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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敬畏自然，不如爱你的邻人

　　张国清
　　（青年时报，2005年1月27日）

　　2004岁末发生在印度洋沿海诸国的海啸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面对十几万人
的生命顷刻化为乌有的世纪灾难，世人为大自然摧毁万物的无比威力所震撼，也
为人类生命的脆弱而哀伤。于是，有人开始怀疑，是否真有什么东西在控制宇宙？
是否真有神秘的力量在摆布人类的命运？科学好像解答不了这个看似荒唐的问题。
有人则想到了古老的“敬畏自然”学说，他们把自然看得神秘莫测，当作一个有
知有觉的世界，他们以因果报应思想来解读这场自然灾难，把它看作自然的愤怒
和报复，看作对人类的惩罚；有人甚至感叹，这次海啸正在动摇当代人类的宗教
信仰。

　　针对世人的质疑、迷惑和感叹，中国科学院的何作庥院士明确地表示反对
“敬畏自然”。他认为，“敬畏自然”会导致人们走向对自然的迷信和崇拜，那
是人类处于科学发展低级阶段对待自然的朴素观念，在科学昌明的今天，我们有
更好、更科学的观点、方法、态度和手段来对待自然，对待自然灾害。遗憾的是，
何院士的这番言论并没有赢得世人的赞许。相反，在媒体上，尤其是网络上，更
多的人表示赞同要“敬畏自然”，并且一些人开始攻击何院士的观点。看来，不
少人正在被一些似是而非的思想和观念所误导。

　　这让我想起了当代美国著名哲学家理查德·罗蒂在2004年7月19日下午在上
海华东师范大学同中国哲学家进行对话的情形。当时，罗蒂对“敬畏自然”这一
提法提出了质疑。当着10多位中国哲学家的面，他问“敬畏自然”中的“自然”
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的自然？谁的自然？假如没有确切地回答这些问题，那
么，“敬畏自然”这句话是没有意义的。“敬畏自然”就同“敬畏上帝”、“敬
畏君权”一样地不合时宜。遗憾的是，罗蒂的这一番忠告同样没有引起中国哲学
家们的重视。

　　我认为，就我们人类来说，与其去“敬畏自然”，不如去做我们能够做到的
事情，去做能够增进人类团结的事情，去做类似于“爱你的邻人”的事情。“敬
畏自然”要以一个超人类的世界为前提，而增进人类的团结不需要那个超人类的
世界。“敬畏自然”类似于“敬畏神灵”或“敬畏权威”，是现代文明社会中的
公民不应当提倡的思想。我们不如用“团结人类”或者“爱你的邻人”取而代之。
因为“敬畏自然”让人感到不知所云，不具有任何可操作性，而“团结人类”或
“爱你的邻人”有许多建设性的内容。面对人类遭受像海啸这样的重大灾难，面
对中东地区仍然处于战争和动荡边缘的局势，面对一些地方的人民仍然贫困而恶
劣的生存状态，借助于“敬畏自然”或者“敬畏”其他东西无法对其有任何根本
的改善。但是，所有这些灾难和不幸，无论天灾，还是人祸，都可以通过人类的
团结，通过“爱你的邻人”而获得改善，获得缓解。

　　在这里，人类的团结，“爱你的邻人”，超越了种族、身份、阶级和性别，
也超越了国界。它蕴含着人类博爱、宽容、和解、患难与共和同舟共济的思想。
人类的团结，“爱你的邻人”，并不能减少大自然的灾难，但是可以缓解人类的
痛苦。把别人的苦难当作自己的苦难，把别人的不幸视为自己的不幸，伸出援助
之手，去面对共同的灾难，这是人类团结的表现。比如，在应急这次东南亚海啸
灾难中，许多国家的政府和人民及时派出了救护队，及时提供了急需的救灾物资，
及时开展了广泛的赈灾募捐活动，以各种方式支援灾区人民共度难关，重建家园，
这些是人类团结和“爱你的邻人”的最好表现。此外，在人类面临各种自然灾害
和社会灾害面前，各国政府和人民正在开展积极而广泛的国际合作，比如，建立
自然灾害预防和预警体系，向其他国家和地区及时地发布自然灾害和疫情的信息，
在控制和最终消灭疫情方面加强合作等等。

　　总而言之，要减灾避祸，不能依靠“敬畏自然”，而只能依靠认识自然和利
用自然，只能依靠现代科学技术；要减轻人类的苦难，也不能依靠“敬畏自然”，
而只能依靠人类的团结，依靠对“邻人的爱”的精神，依靠博爱、宽容、和解、
患难与共和同舟共济的精神。在现代文明社会的语境里，任何“敬畏”活动都是
不合时宜的。“敬畏自然”除了信奉者的自欺欺人之外，不能带来任何建设性的
东西。在今天，与其提倡“敬畏自然”，不如更多地关注“人类的团结”，更多
地关注他人，更多关爱在自然灾难或社会事变中处于不幸或弱势的群体。

　　愿世人更多地“爱你的邻人”。这是我们人类能够做到，也应当做到的。

(XYS200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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