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方舟子按:美国《神经康复及神经修复》在今年三月份发表了一篇质疑北京朝 阳医院神经外科医生黄红云用细胞移植方法治疗慢性脊髓损伤病人的有效性和安 全性的研究报告。根据协议,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鲁朋哲博士将其翻译成中 文,计划刊登在中国医学杂志上,在投了几家中国医学杂志之后都未被接受,所 以转到新语丝刊登。) 观点:研究方向 北京的细胞移植:对最大的人类慢性脊髓损伤临床试验的观察研究 布鲁斯.道博肯(Bruce H. Dobkin),医学博士* 阿尔米.柯特(Armin Curt),医学博士** 詹姆士.盖茨特(James Guest),医学博士***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瑞德神经研究中心,神经康复和研究组 (Neurologic Rehabilitation and Research Program, Reed Neurologic Research Center ,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Los Angeles, USA) **瑞士苏黎世大学医学院脊髓损伤研究中心 (Spinal Cord Injury Center, Balgrist University Hospital, Forchstrasse 340, CH – 8008, Zurich, Switzerland) ***加拿大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神经科和脊髓损伤研究中心 (ICORD and Division of Neurology, The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2469-6270 University Blvd., Vancouver, BC V6T 1Z4, CANADA)   此文英文原稿已发表在2006年三月份《神经康复及神经修复》 (Neurorehabilitation and Neural Repair) (http://nnr.sagepub.com/current.dtl)杂志上,中文翻译,鲁朋哲博士,美 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神经修复中心和神经科学系(Center for Neural Repair and Department of Neuroscienc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 Diego, La Jolla, CA 92093, USA)。该文作者及《神经康复及神经修复》 杂志同意在英文稿发表同时或稍后,该中文稿可以刊登在中国相关医学杂志上。   摘要   背景:在北京已有500多脊髓损伤病人接受了被称为胚胎嗅鞘细胞(OECs) 的胎儿脑组织的移植。到目前为止,说明这种手术是安全和有效的唯一根据是来 源于一些不可靠的传闻报道。   目的:比较病人的个体感受以及客观发现的所有报告,这些病人在移植细胞 手术前和手术后一年内接受了综合性评估。   方法:独立观察研究七位接受了黄红云医生手术的慢性脊髓损伤病人。研究 分析包括脊柱核磁共振成像,美国脊髓损伤协会的评估标准,残疾状况的变化, 以及手术前后的详细记录。   结果:没有明显排除病人的标准,包括创伤性脊髓损伤,程度从ASIA A  到 D,以及由横贯性脊髓炎引起的脊髓损伤病人。细胞注射点包括对于低位胸 段损伤,细胞注射到没有症状的颈段空腔中;对于高位颈段损伤,细胞注射到大 脑前叶。五位病人有严重的反作用,包括脑膜炎。病人观察到的身体变化可能是 由于手术后短暂的肌张力减退。没有发现临床上有用的运动感觉,残疾状况或者 自主神经的改善。   结论:一定要确定被移植细胞的类型和可能发生的生物功能。临床上最严重 的不足是由手术而引发的并发症以及缺乏有效的改善。观察的手术既不符合安全 临床试验的国际标准,亦不符合有效临床试验的国际标准。基于本观察研究的发 现,以及缺乏科学临床试验的手段,临床医生和脊髓损伤的有关部门应建议病人 放弃该手术治疗的想法。   关键词:脊髓损伤;神经移植;再生;神经康复;神经可塑性;临床试验;嗅鞘 细胞   神经细胞的移植已在帕金森(1),老年痴呆症(2)和中风(3)病人中 有些研究。这些研究有非常谨慎的安全设计和对照临床试验。在老鼠脊髓损伤模 型中移植不同类型的细胞有时会促进少量的神经轴突再生,髓鞘再生,和非特异 性的行为变化。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神经修复方案。这些研究和方案使得病人及家 属期望治愈瘫痪就在眼前(4,5)。十年来人们对于深受脊髓损伤折磨并致力 于促进医学研究成果从实验室转向人类临床试验的已故电影明星克里斯多夫-瑞 文(Christopher Reeve)的关注,使公众相信这一科学领域的进展。与其他疾 病的新治疗方法一样,对脊髓损伤的治疗应建立在严格进行的安全临床试验,以 及随后一系列设计精良,有随机对照试验的基础上,以期在一群特定选择的病人 身上测试治疗效果。   神经外科医生黄红云在北京朝阳医院和西山医院已给400多位脊髓损伤病 人及100多位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病人作过细胞移植手术,据一位《自然》 (Nature) 杂志作者的最近采访估计,有3000多中国人以及1000多外国 人在等待接受从人工流产中提取的,被黄医生叫做嗅鞘细胞的注射(6)。黄医 生口头表示他的病人没有并发症,并且通常在手术后三天之内有好转。但是自2 003年来采访过黄医生的西方医生和记者却描述,即使病人手术后有恢复,也 是不太明显的。   问题所在   有关黄医生的临床试验程序,研究人员和病人几乎得不到任何科学和临床资 料。但是,至今参与这项试验的病人数量却远远超过参与其他任何神经科疾病细 胞移植试验的人数。这份报告出据了七位在2004年经过黄医生及其同事作过 细胞移植的脊髓损伤病人的临床试验数据。值得注意的是,这是这项试验中最大 的一组由不同的西方医生跟踪评估的案例。我们的发现与黄医生发表的唯一一篇 文章(7)中有限的信息以及媒体对其工作的评论有着截然的不同。然而我们这 个对于手术前后进行评估的报告并不能替代随机对照的临床试验。这种试验要有 选择病人的标准,并且拥有可靠适合的测量工具对事先拟定好要测试的结果来进 行双盲分析(8)。本文的目的旨在鼓励对北京这种传闻和没有对照试验的真实 客观分析,同时也向医生,研究人员,病人及面向疾病的民间组织和媒体提供有 助于衡量这种有黄医生所实施的侵入性细胞移植手术为人类和科学带来的风险和 益处的资讯。我们一系列个案的分析也许能够帮助把这个大型试验变成一个更具 有科学性和有价值的研究。   案例报告   我们对七位已决定在北京接受黄医生手术治疗的病人作了手术前和手术后一 年至少一次到多次的评估。我们用美国脊髓损伤协会(American Spinal Injury Association-ASIA)的传统标准来测量脊髓损伤病人的肌力,感觉,损伤节段, 以及损伤的完全程度。另外我们也评估病人的全面独立自理变化,损伤部位下感 觉与运动功能的改变,以及病人和病人家属观察到的自主神经和主观认为的改善。 病人及同住北京的病人家属提供病人在术后住院的情况。图表一总结了七位病人 的情况。   病例一:该病人术前是四肢瘫疾的高位截瘫,仅右肘关节有自主性屈肘和两 侧斜方肌提升运动。术后一周内,病人家属观察到其四肢的痉挛大幅减少,然而, 手术后十天出现并发症:脑膜炎,五次腰椎穿刺都显示脑脊液由淋巴细胞大量增 多,并持续一月有余。手术后三个月,肘屈肌的张力仍维持在五分之二。病人相 信他的肘关节运动有所改善。病人家属报告病人的右手腕有牵抽伸展现象。然而, 该病人在手术前和手术后均有双手几个手指的轻微的不自主运动现象。这中现象 是由于手内饥的纤维束活动所引起的,病人家属却认为这是一种功能恢复的表现。 病人肘关节的曲屈度的确有所增加,但却不到五度。在没有重力的情况下,病人 在每三十秒内做三十度内的由二头肌引起屈肘运动的次数从十次增加到十二次。 但是如果重复多次,病人很快就会疲劳。手术后,作为一种新的理疗程序,病人 每天都在练习这种运动。手术三个月后的功能核磁共振成像显示,与术前相比病 人大脑双侧与此三十度肘关节曲屈功能相关的初级感觉运动皮层有所加宽,表明 这一运动功能的改善是训练所致。手术后病人背部的慢性灼痛有所减少。在手术 后三个月服用止痛药(Fentanyl) 的剂量从100微克减少到50微克。六个 月时,停用药。手术后十个月的检查表明,病人的肘关节运动,感觉运动,以及 其他方面的功能没有改变。偶尔的自主神经异常现象也没有改变。   病例二:该病人是颈三以下没有任何运动功能的高位截瘫,在囊性脊髓缺血 性软化部位和大脑前叶钻的两个孔接受细胞移植。手术前病人需要借助呼吸机呼 吸,吸压力调为12mm汞柱或更高。手术后7-10天四肢的痉挛消失,但很快 又重新出现。手术后住院期间有并发症,如:脑膜炎,胃肠出血,并需服用不同 类型的药物。从中国回到其本国后,家属以为病人有所好转,把呼吸机的吸压调 低到8mm汞柱。然而,两天后病人因肺炎和肺膨胀不完全重新住院。出院后,病 人的吸压又重新调回为12-14mm汞柱。病人相信手术几个月后他的脖子和损 伤部位上斜方肌的力量有所提高,但是这一阶段他也接受了一个新的理疗治疗。 二号病人的母亲以为病人能够伸展一个肘关节,但是检查表明,这种伸展是地心 引力引起的被动伸展,只能在肘关节低于水平线的情况下发生。病例二人偶尔的 自主神经异常也没有改变。   病例三:该病人是不完全的颈四脊髓损伤。核磁共振成像显示,颈四至颈五 部位出现占脊髓直径约75% 的脊髓缺血性软化。在受伤后两年的密集训练下, 病人曾经能够在帮助下在20分钟内迈步走出50英尺,但在细胞移植前两年停 止训练。手术后五天,病人发现他曾有的在准备运动时引起的肌张力过高和痉挛 有所减轻,还能较容易地将他的左手翻转向他的嘴,并能轻微外翻他的一只脚。 病人手术后第一天出现头痛,发烧,意识模糊,并且对头胞菌素出现过敏性皮疹。 停药后他又重新误服此药,导致严重的丘疹。病人初期相信经过4个月的走路训 练,他的迈步功能开始有所好转,尽管仍需要最大程度的帮助。检查结果却未发 现任何变化。与手术前比较,他仍然是有明显的痉挛性瘫疾,躯干无力,随意运 动仍然也没有变化。六个月后,病人放弃了所有站立和走路的尝试,并电话告知 说手术后他的功能没有任何好转或恶化。   病例四:该病人是不完全性的四肢瘫痪且恢复到能用拐杖走路。病人能够自 主排尿,但有膀胱过度活动症。病人以为移植细胞能够帮助减轻下肢的痉挛,以 利于更好的走路。核磁共振成像显示颈六七节段脊髓缺血性软化。手术后第一天 病人自认为右手指的运动有所改善,但病人有持续两天的发烧反应和头痛。在美 国,病人在理疗专家的帮助下定时锻炼,以期提高走路能力。对照手术前的步态 录象分析,手术后的步态在运动学以及时空特征上没有任何改变。腿部仍有严重 的痉挛存在。   病例五:该病人在细胞移植26年前遭受完全性胸七八水平的脊髓损伤,核 磁共振成像显示,一个大的临床静止性空洞延伸到颈三部位。病人以前参加过功 能电刺激走路的试验。 病人在颈三四部位接受细胞移植,手术后有头痛和发烧 现象。没有感觉和运动功能的改善。   病例六:该病人是完全性的胸十一节段损伤。手术后病人即出现头痛发烧, 然后服用了抗菌素。病人陈述手术后双脚的大拇指偶尔会动。手术后以及六个月 的康复活动以后,重复的临床肌肉检查和肌电图(EMG) 显示,手术前后没有区 别;也没有新的随意肌肉活动,感觉变化和功能改善。这个病人在手术前后没有 肌张力过高的问题。   病例七:该病人是不完全性ASIA B型颈六节段的损伤。手术前后病人无痉挛。 手术后病人报告膝伸肌功能有所恢复,但这种变化只是在仰卧时伸展腹部肌肉时 才会发生。包括在上述姿势下的临床肌肉和肌电图检查未显示任何功能变化。病 人仍然没有运动诱发电位,感觉诱发电位仍然延迟。   病例报告方法学上的考虑   从以证据为基础的医学角度来看,毫无疑问,这个观察研究不可能代表黄医 生手术组的完全经历,亦不可能替代有对照的随机临床试验结果。但是这个观察 的确指出了以前在北京报告里没有揭示的方法学上的问题,以及在未来脊髓损伤 细胞移植临床试验设计中应注意的问题。   在这一系列病例中,没有选择病人的标准,无论是采用排除法还是选取法。 不管是那些在损伤部位下有运动功能的不完全性损伤的病人,还是那些完全损伤 的病人,亦或是由横贯性脊髓炎引起的截瘫病人,都符合标准。除此之外,病人 的疼痛症状,痉挛,以及不同病人特殊的目标,都成为了这个手术的检测指标。 虽然黄医生在他的文章和演讲中表明,局部脊髓软化区域的存在使得他可以把细 胞注射在脊髓空腔的上端和下端,但这显然不是唯一的解剖学入口标志。另外, 细胞注射位点的选择并非基于脊髓病理部位。例如,尽管病例五的脊髓损伤导致 胸七以下瘫痪,但细胞却被移植到颈三节段一个未引起任何症状脊髓空腔的前侧, 病例二的细胞被移植在双侧大脑前叶的。   在评估的七位病人中,至少五位有临床上的并发症。这些不利的症状包括: 需要应用抗菌素以及反复的脑脊液检查并拌有头痛的脑膜炎,药物过敏引起的皮 疹,胃肠道出血,以及肺炎。在从病人及家属所获的资料中还不能确定手术时麻 醉,硬膜漏洞,以及伤口感染等脊髓手术常见的并发症。盖茨特(Guest)医生 在北京时就观察到一例手术后伤口破裂,一例脑膜炎,以及一例经他和他的同事 正式检擦六位病人中的一位有腿部功能的减退。在观察黄医生手术过程当中,盖 茨特医生得知术中有大剂量的甲基强的松龙(methylprednisolone)被注射到一 些病人体内。有报道认为使用这种有争议的药物与一些并发症有关(9)。   从这七例病例来看,黄医疗组没有一个设计周密的方案来评估病人手术前以 及手术后长期的损伤和残疾状况。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在手术后两到四周的跟踪 以及此后的电子邮件调查中询问的是病人自己感受到的变化。如果没有预先制定 用于评价手术后数周及一年后病人伤残状况的正确的和客观的分析标准,就不可 能确定细胞移植的风险和益处,以及随后用来强化细胞对神经功能产生可能作用 的康复努力。   在七位病人中没有发现移植细胞的生物学作用。仅有一处客观的伤残变化明 显。在手术前为ASIA D,能够走路的病例四,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从胫骨肌的颤 抽变为部分的踝关节运动,但不能逆着重力。从症状上来看,一号病人在手术后 几个月对控制损伤部位下若干节段局部后躯干感觉障碍的止痛药的需求有所减少。 这些变化也有可能归结于慢性的脊髓损伤病人中常见的生理波动现象。   其他信息来源   黄医生发表的文章   黄和他的同事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中报道有171例脊髓损伤病人(其中 114位是颈段损伤)接受了他们的嗅鞘细胞移植。年龄从两岁到六十四岁,平 均为三十五岁(7)。这些病人有创伤性的或硬膜外血肿引起的损伤,从六个月 到十八年不等,并有囊性脊髓缺血性软化。没有资料表明损伤的严重程度,例如 ASIA A, B, C 或D, 或损伤的稳定性。文章报导在手术前所有的病人接受神经营 养因子,神经生长因子,以及脊髓减压。但没有提供详细的资料说明神经营养因 子的来源,注射时间,剂量,效应,以及引起的并发症。这篇文章报导椎板切除 术后,从嗅球丝状层中分离培养的500,000个细胞被移植在脊髓空腔的上 下端。手术后二到八周,无论病人年龄大小,用来测量运动,轻微触摸以及针刺 疼痛的ASIA打分都有提高。在二十到五十岁病人中,运动分数平均变化8±8, 但没有具体提供手术前和手术后的得分,只提供平均变化。另外,他们没有描述 这种内部评估的可靠性,并且评估人知道病人已经作过手术。也没有报导与残疾 有关的结果,自主神经以及膀胱功能的资料。因此我们的结论是他们没有应用被 广泛接受的试验条款来确定病人的入选资格,分析病人的并发症,以及残疾状况 的变化。(10,11)   黄医生的口头报告   因为没有发表的资料披露黄医生手术过程及结果的细节,他的口头报告就成 为一种很重要的资料。2004年2月在加拿大温哥华召开了由不同国家的研究 人员以及支持团体协作的会议:“国际协作治疗脊髓损伤性截瘫”。黄医生被邀 请参加了这个会议。在会议中他报告了每一个病人接受从两个14-16周人工 流产胎儿嗅觉器官中提取的细胞,没有病人及胎儿血型以及组织的匹配。细胞经 过体外培养后被注射到由核磁共振确认的脊髓缺血性软化部位的上下端。黄医生 还报告说,在500多移植的病人中没有有害的作用。他用暂短的录象显示了五 位病人在手术数天后有轻度的改善,但这些变化很难解释,例如两例病人在手术 后两天就有改善。手术前这两位病人呈仰卧姿势被检测并企图用胸部带动胳膊来 弯曲肘关节。手术后病人却是坐姿,并且由检测者支持着病人的胳膊。在这种情 况下,病人好像能够克服重力弯曲。另一位病人有明显的肌张力过高和阵挛,在 两个人的搀扶下站立。手术两天后病人的肌肉僵硬看似有所减缓,在两个人搀扶 下能迈数步。   其他报告   被移植细胞的性质是不清楚的,即使从黄医生及其同事所发表的文章中也很 难找到答案。在《技术评论》(Technology Review.com) 在北京的采访中,黄 医生说:“我们采集嗅球,当然是混合细胞,然后培养和纯化…90%是嗅鞘细 胞”,他进一步阐述:“细胞不会引起长期的发烧。我们的细胞没有问题;并发 症可能是由手术引起的,如伤口感染,脑脊液外流,就像其他手术一样。”怀斯 ·杨(Wise Young) 医生对《底特律自由报》(Detroit Free Press) 说,他 相信可能有3例脊髓损伤病人以及10例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病人在治疗过程 中死亡(13)。为了判断真正的死亡风险,这个资料需要被进一步证实。在中 国,医生可以公开报导医疗并发症。有些医生曾报导过在医疗和手术治疗中的发 病率和死亡率(14,15)。   盖茨特(Guest) 医生曾观察过黄医生给四例病人作的常规手术:包括暴露 脊髓,然后用注射结核菌素的注射器,4号管子以及儿科用的针头来注射细胞。 盖茨特医生评论说,麻醉和手术技术是高质量的,但所移植的东西令人迷惑不解。 盖茨特医生最近发表了黄医生两次提供给他细胞的免疫染色结果(16)。细胞 是存活的,染色呈nestin和GFAP阳性,但却是S-100阴性。很明显,这些细胞不 是嗅鞘细胞,象是星形胶质细胞和未成熟细胞。盖茨特医生从未获准进入北京的 细胞培养室对细胞陪养的步骤进行鉴定。分离培养细胞的详细过程也从未向外披 露。   在黄医生播放过录象的那次会议上,许多研究人对所移植细胞的性质有所忧 虑。从治疗性人工流产胎儿中鉴别像嗅球那样小的器官是非常困难的。嗅鞘细胞 在人的嗅球中最早的形成时间是不清楚的。没有研究资料表明黄医生及其同事认 做是外侧丝状层为嗅鞘细胞的来源处。另外,胚胎期的嗅球肯定含有母细胞。因 此,在没有明确证据的前提下,在北京所移植的细胞应定义为“可能从嗅球来源 的人类胎儿脑细胞”。对于今后细胞移植的研究者来说,所移植的细胞的性质是 非常关键的。黄医生的治疗是根据在动物脊髓损伤模型中注射成年的嗅鞘细胞的 有限成功例子(17,18)。自体的成年嗅鞘细胞只在安全的临床试验中被注 入人体(19)。在动物试验模型中,还没有任何报道证明胚胎期嗅鞘细胞能改 善脊髓损伤功能。仅有一例报道在撞伤的脊髓中移植纯化的胚胎嗅鞘细胞。但移 植的细胞和神经轴突没有发生任何联系(20)。   解决办法   正确认识传闻中所说的成功   对于中国人,访问医生以及接受细胞移植的病人所报导的轻微改善有几种可 能的解释。在这个报道中的四例病人均在手术后随即出现肌张力减低,而他们过 去都有痉挛症状。在一些黄医生的录象及媒体的报道也提到术后阵挛和痉挛有明 显的减低。在脊髓手术中,如椎板切除,硬膜穿刺,注射细胞,免疫排斥反应以 及脑膜炎,都有可能导致手术后痉挛变化。但在手术10天后所有病人的肌张力 过高都再次出现。因而不难预料任何运动功能的改善也都将随着肌张力过高重新 出现而消失。有趣的是,柏洛斯(Barros) 和瑞椰(Reier) 也报导过在脊髓 移植手术后,或者脊髓空腔被胚胎组织填充后,病人的肌痉挛和肌兴奋度立即减 少。   有些病人也可能从中国回来后的理疗康复中得到一些功能改善,所有七例病 人在手术前都没有作理疗,但从北京回来后每天都和理疗专家以及家属作康复锻 炼。渐进式的锻炼是康复和生理性神经塑形的重要基石。对那些保持能够在一定 程度上运动的病人,不管大脑或脊髓损伤多久,总有些轻微的功能改善(22)。   对那些患有慢性神经性疾病的人来说,心理和文化要素在他们感知一个新的 治疗效果时往往会起到重要的作用。有对照的随机临床试验就是为了排除这种影 响。病人对所预期治疗效果的信念,医生和周围环境对治疗效果的期盼,都会影 响病人对于手术效果的主观感知。加之国际病人要付20,000美元的细胞移 植费用(6)这个事实有可能更加促进了他们评价治疗效果时的偏见。在所报告 七例病人中有一例的家属募捐了五万美元作为手术治疗,雇佣自己的护士以及支 付旅差的经费。如此经济开销的结果也会增加病人的满意程度,因为不管最终结 果如何,任何一线改善的机会都使病人觉得所有的花费都是值得的。病人对治疗 望眼欲穿也助长了不断出现的谣传:西方医学界排除世界其他地方的试验成功, 亦反对利用人工流产胎儿(6)。   从现行的细胞移植手术中获取更有用的知识   北京的治疗程序可以说是一个没有对照的试验。试验本身没有回答细胞移植 对于慢性脊髓损伤的任何科学及临床问题,也不允许问这样的问题。即使使用同 样的方法再治疗500例病人,这些问题还是得不到回答。当一种新的生物学治 疗法案出现时,学术界,病人有关团体以及媒体有责任协助监督该治疗是否符合 国际上制定的科学标准。   医学学术界   对于那些非正确地应用基础研究成果的治疗项目,医学和康复机构应有更大 的责任使病人知道真相。当那些未被证明是有效的,不适当的治疗方案出现时, 应该提倡坦诚的怀疑和讨论,而非表面上的礼貌。学术界应再次强调对于那些由 严重残疾病人参与的神经修复临床试验,应当经最高科学标准证实是安全的和有 效的(19)。黄医生在《卫报》(Guardian)采访时曾说过,对对照病人用安慰剂 或假手术是不道德的(23)。他还说:“即使合法,我也不做,双盲临床试验 只会损害病人。”但和黄医生的做法相反,有声誉的西方杂志报导了许多在中国 进行随机的有安慰剂的对照临床试验(24)。每一项人类试验都应该按照临床 试验的指导方针进行,如临床试验的三方国际会议指导方针(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Harmonisation Tripartite Guidelines)(25, 26), 或者那些针对脊髓损伤的指导方针(10,27)。学术界应帮助残 疾病人及有关团体认识到这些指导方针和同行专家的批评是保护病人利益的。   有关团体   代表神经科医生,神经外科医生,临床和基础研究者的有关团体,以及那些 支持和教育脊髓损伤,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多发性硬化以及中风病人的非 盈利团体,应继续寻求一种更适宜的途径,对那些寻求有争议性的治疗的病人及 家属进行很好的解释和咨询。对那些有极大的诱惑力的针对残疾状况的新的治疗 方案,如细胞移植,需要详细咨询其操作细节。如果一种治疗程序的方法没有达 到国际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标准,应该强烈建议病人不参与这种试验。有关团体应 该很清楚地说明病人如果参与这种对脊髓损伤侵入性外科手术试验,他们就很可 能不允许再参与将来的临床试验。也许他们能够对于那些在网站或网络聊天室相 信一切热心急切的病人给一些不同的观点,并解释为什么这种治疗方法是不科学 的和不人道的。   媒体   报纸,网络和电视对于新的研究发现和新的疾病治疗方案的报道对寻求治愈 的病人有极大的影响。西方媒体的见证报道在向脊髓损伤病人宣传黄医生治疗的 传闻逸事上起了很重要的作用(12)。媒体应当努力尖锐地看待那些没有被证 实或夸大的报道,例如媒体曾不断地报道说黄医生正在移植嗅鞘细胞,尽管客观 资料从未证明这一点(23)。这些报道过分强调微小或短暂的感觉运动变化, 如脚趾的扭动,而非真正的功能改善(23,28,29)。许多鼓动人心的口 号,如“中国在干细胞移植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以及“医学治疗的先驱者” 常常误导病人到中国去治疗(23)。例如,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在20 04年7月27日的新闻中报道了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脊髓损伤病人在北 京的细胞移植。在此报道中曾包括一些不客观的让人难以接受的评论:“美国神 经科专家认为这是一项好的科学研究。”如果要报道转化基础研究为医学治疗, 记者一开始就该询问保护受试病人的国际标准是否达到,包括怎样合理地应用这 些病人来决定一种新药或新的生物治疗程序是否安全和有效。   结论   基于对七例病人的一系列的观察和评估,黄医生细胞移植程序的安全性和有 效性值得怀疑。病人有严重的并发症,而且其感觉运动的损伤和功能的残疾并没 有得到持续地减缓。   对于那些想得到比自己医疗系统更好治疗的脊髓损伤病人,寻求有争议的医 学治疗是可以理解的个人选择。有些病人总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还没有被评估,由 过于自信的医生提供新的治疗方案上。然而乐观的愿望不能弥补潜在的危害。北 京所开展的治疗方法无法确定其脊髓移植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在没有科学的临床 试验方法以及公正的评估分析情况下,医生们应强烈建议病人放弃黄医生的这种 治疗方案。 参考文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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