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反科学的“穿虚击实”术——观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续2)   赵南元   前文《反科学文化人怎样搅混水——观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续1)》已 经讨论过“搅混水”之术。按计划,本文要讨论反科学文化人的另一个手法: “穿虚击实”之术。但在此之前,由于华杰对于搅混水又有了新的辩解,所以本 文先对此作一个回应,然后再进入正题。   华杰在新贴子中说:   “有人说了,这一宣传不过是大众媒体的报道,对于确证科学事实是不算数 的。某种意义上是这样。但是,在中国,科学与政治不分,政治领导科学、控制 科学。也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大众媒体’。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 解放军报等等,当然都代表国家的态度。甚至可以说,这些媒体的结论比科学结 论还科学,还管用。它们说什么是科学,什么就是科学,它们说什么不是科学, 什么就不是科学。归根到底,科学在社会中不独立,科学家的饭碗说到底还是社 会、国家、政治给予的,说你是科学家你就是,说你不是你也就别当科学家了。 当然这不限于科学,包括一切学术。文革时季羡林先生还不是被迫到大门口看门, 给来客作记录。   有人又说了,正是因为这些‘干扰’是不正常的,所以要把它们与真正的科 学区分开来,要保持科学的纯洁性。   其实存在两套解释系统,那是传统的解释,现在我们讲的是社会学解释。两 个系统根本不同。但同样有意义,同样能够深化人们的认识,特别是更好地理解 作为社会活动的科学。   这场‘科学革命’有点像泡沫一样。   但在泡沫破灭前,它会变得更大、更美丽。   如上海交大科学史系主任江晓原教授所说‘泡沫也是物质’,在科学史上及 当前的科学界‘泡沫也是科学’,因为所谓的泡沫占有科学的资源,以科学的名 义说话,而且有时占据了支配地位。”   华杰的这些说法是继续在搅混水,只是这次搅得更有深度,上了“层次”。 本来,政治确实有时会“领导科学”、“控制科学”,甚至摧毁科学(斯大林- 李森科时代);传媒也可以让伪科学、反科学甚嚣尘上。但是政治所说的“亩产 一万斤”(即使“问过科学家”)不能让地里真的长出一万斤粮食,媒体不管怎 样吹乎也不能让水真的变成油。“什么是科学”与科学家的饭碗是谁给的毫无关 系,无论是国家给的还是老板给的都不能改变科学“所遵循的程序”。   华杰的“上层次”之处在于提出“其实存在两套解释系统”。正常的科学知 识的定义:“现在科学共同体的主流所承认的知识”是“传统的解释”;而华杰 的“社会学解释”则认为“自称科学的都是科学”。“两个系统根本不同”是对 的,而且绝非“同样有意义,同样能够深化人们的认识”。   用扒手来比喻,“传统的解释”认为扒手不是正当职业,是犯罪行为;而华 杰的“社会学解释”则相当于认为扒手在社会上很多,而且“饭碗”十分丰盛, 所以扒手也是一种正当职业。仅仅是如此“解释”已经具有社会危害,但文化人 并不满足于“解释”,还要身体力行,实际应用扒手的技巧。伪科学所用的这几 招,反科学文化人也照用不误:靠传媒造声势让“科学是双刃剑”在公众中“耳 熟能详”,靠“国家的态度”支持上演反克隆人闹剧,利用掌握的媒体制造反科 学一言堂……。其实要搞“社会学解释”,大可不必舍近求远去研究“耳朵认 字”,“反克隆人闹剧”才是最近便的课题。   据文化人说科学只能研究“是”的问题,而文化人则研究“应该”。华杰的 深层搅浑水就是用“是”来代替“应该”。“社会学解释”不应该忘记讨论扒手 是否“应该”扒窃,而华杰的“社会学解释”不仅只字不提伪科学泛滥对社会的 危害,还要搬出江教授的“泡沫也是物质”来为伪科学、反科学张目,为制造 “时髦的胡说”鸣锣开道,让泡沫在破灭之前吹得“更大、更美丽”。   在“社会”面前,科学是脆弱的,也是坚韧的。科学的脆弱在于,科学家的 脖子不比别人硬,同样经不起屠刀的一挥;甚至在传媒制造的“道德法西斯”面 前,很多科学家也不得不曲意逢迎。但科学又是坚韧的,无论在什么“社会”里, 双螺旋都变不成三螺旋。那场从“耳朵认字”开始的伪科学、反科学风潮,给形 形色色的骗子提供广阔的舞台。从学术骗局到经济骗术,势力强大之后再过问政 治,直到以发愣功告终,给公众和国家造成了沉重的损失。如今的反科学,也是 从伪学术到占领传媒的“传播”,蒙骗一批公众之后再搞“举手主义”,最后的 如意算盘是立法压制科技发展。如果不充分揭露这些伪学术,听任它们在公众中 “传播”,其结局必将是破坏中国科学技术发展大环境,使中国陷入“落后就要 挨打”的困境。如果文化人只是关起门来反科学,不去搞“传播”甚至嚷嚷“立 法”,别人自然可以不理睬;但实际上这股歪风最终要侵害公众的根本利益,就 不能置之不理。   “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功须求万世功”这是功利主义的原则,文化人之所以 反对功利主义,就是想用自己那些“上层次”的东西来损害公众的根本利益,并 且为这些恶行张目。即使是转瞬即逝的泡沫,也要把它吹大,以便“占有科学的 资源,以科学的名义说话,而且有时占据了支配地位。”捞一把是一把。   其实,江晓原教授完全知道科学“所遵循的程序”,华杰见了在坛子上聊哥 德巴赫的民间数学家,也知道呵斥一声“谈证明,你找数学所去!”,所以搅混 水不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故意,就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学过科 学史的反科学文化人应该明白,来自宗教、政治、哲学、意识形态、伪伦理学中 的一切伪科学、反科学势力对科学的破坏,可以得逞于一时,却不能得逞于长久; 可以得逞于局部,却不能得逞于全球。   评过华杰的辩解即可言归正传,看看反科学文化人的另一个重要手法—— “穿虚击实”术。   所谓“穿虚击实”,和“搅混水”一样,都是障眼法。具体的做法是,要想 杀一个实际的人,又不想承担杀人罪,就做一个靶子(虚)放在要杀的人(实) 跟前,对着靶子一抢打去,子弹自然穿透靶纸将人打死,还要辩解说,我是在打 靶,没有杀人。所谓“科学主义”,就是为了射击“科学”而设计出的靶子,以 掩盖自己“反科学的逆人”之真面目。文化人的“科学主义”是有定义的,但看 了那个定义只能认为个别的哲学家或许会那样想,与科学家无关。为了把靶子放 在能杀人的位置,华杰设计了“连续谱”理论,把所有对科学持正面看法的人都 一古脑拉到靶子背后,可以一枪穿个糖葫芦。   然而这个障眼法骗不了人,只要看看吴教授反对的具体事物,就知道那根本 不是什么“科学主义”,而是地地道道的科学。例如吴教授为之痛心疾首的“哥 白尼革命”,正是现代科学的基石;他所抨击的重点,正是科学的基本精神—— “科学理性”;他所用的手段,正是违背科学理性的“谣言攻势”。且看吴教授 给科学按的罪名:   “哥白尼革命的后果就在于开始贬低感觉世界,贬低的同时,抬出一个所谓 科学理性的世界,这个世界开始主宰我们的本质世界,这种主宰的一系列逻辑后 果是,地球是没有生命力的,因此我们可以把它的能量都榨取光了,把废物都扔 在这儿,只要我们掌握足够能量,太阳系我们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星际移民成为 合乎逻辑的东西出现。”   这是赤裸裸的谣言,大概吴教授是按照动画片里的“能量块”概念来理解科 学的。而真实的科学告诉我们,地球上的主要能量源源不绝的来自太阳,如何能 “榨取光了”?如果“光了”,也不是谁“榨取”的,而是太阳在50亿年后烧完 了,而在那之前的若干亿年,如果不能进行“星际移民”,我们除了在太阳膨胀 的过程中全都烧死别无出路。至于过去积存的太阳能,如媒和石油,如果我们不 去取用,那么和“光了”并没有区别,如果我们使用,无论是不是“榨取”,都 总有一天会“光了”。吴教授得出“一系列逻辑后果”根据的是什么“逻辑”? 那是反科学谣言攻势的“非典型逻辑”:   你是X的,当且仅当,我说你是X的。   在“穿虚击实”术的运用上,华杰比吴教授娴熟,干脆画一个妖怪的脸,直 接贴在科学的脑门子上,射击起来更无偏差,更加理直气壮。华杰的《科学的形 象与科学传播》干的就是这种事。文中说:“科学是什么?可以从不同的层次、 角度去阐释,如科学家的科学实践、科学史、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科学修辞 学、科学政治学、科学传播学等等。应当说各有各的长处,但也各有各的盲点。 通常人们对科学默认的理解主要来自科学家的‘主诉’、传统科学哲学或者舆论 的宣传。这种理解是必要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合理的,我称之为默认(default) 理解或者默认设置。但是这种理解是初始的、时间上滞后的。前者是说,人们不 太需要学习和反思,就容易接受默认理解;后者是说,默认理解一般落后于时代, 更与未来发展不符。人们需要在默认理解(设置)的基础上,理论联系实际,作 出适当的调整,有时是很大的调整,涉及范式的转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世界是在不断变化 的,但是不会跟随哲学家创立的世界观而变。语言也在不断变化,文学家、翻译 家这些语言实践者和手机短信这种传播方式都会影响语言,偏偏是语言学家创造 的各种语法体系的“阐释”不会改变语言。科学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但那是科 学家的科学实践所推动的,“科学史、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科学修辞学、科 学政治学、科学传播学等等”的“阐释”不能改变科学本身。这些“阐释”就如 同狗身上的几只跳蚤在争论狗是谁的,这些争论可以无休止的进行下去,狗往哪 里跑还是不会由身上的跳蚤决定;狗的“形象”也不是狗身上的跳蚤所能正确描 述的,在它们看来狗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   华杰要拿SSK所描绘的妖怪“勾勒姆”来作为科学的“形象”,这样一来 “反科学”就可以像降妖捉怪一样充满正义性。而且据说SSK是十分高深的学问, 需要“读过三四种SSK的著作咱们再谈,Barnes, Bloor, Collins的都可以”。 看来我们这些没有读过洋大师高论的人是需要住口的了。好在科学就在我们身边, 说科学是妖怪就像说我的同事是妖怪一样荒谬,这是不用读洋大师的高论也能知 道的。更幸运的是,吴燕在她的论文中引用了Collins的SSK经典著作中的一小段, 使我们有了管中窥豹的机会,从而知道这位Collins不明白沸点和气压有关,以 为是什么“社会建构”在捣乱。看来大师的科学素养没有达到高中水平。俗话说 “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吴燕从锅里舀出来的这一勺里就全是耗子屎,一看 就让人倒了胃口,谁还有兴趣去喝那一锅耗子屎粥呢。   这些书该不该读,从这SSK的效果也看得出来。华杰自从读了这些大师的书, 自以为上了层次,改变了“缺省配置”,实现了“软件升级”。但是在旁观者看 来,华杰的表现不像“软件升级”,到更像是着了电脑病毒,说话变得语无伦次, 使用起非典型逻辑来了。   华杰硬要拿妖怪的画像往科学脸上贴,是根据了另一个经常被使用的非典型 逻辑:   X是正确的,当且仅当,X是洋人(大师、权威、伟人、圣人、权势者)说的。   然而这个非典型逻辑帮不了华杰多大的忙,因为也有一帮洋大师说SSK之类 的货色是“反科学”的,是“学术赝品”,是“时髦的胡说”。   在此暂作一个小结,包括过去的文章,关于非典型逻辑我们已经积累了三大 定律:   一、你是错的(坏的),当且仅当,我看你不顺眼。   二、你是X的,当且仅当,我说你是X的。   三、X是正确的,当且仅当,X是洋人(大师、权威、伟人、圣人、权势者) 说的。   说到非典型逻辑,就想到非典。非典在北京爆发的经验告诉我们:不用说打 击科学,就是对科学的支持有些许不足,损失的会是金山银山;不用说诋毁科学, 即使对科学的位置稍有低估,付出的也是血的代价。科学技术不仅是第一生产力, 更是人命的保障。当反科学文化人在泡沫面前弹冠相庆的时候,不知是否会想起 用鲜血染红了他们顶子的冤魂。 (XYS2003050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