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现代医学在中国：过早分科惹得祸 　　白衣咸饭 　　不知不觉中，已经讲了这么多现代医学在中国发生的水土不服问题。虽然准 备一口气讲下去，但中间要回答少数派君等人的问题，只好推迟了几天。本来还 想多讲几次，但言多必失，还是准备收场吧。《现代医学在中国》题目太大，问 题很多，写本书都可以，但还是简单点好。今天就分科过早的问题，谈点很肤浅 的看法，希望能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如果引来几块砖头，我也只好认了。 　　对于医师的培养，是走专科化的道路，还是走全科化的道路好，估计这个问 题争论起来会没个完。专科医师处理专科方面的问题，绝对是专科医师占强，全 科医师根本没法比。但全科医师知识全面，在遇到一些涉及到好几个学科的问题 时，其优势又是专科医生没法比的。遇到多学科的问题，专科医师在专科领域即 使再强，也没有了用武之地。而全科医师这时候就很有用处了。 　　今年夏天，有位中科院某研究所的女博士研究生因恶心、呕吐来到当地一家 非常有名的大医院急诊室。内科急诊室予以观察，打了点滴治疗。但到了下午， 这个人一下子就没了。其实，这人入院时已经告诉医生月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 但并未引起医师的重视。后来家属一交涉，加上双方的身份都摆在那，医院乖乖 地选择赔钱，据说医院出血不少。因为医院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个病例很可能是异 位妊娠误诊，如果病理解剖出来，医院会很难堪。所以赔钱对于一家名列全国前 十的医院而言，应该是保住面子的最好选择。 　　异位妊娠病人该不该死？一般而言，如果一个异位妊娠病人入院2小时后才 死亡，个人觉得医院应该负责，据说以前也有类似的规定。如果突然出血，而且 出血的速度很汹涌，入院后再怎么抢救，患者在不到2小时内就死了，医院有责 无责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多数病人在这种情况下抢救是来不及的，所以要具 体情况具体分析。 　　国外患者需要就诊时，一般先联系自己的GP或者家庭医生，或者私人医生， 然后再由他们联系专科医生。除非急诊，一般很少有自己直接到医院去的。而急 诊室也是专业人员在那里分诊。这是多数国外医院的诊疗程序。但国内的分诊却 很少有专业人员参与。多数是患者自己走到挂号室说自己想挂什么科就挂什么科， 并不需要粗通医学专业的人员来分诊。有些医院发现了这个就诊程序的弊端，改 由护士在挂号前拿号单，起一个初步筛查的作用，应该说是一个进步，但距实际 需要还相差很远。 　　现在国内有些医院认识到专科化培养出来的医务人员的短处，就开始补课。 先要医生统统培养一次精神医学，否则一票否决。也许是做决策太仓促，最后很 多没有“进修”精神医学的人，也没有被清除出去。本人就没有系统接受这种培 训，结果乱七八糟地给西风君设了一个套：西风君若同意我的观点，就是用实际 行动否定自己鼓吹的“特殊干预权”；西风君若坚决不同意手术，则从反面宣告 他宣扬的“特殊干预权”的破产；西风君选择沉默，则用事实否定他要拼命维护 的“特殊干预权”。总之，他陷入了一个庸医设计的陷阱，而不能自拔。西风君 单纯得很可爱，很简单就在这里选择了“隐退”，到其它地方去开发市场去了， 搞得我郁闷了好几天。 　　除了这个精神病学培训外还有什么“输血”培训、“性病培训”、“麻醉药 品培训”等等。最好笑的是麻醉药品培训，考虑到大家很忙，规定只要交200元 钱就可以结业。到了考试的前一天，宣布开卷考试不说，还发了一套模拟题，呵 呵，全体过关。本人慢性疼痛很久，倒是很想好好地听课，好好地学点东西，但 课堂上不仅乱哄哄的，而且讲课的人水平也实在是臭得不敢恭维，所以什么也没 有学到。今年的培训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卫生局明年发什么神经，还要培训什 么。 　　最近几年卫生界提出培养全科医生，国内在内科医师主治晋升中，搞了个全 科医学专业。及至陈部长上台，更是将全科医师的培养提到战略高度。有些医学 院校跟风跟得快，决定成立全科医学专业。笔者所在的地区，卫生局招聘了不少 医师从事全科医学训练。妇产科就得安排人给这些社区医生在周末讲课，讲解一 些基本的妇产科常识。他们也实习，在门诊跟着我们医师学习一个月，由于没有 执照，所以基本上没有动手的机会，也就是看看我们怎么做，算是做做样子吧。 　　鄙人学识浅薄，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些医学院校有专门的全科医师专业，确实 不知道。对于人家的培养模式，也仅有耳闻，未能目睹。不过仅就我知道的，想 在这里献丑，希望能有知道的网友，说说自己所在国家的专科医师培养方法，或 许哪天卫生部的老爷们看到了，也可以获得一些灵感。 　　瑞士的专科医师在晋升主治之前，必须从事一年的非本专业的工作。比如， 妇产科医师想做妇科的，很多人选外科；想做产科的，很多人选小儿科，因为这 多少会给自己今后的专业带来好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其它任何一种科，但唯独 不能在妇产科多做一年，否则不能晋升主治。内科医生很多人选择病理解剖或药 理，外科医生选择解剖或病理解剖等等。这个过程要在做主治前完成，为期一年， 叫轮转。我们也有轮转，时间也是一年，但要轮内外妇儿个科（有些医院还要轮 转心电图、超声、放射、眼科、耳鼻喉科等小科，每科一星期），而且必须在进 入医院的第一年完成，结果成了实习期的延长。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前要找工作或 考研究生，实习多数成了摆设，所以这个轮转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必要。但 此轮转非彼轮转，效果截然不同。 　　瑞士的全科医师有两种人，一种是主动选择，这些人当医师之初就决定做全 科医师，将来好开业。所以毕业后就不停地在内科、外科各个科室（亚科）和一 些辅助科室之间轮换，一个专科一年或半年，还有心电图，超声波，影像科，妇 科、产科，儿科等，一般在10－15年内完成对自己的培训，最后找个好日子开业 行医，成为一名社区医师。还有另外一种人，是被动选择，虽然接受了2－3年的 专科训练，但在轮转的过程中，发现新的科室比自己原来选择的还要好，更合适 自己的兴趣、性格和爱好，决定改行；更有少数人在转的过程中，科主任觉得你 不适合做这个科室的工作，应该走人，这样就只好不停地转，最后转多了，也成 了全科医师。不管怎么说，这些人的基本功，与我们的社区医生相比，应该是更 高水平上的全科医师。无论主动选择还是被动选择，他们跟本地区的专家都有或 多或少的联系，所以转诊病人很方便，无形之中降低了误诊误治。而我们的专科 培养模式，一个妇科病人走到内科去了，接受无穷无尽的检查或观察，结果误了 性命。如果走到妇科，一般都不会误诊。即使走到外科，也还好说，反正不行就 打开肚子。反之，内科病人走入妇产科或者外科，查了这又查那，结果什么也没 有查出来，最后还得回内科，延误了本来很容易的诊断。有关心肌梗死患者因首 发症状是食道不适而被误诊为食道炎，最后耽误治疗而误了性命的，不知道有了 多少个了。 　　专科本来无罪过，但经过老大哥的什么都专科，结果走入死胡同。现在老大 哥在91年底英勇牺牲了，而我们自己还是他们设计的专科道路上不断强化，越走 越远。妇产科是最先分出来的专科，各地都有妇幼保健院，后来还有结核病院， 儿童医院，传染病院，精神病院，肿瘤医院，皮肤病院，血吸虫病院等等。上海 还有耳鼻喉科医院，真是分工分到了家。现在有人说现代医学是看器官，而中医 是看整体，我觉得不全面。人体的重要脏器，心、肝、脑、肺、肾等等，哪一个 器官的功能不需要了熟于心？即使是很专业的科，也需要全面而系统的知识。 　　过早分科使我们在专科领域内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工匠，但绝对难以成为一 个大师。一旦遇到涉及其他专业问题的病人，我们要么求助同行，要么面对患者 的痛苦与死亡，真得是没有其它的路可以逃走。 (XYS2007123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