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一个典型庸医的非法行医经历——答寻正对本人行医行为与诊疗能力的置疑 　　白衣咸饭 　　本来希望我把《现代医学在中国》写下去，也有几个朋友通过不同的方式予 以鼓励，要我继续写下去，但限于时间、阅历和能力，总感到力不从心，有时候 网友们提出置疑，还得回答。真是很无奈。不回答，有点不礼貌；若回答，弄不 好，自己的思路又走了调。加上临床事物繁忙，所以无论是水平差引起的误会， 还是真的是自己本身就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都不得不解释一番，总有一种怪怪 的感觉。 　　本人的医疗行为与国内绝大多数医生的医疗行为的确不一样，并非本人的发 明。国内有家很著名的医院，其专家门诊就规定，知名专家每人每天上午不得超 过10个，特殊情况下经门诊办公室批准可以加2个，以示对病人的负责。白衣无 才，没有这些专家们的水平，也没有去申请什么300元一张的特需门诊，因为白 衣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值这个价，但架子还是不小。不管怎么说，病人来找我，甚 至点名要挂我的号，起码是看得起我，这既是对我的鼓励，但也是对我的压力。 现在中国把医患关系定位成消费关系，病人挂了号，就意味着合同的成立，供方 就得为患者提供“完美的”服务。以本人的能力，一个上午真的只能看15－20个 病人。其中采集病史大约5－8分钟，妇科检查得5分钟。尤其是冬天，女患者脱 衣穿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那些穿牛仔裤的患者就更慢了。开各种化验单，写病 史，得2分钟，再加上给病人讲解检查的必要性重要性等，一个上午只有210分钟， 平均每个病人不到15分钟，白衣对患者已经很惭愧了。妇科中有些病人尤其是所 谓的围绝经期（以前专家们说叫“更年期”）患者，唠叨起来会没完没了，一个 上午3个半小时全给她也不够，所以本人对看门诊的确是深恶痛绝，不是假话。 这些患者的话你不听还不行，听了又只得减少或降低对其她病人的服务质量。西 方国家对这类病人可以按时收费，但在中国全是免费，所以只好建议这类病人在 我没有手术的时候单独来诊，既不挂号，更不收诊费。对于我这种低效率、低效 益的医生，研究经济的寻正很不满意，当然也很正常。到底是学习了几天美国的 高效管理办法，要我下岗再培训。呵呵，好啊。兄弟这么多年的公休假都没有休 息过，去年腰椎间盘突出倒下卧床休息了整3个月，病未痊愈就不得不带病上班 不说，还被扣除了不少工资，奖金就更不消说了。寻兄要让我接受半年的培训再 上岗，我哪里会有不满，感谢还来不及呢！先谢谢了寻正兄弟。 　　前文《同样做医生，诊疗不一样》的一个主要观点，无非是说很多病人看了 很多医院，其实各种检查结果都差不多，再看就是降低效率，浪费资源和金钱。 举的那个看了11年不孕症的南阳妇女，就是一个典型。其实如果在这11年中，哪 怕有一个医生仔细倾听了她的病史，或者坚持原则，不了解全面的病史就不开超 声检查单，不做仪器的奴隶，我想这个妇女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这位妇女的就诊 经历如此令人悲伤，不知道这里的医生读者有什么好的办法，说出来让我们学习 学习？ 　　至于不对患者进行体格检查而仅仅只咨询的事情，本人不仅以前干过，现在 干过，将来还会干。一般而言，好多病人在其它医院都经历过N次（N>3）就诊。 我对很多医院的病史、体检和检查报告单基本上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所以遇到 有的熟人，的确是免了检查。有时碍于面子，叫女医生帮忙查一下，也是有的事 情，并非假话、套话或笔误。但不管怎么说，医院内的行为都是合法的职务行为， 出了问题，该由我自己负责。这里我想谈谈我的几次非法行医行为，看我是不是 个另类医生。 　　按照目前的《执业医师法》，凡不在注册医疗机构进行的医疗行为，都是非 法行医。这样的定义起来，我恐怕也得坐几年牢了。第一次非法行医发生在火车 上。那是91年8月1日 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去北京开会，所以记得好清楚。车快 到石家庄的时候，有颗石子击中了火车玻璃，有个旅客的眼睛和颜面部有几处破 损，我随身正好带有眼药水、棉签和碘复，还有几张创可帖，我主动走过去说我 是医生，给他消毒、止血、挑出眼内的玻璃渣，在伤口上帖上创可帖等。受到众 人的赞扬。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味起来心里感觉还暖暖的。 　　第二次是93年11月19日那天从欧洲回北京，坐的是中国国际航空的飞机。本 人出国少，所以记得也是非常清楚。飞机大约在俄罗斯上空的时候，有位在农业 部工作过的退休老太太高声谈论她女儿在法国，嫁了个法国人，生活得多么好， 她老人家一下子好像也高人一等等等，并大声发笑。突然，下巴掉了，痛苦异常。 飞机广播找医生，我虽然是临床医生，却没有口腔科或骨科知识，大学里学的那 点东西早忘光了。但飞机上没有更好的办法。实际上老太太就是一个下颌关节脱 位。我估摸了一下，应该先将老太太的注意力转移，再将下颌骨先向下拉，然后 再往上敲回原处。所以就与老太太拉家常，曾她不注意，把她的下颌骨往了一下， 她还没有回味过来，我已经一拳把下巴向上打了一下。呵呵，老太太还真得一下 子就好了，直夸我医术高明。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手法对不对。 　　第三次是97年回老家看望乡亲，有位寿高72岁的婶母对我诉苦，说胸口总是 闷得痛，每做一点小事心里就发慌，而且此前20多天的夜里有次痛得像快要死似 的。说实话，我当时连听诊器都没有，只得听她描述。听完之后估计可能是心梗。 下午，我堂兄把她弄到卫生院做了个心电图，果然是心肌梗死。医生说一个月内 的心梗还算是新鲜心梗，建议她住院，但堂兄是个农民，哪里有钱供她住院？回 来求我，我就给她开了个处方：第一是绝对休息不做事，并专门对嫂子说了两遍。 第二是不吃鸡蛋不吃肉，估计堂嫂听了内心可能还比较高兴。第三是每天吃一斤 以上青菜，这个在农村也容易办到。再就是买一瓶硝酸甘油片，总共花了不到4 元钱。去年回去见婶母身体还好，前不久堂兄来电话说，老人从那以后，生活习 惯改变了很多，到现在还可以带重孙。呵呵，违反了我的第一条建议。其实，作 为妇产科医生，我对心肌梗死的治疗方法也不懂，这几条还是大学实习的时候一 个营养学教授（当时算我的“病人”）教给我的，她本人65年得了心梗，却依靠 这三条又活了近20多年。那时候还没有手术或导管的说法，所以对于没有钱做手 术的人来说，应该算可行。 　　第四次是99年4月份的一天，我到学校接孩子，有个很胖的老师追出来，自 我介绍说是我小孩同一年级另外一个班的语文老师，结婚4年没有生孩子，问我 有无好的办法。我建议她去看我的门诊，可是她却说抽不出时间，因为我的门诊 与她的课程正好同时。不过，看了她的体形，发现她的脸上的痘痘特多，再问了 一下月经等情况。我建议她吃3个月的达因35，那时候这个药还不是以药物的名 义进口的，而是以美容产品申请进口的，医院里都没有，而是放在百货公司的美 容品柜台上，由患者自行购买。她停药后的第二个月，就怀上了宝宝。达因35虽 然是一种避孕药，但是现在作为治疗多囊卵巢综合症的药物，现在已经被很多医 生接受。 　　第五次是02年4、5月份的一天，医院有个药剂师找我，说她侄女在沈阳市某 医院生孩子后4个多月，还有尿潴留，必须带个尿管和尿袋，看了很多医院，就 是看不好，问我有无好的办法。我把电话号码给她，让她侄女给我把病史讲清楚 点。晚上，她从生孩子的经过讲起，一直到她后来的整个诊疗过程，讲了大约半 小时。我也不知道问题在那里。不过，我发现所有医生们常规使用的措施她都用 过了，但是无效。估计是尿路感染合并尿道肌无力（？），所以给她开的方子就 只能是试试：先做尿培养。一周后果然发现说有大肠杆菌生长。抗生素她以前也 吃过不少，但这次我在敏感抗生素的基础上叫她同时服用溴比斯的明，并说只能 吃三天，千万别多吃。在吃溴比斯的明的第二天拔管子。四天后她打电话给我说 “好了”。我说还得再等一周。一周过后打电话过来说，没有问题，到医院测了 残余尿，直夸我神。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她的膀胱哪里出了毛病。可能她 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内心瞧不起当地的医生。 　　法不溯及以往，这些都是以前的陈年旧事，我现在说出来一点也不害怕。不 过，以后干过的蠢事，也一并写到这里，免费提供给攻击我的朋友们作为借口。 否则，三天看不到自己的名字挂在新语丝上，好象消失了似的，心里多么不爽。 　　最搞笑的是前年夏天，一个弟妹带合肥某电视台的一对夫妇来我这里求诊， 但在我这停留的时间又只有2小时。说是先建立一个联系。我仔细阅读了她的病 历（已经在合肥好多家大医院看了N次）,发现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就 是没有怀过孕。经过对病史的仔细复习，考虑她的年龄已经34岁，我给她开的药 物就是一瓶促进排卵的克罗米氛，交代她如何服用，如何到医院去检测卵泡的生 长与发育等。果然在第2个周期的时候，她怀上了孕。可是到了第4个月，这对夫 妇竟然打电话来说要把孩子打掉，原来是他们在刚怀孕的时候吃了一种什么“感 冒”药。医生说孩子可能不健康，最好打掉，他们急得要死，问我怎么办？没有 办法，只得仔细询问授孕时间，吃药时间，吃药剂量等，再拿出美国佬的《孕期 药物》一书对着看，发现问题不是很大，再打电话叫他们放心，教他们如何在当 地就诊等。去年这对高年夫妇终于当上了父亲母亲，孩子也安然无恙。 　　我前帖的本意除了诉说国内国外做医生方法不一样外，还有一层意思当然就 是揭露国内医疗资源的浪费现象。寻兄去国已久，已经不大知道了吧？货比三家， 看病也比三家，您老人家研究卫生经济学，怎么就没有看出这其中的浪费呢？告 诉你吧，我医院的病人在做手术前，平均要在其它医院做3次超声检查，才会接 受手术。在我这个要手术的医院里，反而一次都没有做的病人多了（我觉得没有 必要再做）。我不知道这是超声仪器的伟大，还是身为中国人的悲哀，还是现代 医学在中国的不幸！ 　　无论现代医学，还是传统中医，病史始终是医生必须掌握的一个重要因素。 所以我当医生特别重视问病人的病史。说到这里，还有一个好笑又可悲的故事： 有天一个本院的老教授携夫人带儿子媳妇神秘兮兮地到我这里咨询。这夫妇结婚 4年，尚无怀孕迹象。问儿子，儿子不回答，问媳妇，媳妇不吱声。最后听说我 的水平还不错，所以找我咨询。待我问诊时，教授已走，教授夫人却赖在诊室， 想听听究竟。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和考大学的智慧，才将教授夫人支走，分别询问 这对小夫妻。呵呵，原来是那男孩对房事根本就没兴趣，两三月才有一次，而且 他们以为是月经前的第一周最容易怀孕。还要我说什么呢？只好将两夫妻叫到一 起，讲述了一番生理卫生。也许是上天庇佑，这对夫妇在咨询的第二个月就怀了 孕。 　　现代医学无论在西方本土还是在中国，都不可能使所有人感到满意，因为人 对生命的追求永无止境，国内国外一样。前帖子对比国内当医生与国外当医生的 比较，被寻正兄再次定为“伪科学”。寻兄对我怎么评头论足是你兄弟的权利， 我不想横加干涉，但随随便便就给人加一个伪科学的名声，本人的确不满意兄弟 这样子做学问。西方人是人，应该得到满意的现代医学的服务，中国人也是人， 怎么就不该得到作为一个人应有的健康权和人的尊严？都是由同样的现代医学服 务，怎么就不能比较？难道寻兄是接受的是祖传中医？那到真的是没法比较和评 论。 　　如果西方的预约制仅仅是因为通信技术降低了交流成本才大行其道，那么我 可以告诉寻正兄弟，今天的中国人，几乎每个民工都有一部手机，比二十年前的 西方的通信工具要发达得多。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建立预约制，却一定要让人在医 院里傻等？医院的就医流程，“应当由效率工程师与管理专家来设计。”寻正兄 现在正在修管理，我真希望兄弟早日修成正果，来管理我们这些医生。别的不讲， 至少我可以离岗学习半年，可以让身体轻松轻松（可不是气话）。 　　从寻正兄昨天的帖子中，我发现美国人“两百年前医生都把病患以及妇女当 做永远长不大的小孩，需要管教”。这比起我们的先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落后了多少年？我咸饭不喜欢看门诊不假，但我如何使“有些病人排了一天都不 看病而归，白衣咸饭轻而易举打发了”？说话要有证据，寻正口口声声对我没有 陈见，却一定要侮蔑我“轻而易举地打发病人”。如此损人的言语，希望兄弟以 后还是少说点，别为自己的伪理论找借口。对于挂不到我的号的患者，我的确是 不加号，以示对其它患者的负责，但他们可以挂其他医生的号。有时门诊病人实 在太多，我们就停止病房的手术，把病房的医生抽调到门诊支援，看完了再去做 手术，这有何不妥，怎么是打发病人？向我泼污水可以，但捏造事实或语言，这 可是我绝对不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涉嫌诽谤。 　　至于外国医生一天看几个病人，这要看是哪个外国。现在全世界都似乎缺医 生。在欧美发达国家，据我所知，只有德国和西班牙不缺医生。所以美国有医生 一天看45个病人，并不比我们的多，平均下来，只比我们少5个左右，看来现代 医学无论在中国还是外国，都是可以比较的。哪里有什么不能比较的“伪科学”？ 再说，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诊治办法，有的平均8分钟，有的平均10分钟，心理 门诊恐怕就得以小时计。你的经历是每10分钟看一个病人，只说明了一点，你至 少还没有做到Consultant这一级，根本就没有遇到过比较疑难和复杂的病人。 　　恕我说句不敬的话，与兄弟交往这么久，觉得寻正兄对医学的理解，无论在 中国还是在美国，如果做医生，都难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医生，好在兄弟有自知之 明，转行学习了管理。不过，以我对兄弟的理解和判断看，最好趁现在国内法制 不健全，赶快回来做个医疗纠纷律师，趁举证责任倒置还没有被“和谐”掉，以 你的能力，你的偏激和你对美国医疗纠纷处理的理解，或许还可以赚赚我们这些 庸医的钱。 　　得罪了，别生气！ (XYS2008012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