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对假海归问题的看法 真海归   首先说明一下,我也是个海归(真海归), 是中科院百人计划。作为在国 内科研单位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人,我对假海归问题(长江教授工作时间不足)与 海外的人以及普通的网友有一些不同看法,交流一下,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首先,根据我看到的情况,最近的批评假海归事件,与批评其他学术腐败不 同,虽然得到网上舆论的支持,但在国内学术界,并没有得到普遍的认同。被点 名批评的人,或者完全沉默,或者如果回应也不正面回答问题,在国内学术界他 们的名声却也没有因此坏掉,甚至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被同情。这是为什么呢?违 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谁都知道这不是件光彩的事,因此被 批评者确也无话可说。但是,在国内工作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与国外许多精心制 定的法律、政策、规定不同,国内的许多规定本身制订的比较草率和随意,有不 合理之处,往往指标提的很高、很严却根本不具备可行性,造成国内大量的规定、 制度难以严格施行。或者说,如果真的严格按制度执行,单位的很多工作都难以 开展。其结果是,在国内违反制度的事情大量发生,常常就是形式上糊弄一下, 对此单位领导和上级部门往往也是心知肚明,只要动机不是恶意的而且不是太过 分,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海归在国内工作少于规定时间虽然是违反了规 定,但是在这种背景下也就不算是太严重的问题。这就好比国内经常有很多人在 已经是红灯的时候仍然过马路,这当然是不对的,但是如果有大量的人群在走, 只有你一个人因为红灯站着不走,反而有点奇怪。如果恰好碰上整治交通秩序, 某人被协管员抓住,被电视台曝光,大家不觉得这个人有多不对,反而觉得她很 倒霉。   有人说,制度不合理应该要求改制度,而不应该违犯制度或者造假。这话说 的对,但是,说说容易,做起来难。要改制度哪那么容易?连找谁反映都不知道, 而且人微言轻,向上反映了有没有用?就算有用,改个制度也得等一段时间啊! 不过国内的制度倒是确实经常改。也有的单位领导胆子小,严格按制度,结果往 往就吃了亏,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当然,这种情况确实会造成资源分配的扭曲,是不合理的,所以对这件事进 行批评是对的,但是我觉得不必把"假海归"们的动机以至人格都想得很坏。有不 少"假海归",虽然没达到规定的工作时间,但是他们其实也是真心想帮助国内的 发展相关学科的。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无私的,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但是,这 个好处主要不在于那点工资。国内所谓百万年薪云云完全是炒作。国内给讲座教 授以至任何教授的工资根本不是年薪,而是按实际的国内工作时间发给的。钱数 一般也就是每月一两万左右,和国外的工资比是微不足道的。主要的好处不在这 点钱上。当然还有科研经费,但科研经费本身主要是花在国内的科研上。真正的 好处,除了头衔名声之外,主要是通过与国内的合作,得到一些好的学生和博士 后为之工作,但是这对国内也不是坏事。   长江教授的条例(以及类似的基金委海外杰出青年基金项目)应该适当修改, 现在要求的每年回国三四个月现实中极少有人能作到,因为虽然国外有三四个月 暑假,但在国外工作的人毕竟在那边也有学生、实验室等,还要休假、开会,很 难全部时间都在中国。实际上对这一点教育部和基金委的有关工作人员也是很清 楚的,因此一般要求能一年回来一两个月也就可以了。当然因为这个和条例不符, 是不能写到纸上的,而且在面临最近的批评时也很难正面回应。可以说,讲座教 授达不到规定的工作时间是普遍现象,而不是北大一家的事。长江教授和海外杰 出等都需要国内单位替有关人员提出申请,在申请之前,多数人已经知道不可能 达到那样长的工作时间,有的人也因此不愿意申请这些项目,但是国内单位都会 告诉他们实际上不必达到这么长的时间。因此,这件事不能完全怪这些人。被曝 光之后,有关的领导也并不去追究,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与其这样,不 如改一下条例,改为可行的一两个月。其实合作项目搞起来后,一般通过email, msn, 电话等联系也够了,不是非要人在国内才行。   有人说,海外的人和国内合作可以有别的途径,不必非得做长江教授。搞长 江教授这一类人才引进方案现在看来在法理上有不太恰当之处,但是我认为对国 内的科技发展还是有一些积极作用的。我国的科研在许多方向上严重落后甚至可 能是一片空白,完全靠自己搞起来很困难,要引进海外人才,条件又不具备吸引 力。争取国外有经验的一流研究人员的详尽指导可以说是一条重要的途径。为什 么要搞长江教授而不是一般的访问学者呢?因为访问学者乃至荣誉教授只是客人, 交流一下可以,但不会把事情当成自己的。搞长江讲座教授的目的,就是希望被 聘的人,虽然不能长时间呆在国内,却把国内的实验室当成自己的而尽心尽力。 顺便说一下,我觉得很多网友把有关人员回国说成是度假也不符合实际。尽管海 外的人回国时免不了探亲、度假,但是我看到的许多人真的是把国内的时间大量 花在工作上。   长江学者、百人计划等要求回国的人一年在国内9个月以上。这一条也不是 人人都做到了。当然,有的人确实是骗子,但是也有很多人是真心想要回来的, 但有一些实际情况使他们至少在开始阶段难以完全达到这一要求。例如,有的人 是回来了,但是亲属还暂时留在国外,或者国外还指导着没毕业的学生,或者一 些实验研究仍然要在国外进行。国内的有关领导有时也变通一下。   有的网友拿日本的情况来对比。中国人与日本人的性格是很不一样的。记得 过去听过一个笑话,说中国、美国、日本的军队指挥官站在楼顶上,各自夸耀自 己的部下。日本指挥官命令部队正步走,士兵们正步向前,走到楼顶边缘指挥官 没有发新的命令,于是就一声不响一个一个掉下去了,日本指挥官很骄傲。美国 指挥官下了同样的命令,美国兵走到边上回过头来问指挥官有什么新的命令,指 挥官命令继续前进,士兵们说你疯了,就不理指挥官了,美国指挥官也很骄傲。 轮到中国士兵,走到楼边,就一个个不作声原地踏步。中国指挥官下令继续前进, 士兵们弯下身找到一根下水管,就一个个顺水管滑溜下去了,中国指挥官同样骄 傲。根据我的经验,要在国内的工作环境下生存下去,往往就得采取这种原地踏 步、溜水管的办法。 (XYS200609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