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南方周末》有什么资格欢迎“所有人”参与有关“大局成本论”的讨论?   何祚庥   今日,亦即2006年1月5日的《南方周末》,刊登了鄢烈山先生的《再与何祚 庥先生谈几点基本常识》的文章。本来,何祚庥先生是可以不必理会这一文章了, 因为鄢烈山先生的提问,我已在《揭露伪新闻(一)——<南方人物周刊>又一次 作了背离诚信原则的报导》和《揭露伪新闻(三)——<南方人物周刊>记者刘天 时制造伪新闻又一铁证》中,分别作了较详细的回答。其实,我的回答很简单, 那就是鄢烈山应该向刘天时记者请教“两个逻辑问题”,或者再与刘天时记者 “谈几点基本常识”。   现在的问题是:在《南方周末》刊出鄢烈山先生的“质疑”文章的同时,还 发布了一个“编者按:2005年12月12日,《南方人物周刊》刊登了《对话何祚庥: 一个批判者的自我辩词》一文。采访中谈及矿难,何祚庥说:(怨就怨)谁叫你 不幸生在中国了?(刊中原文如此)随后发生争论,鄢烈山参与其中,论辩往来, 至今犹酣。争论的焦点,似可称之为‘大局成本论’——成就大局需要付出成本。   成就任何大局都要付出包括人命在内的成本,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对待 ‘成本’的态度,才是问题所在:在所难免之事,即可漠然视之?   事实上,‘大局成本论’并非针对矿难所首创,而是早就散见于各种场景之 中,想来心存‘成本合理’潜意识的人也许不在少数。   本版刊登这篇文章,当然并不代表本报观点,也不指望一举摆平此次事件的 文责是非,而是试图理清‘大局成本论’背后的逻辑,欢迎所有人参与。”   《南方周末》编辑部可以写下一个“编者按”,可以号召“欢迎所有人参 与”,而且声称“本版刊登这篇文章,当然并不代表本报观点,也不指望一举摆 平此次事件的文责是非,而是试图理清‘大局成本论’背后的逻辑。”但问题是: 《南方周末》有没有资格来“摆平”文责是非,有没有资格“理清”“大局成本 论”背后的逻辑?!   就在前一时期,我们曾在一个和南方报系有密切关系的《新京报》上,就 “以人为本”还是“以大自然为本”展开一场讨论。《新京报》编辑部曾摆出一 付貌似公正的姿态,但实际上却大力阻挠主张“以人为本”的一方,充分发表自 己的观点和意见。这已在新闻史上留下可耻的纪录!现在属南方报系的又一刊物, 《南方周末》,又出来组织这一讨论。这是一场“闹剧”,还是一场“悲剧”? 这一讨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将拭目以待!   《南方周末》在“编者按”中“欢迎所有人参与”,我们不知道,这一“所 有人”,是否包括何祚庥?如果《南方周末》编者按中说的“所有人”也包括何 祚庥的话,那么很简单,请首先把我在《新语丝》和《中国经济网》上所发表的 《揭露伪新闻(一)——<南方人物周刊>又一次作了背离诚信原则的报导》和 《揭露伪新闻(三)——<南方人物周刊>记者刘天时制造伪新闻又一铁证》,首 先在《南方周末》上全文发表出来。因为这是“试图理清‘大局成本论’背后的 逻辑”的基本前提! (方舟子按:《南方周末》的编者既然假惺惺冒充中立“欢迎所有人参与”, 那么新语丝“立此存照·《南方人物周刊》:黑媒体的典型”专辑中就有两篇驳 斥鄢烈山的“基本逻辑”的现成文章可用:鹏归《评鄢烈山《向何祚庥院士请教 两个逻辑问题》》(XYS20051213)、Alan《鄢烈山:你的逻辑何在?》 (XYS20051213)。明明是连必要条件和充分条件、事实陈述和价值判断都分不清 的文傻,却偏爱谈谈什么“基本逻辑”、“基本常识”。《南方周末》的不良记 者李海鹏不是抱怨新语丝“一边儿倒”吗?新语丝敢把批驳的文章全文附后供读 者比较,《南方周末》“一边儿倒”的时候有种也这么做吗?自己做不到的,甚 至做得远远不如的,有什么资格来抱怨?) 附: 再与何祚庥先生谈几点基本常识 鄢烈山 2006年01月05日南方周末 编者按:2005年12月12日,《南方人物周刊》刊登了《对话何祚庥:一个批判者 的自我辩词》一文。采访中谈及矿难,何祚庥说:(怨就怨)谁叫你不幸生在中 国了?(刊中原文如此)随后发生争论,鄢烈山参与其中,论辩往来,至今犹酣。 争论的焦点,似可称之为‘大局成本论’——成就大局需要付出成本。   成就任何大局都要付出包括人命在内的成本,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对待 ‘成本’的态度,才是问题所在:在所难免之事,即可漠然视之?   事实上,‘大局成本论’并非针对矿难所首创,而是早就散见于各种场景之 中,想来心存‘成本合理’潜意识的人也许不在少数。   本版刊登这篇文章,当然并不代表本报观点,也不指望一举摆平此次事件的 文责是非,而是试图理清‘大局成本论’背后的逻辑,欢迎所有人参与。   何祚庥院士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的对话发表后,我写了《向何祚庥请 教两个逻辑问题》一文刊载在《南方都市报》上。文章只谈了何先生谈话中的两 点逻辑“硬伤”:一是以“太穷”来证明只能“卖命”的合理性,又以只能“卖 命”来证明“太穷”的合理性,这就是无效的“循环论证”;二是将别人的观点 绝对化、极端化(“希望没有一点牺牲”),然后对虚构的论敌加以批驳,此即 “偷换命题”的诡辩。   自以为文章写得很节制很礼貌,孰料同事小刘批评我说:“人家78岁了,说 什么您都不必较真嘛,胜之不武,胜之不武!”我当然不同意他的这种“尊老”, 因为他的话里暗含着对年过古稀者的轻视。我说,你看人家格林斯潘那么大年纪 当美联储多大的家!你看人家以色列的沙龙77岁了,大步流星比你步履还矫健, 立在世界的风口浪尖呢。你不要把何先生当作一个“老糊涂”,他讲的是真心话, 是不少人想说而未说出口的话。他不是以一个普通老人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既 懂马克思主义又懂当代科学”的院士、社会活动家经常亮相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比你我大千百倍!   不过,我还是受了小刘的影响,打消了继续与何先生“商榷”的念头,在随 后的半个月里不看关于何祚庥访谈的任何文章。   朋友告诉我,支持何院士的不止一个方舟子和一两家媒体;何院士已在《人 民网》等处发了3 封公开信,《中国经济网》对他的“独家专访”还“断定”你 参与了一报一刊诬陷他的“合谋”呢。于是,我出于好奇搜索出这篇专访拜读了。 “合谋”不“合谋”的我懒得去辩白,只想说:出于对何祚庥先生的尊重,我忍 不住写下了这篇短文;如有用语欠敬,那也不是缘于“说大人则藐之”的话语姿 态,而是基于不得不然的实话实说。   何先生在访谈中一再说别人的基础知识太差、素质太差。我现在来对何先生 讲几点基本常识。   其一是说话的基本常识。首要的是尊重事实。这也是做人的基本常识,与一 个人的文化程度、社会地位无关;否则就是“睁眼说瞎话”,不值得理会。重大、 特大矿难频发,新华社、中新社及各路媒体都有专题报道,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李 毅中总结矿难背后有五大安全问题,一是“抗拒执法,非法生产”,二是“超能 力、超强度、超定员组织生产”……五是“事故背后的腐败充当了保护伞”。国 务院新闻办2005年12月23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清理“官煤勾结”,从2005年 10月底至新闻发布日,全国有4878名干部已从煤矿撤资5.6249亿元。面对众多血 泪斑斑的如山铁证,一口咬定说什么矿难不断,是因为采矿本身“属于高风险行 业”,是由于“发展过程中的某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实在过于自大轻狂,也 是对广大民众和李毅中等拒采“带血的煤”的政府官员的情感与智力的双重轻侮。   其二是论辩的基本常识。俗话叫“摆事实,讲道理”。看《中国经济网》的 这篇独家专访关于矿难的部分,可以证明《南方人物周刊》的报道一点也没有歪 曲何的意见。他仍然坚持他的那些观点,甚至坚持他的那些偷换命题的表述。他 虚构了一个有些人“追求绝对的零灾难”的事实和观点,然后加以批驳。何先生 自称精通马克思主义、难道不知道列宁早就揭穿这类诡辩术——把一个显然荒谬 愚蠢的论点强加给对方,然后煞有介事地反驳?何院士是一个科学家,在接受 《南方人物周刊》访谈时谈到伤亡事故的“概率公布”,在这篇访谈中又以缉私、 消防等警察和影视的武打演员来类比矿工,说采矿本身就是高风险的行业。乍听 似有道理,可是科学家是最讲量化的。死亡率为0.001%、1%、90% ,都是“概率 分布”,都是“高风险”,故意不辨“概率”的大小高低,回避“高风险”到底 有多高,能说明什么问题?能证明我国当下这么高的矿难概率、矿工死亡率是合 理的、可以接受的吗?采矿业难免发生矿难、难免死人,能合乎逻辑地推导出一 年发生这么多特大矿难、死伤这么多矿工的必然性吗?何先生的逻辑链条明显断 裂,他振振有辞的推断就显得可悲又可笑。   其三是思维的基本常识。有一条就是考察任何一个具体的社会问题,都是放 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即一定的时空境域之内。何院士居然拿抗日战争来比方今日中 国的经济建设,以证明牺牲个人生命的必要和必然。我相信他这样类比不是出于 冷血,也不是为全国近期被关闭的4000多个煤矿的矿主喊冤,而是出于思维方式 的谬误。即便是战争年代,“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指挥官也要应尽可能将 己方的伤亡降到最小吧。   何祚庥说:“如果中国照搬发达国家的模式,在煤炭行业采用高投入的办法 确保职工的安全,那么就会带来一系列其他问题,比如国家会出现煤炭供应不足, 会错过发展的时机……”且不谈当前我国的采矿业安全投入在许多地方根本不是 高不高而是有没有达到最起码标准的问题,只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发达国家那样 用较高的投入来确保职工的安全?虽然何祚庥否认自己奉行 “早期资本主义的 法则",但他反复强调个人为了国家的发展应当不惜牺牲,这种思维方式不过是 把私有制下的资本主义替换成了国家资本主义,奉行的依然是那种与“以人为本” 理念格格不入的每个毛孔都带着血腥的原始资本主义原则。人类社会早就变换了 时空,“发达国家”尚不发达时那一套罔顾劳动者死活的法则在当今世界是绝不 应“照搬”的,即使我们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只相当于发达国家的100年之前。 60多年来,文明世界的主流价值观已发生了极其深刻的变化。比如,二战时,战 争双方都对敌方的大都市狂轰滥炸,完全不管平民的伤亡,如今谁再这样做就犯 了“反人类罪”,为国际舆论所不容。时至今日,何祚庥院士还在竭力鼓吹为 “实现工业化的梦想”而不惜牺牲一部分国民生命的高论,他的思维未免太欠与 时俱进了。   其四是历史文化的基本常识。在《南方人物周刊》的那篇访谈中,何院士有 一段关于“人本主义”的妙论。他说:“我何祚庥高讲人文主义,高讲以人为本, 反对以大自然为本。他们(指那些环保主义者 ——鄢)是什么?他们是狗文工 作者、鸡文工作者、牛文工作者……”读来叫人捧腹,但不是因为这些话幽默, 而是因为这些话无知。原来何先生理解的人文主义(人本主义)是相对于“以大 自然为本”,是“以人类为本”,是人类中心主义。其实,有点世界史常识的人 都知道,人文主义、人本主义并不是针对佛教、道教或 “极端环保主义”的众 生平等、万物齐一,而是在反抗中世纪的神权、王权中产生的,起源于“文艺复 兴”。相对于神权,人们把目光放在今生今世,“人被推向科学与艺术关注的中 心”;相对于王权,“从古希腊思想出发,人不再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而是有 着自己目的的生灵”;由于“人”被置于中心地位,所以称之为 “人文主义” (或者叫人本主义)。至于个人与阶级与国家是什么关系,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在 《共产党宣言》里有明确的表述,不用我在这里抄了。何先生是上世纪 20年代 出生的,他理应明白,我们在表述集体主义、爱国主义这些观点时,一定要与法 西斯主义划清界限。法西斯主义肇始于上世纪20年代的意大利,墨索里尼赋予它 的内容是:反对马克思主义、反对共产主义、反对民主、反对多元化、反对议会、 反对资本主义;全体意大利人民应该放弃私利,作为整体的一部分而共同生活。 因此,法西斯的竞选口号是“信任、服从、斗争!”(参见海南出版社2004年版 《世界历史》简明读本,德国人曼弗雷德·马伊著)轻言公民个人应当为 “整 体利益”而牺牲,仿佛只要他老人家一祭起“以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为本”的大 旗就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调兵遣将,这是什么主义不好下断语,但肯定不是 人本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不是社会主义。   其五是政治基本常识。政治基本常识包括两个方面,之一是理论上的马克思 主义的基本常识。马克思主义是为工人阶级和被压迫人民求解放的学说,是在批 判资本主义中发展起来的。它认为阶级斗争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它是工人运 动的旗帜。早期资本主义野蛮地压榨工人的剩余劳动,资产阶级的政府无情镇压 工人的反抗,就像19世纪法国作家左拉在他反映煤矿工人生活与斗争的小说《萌 芽》所描绘的那样。然而,正是工人运动的抗争,正是像左拉这样有良知的知识 分子对现实的批判,才有了资本家的让步,才有了工人劳动条件的改善和社会福 利的增进。尽管我们今天的国家制度与左拉所描写的那种时代性质不同,但对于 为了追求暴利而不顾工人死活的黑心矿主,对于官煤勾结放弃监管职责的腐败官 员,我们每个有幸不必下井谋生但良知未泯的中国人,是应当对矿工持同情心, 谴责草菅人命的黑心矿主和贪官污吏,还是应当用似是而非的“理论”为后者的 倒行逆施进行合理化辩护?这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呀。   政治基本常识的第二个方面是对现实的政治伦理、政策、法规的体认。何祚 庥在回答“您怎样看待这些矿难”时说:“……我高度拥护邓小平的名言''发展 是硬道理''。在这个指导思想下面看问题,发展过程中的某些牺牲是不可避免 的”。他似乎完全不理解或不理会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为什么要提出“科学发展 观”、“以人为本”的施政方针和建设和谐社会的政治目标。难道它们的提出不 是有的放矢,不正是由于有些人片面追求经济发展,将GDP 数目字增长置于“人” 的悲欢安危之上,甚至不惜牺牲弱势群体的基本生存条件,因而积累了种种社会 不稳定因素,乃至激化了许多社会矛盾吗?不正是为了更有利于中国的长治久安 和可持续发展吗?何祚庥先生声称“在自己的岗位上参与政治”,他怎么会对这 些当下最基本的政治常识都毫无知觉呢?   以上所言“卑之无甚高论”,写字时一点辩论的快感都没有。可是,不说还 真如骨鲠在喉。什么时候我们再也不要讨论这样一些最基本的常识? (XYS2006010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