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当羊和老鼠都成为食肉动物 孙凯   《南方周末》一篇报道中说,在距北京500公里的锡林郭勒草原,一位叫包满 仓的牧人杀了一只绵羊,竟发现羊胃里有两只未消化的草原鼠和十几只蝗虫。   另有媒体报道:在锡林郭勒草原正镶白旗宝力根陶海苏木乌兰陶拉盖嘎查 (村)牧民却金好日乐家,发生了老鼠袭击羊群,致使25只羊受伤的怪事。先以 为是有人故意伤害,便在夜里留心观察,才发现是浑身沾满羊血、约有一尺长的 大老鼠所为。   这些新闻读得人毛骨悚然。   本来,自然界的各种配置是极为协调而奇妙的。食肉类动物、食草类动物…… 哪一种动物以哪一种动物为食;哪一种动物是哪一种动物的天敌,天经地义。   中国的几大草原如今没有一个不存在严重问题,不断有专家提出:再不怎么 怎么样,××草原10年后将不复存在……但如果到这些草原去探访一番,会发现 那里以前怎样做现在仍然怎样做。   中国草原最大的问题是过牧。长期过牧的背后是当地政府的急功近利,更深 层次的问题是草原的产权不清。   过牧已经带来极为严重的问题。如青海省的玛多县,20世纪80年代由于过牧 而成为全国首富县,今天,已有70%的草原退化,有38%的牧民失去了生存条件。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青海、内蒙古等牧业大省区推行“头数畜牧业”,纯粹把 牲畜头数当成政绩,这种思维一直影响了几十年。全国牧业县无一不超载,超载 率在60%以上。   超载带来的经济发展和效益增长是短暂的。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牧区 羊的胴体重量和羊皮的面积比20世纪50年代下降了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由于超 载,牲畜的体质很弱,一旦遇到雪灾,牛羊便成群死亡。大量超载使草场退化严 重,并最终使牧民陷于贫困乃至于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场。草原的这种变化, 也对气候产生了极大影响。进而产生的影响可能更触目惊心:黄河源头已开始断 流,入黄河水量逐年减少,长江源头生态同样已受到严重破坏。长此下去,将对 黄河和长江的生态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全国整体水源涵养能力大大降低,荒漠 化日趋严重,沙尘暴便是这些后果的表现形式之一。   如果再找找原因,国家对各省的经济发展及生态保护缺乏统一规划,也造成 严重后果。比如青海省,作为黄河、长江的源头,素来被称为“中华水塔”,论 经济规模,不及发达地区的许多县,甚至不及个别乡镇。它的重要在于它独特的 地理位置。由于其极脆弱的生态环境和经济上的无足轻重,对这里的开发应该特 别谨慎。青海、内蒙古、贵州等应该建设成为一个生态大省而不是经济大省。他 们应该成为原料输出省;青海、贵州等应该通过发行水电概念股等形式,把老百 姓手中的钱最大限度地集中起来,开发境内丰富的水电资源,成为电力输出大省; 国家应该长期拨付青海、内蒙古、贵州等大量生态建设资金,使其用来建设和保 护生态。   但是国家在这方面尚没有统一规划。青海、甘肃等西部省区曾提出,不做廉 价原料的调出地,要自己发展加工业以提高附加值。但同样一张牛皮,在上海可 以被分离成三层,制造出大量精美的皮鞋,而在西部,牛皮只能做一次使用,而 且造出的皮鞋傻大黑粗,少有销路。   当青海、内蒙古和发达地区按同一发展思路上路,开荒种地以求粮食自给; 各类企业一哄而上以求经济规模扩大,结果当然会非常恐怖。今天,青海、内蒙 古、贵州这些生态环境本来就十分脆弱,但影响又十分重大的省区,生态环境的 急剧恶化已经达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林地石漠化、草原荒漠化和沙化速度超 过了历史上任何时期,曾经肥美的草场如今变成鼠害严重的荒漠,10年前的雪山 多数已经摘掉了“雪帽”,而且生态环境恶化的速度还在加快。   当我们的生态环境已恶化到把羊和老鼠都逼成了食肉动物的地步,我们仍然 泰然处之,那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使我们警醒。   动物是人最亲密的伙伴,当动物因生态环境的恶化而被迫改变其食物链时, 人类的灾难也不会太久远了。 中国青年报2001年9月12日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