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有关环保问题的的讨论（三）——先喝清水还是先开大车？ 　　文/水博 　　史鉴之网友； 　　看到您的商榷文章“关于先喝清水还是先开大车？”，回复如下； 　　您说“喝上清水和开上大车，都是国民生活福利的要求，一般认为，喝上清 水是满足人类生存的基本要求，而类似开上大车这样的行为是更高层次的福利， 代表人类文明的发展。” 　　这种比喻虽然不能说错，但是，正像您自己说的，它确实不是十分恰当。你 比喻的例子比较极端，如果客观一点比喻，应该是先喝清水与能够洗澡，这样的 比喻也许更为恰当。因为现实当中我们很多地方的老百姓要求的并不高（很多还 没有达到开车的地步，更何况开大车）。面对像吃饱饭、经常洗澡、穿洗干净的 衣服、居者有其屋（不是豪宅）这些人类文明的基本需求，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态 度，这是我们应该讨论的问题。像您说的开大车的问题不是不存在，而是没有代 表性，起码我本人现在也没有开上大车，而且丝毫也不想开大车，更何况贫困地 区的百姓呢？这个例子比喻的差别是很重要的，它关系到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国家 发展的态度问题。你如果认为群众的要求是奢侈，当然不会支持他们的发展要求， 我认为群众的要求很合理，所以才会鼎立支持。应该说从所举的例子，就已经看 出咱们之间看问题的差距。不过，我认为就中国的现实来看，还是我的例子更接 近实际一些。例如，现在社会争论最大的怒江开发问题，您说怒江百姓期盼摆脱 贫困的要求，能和开大车相提并论吗？是不是我比喻的吃饱饭，住上不漏雨的房 子更合适一些呢？ 　　您说“资源的有限性，现在大家普遍都已经认同了。现在我们假设这车烧的 是清水，不是汽油，而要开上大车，必须以消耗清水为代价。过去的解决办法， 是舍弃一部分人喝清水的权力，让一部分人开上车，然后再让开上车的那部分人 回去补偿更多的清水――这种观念认为，开车的人，找清水的速度总要比走路的 人快――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这种解决的办法，我们称为先发展，后治理。水 博先生看来正是这种观念的支持者。” 　　这种说法，我不能同意。资源的有限性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的，就中国 现有的资源而言，我们应该能够满足当前群众文明生活的要求。特别是怒江开发 问题极为明显，本来资源就放在那里，你们一方面说资源有限不能满足群众的文 明要求，另一方面又过分强调动物、植物物种的权利，以生态为借口阻止开发利 用资源。这才是我们目前争论关于是否应该发展的关键内容。我认为，您所举的 例子的错误是，您忽视了“以人为本”这个科学发展观的基本要求。是以生态为 本的思想和过分强调动物、植物权利的做法，导致你们对资源的有限性无限的夸 大。丧失了人的优先地位，资源怎么可能不是有限的呢？此外，这个问题和先发 展、后治理的关系好像还不是太大，所以，后面我们再讨论有关先发展、后治理 的问题。 　　您说“不仅是现在还是过去，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认为开车的吸引力比喝清 水大，或者开上车能够找到更多的清水，他们愿意舍弃自己或者别人喝清水的利 益，让自己先开上车再说。现在的问题是，一部分已经开上车的人，发现自己喝 不上清水了，但是清水是有限的，额外的清水不那么好找。解决的办法，不外乎 两个，一是利用自己开车比步行快的优势，抢人家的清水喝――发达国家抢夺发 展中国家的资源、转嫁污染，就是这个道理；二是自己花大价钱造清水喝――用 巨大成本治理污染，自己受益。现实的残酷在于，好像大部分人都遵守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的“黄金规则”，纷纷比谁的车快，比谁抢得多。抢完了现成的清水， 再抢人家造出来的。于是大家都开始比抢得多，而不是比谁造得多。这种事实， 水博先生不知道同不同意？” 　　您的说法，我肯定是不同意。首先，正如我前面说的你举（开车）的例子就 是不恰当的。即便假设我国城镇发达程度现在已经达到美国的水平，你的开车的 例子可以勉强接受，但是，抢水的说法也不合适。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关系由国际 法调整，即便就是现在的美国，进口物资也要付钱嘛。现代社会文明的发展，已 经不是危及人们基本生存的你死我活的矛盾，因此，社会文明已经把人与人（包 括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关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理解不了这一点，你就不可 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您说“我们现在的环境事实是：第一，发达国家在抢全球发展中国家的资源， 把发展中国家当做了他们的垃圾场；第二，国内具有较高生产力（我没有用先进 生产力这个词）的地区和产业，在抢生产力较低地区和产业的资源，并在转嫁环 境成本和风险；第三，某些产业在抢我们子孙后代的资源，破坏他们的生存环 境。” 　　你的问题还是出在“抢”字上。你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是，那不是抢是贸 易。如果说一百年以前，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初期，有这种“抢”的现象存在我 不否认，但是今天这么说，就完全不符合事实了。当垃圾场也好，占用资源也好， 转嫁环境成本和风险也好，这都是落后地区自愿的啊！这是我们招商引资，给出 大量优惠条件，求之不得才得到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人家抢你的呢？现在像印度、 缅甸和拉美、非洲一些国家，还要和我们竞争这个被“抢”的地位呢，你不愿意， 有的是国家愿意。这种情况也同样适用于国内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的关系。这是 社会发展不平衡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发展规律，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你说中国 不会这样做，我不相信，我们国内的情况你已经可以看出这种趋势了，你怎么还 能预言，中国将来会在国际上扮演一种冤大头的角色呢？至于你说的第三，我们 某些产业在抢后代的资源，破坏他们的生存环境。的确如此，几乎所有的产业都 是如此，因为世界能源的资源是有限的，你只要消耗一点现存的不可再生资源， 都是在这样做。然而，唯有可再生能源例外。其中水电就是这种不可多得的造福 子孙后代的产业，可它又被一些人说成是破坏后代的生存环境。什么破坏后代的 生态，完全是没有逻辑的胡说八道。美国的田纳西流域治理，就是因为开发了水 电，才实现了社会生态环境的根本改变，我国的新安江水电站的各种生态作用也 是有目共睹的现实。按照生态系统理论，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态系统具有自我修 复功能。所以说，如果我们水电开发对当代生态环境确有什么不利影响，那么以 后只会越来越减轻、越来越好转，何谈破坏后代的生存环境呢？如果要说破坏生 存环境，首先是破坏现代的，其次才能谈得上后代的。 　　您说“关于抢不抢别人家的事情，水博先生说可以通过全球经济一体化解决。 全球经济都一体了，那就称不上抢了。到时候所有的污染转移，能源与资源获取 都叫全球自由贸易。哪个国家落后一点，那就只能成为全世界的垃圾场，谁也怪 不得谁。” 　　这话绝对是逻辑上的糊涂，既然全球一体化了，就没有国家之分了，你觉得 这地方是垃圾场，你可以上别的“国家”去生活。一体化的必然结果就是全球一 起考虑、统筹解决资源和环境问题。 　　您说“我不禁想到水博先生曾在讨论怒江水电开发的时候不止一次提及，我 们必须尊重怒江居民的发展权。我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就此看来水博先生还真 是一个爱国主义者，自己国人的发展权要争取，他国人民的发展权和环境权就绝 对我们的责任。从环境伦理上说，我们不能把我们中国的发展建立在别国治理的 基础上。如果水博先生一定要说，我们中国人将来发达了，就是可以学现在某些 不负责任的发达国家一样把垃圾堂而皇之地卖给比中国更穷的国家；把最脏最苦 的工作留给别的国家的人去做――这就是为我们国家的国民负责，为中国人谋福 利，那我也无话可说。” 　　您这段话的意思不过是说；我只是一个爱国的民族主义者，您是一个关爱全 人类的高尚人士。其实您错了，您可以有共产主义觉悟，但是您必须有实力，以 我国现在的实力要想和美国实现一体化，美国能答应吗？它一定认为是你要无偿 的分取它的财富。如果你比它还富有，只要你一开口，他可能还求之不得呢。所 以我们实现共产主义先要发展我们的经济，经济上不去，说什么都是假的。比如 现在朝鲜提出来要与中国来发扬共产主义精神，即便您这个觉悟高的人答应，全 国人民也决不会答应的。其实，您所表达出的“觉悟”还可以再延伸一步，那就 是现在极端环保人士的所谓极端的“敬畏自然”的态度，他们不但胸怀全人类， 他们还胸怀全宇宙，甚至包括自然界中的任何一块石头、草棍。这就是您说的 （深层）环境伦理。作为辩证唯物主义者，作为共产党员，我认为环境伦理只具 有宗教意义，谁愿意信，我不反对，但是，谁也不能强迫别人相信。反正我是不 信，我很崇敬那些为了环境，默默的节制自己消费欲望的环保人士，我自己也在 生活中努力做到这一点。相反，那些嘴上大唱高调的人，很多都是伪善的。因为， 当前世界最大的生态问题就是人口过剩，您的生态伦理觉悟高，您把其他物种的 生命看的和您自己一样重要，您干吗还要吃动物、植物？您应该让自己的生命立 刻结束，为其他物种腾出更大的生存空间，那才是让人佩服的真觉悟。反之，你 看看全世界的现实，凡是那些号称关爱大自然胜过一切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贫 困的百姓，倒是那些整天陶醉于游山玩水的伪善之徒居多。 　　您说“作为一个屹立世界文明五千年的古国，中国人一向以自尊自强为荣。 中国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才是一个大国的风范，才能在世界政坛上获得更高 的地位。把他国人的家园当做自己的垃圾场，把别国人当做自己的奴隶，只有强 盗国家才可能做得出来。” 　　您即不要说大话，也不要自吹自擂的给我们自己国家上套。存在决定意识， 不同民族之间的人类文明没有本质的不同，马克思还不是出在中国呢，我们有什 么理由推断别的民族就不如我们文明？现在，我们把别的国家当垃圾场的条件还 没具备，但是，资源外取已经是中国不得不做的现实。哪个民族也不会“在世界 政坛上获得更高的地位”，除了自吹自擂。我们决不会是一个特殊的民族，现在 事实已经证明，在取得国外资源发展自己这一点上中国没有特殊。等到中国发展 到下一步，你还会看到中国同样不会特殊。这不是什么强盗国家，这是经济发展 不平衡的必然规律，这个规律根本不可能被一个国家自己打破，只有等到全世界 都发展的水平接近了，等到大家都认识到竞争下去，大家都要完蛋的时候，世界 一体化必然会实现。到那时候，资源、环境问题才能得到彻底解决。中国如果认 为自己民族特殊，如果因为怕被扣上资源外取、转移污染就是强盗国家的帽子， 迟迟不肯发展高附加值产品，总是自愿充当世界的加工场，也就只能永远落后， 永远被人欺负，同时也不可能实现世界一体化和共产主义。那样做我们决不是什 么高尚，而是愚蠢，而是拖了世界发展的后腿。 　　您说“资源不能自外获取，污染不能转嫁――这是承上文本人的观点而来， 我看咱们中国免不了一场窝里斗。究竟牺牲谁的清水，支持谁开上大车？车都想 开，所以这个问题需要国家统筹。” 　　因为您举的例子不对，结论也必然是错的。资源已经外取了，污染也必定会 转嫁（包括治理），而且，中国将来决不会有窝里斗。中国内部的发展也和世界 的发展一样存在的不平衡，存在着先发展和后发展之间的矛盾。但是，依靠是市 场经济的调整，问题一定能够得到解决。不过，有一点必须明确，如果你非要丢 掉以人为本，把石头、草棍看的和人一样重要当然是办不到了。此外，国家统筹 是需要的，但只能是辅助作用。这就是我们国家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提 倡科学发展观的原因。 　　您说“水博先生在文章中一方面积极批评中国污染的严重现状，一边又提出 对“不能先发展后治理”口号的质疑，在逻辑上确实有些令人困惑。” 　　不错，面对我国严峻的污染现实，我针对潘岳局长说“中国决不能走先发展， 后治理的路”提出质疑。我认为这样说缺乏起码的实事求是态度。分明是已经发 展了，已经污染了，还说决不走？不走，那么污染怎么来的？ 　　您说“针对这个问题，水博先生的解释是按照目前的环境状况，“不能先发 展后治理”不够实事求是。您认为，如果要不污染，只能是不发展，“所以，世 界各国的发展事实都说明；除了先发展，后治理，只有不发展才能不污染。”― ―水博《探讨“中国绝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口号的科学性》” 　　我现在仍然这样认为。具体解释在后面答复你。 　　您说“发展等不等于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发展是不是一定会造成环境污染 和破坏？您自己在坚持水坝好处的时候，都认为建设水坝不等于污染和生态破坏， 那么这里怎么又提出发展等于污染了？你说，“恩格斯早就预言‘人类取得的任 何伟大成果，都将遭到自然界的报复‘”，那么您为什么还要一再强调建设水坝 是为人类谋福利？” 　　恩格斯说的话没错，发展必然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不是说发展就不好了， 发展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必然结果，但是，一定的资源付出和一定的污染代价也是 难以避免的。水电再好只是相对其它能源比较而言，但是负面效应还总是存在的， 我历来都说可以做到让水电开发的利大于弊，从来没说过水电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也符合恩格斯的预言。 　　您说“对于国内的一些欠发达地区，我们鼓励的是开发环保产业，从一开始 就进入多发展，少污染的发展水平。通过合理的规划设计和调控，在技术和管理 上都是可行的。国内已经开始了一些生态工业园区的建设试点，不能不说是一种 积极的尝试。”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即便就是多发展、少污染，到底应该算什么？同样 也是先发展，后治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根据恩格斯说的道理，除了不发展， 报复（污染）不可避免。 　　您说“能不能边发展，边治理？关于这个问题，您在文章里是肯定的。您说， 这是先发展，后治理的第二阶段。这是事实，现在发达国家就是在走这条路。但 是，过去欠下的环境旧帐，要我们今后和我们的后代经过多少年的边发展，边治 理，再加额外治理过去留下的旧帐才能还清？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不要留下 沉疴，让我们的后人为我们还债。” 　　我说边发展、边治理是先发展、后治理的后续阶段，是把先发展、后治理分 解成“先发展、不治理”和“边发展，边治理”两部分看。严格来说，纯粹的边 发展、边治理是不存在的。因为，要说边发展，边治理，肯定是要先发展，如果 发展根本没有产生污染，你治理什么？所以，这样谈不上边发展、边治理。如果 发展有了污染，那必定还是先发展后治理。只不过强调发展的同时，尽快治理。 其实，不管你是污染以后1分钟治理，还是10年以后治理，本质上都是先发展， 后治理。所以，如果你强调说“绝不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路”，那么，你就已经 否定了“边发展、边治理”了。如果再考虑到以前已经造成了严重污染的现实， 你还要这么说就更没有道理了。 　　您说“淮河流域由于水利工程的发达，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坝。污染物进入 水库后进行的不仅仅是沉淀，而是浓缩和再反应！当水库一旦开闸，巨大的高浓 度毒流滔滔而下，造成的危害绝对不是低浓度污水可比拟的！水博先生否认水库 对污染物的浓缩作用，是否因为不知道环境科学技术上有浓度的概念？在淮河污 染问题上，水博先生为什么不承认水坝助纣为虐的角色？是不是也有点不够实事 求是？” 　　我在上一篇文章中已经恢复你关于水坝与谁污染的关系，现在，再重复一遍。 水坝对不同的污染源的作用是不同，有的可能会加剧污染，有的可能会减轻污染。 具体到淮河水污染的情况，完全可能是淮河污染源被水坝蓄水所加强。当然，也 有可能被减弱。我认为淮河上游支流的闸坝，是把平时的污染物，过多的拦截下 来集中排放，实际上是改变了淮河干流水体稀释污染物的均匀性。平时干流水体 中的污染物变少了，开闸时干流中的污染物增多了。这恐怕才是开闸加剧污染的 真正原因。 　　您最后说“过去几十年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发展的同时不能不顾及污染。 而先发展，后治理更是发达国家带给全世界人民的灾难。中国不能走先发展后治 理的路，是所有环保人士的共识。水博先生如果仅为了表示国家环保总局及其官 员的不满，坚持先发展后治理的荒谬观点，无疑会受到所有环保人士的质疑，我 看这种代价也未必太不值得了。”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这是一个事实，国外走了先发展、后治理的路，我们 也走了。如果你不承认，至少应该说已经走了先发展、不治理的路。接下来如果 就看你治理不治理污染了。治理；就是走了先发展、后治理的路。不治理；就是 继续走先发展、不治理的路。而且我认为你不治理污染的局面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早晚有一天人民不答应，你就是不想治理污染，也必须得治理。所以说我们走的 必定还是一条先发展、后治理的路。 　　虽然说决不先发展、后治理的口号我们已经喊习惯了，但是，我认为如果严 格的说，先发展、后治理就是社会发展所必须走的路。所以，我说它是规律。我 相信客观的环保人士都能理解这一点，因为我自己也就是一个环保人士。不过， 极端环保人士们都是一些爱唱高调，不讲实际的人，他们当然会对漂亮的口号情 有独钟，但是，事实是不容篡改的。无论多么漂亮的口号、无论你喊得多么响亮， 离开实事求是的态度都是无用的。而且，漂亮的口号你可以去喊，但是不能去做， 一旦去做，不仅不可能实现，还会遭受失败。就像我们说要早日实现共产主义一 样，一旦你在现实中实施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大跃进，你就必然要失败，必要遭 到惩罚。1958年的经济大跃进，和今年的环保大跃进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我说的不对，欢迎辩论。 　　=== 　　原文： 　　您要先喝清水还是先开大车？－与水博先生商榷（三） 　　史鉴之 　　首先要抱歉昨天在第二篇文后附上今天的题目应该改正为“您要先喝清水还 是先开大车。”虽然是笔误，但还是应该为原题的逻辑错误表示歉意。尊重对手 的关键在于不断提升自己的水平，避免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我想这个道理水博 先生是认同的吧？ 　　很高兴又在写下一篇文章之前看见了水博先生对上一篇文章的回复。从水博 先生的回复来看，您果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而且精力非常旺盛。我已 经预料到我们之间将有一场深入而且持久的讨论，对于我来说，这场战可能会比 较难打，不过我向来喜欢挑战，希望能够通过这场讨论让大家都能更清晰自己的 思路，修正自己的错误。 　　“您要先喝清水还是先开大车”这个比喻从直观上看来好像不甚妥当，至少 不是最理想。不过就这两个不甚妥当的比喻，我也斗胆想和水博先生探讨一下 “中国绝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口号的科学性。 　　喝上清水和开上大车，都是国民生活福利的要求，一般认为，喝上清水是满 足人类生存的基本要求，而类似开上大车这样的行为是更高层次的福利，代表人 类文明的发展。（如果说喝上清水和开上大车完全相等，可能本人在某些先生的 眼里又有零发展论的嫌疑。） 　　资源的有限性，现在大家普遍都已经认同了。现在我们假设这车烧的是清水， 不是汽油，而要开上大车，必须以消耗清水为代价。过去的解决办法，是舍弃一 部分人喝清水的权力，让一部分人开上车，然后再让开上车的那部分人回去补偿 更多的清水――这种观念认为，开车的人，找清水的速度总要比走路的人快――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这种解决的办法，我们称为先发展，后治理。水博先生看 来正是这种观念的支持者。 　　不仅是现在还是过去，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认为开车的吸引力比喝清水大， 或者开上车能够找到更多的清水，他们愿意舍弃自己或者别人喝清水的利益，让 自己先开上车再说。现在的问题是，一部分已经开上车的人，发现自己喝不上清 水了，但是清水是有限的，额外的清水不那么好找。解决的办法，不外乎两个， 一是利用自己开车比步行快的优势，抢人家的清水喝――发达国家抢夺发展中国 家的资源、转嫁污染，就是这个道理；二是自己花大价钱造清水喝――用巨大成 本治理污染，自己受益。现实的残酷在于，好像大部分人都遵守人不为己天诛地 灭的“黄金规则”，纷纷比谁的车快，比谁抢得多。抢完了现成的清水，再抢人 家造出来的。于是大家都开始比抢得多，而不是比谁造得多。这种事实，水博先 生不知道同不同意？ 　　中华文明从来不是强盗的文明。不管是看别人抢别人的，还是抢自己的；不 管是看自己人中的一部分抢别人的，还是自己人中一部分人抢另一部分人，总有 人看不下去。至少我看不下去。我们现在的环境事实是：第一，发达国家在抢全 球发展中国家的资源，把发展中国家当做了他们的垃圾场；第二，国内具有较高 生产力（我没有用先进生产力这个词）的地区和产业，在抢生产力较低地区和产 业的资源，并在转嫁环境成本和风险；第三，某些产业在抢我们子孙后代的资源， 破坏他们的生存环境。我在这里用一个抢字，是因为我认为人权平等；某君批评 我描述人对动物的杀戮时用了“种族屠杀”（不管我的原意是否如此）就是生态 主义邪教；这里讲人与人之间互相平等总不会再是生态主义邪教了吧？ 　　关于抢不抢别人家的事情，水博先生说可以通过全球经济一体化解决。全球 经济都一体了，那就称不上抢了。到时候所有的污染转移，能源与资源获取都叫 全球自由贸易。哪个国家落后一点，那就只能成为全世界的垃圾场，谁也怪不得 谁。我不禁想到水博先生曾在讨论怒江水电开发的时候不止一次提及，我们必须 尊重怒江居民的发展权。我没有否认这一点。不过就此看来水博先生还真是一个 爱国主义者，自己国人的发展权要争取，他国人民的发展权和环境权就绝对我们 的责任。 　　从环境伦理上说，我们不能把我们中国的发展建立在别国治理的基础上。如 果水博先生一定要说，我们中国人将来发达了，就是可以学现在某些不负责任的 发达国家一样把垃圾堂而皇之地卖给比中国更穷的国家；把最脏最苦的工作留给 别的国家的人去做――这就是为我们国家的国民负责，为中国人谋福利，那我也 无话可说。 　　退一步说，假使我们坚持绝对的市场经济原则，那么在资源外取和污染转嫁 的能力上，我们又有多少的优势？辛名先生的文章里写得已经很清楚了，大国们 肯干吗？小国们都是傻子？ 　　再补一句，作为一个屹立世界文明五千年的古国，中国人一向以自尊自强为 荣。中国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才是一个大国的风范，才能在世界政坛上获得 更高的地位。把他国人的家园当做自己的垃圾场，把别国人当做自己的奴隶，只 有强盗国家才可能做得出来。 　　至于自己人抢不抢自己人的事情，我想就是现在要通过宏观调控来解决的事 情。不然，谁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姐妹，谁少了条胳膊谁少了条腿都不好。 　　资源不能自外获取，污染不能转嫁――这是承上文本人的观点而来，我看咱 们中国免不了一场窝里斗。究竟牺牲谁的清水，支持谁开上大车？车都想开，所 以这个问题需要国家统筹。开车的速度有多快――即消耗清水的速度有多快，会 不会影响喝水的人喝不上清水――也需要国家监控。问题在于，太多的人想开车， 开上车的希望越开越快；没有车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开车的人抢走他们的清水，留 下一堆污水；开着车的人都只是希望靠车速去抢更多的清水，而不是造清水，治 理污染。水博先生，您认为这是一种科学发展观？ 　　打个比方说，如果您是一个农民，您有10斤苞米，品种特别好，又粘又甜。 您会一下子把苞米都吃完了，还是留下一点做种子呢？我想留下一点种子是大家 的共识，分歧在于留多少。一般来说，持先发展后治理观点的人，认为中国目前 的资源与环境现状还没有到留种的关头。而提出“绝不能走发达国家先发展后治 理的老路”的观点，是针对已然千疮百孔的环境现状。分歧在于中国环境质量究 竟恶化到了什么程度。这一点由专业技术人员和统计数字说明，我也没有能力做 出分析。但水博先生在文章中一方面积极批评中国污染的严重现状，一边又提出 对“不能先发展后治理”口号的质疑，在逻辑上确实有些令人困惑。 　　针对这个问题，水博先生的解释是按照目前的环境状况，“不能先发展后治 理”不够实事求是。您认为，如果要不污染，只能是不发展，“所以，世界各国 的发展事实都说明；除了先发展，后治理，只有不发展才能不污染。”――水博 《探讨“中国绝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口号的科学性》 　　第一，发展等不等于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发展是不是一定会造成环境污染 和破坏？您自己在坚持水坝好处的时候，都认为建设水坝不等于污染和生态破坏， 那么这里怎么又提出发展等于污染了？你说，“恩格斯早就预言‘人类取得的任 何伟大成果，都将遭到自然界的报复‘”，那么您为什么还要一再强调建设水坝 是为人类谋福利？ 　　科学技术固然是双刃剑，但在科技发展带来的生产力的进步中，环保的，生 态的，经济的，可持续的生产力在不断出现。因此，我们才有对诸如水电等工程 技术的客观肯定。发展不绝对等于污染。 　　对于国内的一些欠发达地区，我们鼓励的是开发环保产业，从一开始就进入 多发展，少污染的发展水平。通过合理的规划设计和调控，在技术和管理上都是 可行的。国内已经开始了一些生态工业园区的建设试点，不能不说是一种积极的 尝试。 　　第二，能不能边发展，边治理？关于这个问题，您在文章里是肯定的。您说， 这是先发展，后治理的第二阶段。这是事实，现在发达国家就是在走这条路。但 是，过去欠下的环境旧帐，要我们今后和我们的后代经过多少年的边发展，边治 理，再加额外治理过去留下的旧帐才能还清？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不要留下 沉疴，让我们的后人为我们还债。 　　水博先生还在论述“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观点不够事实求是的时候，提 及了淮河污染的事情，我倒也想说说在今天的话题之外关于水坝的一件事情。您 说污水不能稀释污水，这是确切的。不过也要看污到什么程度的水，我估计您指 的是已经不能构成好氧生态系统的污水，换言之就是诸如劣V类的水。淮河的污 染分布在全流域，污水进入水体后进行稀释，通过水体自净得到一定程度的处理。 我们假设，如果污水不管什么浓度，能够以一定的流速在淮河流域畅通无阻，那 么水体自净的过程会加长，污染物的处理能够得到加强。最后，污染物随河流入 海，不管这种入海是否会被水博先生批评为没有彻底地根治污染，但这确实是在 关闭污染源的同时，疏导污染，减少污染物对流域内生态系统和居民健康的有效 手段。可叹的是，淮河流域由于水利工程的发达，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坝。污染 物进入水库后进行的不仅仅是沉淀，而是浓缩和再反应！当水库一旦开闸，巨大 的高浓度毒流滔滔而下，造成的危害绝对不是低浓度污水可比拟的！水博先生否 认水库对污染物的浓缩作用，是否因为不知道环境科学技术上有浓度的概念？在 淮河污染问题上，水博先生为什么不承认水坝助纣为虐的角色？是不是也有点不 够实事求是？ 　　当然，在这里我提出这个偏题的问题，是我的不对了。不过，我一直对这个 问题有些疑惑，所以在这里占点地方提出。 　　最后，我想说的是，水君自己愿意选择先喝清水还是先开大车是自己的事， 船小好吊头，你试来试去都无妨。可是一旦成为一个泱泱大国的国事，其影响就 不仅仅在于中国13亿人民，全世界人民都会因我们的选择而受到影响。 　　过去几十年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发展的同时不能不顾及污染。而先发展， 后治理更是发达国家带给全世界人民的灾难。中国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路，是 所有环保人士的共识。水博先生如果仅为了表示国家环保总局及其官员的不满， 坚持先发展后治理的荒谬观点，无疑会受到所有环保人士的质疑，我看这种代价 也未必太不值得了。还请水博先生三思。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水博先生已经对某的两篇文章做出回复，我也将在明 后两天做出我的回应。敬请关注。 (XYS200504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