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大自然”到底有几个？ 翟春阳 　　“大自然”到底有几个？读罢蒋高明先生《人类属于大地，大地不属于人类》 一文（见《新京报》2月4日），我突然疑惑起来。 　　人类为什么必须“敬”大自然？蒋先生认为大自然给了人类氧气、给了人类 食物，“所有的生物共同努力使我们所依赖的生态系统运转着。对于这样完美的 自然，我们难道不该敬重吗？” 　　人类为什么必须“畏”大自然？蒋先生举“非典”为证，说它“至今听起来 让人不寒而栗”、“让陆地上最庞大、掌握了最先进的科学武器的人类感觉到恐 惧”。还有禽流感，还有印度洋海啸。“在自然发怒的时候，人没有不怕的，即 使最聪明的科学家。” 　　那么我想问，蒋先生主张“敬”的大自然与主张“畏”的大自然，是同一个， 还是不同的两个呢？我看是两个，不可能是同一个。因为前者不足“畏”，而后 者不足“敬”。 　　大自然当然只有一个。但《人类属于大地，大地不属于人类》一文却给了我 们两个，一个可“畏”，一个可“敬”，然后得出结论说：人类不应该“敬畏” 大自然吗？ 　　我看不明白这是怎样的逻辑。譬如吧，对“大自然”来说，反对“敬畏大自 然”者如何祚庥辈是十足可“畏”的（因为他们那一套歪理邪说会令大自然遭到 破坏），而主张“敬畏大自然”如汪永晨辈则是十分可“敬”的，那我们能不能 因此得出“大自然必须敬畏人类”的结论呢？ 　　蒋先生说，“地球出现46亿年了，若将这个时间比喻成24小时，人类只出现 了1秒钟，以1秒钟学到的本领就来挑战自己的祖师爷，除了嫩点，多少有点不自 量力吧？”这就是主张“敬畏大自然”者与反对“敬畏大自然”者永远难以沟通 之所在，这就好比，有些相信人死后是有灵魂的，灵魂怎么可以解剖呢？然而科 学家眼里没有灵魂，只有一具尸体，而尸体是可以用刀划开的。所以，也就只能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互相不可理喻，吃力得很。 　　“敬畏大自然是态度，科学是工具”，这是在玩概念游戏，因为它凭着上不 了台面的小动作否定了如下说法：要以“科学的态度”对待大自然。当然，还有 比这更绝的，就是如下一句：“科学也是可以反的”。这已不仅是玩概念而是在 糟蹋概念啦，无所谓概念不概念啦，正如“正确的未必就正确”一样荒唐无稽。 　　“敬畏大自然是态度”是不错的，但“态度”本身却有对错之分、是否科学 之分，作为“态度”之一种，“敬畏大自然”也就存在“是否科学”的问题， “是否科学”是它回避不了的问题。而“敬畏大自然是一种态度，科学是工具” 的居心所在，就是旨在逃避对“敬畏大自然”这种“态度”是否“科学”的质疑。 　　即使要“敬畏”吧，也该首先知道如何“敬畏”，而不仅仅只有“态度”， 甚或反“态度”而行之——证诸那些“敬畏大自然”者生活中的所有细节，几乎 无不与“敬畏大自然”的态度有悖，而偏偏一被问到此处，则必顾左右而言他。 造大坝、建电站，此“破坏大自然”之尤者也；吃饭、食肉、喝水，此“破坏大 自然”之小者也。奈何前者不可忍而后者为可恕？是的，为了生存。但前者是为 了更好地生存。——造大坝、建电站会不会破坏生态环境进而威胁人类自身的生 存，这可以一议，但“为了更好地生存”难道也错了吗？ 　　强调“敬畏”，就只能“无所作为”。因为一有所作为，则必然对大自然有 失“敬畏”——也许你感觉着你的所为正是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然而这种 “感觉”恰恰是有失“敬畏”的表现，安知你的所为不是对大自然的另一种伤害， 你经过大自然同意了吗？所以，“敬畏大自然”就只能有一种选择——无所作为， 无论某些人怎样矢口否认。 　　其实，纯从“自然”的角度观之，根本不会有“破坏自然”一说，自然中的 所有发生都是自然而然的，都是自然现象——狼吃羊是自然现象，人类开山伐木 也是自然现象。脱离了“以人为本”，就只能把针对大自然的所有议论引入荒唐。 而某些环保人士的主张总令人产生如下感觉：为了大自然，人类最好退化到远古 去，越不文明越好，甚至回到没有人类的时代。 　　蒋先生说，“全球变暖、臭氧层扩大、水资源危机、人口爆炸以及土地荒漠 化，哪一点离开了所谓科学的进步？”然而，蒋先生写文章、发电子邮件来主张 “敬畏大自然”，难道就“离开了所谓科学的进步”吗？讨论问题，是不可以这 么取舍论据的。 　　科学与科学技术是两回事——科学技术是工具，工具本身无须为任何后果负 责，负责的应是对工具的使用，而使用就存在一个是否科学的问题。“全球变暖、 臭氧层扩大、水资源危机、人口爆炸以及土地荒漠化，哪一点离开了所谓科学的 进步？”但又有哪一点缘于“科学的进步”呢？这一切只能由“不科学”负责， 而不应由“科学”负责。 人类属于大地，大地不属于人类 □蒋高明（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 新京报2005年2月4日2:37· 观点交锋·“敬畏大自然”讨论之十九　　 人要不要敬畏自然？这是个讨论了很久的话题，古代人在自然面前是小心翼 翼的，因为那时他们感觉自我力量太小了，只有害怕的份儿；后来科学家出现了， 底气粗了，就不把自然看在眼里了。总之，人自己以为很能了，而有这种感觉的， 恰好是因为出现了发狂的科学家而已。然而，需要提醒科学家的是，只有敬畏自 然才能保护自然。 　　先来说敬自然。实际上，即使有了现代科学，人类在自然面前还算不上小学 生。 　　地球出现46亿年了，若将这个时间比喻成24小时，人类只出现了1秒钟，以1 秒钟学到的本领就来挑战自己的祖师爷，除了嫩点，多少有点不自量力吧？最好 的工程师加上最强大的技术设备，开动着隆隆的机器，用成百上千的温度和大气 压，外加催化剂才能生产出来的氮肥，小小固氮菌在无声息中搞定；人类自己不 能制造食物，而所有的绿色植物在眼睛看不见的工厂里（叶绿体），也是在无声 息中将无机的二氧化碳和水合成了有机物，释放了我们呼吸的氧气。而科学家们 竟不十分明白它们是怎么工作的。在自然界里，老资格的除了植物和细菌，连我 们身边的蚂蚁蝴蝶也有了3.5亿年的年龄，所有的生物共同努力使我们所依赖的 生态系统运转着。对于这样完美的自然，我们难道不该敬重吗？ 　　再看畏自然。“非典”至今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别的不说，那满大街的人 们都戴着口罩走动，立马增加了人与人的距离———原先的同胞变成了随时发生 的污染源；北京人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荣耀，似乎变成了世界上最不受欢迎的人。 就是这样小小的半生命（20-450纳米之间），却让陆地上最庞大、掌握了最先进 的科学武器的人类感觉到恐惧。去年的“禽流感”，最近的海啸和地震都造成了 大量人员的伤亡。在自然发怒的时候，人没有不怕的，即使最聪明的科学家。 　　不敬重自然的结果是轻视自然进而破坏自然，而敬重自然才能保护自然，免 遭自然的报复。人类虽然上天了，也入地了，可是环境在迅速污染，生境在碎片 化和岛屿化，蓝天碧水已成为奢侈，物种消失的速度在短短的100年超过了过去 几万年，二氧化碳增加的速度也是一百年等于过去的一万年，谁之过？英国科学 家最近的研究表明，地球在面临第六次生物大灭绝，如果前五次是自然发生的， 这一回可实实在在是人类造的孽。全球变暖、臭氧层扩大、水资源危机、人口爆 炸以及土地荒漠化，哪一点离开了所谓科学的进步？科学家为什么又制止不住呢？ 塑料被认为是近 100年来人类最糟糕的发明，那么原子弹呢？转基因呢？对于我 们朝夕相处的自然，我们不敬重它、不怕报应，其结果自然是加速生态环境的恶 化。今天的自然生态退化，当年的“人定胜天”就没有责任吗？ 　　“人类属于大地，但大地不属于人类。世界上的万物都是联系着的，就像血 液把我们的身体各部分联结在一起一样。生命之网络非人类所编织，人类只不过 是这个网络中的一根线、一个结。但人类所做的这一切，最终会影响到这个网络， 也会影响到人类本身。” 　　印第安酋长西雅图的话，道出了人与万物息息相关的联系。我们强烈呼吁人 类保护自然和回归自然，同自然搞好和谐。要做到这点，首先要谦虚谨慎，从敬 畏自然做起。 (XYS200502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