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温故而知新 ——江湖骗术和“科学”作伪 郭正谊 (作者注:与何祚庥先生合作。) 近些年来,随着科学在人们心目中地位的提高,一些假冒科学名 义的骗术也混迹社会欺世盗名。例如,星、相、卜、筮打出了“预测 学”的旗号,妄言人生命运,胡推社会吉凶;旧社会的各种江湖把戏 打起了“气功”的招牌,表演“奇”功“异”能,自称能遥测诊病、 呼风唤雨……然而经过仔细考察,全都是新包装的陈年老货,仅仅是 旧社会的沉渣泛起而已。为了进一步剥去“科学”、“气功”等伪装, 很有必要重温过去特别是江湖黑社会的行为。 解放前,江湖黑社会大略可分为南北两派。北方以“一贯道”等 会道门为主,南方以“江相派”为主。“江相派”是以迷信、诈骗手 段骗钱的团伙,有门派、门规、戒律,以及种种行骗的秘诀。后来, “江相派”的“法术”也流入北方江湖门派之中。 解放后,作为反动会道门的“一贯道”被人民政府取缔,并严办 了会首。然而时至今日,在社会上的种种门派的表演中我们仍能看到 “一贯道”的影子。“一贯道”的头子张天然,自称“济公转世”, 为“一贯道”第十八代传人。日寇侵华,张成为日伪汉奸,高唱“万 教归一”……无独有偶,最近出了个“万法归一功”的张小平就自称 是其第57代传人,号称佛子,下凡度世济人。又如“一贯道”的二师 母孙素珍本是个巫婆,自称是“月慧菩萨”下凡。而如今就有个张香 玉,自称是“玉皇大帝的女儿”,聚众上万,以“宇宙语”传功治病, 大肆骗钱。因“练功”而引发精神疾病者大有人在,……再如,“一 贯道”的点传师用手指按入道人的眉间点开“玄关”,其形式与现今 “开天目”又是何其相似乃尔。看来,解放初期拍摄的一部影片《一 贯害人道》有必要再普遍放映,从中当可照出一些新巫婆神汉的原形。 关于“江相派”的真相,可能知者不多,解放初期于城同志曾在 全国政协《文史资料汇编》中著文揭露。“江相派”意为“江湖上的 宰相”。他们在江湖行骗靠的是“师门心法”,其中最重要的秘诀是 所谓“师门三宝”,即《英耀篇》、《扎飞篇》和《阿宝篇》。 《英耀篇》是看相、算命的江湖秘术,讲的是如何“察言观色”, “窥测来意”,实际是从人的外表、谈吐、性格来判断他们的要求或 期望。虽说那是解放前的社会世态分析(我们掌握的最早版本是康熙 五十二年即1713年的),但有些人至今仍在运用。 《英耀篇》的精华是“六字真诀”:敲、打、审、千、隆、卖。 据于城同志解释:“敲”就是旁敲侧击;“打”就是突然发问,使对 方措手不及,仓促间吐露真情;“审”就是察颜观色,判辨真伪,并 由已知推断未知;“千”就是刺激、责骂、恐吓,向要害打击;“隆” 就是赞美、恭维和安慰、鼓励;“卖”就是在掌握了对方资料之后, 从容不迫地用肯定的语气—一摊出来,使对方惊异和折服。 在今天的实际生活中这六字诀仍有人用来作伪行骗。例如在湖南 张家界有一个盲人算命先生,拉住一位四川来的中年妇女的手摸相 (拉手摸实际上是判断职业和生活情况),然后说:“要不是计划生 育,你有三个孩子,而且至少有一个能上重点大学。”该妇女连声称 灵,实际上算命先生的话对任何情况《从零到三》都适用,这就是一 种“敲”。这位算命先生有一个幌子,上写着“鬼谷真传,科学算 命”,不知道鬼谷先生时代有什么样的科学,也不知道那时有什么重 点大学。 再如在闹市,一位妇女拉住你说:“老先生,我要给我爸爸买件 衣服(衣料)去祝寿,您的年龄身段都像我爸爸,麻烦您帮我去量量 衣服。”于是你就为她的“孝”心所感动,进了小商店,被其合伙者 花言巧语地骗你买了件衣服,回家被老伴说了一顿,这就是“隆”字 诀的应用。又如相面先生拦住一个拿着“大哥大”走路打电话的人, 说您的面相真好,肯定是发了财(这是用的“新发家初起好炫金饰” 的诀来判断的),而且目前还有一注大财等着你,但可惜犯小人,挡 住了财气(先“隆”后“千”),我免费送您一个相,让我仔细看看 能不能化解。结果是看相免费,禳解小人被骗去了几百元钱。 在康熙年的版本中,这篇秘诀的最后是四句诗: “我家田地在江湖,不用耕兮不用锄; 说话未完苗已秀,再谈几句就收租。” 这正是看相算命等江湖骗子的自白。 “江相派”的另一秘术是《扎飞篇》,“扎飞”也是个江湖切口, 即装神弄鬼之术。《扎飞篇》说: “凡‘一’(指一切迷信鬼神的人们)皆可以‘扎飞’也。君子 敬鬼神而远之,小人畏鬼神而谄之。或求妻财子禄,或畏疾病灾祸, 非有所惧,即有所求。察其所惧,觇其所求,而善用军马,则‘一’ 无不唯命是听。故曰‘我求他不如他求我’。 “‘扎飞’之术,贵在多方,幻耶真耶?神化莫测!小验而后大 ‘响’,众信然后大成。 “鬼神无凭,唯人是依。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众口烁金,曾参 杀人,虽明智之士,亦所疑惑,何况‘一’哉!善为‘相(指江湖中 的大头目)者,莫不善用‘媒’(即助手),故曰:无‘媒’不响, 无‘媒’不成。” 如果说《英耀篇》是教一般江湖术士观察事态的糊口秘诀的话, 《扎飞篇》则讲的是如何利用人们的可欺性的普遍规律而达到名声大 噪的目的。例如,江湖大骗子常常表演一些“或真或幻”的方术,例 如“耳朵识字”、“意念搬运”之类的小魔术,以力求“小验”,利 用观看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的态度,从而达到“宁可信其 有,不可信其无”的目的,而后“大响”,再通过广泛宣传达到“众 信”,“然后大成”。而这些都是要用“媒”。这个“媒”也有广泛 的含义。利用表演招揽观众,请来新闻记者、社会名流,而助手事先 对名流们的历史、家庭、身体情况等摸了底。然后在表演现场利用 “或求妻财子禄,或畏疾病灾祸,非有所惧,即有所求”的普遍心态, 用“敲”字诀突然给社会名流们看相测病,预言吉凶,灵验之极!于 是名流、记者也就自觉不自觉的成了“媒”,为之作证吹嘘,捧之为 “神人”、“大师”。这在旧社会如此,在现今生活中也不乏实例。 “大师”们之所以能成为‘大师”无不是靠表演奇功异术起家,善于 利用“名人效应”、“传播媒介”由“小验”而到“大响”的。 《扎飞篇》中最有教益的话就是“鬼神无凭,唯人是依”。世界 上并没有任何科学证据可以表明鬼神的存在。这一点“扎飞者”心中 是非常清楚的,而所谓鬼神,只不过是“装神弄鬼”者人为制造出来 的假象,这些“奇迹”的传扬靠的是“眼见为实”的“见证”,但这 绝不是科学的验证。谎言重复千遍,仍然成不了真理。 “江相派”的第三个秘术是《阿宝篇》,这是江湖上各种弄虚作 假坑骗人的“术”,例如用“种金”、“种银”来点化出更多的“金” 或“银”来。按江湖内部讲是黑道中的“腥”门子,为大多数江湖门 派所不齿。 作“阿宝”者是要三术并用的。《儒林外史》第十四回“马秀才 山洞遇神仙”讲的是社会名士马二先生在杭州丁仙词门口遇见一位白 须过脐,飘飘有神仙之表的老者。他呼叫“马二先生”,还说“若要 发财,何不问我!”就这样一“打”一“千”一“隆”而把马二先生 骗到他的寓所,给了马二先生几块“黑煤”让他回去烧炼,竟变成真 的银子。于是马二先生对“神仙”洪憨仙深信不疑。答应认作表兄弟 到胡尚书三公子家为之作证“烧银”。谁知洪憨仙得急病死了,洪憨 仙家人来说他是大骗子,准备骗胡三公子的银子,先骗马二先生去作 伪证(媒)。看来,洪憨仙也是深得“江相派”真传的,也善于用 “名人效应”搞更大的诈骗。 在《西游记》中孙大圣与车迟国的国师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 力大仙斗法,“大仙”的徒弟说:“我那师父,呼风唤雨,只在翻掌 之间;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转身之易;……”看来,点石成金, 把水变油的“法术”不是什么新鲜事,而联想今天,社会上“水变汽 油”已喧闹了十多年,什么“中国第五大发明”,什么“超越时代二 百年”……既有人为之验证,也有人为之大量投资,更有看过表演的 为之大造舆论。于是,就有了“最伟大的发明家”,有了最快的暴发 户。 然而,骗局终归是骗局,我们只要坚信科学基本原理就不会相信 什么“水变汽油”的伟大发明。即使不懂科学,只要方法对头也不会 受骗。明朝唐伯虎有一首诗是揭露这类骗子的: 破布衫巾破布裙,逢人便说会烧银。 自家何不烧些用?担水河头卖与人。 如果真能“点石成金”、“指水为油”的话,就不必到处去表演了。 “温故,而后可以知新也”。我们在这里不厌其烦地剖析中国古 代的“诈骗术”,当然是为了揭穿在新形势下复活的封建迷信。这种 沉渣泛起的陈年老货,都是在科学的名义下招摇过市的。君不见看相 算命冠以什么“预测学”、“人生信息”。“符号学”(画符念咒); 旧社会巫婆神汉的种种表演,创造的种种“神迹”,冠以“人体科 学”,“特异功能”的美称;巫婆作法制作的“仙水”也就成为了 “高功能水”、“信息水”。当然,还有什么“再生人”、“第五大 发明”。甚至还出现了伪的“生命科学研究院”。 科学和迷信从来是对立的,科学始终不懈地反对迷信,揭露迷信。 迷信也不断变换手法,并打出科学的旗号,这就是“伪科学”。今天 我们在剖析“江相派”时总结的江湖骗术,也正是要用来剥去其伪装, 看清其欺骗的实质。 诈骗者有无罪责?解放后,我国曾集中打击过旧社会的封建迷信 势力,取缔非法组织,没收非法出版物,并制定了相应的法律。而如 今是‘现代封建迷信”泛滥成灾!对此我们应该如何执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65条规定:“神汉、巫婆借迷信进 行造谣、诈骗财物活动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 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所谓迷信活动,是指通过装神弄鬼、看相占卜降妖治病。取神土、 接圣水等一系列活动,散布谣言,诈骗钱财。 在严格执法过程中,首先应剥除其假借的科学外衣,辨明其犯罪 实质。 写于1995年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