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科学精神”能挽救自杀?   作者:出家人   刘夙关于中药植物的几篇文章写得的确很美,可读性、趣味性及其中的哲理 性均属上品。但这篇《请试过科学再去死》却让我看得莫名其妙。你觉得余虹的 死多少有些无所谓,有些不值得,这可以理解。相信余虹教授的同事、学生、好 友对余虹的逝去也都颇感意外、遗憾,同时也都会对人生的脆弱、易逝发出各种 感叹。但我估计能有你这种“如果具有科学精神,余虹或许就不会崩溃,就不会 自杀”想法的人不会太多。因为无论是理论上还是现实中,靠“科学精神来挽救 自杀”都是难以行得通的。   什么是科学精神,定义也会不少。但其本意还是指科学家在研究中应持有的 理性(讲究逻辑性、严谨性、有序性、规范性)、实证(实验的结果具有可重复 性、可检验性)、怀疑与批判(不盲从、迷信权威)、探索创新(敢于进取和不 因循守旧)的态度与做法。   科学精神常常被人们泛化出自然科学以外的“非科学”领域,这种泛化是否 可行、是否合理以及可以泛化到何种程度,恰是“科学主义者”与“反科学主义 者”双方争执的主要内容。这里不想对此作过多的讨论,只强调一点,将“科学 精神”用于一切领域是困难的行不通的,这种做法本身就违背了科学精神。   以情感、情绪特征来把握的艺术和靠信仰、崇拜来建立的宗教之所以属于非 科学领域,关键在于情感和信仰是非理性的,很难用逻辑性、规范性、严谨性来 衡量与约束;同样也很难对情感和情绪的已有状态作如同科学实验那样的严格检 验与重复。一个人对他人他事物的喜好与厌恶的原因很复杂,很难说清楚,且也 属于变动之中的。根本就无法从逻辑上规范两个人爱到什么程度才能牵手、什么 程度才可以接吻等等。同样,自杀的原因也很复杂,一个人内心的情感世界究竟 怎样,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杀的方式告别这个社会,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目前水 平而言,任何一门科学都解决不了人的情感问题,这或许就是非科学的“魅力”。   当然,刘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是想以余虹为例,给那些因为“没有信仰” 而易于陷入精神崩溃最终选择自杀的人指点迷津——要了解科学(试过科学)、 要相信科学,要有对科学精神的追求,这样就不会因为没有“信仰”而自杀。即 使自杀了也死而无憾,否则就是可悲的。   无论刘夙的这个想法对错,总的说是出于善良的目的,至少动机是好的。但 动机是好的,结果未必就一定好。这里,刘夙有几个问题不但模糊不清,而这种 含混的提法和劝说导致的后果很可能如同刘夙自己所批评的中医以其含混不清的 理论来对待病人所造成的结果一样糟糕。   一、无神论是否也是一种信仰?不是。无神论就是不相信任何鬼神,不崇拜 任何宗教的领袖和图腾,不信仰任何教会的经典教义,不作任何宗教的信徒。你 一定要说,没有信仰也是一种信仰,就如同开会讨论问题,没有结论也是一种结 论;如同讨论有没有钱,可以说没有资本也是一种资本,或者说没有爱情也是一 种爱情一样,这是一种地道的车轱辘话;这同费耶阿本德的“没有方法也是一种 方法”如出一辙。同样的一个概念,在前和在后到底是不是一致的?如果是一致 的,同一语反复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一致,你还谈什么理性和科学精神?所以 建议刘夙,我们不能这么来讨论问题。   二、喜好科学,倡导或者说追求科学精神可否当成一种思想寄托?很难说。 这是因为这种说法很难适用于所有个体。客体对于主体有什么样的价值是指客体 的属性在何种程度上满足了主体的需求。你可以对科学感兴趣,有追求科学的需 求,但你不能要求别人与你一样也有对科学的需求,也对科学抱有同样的兴趣。 我实在难以想象,面对学习中文出身的余虹,你刘夙该如何劝说他把科学精神当 成一种思想寄托?另外,是否有了这种寄托就不自杀了吗?未必。能导致一个人 敢于自杀的理由应该很多。为情所困、为钱所忧、良心上自责、以及莫名其妙地 患上抑郁症等等,都可导致走上自杀之路。仅仅靠懂得一点“科学精神”就可以 避免自杀,那你又如何解释从事自然科学的研究者也有不少人采取类似的人生结 局?   科学精神对于那些从理性意义上说可以分辨清楚的事物,比如周老虎的照片、 比如傅德志6厘米的叶子、比如魏于全不让人看的原始记录等,都是管用的。但 对于一些难以说清楚的非理性领域的事物,至少是自杀,我以为毫无用处。如果 有人在自杀之前,来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他从想自杀的旋涡中解脱出来,与其 说让他试用一下科学,远不如让他去试宗教,让他追求科学精神远不如让他听听 心理学家或者神甫的忠告。虽然我也是个无神论者。   顺便提一句,刘夙在他文章的最后,有一段话给人以远远高出而不得不俯视 “人文学科界同类”的感觉——“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向来对这些对科学知之 甚少的人文学科界的同类持有一种慈悲之心。”。诚然,刘夙博士的自然科学功 底是不错的,但无论刘夙曾写出什么样的好的科普文章来,都不要以科学领域的 观世音菩萨自居,这只能给新语丝网站让人反感的印象。且不要说今天的方舟子, 就算是前几年去世的比你名气大得多的阿西莫夫也没有这样自负。   2007-12-14 (XYS200712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