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再答翟玉章、西绪福斯   赵南元   【】中是赵南元的答复。   评赵南元先生对“挥之不去的真理概念”一文的答复   翟玉章   在“挥之不去的真理概念”(见新语丝电子文库,2003年7月17日)这篇短 文中,我总共表达了四个意思。让我们看看赵南元先生在他7月19日的文章中是 如何答复的,以及这些答复是否有道理。   我提出,“坚持一个信念,就是宣布它是真理。”如果有人提出,“坚持一 个信念,不一定就是宣布它是真理,”那将是对我的反驳。【既然翟先生规定了 反驳的方法,不妨按这个方法再重新反驳一次。事实上,自己坚持一个信念,并 不需要“宣布它是真理”。什么也不宣布,也不妨碍任何人“坚持一个信念”。 一个不知道“真理”这个词汇的人照样可以“坚持一个信念”。而“宣布它是真 理”的做法,是为了把自己的“信念”强加于人,这恰恰妨碍了别人“坚持”其 他的“信念”。】但赵先生并不是这样反驳我的。赵先生把他解读成:“翟玉章 先生的一个理由是,‘真理’的一个好处是可以被‘坚持’。”赵先生,我上面 的那句话是在谈真理被坚持的好处吗?赵先生接着展开了对我的反驳:“‘坚持’ 在科学中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品质。如果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或理论,我们 要看他的证据是否充足,如果证据不足,只好继续找证据,或暂时存疑。”说得 对极了。只是我没有说过坚持是一个好品质之类的话,我只说过坚持真理,修正 错误(即有所持,有所不持)是好品质。   我提出,“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是理性的品质,属于美好的人性。”如果有 人提出,“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不一定是理性的品质,【“修正错误”通常是理 性的,“坚持真理”则未必是理性的,很多人都把某种宗教教义看成是“真理” 加以坚持,而在信仰其它宗教或不信仰宗教的立场上看,这种“坚持”丝毫也不 “理性”。】或者虽然是理性的品质,但却不一定属于美好的人性,【理性是冷 静的,但在文艺作品中常常把激情看得更加“美好”。对于诗人顾城的不同评价 就说明这一点。自杀和杀妻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非理性的,而在诗人看来却“美 好”。诗人多自杀原因即在于此。】”   那将是对我的反驳。但赵先生不是这样反驳我的。赵先生的反驳是,“任何 一个有学习能力的动物都会根据行为的成败维持或修正行为方式,这是一种本能, 谈不上美好。”的确,坚持真理,修正错误是动物的本能,至少发源于动物的本 能。但本能为什么就不能有好坏之分呢?自私和同情心都是本能,但大家公认, 自私不是美好的人性,而同情心是美好的人性。【根据“自私的基因”理论,一 切本能都是“自私”的。如果“同情心”是本能,也必定是自私的。爱情、母爱 常被说成是“美好的人性”,但这些无不根植于自私的基因的复制愿望。所以 “自私不是美好的人性”的说法是不对的。】顺便说一句,将人性和对应的动物 本能作一个比较,可以看出,人类无论是在发扬方面还是削弱方面都和动物的表 现有很大的偏离。拿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本能,即求知的本能来说,一方面, 人类通过系统化的过程极大地拓展了自己的知识视野。另一方面,随着知识的进 步,主张绝圣弃智的蒙昧主义也在水涨船高。【无论文化如何丰富,都无法脱离 生物性的价值观。拓展知识视野有利于全人类,是大家“自私”的总和;蒙昧主 义有利于骗子,符合宣传者的利益,是部分人的“自私”。】   我提出,“在有些情况下,由于技术或理论上的原因,我们无法直接对我们 谈论的对象进行概括,因而不得不把概括转向那些谈论这些对象的句子(及其真 假)。”赵先生没有反驳我的观点。他只是主张:“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也 不是离了‘真理’的概念就无法表达了,也可以说‘毛主席的话都是对的’,意 思是一样的。”既然意思是一样的,那就无所谓了。我可以将括号里的真假改成 对错。但我想指出的是,真理这个概念和对这个概念并不完全同义。对的方法不 一定得出对的结论。后面的一个对可以用真代替,前一个对则不能。结论总是表 现为一些句子(严格说来,是陈述句),当然有一个真假问题。而方法却只有恰   当与否的问题。也许有人会说,那句话中的第二个对也是恰当的意思。那么 我要说,照这样的理解,那句话就是错的了。恰当的方法当然会得出恰当的结论, 只是恰当的结论不一定是正确的结论。气象台的天气预报运用的是恰当的方法, 预告明天会下雨是一个恰当的结论,即有恰当理由的结论。但天气预报失灵的情 况我们都碰到过。当可用的证据指向错误结论时,理性的人也会跟着错。这就是 出现恰当但不正确的情况的原因。【翟先生的详尽分析非常好,使我们懂得了 “真理”和“对”的区别。按照这个区别,我们可以说“毛主席的话都是对的” 可能是对的,而“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肯定不是真理,是不对的,不恰当的。 因为翟先生认为“结论”、“陈述句”、才可以是真理,而“方法”、“非陈述 句”就不可能是真理,那么我们无法想象毛主席一生只谈“结论”,不谈“方 法”,或者句句都是“陈述句”,不使用疑问句、感叹句、命令句。所以说, “毛主席的话都是对的”比“毛主席的话句句是真理”要恰当得多。】   我提出,“真理这个概念是和我们的二值思维模式相适应的。”这是这篇文 章中受到赵先生真正反驳的观点。他的反驳对着真理概念寄生的二值思维模式, 因此是一种釜底抽薪式的反驳。他主张,“人的‘思维模式’不只是二值的,甚 至可以说最深层的机制不是二值的,”而且,二值逻辑“也不一定非得采用‘真 理’作为其中的一个‘值’。”关于第一点反驳,我想等赵先生有所展开后再作 评论【我曾经在学会上就此发表过论文,如果翟先生有兴趣,可委托方舟子告诉 我e-mail,我可以发送此文求教于翟先生。】。关于第二点反驳。在二值逻辑中, 我们可以规定句子的值为0或1,正或负,但它们在这里和真或假是完全可替换的, 它们显然不能理解成通常意义上的0或1,正或负。【那么还是只有“真、假”即 可,不需要“真理”和“谎言”这两个值。或者说,“二值思维模式”并不需要 “真理”来“寄生”;正如肚子里没有蛔虫的人也是人。】   真伪不能并存——再谈谈“真理观”   西绪福斯   本来不想说了,觉得关于真理问题的辩论或许没有太大的现实意义,见仁见 智,一时难有分晓。但又觉得有点新想法,不说出来搁在心里有点浪费,还是简 单再说几句。   又见到翟玉章先生的文章《挥之不去的真理概念》(新语丝7月17日),翟 先生在文章中提出的“真理是一个二值概念”给了我很大启发,使我更坚定了自 己的看法。所谓二值概念,我的理解就是:二值即真与伪,真与伪不能并存!在 天鹅是白的或黑的必有一真一伪的情况下,说天鹅是白的就断然排除了天鹅是黑 的可能,反之亦然?【事实上天鹅有白的也有黑的,通过基因改造也可能有红的、 绿的,所以说天鹅是白的排除不了天鹅是黑的的可能性。如果不信可以请西绪福 斯到动物园参观一下,或者看芭蕾舞《天鹅湖》也可,那里头也有黑天鹅。所以 二值概念在这个事例中不适用,“天鹅是白的或黑的”未必“有一真一伪”,实 际上二者都为真,而“天鹅皆白”和“天鹅皆黑”二者皆伪。】   赵高指鹿为马,或是鹿,或是马,非真必伪,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也可能 是个“四不象”或“马鹿”】。又如杀人与救人,肯定前者,必否定后者,反之 亦然【未必,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可以为救人而杀人,二者都被肯定】。再如真 科学与伪科学,前者为真,后者必假,反之亦然。肯定真科学,就断然否定了伪 科学存在的价值。伪科学不被消灭,真科学就不可能得到健康发展,【现实生活 是伪科学满街都是,但并不影响真科学的“健康发展”,因为搞伪科学的和搞真 科学的不是同一拨人,各干各的。】这不是哪个“更深刻、更统一、更有预测性” 的简单问题,因为假科学是要死人的【不能以“死人”与否判断真科学和假科学, 脑白金是假科学,但并不死人;原子弹是真科学,死了不少人。当然,“更深刻、 更统一、更有预测性”主要用于决定科学内部理论的取舍,用来区分真科学和伪 科学未免大材小用,真伪科学的区分只要使用“兰迪—司马南准则”就足够了, 简单易行】。这就是作为二值概念的真理在现实生活中的体现。   赵南元先生的“更深刻,更统一,更有预测能力的理论”之说,我认为主要 问题是混淆了真与伪的界限,没有看到两者之间在性质上的根本不同。从语法形 式来看,该短语采取的是比较级的形式,“(甲比乙)更……”。作为一种比较 形式,则必同时存在两个以上比较项,而这两项的值却可能同为真,也可能同为 假,彼此只有程度的不同,而没有性质的分别。从语义上看,这种比较形式表达 的含义比较模糊——不那样也可以,但那样更好,因此在认识论上就具有了某种 折衷主义的倾向。【可以说相对论与牛顿力学相比是“更深刻,更统一,更有预 测能力的理论”,但我们证明不了相对论是真理。现在我们也不认为牛顿力学是 “谬误”。“折衷主义的倾向”并没有什么不好,日常生活中大部分事情只能这 么办。需要声明的是:“更深刻,更统一,更有预测能力的理论”之说不是“赵 南元先生的”,而是沃特金斯经过仔细论证提出的,本人不敢掠人之美。(参见 John Watkins著,邱仁宗、范瑞平译《科学与怀疑论》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   这种折衷主义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即在现实生活中或在科学实践中,我们遇 降那榭觯?并不是每一次都必须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大量的情形是非真非伪、 亦真亦伪的中间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对真理的模糊认识或许没有太大影响。但 在库恩所说的科学革命的时候,必须在旧理论和新理论中作出选择,这时不抛弃 旧理论,就不可能建立新理论,而这时就要求对真理的明确认识。【在“科学革 命”的时候,用“更深刻,更统一,更有预测能力的理论”完全可以决定理论的 取舍,而“对真理的明确认识”却是达不到的,是没有用的标准。】   翟先生着重对真理的逻辑分析,我则更注意真理在现实生活中的作用。皮尔 士说:“有用即真理。”固然听起来有点俗,却指出了真理必须能指导实践。这 也有点接近科学的实证方法。【“真理”这个概念恰恰是没用的,因其不具备可 操作性。】 (XYS2003072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