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中医、传统文化与科学 　　——《如何辨别“科学”与“伪科学”》续篇2 　　水博 　　最近，关于中医的科学性的辩论开展得如火如荼。由于中医的这种传统文化 在我国根深蒂固，所以，有关科学的观念在中医问题上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大多 数中国人从感情上就不肯接受“中医不是科学”这个事实。不仅如此，由于对中 医问题的辩论，伤及了不少中国人的传统民族文化情结，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因此，连易经、八卦、风水这一类典型的玄学迷信，也乘机开始反攻科学。把能 星球分出“公”“母”的“八卦宇宙论”称为科学，甚至得到了法官的默认；有 人已经公开的号召要求取消科普法中伪科学的提法。必须承认，这种借着保护传 统文化否定科学的风潮，已经或多或少的影响了我们的社会正常发展进步。在这 种情况下，我们非常有必要搞清楚传统文化与科学的关系，以至于让我们的情绪、 思维回归科学和理性。 　　文化与科学的关系 　　关于文化与科学的关系，目前社会各界是有不同的认识的。这个问题的不同 看法，肯定会影响之我们关于传统文化与科学的判断。在年末的一虎一席谈的辩 论中，袁钟先生说“传统文化与科学是并列的关系”。我曾经也是抱有这种看法 的。然而，传统文化只是文化中的一部分，文化与科学的关系又是如何呢？有人 还是认为文化与科学也是并列的关系，但是，我觉得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公众 对科学的理解，已经日益深入到文化领域中来了。大多数公众已经认为科学就是 文化的一部分，是一种包容的关系。面对这个现实，如果我们科技工作者还要保 持文化与科学并列关系的看法，可能就会与公众的感觉发生较大的分歧。最近， 有很多过去一贯支持反对伪科学的同志，转而倾向支持取消伪科学一词的提法， 恐怕就是由于我们一些科学工作者的科学概念与公众的理解发生了错位。 　　为此，我现在比较倾向用文化包含科学的概念解释科学，并已经尝试性的撰 写了《如何辨别“科学”与“伪科学”》和《从“科玄之战”到“科玄之乱”》 两篇系列文章。希望与大家交流。请注意如果对于科学与文化的关系理解不同， 那么关于“不科学”和“非科学”的定义就会有所不同。如果文化与科学并列， 那么非科学的文化永远是文化，而如果认为文化中包含科学，那么文化中的某些 非科学成分将会随着人类对自然认识的提高，不断的向科学转化，我们文化中科 学的成分将会越来越多。 　　传统文化与科学的关系更为复杂。因为古代根本就没有严格意义的科学，所 以，要笼统地说传统文化也包含科学有点牵强。为此，我在《如何辨别“科学” 与“伪科学”》一文中，特别区分定义了狭义的科学与广义的科学，我这种区分 定义的作用，也想让它有助于解释清楚科学与传统文化的关系。根据现在公众对 科学的泛化和俗化的理解，广义科学的概念是必须要承认的。我觉得对应细化后 的科学的概念来说，由于受到时代的局限，传统文化中不太可能包含狭义的科学， 但是还是完全可以包括某种广义的科学的。这样的解释与公众心目中的“古代的 科学”概念冲突较少，比较容易被接受。 　　必须应该承认，如果我们坚持原来的科学与传统文化是并列的平行的关系， 那么传统文化不是科学的结论就是必然的。现在，当我们把传统文化视为包含某 些广义的科学的知识体系了，那么要说明某一种传统文化不是科学，就需要费一 番功夫了。例如，关于中医不是科学的解释，如果你仅仅是从传统文化都不是科 学来解释，恐怕公众很难服气。只有当我们按照绝大多数公众对科学的理解，承 认了传统文化中可以包含某些科学，同时又能说明中医为什么不是科学之后，我 们才能说服公众。为达此目的，首先我们必须澄清几个概念。 　　不科学的传统文化也有不可替代的历史作用 　　科学不等于正确、有用、可用，不科学并不是说就是错误的、没有用处的。 在我的前两篇系列文章中，我曾经一再反复的强调这个重要概念。由于人们的认 识的局限性，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还远远不够，随着历史的发展，人类社会生 活中科学的成分正在不断的增加。但是，我们必须承认“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一部 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发展史”。不仅今天我们还没有达到必然王国，而且 我们可以预言，即便到了人类社会消亡的那一天，人类也不可能进入到完全的自 由王国。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真正能够依靠科学解决的问题还仅仅是 一部分，大部分的自然规律我们人类还不能认识清楚。因而各种经验、概念、习 惯以及传统文化仍然是我们今天人类生活赖以生存的基础。随着时代的发展，随 着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传统文化被科学所取代。但是，取 代文化传统的动力应该是社会物质文明和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不是某种激进的号 召或者革命。 　　例如，我国历史上几次关于取消中医的号召都遭遇到了极大的社会阻力。但 是，自从西医的抗生素传入中国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解情况的患者愿意 去找中医治疗肺结核了。实际上，现代医学的发展已经在很多领域把中医挤出了 历史的舞台。或许在某些种特别的病种上，中医的治疗仍然还是具有某些优势。 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在我国的很多医院的中医，虽然名义上还是中医，但是 从检查到治疗手段都已经加入了现代医学的成分。真正的传统中医，恐怕只有到 中药店里的坐堂大夫中去寻找了。对于中医的地位那些中医学院的学生也许是最 有体会的了。看一看现在我国的中西医的从业和就诊人数比例，我们就可以信心 十足地说，科学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由于现代医学的发展还不够完善，我们确实还有相当多的疾病不能治 疗或者说不能很好的治愈。这就不能排除传统的中医和其它医学还有存在的需要， 即便它不科学、即便它可能是迷信的，甚至可能完全没有实际效果，只有精神治 疗作用，但是，它至少可以给无望的患者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我们经常可以看到 在医院里被西医视为无可救药的患者，都会找一些老中医来最后试一试。很多西 医大夫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少身患绝症的癌症患者或者亲属，明知 道那些价格不菲的祖传秘方可能就是骗人的，仍然愿意被骗一下。除了精神安慰， 大千世界里确实还有让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可能，再说，不管真假，我们的历史记 载中毕竟还有不少中医的治疗奇迹。谁不希望这种奇迹能在自己身上再现呢？ 　　我个人感觉中医这种传统文化就和宗教有些类似，它们的产生是有深刻的历 史和社会根源的，它们也都是社会发展所必需的。只不过宗教着重于对公众的精 神抚慰，而中医则侧重于对身体的疾病治疗。作为辩证唯物主义者，我们不应该 信奉宗教，但是，也不能去阻止、反对别人信教，更不能要求国家明令取消某种 宗教。同样道理，作为科学工作者我们没有必要去刻意的反对不科学的中医。客 观地说由于社会发展水平的局限，人的认识水平和科学素养的差异，传统文化的 社会作用是不能忽视的。我们既然都可以对不科学的宗教采取平和的心态，为什 么非要急着号召取消中医呢？随着科学的发展，我觉得我们非但不能呼吁取消中 医，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会惊叹中医消亡的速度太快了，也会要求把传统的中医 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申请保护呢。如果我们对中医的认识是客观的、科学的，我们 就应该有这种自信。 　　传统文化不是伪科学 　　中医是传统文化不是科学，因为一个建立在阴阳五行迷信理论上的知识体系， 无论怎么样的进化、改造，也不可能成为科学的体系。这方面的理由我在前面的 两篇文章中已经说了很多。不过，我们要特别注意，别说是中医，就是像易经、 风水、八卦这样的传统文化虽然是迷信、玄学，绝对都不是科学的，但也我们不 能轻易地称为它是伪科学。因为，伪科学与非科学（或者说不科学）是有区别的， 伪科学必须要有打着科学的旗号骗人的表现才能称为伪科学。现实当中利用传统 文化的影响力，冒充科学的伪科学现象虽然不少，但是，我们仍不能笼统地说某 种传统文化本身就是伪科学。（尽管我们可以肯定地说风水科学、易经科学就是 伪科学）风水、八卦、易经都不是伪科学，中医也不是伪科学。只要不是需要揭 露有人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行骗，我们根本就不必要对任何文化冠以伪科学的称 号，而给形形色色伪科学的骗子们挑拨离间的机会。传统文化和伪科学没有任何 必然的联系。事实上，利用现代科学行骗的伪科学，同样不少见。永动机、水变 油，这些危害最大的伪科学，都是采用现代科学作为骗术的。 　　目前作为伪科学翻案活动的的标志性人物，那个号称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的 “全息生物学”发明者张颖清的伪科学产品“全息生物治疗仪”，也不是什么严 格意义的中医。与其说他那是中医伪科学产品，还不如说它是西医伪科学产品更 准确。事实上，不仅传统文化与伪科学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那些打着现代科学 旗号的伪科学，往往更具有欺骗性，更难被揭露。最近让我国30万妇女蒙难的 “奥美定”丰胸美容事件，以及至今还不能完全解决的珍奥核酸问题，不都是西 医性质的伪科学吗？我之所以强调这一点，就是要提醒大家，我们反对伪科学的 行动与传统文化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现在有人不顾事实的故意混淆伪科学与传 统文化的区别，其目的是想要借用传统文化的大旗，作伪科学的虎皮。借机为一 切伪科学翻案。在后来发生的要求删除科普法中伪科学一词的活动，已经证实了 这一点。 　　由于人的认识的局限性，人们一些经验、体会、方法、认识未必就是全面的， 正确的、科学的。现实当中能够被上升为的科学知识体系还是非常有限的。各种 非科学的文化、传统、习惯不仅是我们重要的人类文明成果，而且始终是我们人 类社会不可或缺的内容。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越来越多的科学领域将要被开拓 出来，很多过去非科学的东西，可能将会逐渐地被科学所取代。但是由于人类社 会对自然的认识是没有穷尽的，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无论到任何时候，非科学的 东西总是要存在的。而伪科学则不同，它是非科学但它绝不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 的内容。它与非科学的根本区别在于；它要把本来不科学的内容装扮成科学，非 要打着科学的旗号骗人。科普法中明确定义要反对伪科学，就是要反对这种把非 科学、不科学的东西说成是科学的欺骗、误导。引导我们的社会向科学的方向前 行。 　　应该用科学的方法普及科学 　　我们宣传科学、普及科学知识，除了有客观、公正的科学态度、敢于挑战权 威不怕牺牲的科学精神，还要有审时度势的科学方式，我们普及科学知识应该力 求动机与效果的统一。如果缺乏着科学的态度，我们科普的效果可能会事与愿违。 　　最近，张功耀先生的让中医推出国家医疗体制的倡议，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 的反响。我看过一些张功耀的文章，我觉得张功耀教授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他对 于中医和现代科学理论的理解以及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绝不是一般水平。我觉得 他写的所有文章，似乎对方都不可能有什么的像样的反驳论据。无论是从张教授 的科学素养还是其反对伪科学的勇气，我都是非常佩服张教授的。但是，我并不 支持张教授的倡议，因为，这样的倡议很容易让公众引起误解，容易被别有用心 的人所利用。而且，现在看来确实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后果。这个倡议书已经被一 些伪科学人士当成了反攻翻案的动员令。 　　这里面除了有伪科学人士故意歪曲张教授的本意的因素，社会环境也是不可 忽视的重要原因。要知道我国科普法实施前（2000年），我们对全国的公民科学 素质的普查结果，仅仅为1.4%。在这样一个国度中，真正能够准确的理解张教授 的倡议的科学意义的人恐怕不会超过10%。更多的人只是听到有人说“中医是伪 科学，应该取缔中医”，根本不会关心张教授说过什么科学道理。我认为，在这 种情况下科普工作者应该多做宣传，少发倡议，把你的科学见解告诉大家，让大 家自己去判断、去选择，也不要急于想依靠行政力量改变传统习惯，否则很容易 造成事与愿违的效果。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这就好像在你明知道90%的人都 非常拥护该宗教的国家里，你还非要坚持科学观念，大谈宗教都是封建迷信，并 且倡议该宗教退出该国家体制。这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呢？再说，我们也应该理 解，能够普遍存在的东西必然都有它的合理性。存在决定意识是普遍真理，意识 对存在的反作用只是特例，应用反作用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此外，我们还不能不考虑在我国现行的体制中，还有多少人是要靠中医吃饭。 如果让中医退出国家体制，一下子把这么多人的饭碗都被打碎了，就是从保持社 会稳定的角度上来说，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当然，尽管倡议不会成功，作为科 学勇士的张教授的行为还是有一定积极作用的。我本人就从张教授的文章中受益 匪浅。我相信通过这场争论，对于具有一定的科学素养的同志，今后肯定会大大 减少上中医骗子的当的几率。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国未来的科学发展历史，会 对张教授的历史进步作用给与客观公正的评价的，尽管目前张教授倡议的动机和 社会效果难以统一。 (XYS200701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