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写给《大学的沦落》与小农   Neo   读了新语丝7月26日的《当大学沦落的时候》,很有同感,尽管这是一名大 学新生写的,不可避免的折射出一些情绪化的影子,但是我认同该文的观点,换 句话说,我强烈反对目前一些城市在市政建设时盲目切割大学校园的行为。在下 所在的北京大学目前的处境完全可以作为这种短视行为所产生的恶劣后果的有利 证据。   然而,7月29日小农先生的一篇文章《与<当大学沦落的时候>作者商榷》 却为那些短视者帮闲,宣扬“交通拥挤状况形成的原因之一是大学校园封闭造成 的”,并且鼓吹“大学生也是一名普通的市民,也是这项市政建设的受益者”。 小农先生产生以上论调的原因在于他的如下几条定义“国内很多大学与所在城市 荣辱与共”,“大学里的师生绝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并非是需要额外保护的 大熊猫”,“围墙里的大学,与世隔绝的大学培养的学生毕业后有许多东西是需 要重修的”,“围墙把大学的后勤系统垄断了”等等。   我的评语,前三条充斥了把大学办成一个大杂烩的崇高理想和革命豪情,时 刻准备对围挤在大学门外的众生大手一挥:大学是社会之大学,你们都进来吧! 不仅进来,还要带着你们的社会的嘴脸,这是对学生的额外恩赐。于是乎,豪华 轿车、出租车、三轮车、自行车、外加徒步的,还不包括不知道大门已经开放依 然执着的翻围墙的。并且,大家无一例外秉承小农先生的指示,轿车傲气的冲那 些蹬着破自行车赶去上课的学生说:你们学生在校园里干吗还骑车,尽挡我的道! (见北大校报交通状况调查)出租也很冲的这样教育一位女生,原因可能是女生 的单车不小心擦了他的出租:赔!200!要不开修理厂你付帐!什么,找校长, 哼,我熟的很!保安?你叫他来?!(见近期北大未名BBS)这里就暂且不说宿 舍里隔壁住一个中关村卖电脑生活特没规律的、或者图书馆放一书包也时刻担心 被偷的经历。没错,他们都保持着“社会”的嘴脸(当然偶尔也有扮成学生和老 师模样的,为了骗钱骗色,未名BBS上多有报道,有一个号称经济中心教授的唤 做“史东明”的就格外有名),而且非常大方的把那副嘴脸“赏赐”给这帮初涉 世事的学生。学生们起初也许会去找小农先生:先生,宿舍太吵;先生,单车被 偷了;先生,我们打球时被流氓打了;先生,我出校门到物理楼上课时被车撞了 (北大的物理楼在东门外,那里是一条近年才出现的交通要道,将北大校园分割, 交通事故频发);先生,我们是不是都要奋斗成为大款,然后再包一个漂亮的女 学生?小农先生会怎样回答呢?是不是先哈哈大笑,然后说些你们还小、要历练 历练之类的“语重心长”的高论?领略了这些深不可测的话,学生们自以为也得 到了“社会”真谛,开始说脏话、撒谎、抄袭、伪造数据、请客吃饭、在学生会 论资排辈、为奖学金争名夺利、甚至偷窃和诈骗!好了,大学的社会化终于实现 了!学生们也兴奋的高呼:我毕业了!这就是我所经历和目睹的中国之大学。我 们将“社会化”奉为脱胎换骨的准则,但是同样的困惑可能也会接踵而来,“现 在大学生可不怎么的!”--这是社会的声音么?我们不是已经融入社会了么? 当初自恃为精英反遭尴尬、一心读书反遭鄙夷、试图睡个好觉或者在校园里散散 步反遭吵闹、浑浊与拥挤,这一切都曾被小农先生耻笑为“大熊猫”的行为如今 终于改掉了,却又被雇主、媒体、市井闲人所嘲讽,或者接过他们的棒槌,继续 欺骗、嘲弄、改造自己的师弟妹们。呜呼!这究竟是谁在玩游戏?是谁在制定游 戏规则?!   当大学校园成为闹市与公园,当上课路上需要横穿十字路口,当宿舍(北大 万柳公寓)被建到5公里以外而大片的土地却用来盖科技园招商引资,当身边没 有了树林与湖泊却多了电脑卖场和夜总会,当一夜暴富或一夜之情成为学生一族 的向往,当教授们为了生计或者虚荣走上讲台,当硕士博士学位也能够批发论文 数量也能成为指标,当我们走出校园仅仅带走几许初恋的伤感和一篇剽窃的论文 以及满脸的“社会”痕迹之时,小农先生该笑了。“祝贺你们成为受益者!”, 他或许如此说。当然,更快乐的也许是更多的人,是他们将大学从“蛮荒”之中 解放出来,变得灯红酒绿,大路畅通,业绩非凡,钞票大把。按照经济学的逻辑, 他们赚了,而且他们说我们也受益了,那么我们交易的是什么?能够如此“双 赢”?   --良知、诚信、创造力!   是的,我们肯定失去了,我们失去的是这些。   我们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年轻生命丢在了所谓的大学校园。   我仰慕森林、湖水和蓝色的天空,我相信一切伟大的思考都是在如此的静穆 的环境中积淀下的。大学不能孤立封闭,但是这绝对不能意味着大学就应当推倒 围墙,成为卖场,成为交通要塞!当富人占领了绝大部分幽静舒适的场所,留给 这群正蓄势勃发但仍然贫寒的年轻人的唯有大学,这是依靠国家或者公众阶层的 意愿所进行的投资。将来从这里走出去的年轻人会加倍偿还。他们自信、健康、 谈吐不凡、富有远见、充满活力!他们拥有支撑社会发展的思想、技术和为人的 品德。他们为社会输送新鲜血液,而不是社会向他们排出污气。不要武断的以为 围墙之内的他们会成为独裁者和暴君,相反,推倒围墙可能只会促成一批市井商 人和泥瓦匠。   大学需要同社会形成某种封闭,因为相对来讲,大学的肌体更加健康,他会 发挥自己的功能,对大环境中袭来的病毒进行清理,当然,对于养分自然也会适 当的吸收。但是,如果撕毁了大学的皮肤,甚至残忍的支解……即便心生悔意, 这几百年来造物的精灵也很难重现。   燕京大学、清华大学、武汉大学等等在建校之初都是处于城市的郊区的,有 充足的自然环境供大家治学之用,对于一个脑力工作者,最大的享受莫过于能在 林中湖边散散步,能够安然入睡,能够有一个角落不受打搅的沉思。我认为,这 是给予一个原创思想者的起码的生活条件。在解放初期,虽然物质匮乏、生活拮 据,但是相反自然环境很好,可以缓解很大的精神压力。我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但是从一些学界老人的回忆性文章或谈话中能够感受到他们的一丝怀旧,譬如, 早年的燕东园,有大片的树木,其间散落着教授们的居所,他们过着恬静的生活, 却延续着国家的学术生命!在政治运动激烈的时候,自然的宁静也曾带给他们一 些生命的顽强(可参阅《北大校报》史海钩沉系列文章)。而今,园子四分五裂, 待建的科技园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残存的几颗老树。更有文章称,北大的未明湖 按规划要成为中关村的公园云云。我已无言可说。   小农先生以高考填报志愿的热门城市比例高为证据,试图证明学生们热衷于 繁华都市生活。真是可笑!难道一个人喜欢看猴子,就非得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估计小农先生也不会为了购物方便把自己家改装成超级市场。可笑之余,还得指 出,中国的大学与城市发展的思路确实存在严重的问题。譬如小农先生以为,是 大学阻碍了城市的发展,大学应当为道路的修建让道!真是咄咄逼人!这里面有 一个起码的人之常情,当初大学修建时,周边蛮荒,哪有什么道路与城市。相反, 是城市野蛮的缺乏理智的扩张,延伸到甚至包围了大学校园,却厚颜无耻的说人 家的房屋碍了事。我没有到过美国,但是我听说那些著名的学府都是建在人口不 多的小镇上,这如果放在中国,非得把那个小镇发展成直辖市不可!为什么美国 政府可以做到尊重大学的权利,而中国政府不能?为什么国外的大学可以将非修 不可的马路从校园地下通过而不破坏它的完整性(忘了是哪所但有其事),而中 国的大学就非要大卸八块,末了还理直气壮的指责大学占用了几千亩土地,还指 责大学附近交通拥挤的状况是大学的围墙造成?   小农先生那副建设者的姿态完全是在毁灭一个大学!更无法容忍的是他那篇 弘论的后半部分居然不惜篇幅的摆出传教士的面孔,对一个关心大学前途的年轻 人的激情进行严厉的批判。您老人家如此装模作样,莫非劳坏了筋骨之后花银子 去洗洗桑拿不成?现在这世道只有这种高级享受了。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关于“围墙把大学的后勤垄断了”这一精辟阐述,在 下还是比较支持的,可以讨教。目前如火如荼的北大教师改革运动中备受争议的 也就是学校的行政管理和后勤建设了。后勤的价高质差是人所共知的,但是话语 霸权在人家手里,人家不是号称我们这帮穷学生外带穷教授不配享受人家的“一 流服务”吗!   本想安心准备TOFEL的,但看了您的文章,实在胸闷,只好草书上文了,另 外,拜托千万别再给俺写个什么“商榷”之类的回文了,我心酸不起。  2003-8-3 (XYS200308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