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黎学者的赌命与肖教授的赌脸   作者:战友   看到顶着“哲学家”头衔的黎鸣先生为表明他靠了老子“三生万物”的启示 证明了四色定理一事当真,竟建议质疑此事的方舟子和他签订“生死对决协议”, 我晕了,以为真有什么时空隧道让我回到了几个世纪以前,或者这位黎鸣先生是 从那隧道里突然掉到二十一世纪来的。   我知道西方历史上颇有过种种决斗,当一个有身份的人以为自己名誉受到冒 犯,他又不愿意就一些琐碎细节或隐私面对法官时,便可以向冒犯自己的对手挑 战,各自找上几位证人去“自行解决”——有用剑对刺的,有用手枪对射的,还 有以轮盘赌的方式用只装了一颗子弹的手枪轮流朝自己脑袋开枪的。更早一些时 候,甚至法官在判一些复杂难辨的官司时,也会采用让当事人手抓热铁或伸进油 锅的方式来显示自己是否“清白”。那时的人普遍相信有神意存在,如果你抓烙 铁或伸到油锅里的手烫伤了,那说明你说的不是真话,神在惩罚你。而决斗也是 一样,谁死谁生,你要相信这是神意,神总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随着科学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什么“神意”或“上 帝的裁判”了,人们发现一些动辄与人决斗并每每获胜的“上流人士”往往并不 是正义在胸,只不过剑法高明一些,好勇斗狠一些,或是对自己和对他人的生命 更漠然一些,如此而已。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看成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以为也有 其高贵之处,但无论如何,这跟“正义”与否扯不上关系。普西金死于风流成性 的纨裤子丹特士之手,莱蒙托夫几乎是被人以决斗的名义谋杀的,都是明证。   而且,随着法律程序和司法技术的不断完善,加上新闻媒体对可能的司法腐 败的监督,一个人若想捍卫自己的名誉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并不是说法庭之 上就再没有冤死鬼,并不是说新闻媒体就不会有为虎作伥的行径。但一则在文明 国家,司法错误和媒体腐败这种现象毕竟非属常例,有些事情你可以冤人一时很 难冤人一世;二则在网络十分发达的今日,更是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可能再一手 遮天,所以一个坚持真理、只是以事实说话的人,是不可能丢掉名誉的。同理, 一个心里有鬼、不能以事实说话的人,无论用什么样的奇术怪招(包括所谓的 “对决”),都是不可能“捍卫”自己的名誉的,尽管他先前可能有过一些名誉。   黎鸣先生真正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他若想要“消除今天的这些实在无 聊之极,丑陋之极,而且更愚蠢之极的口水战”,完全用不着这种“看来极端” 的做法,他只要把他证明四色定理的过程向有关科学机构(一般人可能看不懂, 这我承认)演示出来,得到科学家们的认可,就再没谁能对他说三道四。可是他 偏不这样,而是像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人那样一再故弄玄虚,甚至使出“赌命” 这样的招数来。唯一合乎情理的解释是,他心底下其实是很喜欢这些“口水战” 的,他根本就无意于早日让这场面结束,而只想引来更多的人注意他,哪怕是哄 他骂他,都没关系。因为我基本不相信他愿意为这样一件事去“死给你看”,或 是看着质疑自己的对手因输掉而死掉。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黎先生不幸练了什么功法后走火入魔了,坚信自己的伟大 正确,坚信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坚信方舟子只要应战必然死掉而自己仍伟大正 确且内心无疚。要是这样,我们也就不好说啥了,只有怜悯这位老人家了。   再说肖传国教授的赌脸。我对肖教授的学术水平、医道高低完全不了解,但 冲着讲究实际的美国人也能聘他作临床副教授这一点,觉得在学术或医术方面他 应该还是有一定水准的,这水准够不够做中国的院士另说。毕竟做医生这行的, 不是只凭自己吹嘘就能赢得病患信任和医疗单位的信任;他的“肖氏反射弧”及 国际影响一说可能有夸大之嫌,但也许会有一些价值,这价值是大是小,够不够 国际影响,或以后会不会产生国际影响,或许应由时间来证明。当方舟子按通常 理解的“国际影响” 的标准来衡量肖教授的成果,提出质疑时,我觉得肖教授 的反应显然是过度了。这反应一过度,就显得有点心虚。当然方舟子还批评肖教 授是“脚踩两只船”,不合于竞选院士的程序;质疑其获得过泌尿专业国际大奖 的说法,这也很伤人脸面,会让人恼羞。但是,随着肖教授一怒之下将方舟子告 上法庭,随着这起官司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我却没看到肖教授把脸面争回来, 反倒像是更丢脸了。这当然跟湖北地方法院法官的水平低下有关,想帮忙又不会 帮,做出一系列违反程序的蠢事不说,还在判词里将“肖氏反射弧”是不是得到 国际承认有无国际影响的问题偷换成“是客观存在”;将“国际期刊”解释为可 以包括在国际发行的国内刊物,这绝对是强词夺理,贻笑天下的事。由这样的法 官以这样的判词而赢得官司,这是在帮肖教授呢,还是在毁他呢?   肖教授也是有相当的心理准备的吧,既然打这官司,就得有输赢两种准备, 尽管他会觉得赢的可能性极大(至少,在湖北的地面上是这样),但总还有赢不 了的可能。我觉得他是把自己的脸面全押在这官司上了,不仅自己全力以赴,还 将九十高龄的裘法祖前辈也请来坐镇(当然裘先生也可能只是出于“义愤”,不 请自来,但当学生的,如果对自己的案子真的很自信,对老师的身体还有一点关 心,自然会是另一种做法),这就不仅把自己的脸赌上了,还把老师的脸面也押 上了。   以裘先生的院士身份和弟子满天下的人望(我对裘先生的医术和医道也不了 解,但他行医多年,应该是做了许多治病救人的善事吧,网上有人讥讽裘院士学 术上并无多少独到建树,似不足以否定老先生作为医生和医学教授的贡献),肖 传国教授硬是把他也跟自己的脸面绑在一起,我觉得是缺少弟子之德。因为,只 要不是名令智昏,肖教授其实应该明白这样一个简单道理:在学术领域,真的假 不了,假的真不了,到底是真是假,除了学术中同行以外,法官也决定不了。事 实上也是这样,吕瑛法官虽然向着你说了话,用9篇国内期刊的文章凑足了你说 的十几篇国际学术论文的数,你就真的增加了两倍的国际影响了么?这样的官司, 真就能帮你赢回脸面么?官司要照这样打下去,就是二审你再赢了又有何益。   前几天安徽卫视又在放《杨乃武与小白菜》一剧,闲看之下,不禁对剧情与 肖教授的官司有些联想。在这剧中,我看到一桩本来是一个昏聩的余杭县令弄下 的冤狱,以为在本县可以一手遮天却没遮住,就设法把杭州知府拉下水,或者说 拉上自己的同一条船,仍想捂住这案子;仍捂不住时,又把同是湘军出身的浙江 巡抚也扯了进来,一句“浙江人要借此整我们湘军”的说词,让许多湘军出身的 官员为了湘军的“脸”(当然,这里不仅仅是脸,还有诸多利益)而不惜枉法, 没有人再顾及真相,甚至谁都想刻意掩盖真相,只要能让这案子别翻过来。真有 一种赌注越下越大、越下得大越输不起的架势,让人看着都累,都为之叹息,因 为不管怎么说,曾国藩创立的湘军于国于民还是有过贡献的吧,涉案的一些湘军 官员在其他事情上还是有些政声,比较廉直的。   肖教授的案子,真相其实也并不复杂。但涉及同济医学院这么一位“准院士” 的脸,涉及可能一直被视为德高望重的裘院士的脸,涉及忙前忙后帮肖教授跑院 士的诸多地方官员的脸,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武汉江汉区法院的法官们可能会 更重这么多人的脸而不顾真相。而且一审如此判过之后,吕瑛等法官们实际上是 把自己的脸也当赌注押上去了,与肖教授裘院士和湖北地方的有关官员们同荣同 辱了。在上诉法院那里,这种众脸相加的因素对于再审再判会起到何种作用?我 不好猜测,不能断定。但我能断定的是,如果肖教授打这官司是争一个名誉权, 或者用白话说是争个脸面的话,他比没打这官司时丢脸丢得更大了;如果二审还 是根据这些强词夺理或语焉不详的判词就判肖教授赢,那他的脸就丢得更惨,当 然,还包括某些法官的脸。   2006-8-18 (XYS2006081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