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自主创新和现实生产力   杜钧福   余自幼学习中文,考试也还能及格,现在已退休了,自认能识几个字,但是 眼下很多词语越来越弄不明白了。比如现在报纸上常见的自主创新一词,就不很 懂它的确切含义。创新一词,意义应是明确的。但是何谓自主创新?有自主创新, 必然是相对非自主创新而言。那么,什么是非自主创新呢?是别人授意的创新, 还是别人帮助的创新?无论怎样解释,都与创新这个词的本意不符。创新这个词 本身已包含独立自主之义。自主创新就是创新。那么,为什么还要叠屋加床加上 自主两字呢?此外还有原始创新一词,也存在类似问题。   我猜测,这样做的原因是创新这个词已经被用滥了,因此要重新予以限制, 或者说,创新这个词已经贬值,一般的用法已经不能表达它的原意,必须加上自 主两字,表明它是真正的创新,不同于已经贬值的老的创新。这就正如教授已经 贬值,必须再发明一个博士学位导师的新词。也如同王麻子商标已被侵权,须说 真正老牌王麻子一样。   这种对名词不知爱惜,拼命使用,将其用坏用老用旧,已不能行使原来的功 能,甚至表达与原来意思相反的意思的现象,现在已屡见不鲜,而且起源也很早。   在若干年以前,我们常听说一个关于科研和生产力关系的说法。在报纸上, 我们常见这样的版面:其通栏大标题是:“科研是第一生产力”,而在其栏中的 文章常见如此标题:“尽快使科研转化为现实生产力”。   这样的文字游戏简直叫人犯晕。按照浅显的逻辑,就可由此得出结论:科研 是生产力,而且是第一生产力,但不是现实生产力。那么,它是什么生产力呢? 比如说,我们每天吃的馒头应该是现实的馒头。那么,还有没有非现实待转化的 馒头呢?当时有人意识到其中的矛盾,就有一种提法,说科研是潜在生产力。但 这样的说法很少见于报刊。按照这样的说法,面粉就是潜在馒头,小麦就是潜在 面粉,化肥就是潜在小麦,等等。蒸馒头就是将潜在馒头转化为现实馒头。这样 的逻辑自然也言之成理,但和沿用已久的汉语规范不甚相符。   这样的将汉语名词“异化”,从中找题作大块文章的事情其实起源更早。早 在文革以前,讨论自然科学有没有阶级性。当时官方权威的说法是:“自然科学 本身是没有阶级性的,但是……。”这里“但是”以后话很多,很啰嗦,我记不 准确,也没必要细说,大致意思是掌握自然科学的人如何如何。其意图是很明显 的,就是企图从自然科学没阶级性的前提出发,达到自然科学有阶级性的结论。 这样的逻辑操作自然有极大难度,所以预先用一个“自然科学本身”的名词,将 这个“本身”从“自然科学”中脱胎换骨,疏离出来。这样的本事需修炼多年的 内功,凡人只能是叹为观止了。   前面所说的自主创新据说功效甚大,21世纪中国的命运实系于此。但是我担 心类似的汉语名词异化现象会使国人找不着北,迷失方向,甚至于将一桩国家大 事化为语言游戏。 (XYS2008031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