人的缺点瑕疵，至少有点阴暗。”

　　“在科研学术领域里制造人际关系的恶化。”

　　“官场和商场上的黑暗多的是，干嘛不更多地把锋芒指向那里？市中心堵车
堵疯了，干嘛非在郊区高速路上站个警察？”

　　“显示自己、作秀炒作。专挑科研学术上的毛病才更显露自己的水平”

　　……

　　以上至少是误解和偏见。

　　《诗经》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荀子《劝学》中说：“百发一失，
不足谓善射”。被尊为治学规范的《颜氏家训》明确主张“观天下书未遍，不得
妄下雌黄，或彼以为非，此以为是，或本同末异，或两文皆欠，不可偏信一隅
也”。方舟子有什么不对？他站到科学殿堂的阶前担任守望者，这里本来就需要，
他有充分的道义依据。

　　研究治学、著书立说、演讲授课、传播交流等等，自古主要靠的是自律，但
也不乏他律。古人治学中出现闪失，以讹传讹，就像方舟子所说的出现“硬伤”，
或遭师谴，或贻笑大方，或受人诟病，总之是抬不起头的。实际上，学人之间人
人都是“方舟子”，都有一双挑剔、洞察、监督的眼睛，甚至十分刻薄。中国人
思维方式上的模糊、整体、感悟等等，并不利于对逻辑思维依赖性很强的科学的
创立与发展，但幸而还算追求严谨，因而考据、训诂、集注、评点等等相当发达，
这至少是中国文化几千年延绵厚重的原因之一。西方科学、包括人文社会科学，
具有强调好奇、幻想、独创、开拓、自由的传统，但严谨精确、客观务实是重要
前提。无论思维方式、治学道路、思潮流派如何多元，但科学精神、科学态度、
科学规范是共性的，即底线是一致的。科学允许犯错误，但无数的错误没有导致
科学的停滞或衰败，很重要的原因即在于科学的追求者必须具备科学的精神。因
此，科学具有修正机制，或自己修正自己，或他人修正自己，或后人修正前人。
方舟子不能代替修正，但他善于诊断，并勇于直言不讳地宣布诊断。他所发现并
不能容忍的，是那些本来应当避免的错误，也就是说，他捍卫的是底线。

　　科学，以科学成果——无论是有形的成果还是无形的成果，无论是物质形态
的成果还是思想形态的成果给人们带来福祉的时候，也以一种精神——科学精神
给人类以深刻的引导。科学精神与宗教精神一起，使人类对从历史走向未来的道
路充满信仰和希望。

　　也正因为如此，科学领域赢得某种神圣。当一个社会在科学领域也越来越多
地充满虚伪、浮躁、欺瞒、谎言的时候，真的会使人们的心灵世界蒙上最浓重的
阴影。在人们普遍寄托了信任和倚重的领域频繁穿透底线，会造成集体精神人格
的塌陷。当然，方舟子批评的现象中，许多与腐败无关，但与浮躁关系密切，比
如大量的失误、疏漏、混淆、张冠李戴，等等。这些同样需要敏感而严厉的批评，
而且，如果用置若罔闻、气急败坏、文过饰非来对待批评，那就无异于宣布自己
不适合作学问、搞研究、搞教学。

　　因此，我们需要方舟子，应当给予他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就像我们需要方舟子一样，方舟子也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发现回访的、反馈的
目光。即方舟子也需要“方舟子”。方舟子式的眼神或许需要告诉他：指出错误
的时候要针对错误本身，而不要过多地评判产生错误的“主观故意”，同时，在
语言犀利尖锐的同时，尽量不要轻易地将锋芒指向对方的人格。因为，对方舟子
来说，最强大的话语力度来自客观、公正，即来自他所追求、所坚持、所依赖的
科学精神本身。

(XYS2005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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