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一名川大教师对丘小庆事件的观点   作者:B.G.   丘小庆事件沸沸扬扬,尽管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但川大校方的一些表态让我 隐隐觉得不妥。作为一名在川大从事科研工作的普通教师,从维护川大学术声誉 的立场出发,有些意见不得不说,但愿是杞人忧天而已。   首先,丘小庆事件涉及到的专利转让和科学论文发表是两种不同性质的问题, 有不同的评判标准,不要混为一谈。   专利申请与批准只看其内容的新颖性,只要是前人没有提出过的方法,甚至 想法,都可以申请专利,但专利并不保证其一定是科学的或者是可行的。事实上, 专利局也没有能力事先验证每个专利的真实性。专利体系的运转依靠的是市场机 制。为了申请和维持专利,申请人必须缴纳一定的申请和维持费用。一般而言, 只有当申请人自信自己的发明有经济价值,未来会有买家,申请专利才是合算的。 作为专利的买方则需要判断专利的价值,当然也可以要求专利拥有人证明或保证 专利的真实性。(顺便说说,现在高校都大力鼓动专利申请,既算科研工作量, 又给予经费支持,大大地削弱了专利申请的成本和风险,所以很多人也乐此不疲, 造成太多的无效专利。教育部和科技部应该认真考虑这种“疑似创新”的不良倾 向。)   在丘小庆事件的专利转让中,双方如何约定权利和义务取决于专利转让合同 的具体内容。如果只是把专利的申请人转为新泰克,而没有诸如保证新泰克可以 按专利方法生产出意向中产品的话,丘小庆和川大科技处就可以一边数钱,一边 偷笑了。这只是一个商业道德问题,不涉及法律问题,虽然有损诚信形象,但形 象卖了上百万,已经很超值了。反之,如果有类似的保证,新泰克在实际掌握技 术之前,当然可以拒绝履行合同,而且可以到法院要求丘小庆和川大退还转让款, 并赔偿经济损失。总之,专利转让最终是个法律问题,最终由法院说了算。   科学论文发表则是另外一种性质。通常科学论文,起码是Nature这类顶级期 刊上的论文,需要陈述一个新颖的发现并提出理论解释,或者通过理论分析预言 一种新效应并用实验证实。丘小庆在Nature Biotechnology上的论文题目为“An engineered multidomain bactericidal peptide as a model for targeted antibiotics against specific bacteria”,看起来就既包含实验又包含理论 解释。按照2006年01月19日南方周末的报道,丘小庆自己解释说“何况论文的题 目就说,这只是一个model,模型,我并没说一定正确!”。尽管我自己不是从 事生物或生化专业,不能很好理解其文章的内容,但我觉得丘小庆应该澄清他的 话,到底是说文章里的理论模型、理论解释不一定正确,还是实验不一定正确。 新泰克置疑他的实验不真实,丘小庆不能用理论模型不正确来回答。如果实验不 足以支持其理论模型的话,Nature不太可能发表这样的文章,而且这项工作也不 应该得到如此多的赞扬。   从学术原则上讲,如果别人按照文章的描述始终不能重复其实验结果,就可 以置疑文章的内容。如果作者也无法重复实验,则只能认定这篇文章的内容失实。 如果证明是作者有意造成的失实,则是学术造假行为。科学领域没有法院和法官, 但却有更严格的责任和更严重的后果。面对类似置疑,作者应该,也只能用实验 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它都是扯淡。因此,新泰克选择取消Nature文章署名的方式, 恐怕比上法院更见效。丘小庆如果不正面答复,很可能完全失去学术界的信任。 这正是科学之所以伟大的原因,它有自身纠正的机制,正象丘小庆自己说的: “任何亵渎科学研究的言论和行为都是徒劳的”。祝丘小庆好运。   更让我担心的是川大校方的反应。按照2006年01月17日新闻晨报的报道(见 新浪网),川大校方在专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做出了三点回应。首先,“四川 大学对丘小庆论文引起争议的事件十分关注,并已启动相关程序,成立由校内外 专家组成的调查组。”成立调查组当然是应该的,而且还算及时,请珍惜这个机 会,让外人看到一个公正透明的调查过程。但应该明确,川大主持的调查其实只 在于为学校领导做出相关决定提供依据,对外的说服力几乎等于零,不要奢望此 调查能“盖棺定论”,不要指望新泰克或者其它人会照单全收。   其次,校方表示“质疑丘小庆学术成果真实性的深层次原因,源于川大华西 医院两年前和新泰克公司签订的专利技术转让合同。”此话不妥,既然要进行调 查,在调查结论出来之前,这样的话只能被视为转移目标,意欲护短。校方应该 约束相关管理人员不要代表学校发表类似言论。   最后,校方表示“任何单位和个人如果以炒作'学术造假'的名义混淆视听借 以达到某种商业性目的的行为都是不负责任的。由此给四川大学带来的名誉上的 损失,四川大学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前一句话是暗指新泰克别有所 图,但川大是百年老校,应该大度,既然还没有调查结果,此话不说也罢。川大 面临学术声誉受损却很有可能。维护学术声誉是大学的根本利益,但我担心致使 川大声誉受损的不是丘小庆或者新泰克,而是川大自己——如果川大主持的调查 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这是川大面临的最大风险。   对丘小庆的学术成果做出公正评价是川大维护学术声誉的唯一方法。请记住, 川大还有几千名从事科研的教师,更有数十万的校友,我们也要写文章、申请项 目,也会和外校的同行交流,不要让我们被人看不起。这是你们,校长们的责任。   在此,我也呼吁川大的校友们发出你们的声音,不要做沉默的大多数。 (XYS2006012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