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现代医学在中国:开药不必做培养,取材怎比点菜单?   白衣咸饭   得病看医,处方开药,这等天经地义的事情,三岁大的孩子都知道一点,但 现代医学却偏不这么看。得病了要看医生不假,但吃药却不一定是真。国人有疾 就医,就医如遇到我这等懒得开药的,多数病人都不喜欢。好不容易起早挂了个 专家号,等了半天,看了半小时,最后却被告知“不需要吃药”,真是令人失望。 早知如此,当初不来医院也罢。“啊,不需要吃药了,是不是得了绝症?”白衣 又得解释一番;“药都没得开,把挂号费退给我吧?”半小时的功夫,白白浪费。 遇到这等主儿,白衣往往也只得自认倒霉,无非就是求个平安,不被投诉。尽管 如此,还是遇到过不止一次被投诉,就因为开药“档次”太低,白衣也只得自己 吞下自种的苦果。谁叫你脑子不开窍?   还是在大学里读书时,老师教导我们说,对于细菌感染,最好是先做培养, 等有了药敏结果再开药。中国国内学术流派众多,但对这个讲法敢于站出来驳斥 的,估计应该没有。细菌培养加药敏往往需要3-4天,好多人都等不及,要是遇 到个性急的,骂骂咧咧走出医院大门或直奔纠纷办去投诉,也是常有的。所以很 多医生被逼得没法,只好先根据经验用药。经验用药要是错了倒好,病人不仅不 投诉,反而会说医生高明,已经先取材做了培养,现在改敏感药物,有效得很, 医患双方皆大欢喜;但要是先取了材做培养和药敏,经验用药效果也很好,病人 却不干了:“你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本来就应该知道我该用什么药,还给我做这 化验,那化验的,血都抽了好几管,让我多花了几百元,什么意思?”闹到媒体 上,问题就不是什么素质低下了,给白衣们戴顶“劫匪”的帽子,也不会博得人 们的同情。所以好多医生对不严重的感染干脆不做培养,以至于慢慢形成了习惯, 反倒不知道这药敏的重要性。即使是很严重的感染,有些人也是根据经验在用药。 其实,严重感染更应该在使用抗生素之前取个标本,先经验用药,等结果出来之 后再更改处方。否则,根据经验用的药很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咸饭看病门诊花的时间长,有个重要过程就是要取标本送培养、做药敏。女 性下生殖道感染中往往不止一种细菌,还有什么支原体和衣原体,做起来一大堆, 的确有些麻烦。好在病毒不需要做培养,否则一个上午恐怕10个号都看不完。咸 饭07年病休3个月加上出差几次,在剩下的时间里,每周一个上午的门诊,用药 总费用为12 632元,均次22.48元,药比19.5%,比本科室12%的药比要高出许多。 这也难免,我的重病人多点。不过以我这等成绩,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但为了写文章,还不得不拿出来晒晒。如果按这等成绩给白衣开工资,我估计哪 家医院雇我,哪家医院破产不说,好多药厂也要跟着关门。白衣好歹也混了个 “专家”身份,但年终考核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优秀”称号。以前不知道自己几 斤几两,这次因为写帖子专门在电脑内查了一下,白衣反倒消除了对以前所有雇 主的不满:成绩如此低劣,还能怎样?给个“合格”已经很不错了。   我很不清楚什么时候大家不习惯做细菌培养,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习惯,所 以搞得现代医学在中国的徒子徒孙们,看起病来像个郎中似的,问病开药,检查 开方,都是在电脑的菜单上一点就万事大吉,全不管这药吃下去之后,细菌是死 是活。这等好事,估计只有药商才喜欢。以前有,现在也有药商站出来不断向媒 体诉苦,说医生何等地黑了心肠,不见回扣不开方等等。更有探歪同志前几天在 这里报料,以1万元受贿算腐败计,所有医生都得到局子里去。我这1.2万多元的 药品,就是按这些奸商的最高算法,也不过区区3 600元。何况我开给病人的主 要药品,5成以上就是1块多的灭滴灵(甲硝唑)。这个药的回扣有多高,白衣还 真的不知道。探歪同志说得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似的。这几天大雪飘飘,物价飞 涨,所以诚望探歪同志不辞辛劳,提供一下这些奸商的名字,我也好要求他们给 我发点这应得的“工钱”。   奸商们上通下达,手眼遮天,赚了钱不说,还老拿青霉素说事,把所有医生 都骂一顿。像青霉素(得过诺贝尔奖的!)这等传统好药,不就是因为价格低廉, (我们)“才0.5元一支,卖到患者手里最多也就1元钱”,你们医生都不开,我 怎么进货?所以最后这些好药都得慢慢死去。有关这类的故事,在网络上一搜就 是一大排,有说回扣20%的,有说回扣30%的,总之现在的医生哪里还有热心肠? 都他妈的整体一片白衣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衣与这类人在一起,估计半 句话说不完就得起身走人。   对于不法奸商向媒体报料如何向主管院长行贿,如何向药房主任行贿,如何 向医生行贿等等事情,白衣天天在这个行当里混,即使自己不拿,耳朵听也听得 起了茧。不管有无,白衣是连信其有,不信其无。所以有反驳白衣观点的兄弟们, 请别在这点上反击白衣,咸饭先申明,白衣对这类反驳绝不辩解。他们自己报料 一大堆,我倒还想再添几句,不知道他们自己敢不敢回应:第一,他们是如何取 得大区销售经理这个位置的,能不能自己也来诉诉苦?第二,是如何取得进入某 省(市)许可证或通过招标的?说得越细越好,越详细我越喜欢听。规则难道不 是“谁说谁滚蛋?”这等丢饭碗的事情,给药商们10个胆,估计他们也不敢讲, 最多就是泛泛而谈两句。第三,如何腐蚀学术的?前两条等他们自己来回答,后 一条以后有机会我也会附带讲讲,当然希望他们自己站出来讲,那样更有说服力。   白衣在现在的医院工作,没有别的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检验科每三个月发布 一次本院细菌培养结果和药敏结果,而且几年下来连续不断。你开药也好,写文 章也罢,都可以做参考。根据这些结果,笔者所在医院最常见的20多种细菌中, 氨卞西林的耐药性除一种细菌的敏感性在30%左右外,其余都在90%以上。白衣找 遍了几年的结果,发现连磺胺(SMZ)都有做,但就是没有用青霉素做过药敏。 有次忍不住问检验科主任,为什么不做青霉素药敏?她说青霉素的耐药性早就接 近100%,失去了做的价值,搞得白衣好不尴尬。比如说选择性剖宫产,腹腔镜附 件手术之后,根本就没有必要使用任何抗生素,但患者不喜欢,卫生部、厅、局 制定的标准中也不容许。如果有病人因术后伤口感染打官司,若无预防用药更是 会输得一塌糊涂。所以白衣所在科室,就常年拿青霉素来糊弄病人,反正不贵, 不到7毛钱一支,用个10支800万单位也才7块钱,许多人还是很喜欢的。若是某 病人真的需要使用抗生素术前行感染的预防,则使用头孢噻肟钠,现在国产的卖 到患者手中也才11块,如果按标准在术前半小时经静脉进去,比打一天800万青 霉素的效果要好得多。尽管如此,白衣个人觉得,青霉素还是少用点好,氨卞西 林也该退休了。还拿这种事儿来说事,不是脑子灌水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笔者在前面的帖子中已经提到过,有些廉价而重要的药品,现在临床上已经 很久没有生产了,其中一个药就是纤维蛋白原。这几天,报纸上正在鼓捣什么 “浙江:产妇病危家属拒绝签字手术 医生签名施救” (http://www.china.com.cn/news/txt/2008-01/29/content_9605225.htm)。 本来不想为这篇报道做广告,但是希望读者打开这个连接看看,没有了这纤维蛋 白原,医生遇到类似的危险病人该怎么办?在这个病例中,患者得了弥漫性血管 内凝血(DIC),现在国外多称消耗性出血病,抢救用药推荐使用纤维蛋白原。 从报道中我们得知,万幸地是浙医一院还有这药,所以他们的卫生局长出面,弄 了4支给患者。以本人小人之心度浙医一院君子之腹,这几支纤维蛋白原恐怕也 不是什么贵药特药,更不是厂家专门给他们生产的,而是浙医的医生们在停产之 前多进了几支而已。鄙人前年抢救类似病人就遇到过同样情况,最后靠私人关系, 在一家专科医院产科主任的“私人”药库里死皮厚脸地要了6支。那主任当时还 交代了又交代,千万别让头儿知道,否则会挨骂。   前面已讲过,这类廉价药品既不是医生没有回扣不愿意开药安乐死去的,也 不是医院不愿意进被动死去的,而是发改委价格司专管药品价格的几个人将药价 定得实在太低,厂家没有了任何利润之后被迫下马死的,真正的祸首应该是这个 定价机制。青霉素、氨卞西林价格固然低廉,但多数情况下只能起个安慰剂的作 用,所以医院进得少是对的。对于那些得了细菌感染的人来说,即使免费提供给 他们,贻误病情对患者而言也是犯罪。当然青霉素对梅毒效果最好,而且很少有 耐药性,如果有爱好泡妞的兄弟们读了,得病时一定要记得要求医生首选青霉素。 在哪些从来没有用过药的西部农村,可能也还有一些作用,但对沿海地区来说, 这药对细菌而言早就该停止使用了。   对于近10年的医改,前面讲过是个四死方案,但也同时产生了三大利益集团。 第一集团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吃人肉、喝人血、吐狗屎的各级医药(含器材,下同) 销售公司。他们自称是搞活经济的高手,做的是药品“物流”。根据他们的说法, 没有了他们这些救世主,药品就流通不起来,患者就得死去。这些公司从无到有, 从小到大,加起来多达1万多家,人员逾200万,超过了医生的数量,待遇也比白 衣们要好得多。而且从来是低调做事,不事张扬。生产药品的产家才区区7千余 家,而且家家药厂活得都非常艰难。原因就是因为药物出厂价定得太低,工厂在 生产过程中偷工减料的事情时有发生,齐二假药案、安徽华源案和上海华联案就 是三个典型代表。   第二大利益集团就是国外的生产产家。根据《药品管理法》的有关规定,他 们不得在中国直接销售自己的产品,硬是逼着他们必须在国内找个中国的销售公 司做代理。他们如何在国内行贿,才可能在药监局注册,读读有关郑筱萸同志手 下两位干将曹、郝二司长的故事,狗狗有关美、德反贪机构如何调查自己的公司, 如何对这类公司进行罚款,就可知道个大概。比如心导管国内外差价近10倍,医 院按规定只能获得其中15%的差价,还有85%的差价款谁拿走了?仅仅从国内媒体 所报道的材料恐怕难以发现其中的问题,还得看看美国、德国的报道,以及他们 这些公司的盈利明细,才可以明白其中的道理。   第三利益集团就是掌握了各类“许可”的各类精英。最有名的当然数郑筱萸 同志了,然后是他的两位司长,接下来呢?还有什么刘副会长、局长、院长、科 长、药房主任和科主任,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是医生。这里的故事太多了,无需 我来细说。但医生们无论拿了回扣的还是没有拿回扣的,对这个体制都咬牙切齿, 痛恨不已,这可怪了,得其利而恨之,且绝大多数人自认为不属于这个集团?真 是(白衣们)狼心狗肺到了家。逻辑似乎解释不了这个现象。   咸饭胸无大志,斗胆问句路在何方?以鄙人孤陋寡闻之见,解铃还得系铃人。 如果发改委把一些老的化学类药提价100%-200%,我觉得老百姓还承受得起, 阿司匹林几分钱,涨价10倍也才几角钱,但改头换面成“白+黑”,就是几十元。 这等算法小学生都会,也难怪现在公务员考试虽以3000:1吓唬大众,“题目很 难啊”,但有个朋友却告诉我,应该看看小学三年级奥数竞赛书籍,有很多题目 都是那书里的,一语点破了天机。我在这里幻想,如果将这些老药提价,而不是 单纯为了赚人民的眼泪,反其道而行之去涨价的话,有些药厂也不至于要做偷鸡 摸狗的勾当来降低成本,如“齐华华”就分别在原料上打主意,在消毒时间上打 主意,在生产线上打主意,造成举世震惊的三大灾难。反观这些老药降价降了十 几次,价格越降越离谱,最后都降成了安乐死,吃亏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当然不降价是绝对不行的!如一些所谓的高档抗生素,高价抗肿瘤药,进口 支架,进口钢钉,进口网片,进口缝针缝线……等等,好多其实都是在国内生产 的,为什么不能降?能,当然能。尤其是那些在国内生产的药品和器械,其员工 获得了低廉的工资(与发达国家比,不与吾等国民和白衣比),全体国民承担生 产的环境成本,最终却又要高价购买这些产品。这是为什么?至于主要以回扣开 路的高价“营养”药、养生药、“滋补”药,还有一些中成药,则不是降价不降 价的问题,而是怎么死、怎么活的问题。这里的贤人哲士论述颇多,我就不揍这 个热闹了。   作为一个医生,对这些药品和器械的价格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这些药品和器 械与其母国价格看齐就行。这样一来,剥夺了上述三大利益集团的暴利空间, “物流”这一关似乎就通不过,所以有些难度。难道就无法解决?白衣绝对不这 么认为。恕我不才,一口气可以说出世界上十几家大药厂的名字,却不知道谁是 欧美药品器械销售行业的佼佼者。 (XYS2008013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