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走近真实”就是“走近出身”？

　　沈塘

　　杨振宁、李政道当年为何决裂？杨翁之恋为何招来物议纷纭？新一期《三联
生活周刊》刊发《走近真实的杨振宁》一文，言之凿凿地给出了答案：杨振宁出
身高贵，是贵族，是世家，所以“它们的力量和魅力，都在于可以超脱于凡世，
维持一个自我的外人无法轻易进入的小圈子”；而李政道、华罗庚们以及大众却
出身低下，面对贵族与世家，则不免“沮丧与失落”——亦即通常所说的心理不
平衡，有一句寓言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不知道作者是什么出身，是不是也是出身贵族与世家？从通篇弥漫的对贵
族血统的崇拜与自恋，似是；但从其语气、识见，却只见一副浅薄相甚至是无赖
相——由“出身”定“是非”，“我是贵族，你反对我就是‘沮丧与失落’！”
也许作者的“出身”确属“贵族”，但实在太没“贵族”风度了。倒是只有穷乡
僻壤的、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才会怀有这种心理——赵太爷说的话还会错吗？

　　至少在杨振宁本人，还从没有说过是缘于二人的出身高下不同、李政道总是
“沮丧与失落”才导致了“永远分手”。杨、李至今各执一词，但杨也从没有拿
“我是贵族，我的话最可信”来取信于世。如果杨真地这么做了，那么将适得其
反，杨、李之间的是非早已画上句号，人们也将疑惑于有如此思维之人竟然也能
获得诺贝尔奖。

　　杨振宁为何能获得诺贝奖呢？《走近真实的杨振宁》一文也给出了一个新鲜
的答案——出身好。并用归纳法总结道：“迄今为止，共有6名华人曾获得诺贝
尔物理学奖。探究他们的身世，你会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丁肇中的父亲丁
观海，早年留学美国，是臧克家的同学，山东大学著名教授。李远哲之父李泽藩
是著名水彩画家，台湾新美术运动先锋之一。朱棣文是著名化学家朱汝瑾之子，
母亲李静贞也是负有盛名的化学家。”如果只看这些话，倒也无甚特别，一个人
的人生过程总与自己的家庭出身存在着或大或小的联系。但该文又举了两个“例
外”：李政道、崔琦。李政道、崔琦出身寒门，为何也能获得诺贝奖呢？原来是
“多赖吴大猷、吴健雄等名人之后的提携。”吴大猷、吴健雄对李政道、崔琦的
“提携”也许确实功不可没，但为何非要强调二吴是“名人之后”呢？其意若曰：
出身不好的李、崔获得诺贝尔奖，虽属例外，但归根结底还不是沾了贵族的光吗？

　　如果此论得以在科学界通行，不免让人为李、崔二人的前途担心——二人都
不是贵族也都不是“名人之后”，谁还愿意做他们的学生呢？当然，依旧会有，
毕竟二人都是“名人之后”提携出来的——总是沾了点贵族气；如果二人的学生
中真有谁获得了诺贝尔奖，那么也就可以一言以蔽之：“他是被吴大猷、吴健雄
等名人之后提携出来的李政道（或崔琦）提携出来的。”真可谓余气袅袅不绝如
缕，总能上溯到“血统”上去。

　　那么再往上溯呢？杨振宁们出身贵族，杨振宁们的父亲呢？杨振宁们的父亲
的父亲呢？想必《走近真实的杨振宁》一文的作者还没有能力见虑及此，在大谈
杨振宁们出身的时候，忘了他们也与李政道们、与大多数老百姓们，都是同一个
出身；当某些人故作贵族态对大众嗤之以鼻时，却没有意识到被自己嗤之以鼻的
还包括自己的先辈。没落的贵族阿Q说：“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遗笑
万年，但阿Q还能记得“先前”，而有些人却早已把“先前”忘得个一干二净，
忘了“我们先前——比你穷的多啦！” 

(XYS200501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