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犀鸟文艺电子文库】Hornbill Literary Electronic Library http://ftp.sarawak.com.my/org/hornbill ================================================================= 【犀鸟文艺】 为文学综合刊物,登载 诗巫 中华文艺社 於 马来西亚日报 <文苑>副刊等方面稿件,目前设定栏目:【诗】【随笔、评论】【小说】 【散文】(个人或专题选集) 本刊每月廿八日出版,并不定期出版专题增 刊。 欢迎投稿 ================================================================= 【犀鸟文艺笫7期】1999年7月28日 【本期内容】 ================================================================= 1. 〖好心好报〗........................................... 山倪 2. 〖断翼泥鸽〗........................................... 杨善 3. 〖辜负〗............................................... 逸舷 4. 〖为「忍」师表〗....................................... 方戈 5. 〖标点符号〗........................................... 雁程 6. 〖阿嬷〗............................................... 林颉 7. 〖时钟与我〗........................................... 林颉 8. 〈哲海微澜〉我听见时间的翼车,匆匆驶近〗............... 林潇 9. 〖靶子场〗..........................................上海 秋堂 10.〖五十.八卦.神功水〗................................. 长竹 11.〖大红灯笼高高挂〗..................................... 林颉 12.〖释然〗............................................... 林阳 13.〖飞成鸟的纸鸢〗....................................... 雁程 14.〖重读〗............................................... 雁程 15.〖少年病态〗........................................... 林颉 16.〖鞋与脚〗 ............................................ 雁程 17.〖渐行渐无歌〗......................................... 林阳 18.〖写诗〗............................................... 雁程 19.〖停电夜〗............................................. 雁程 20.〖决定〗............................................... 林阳 ----------------------------------------------------------------- 1. 〖好心好报〗.. 山倪 翔航一身的油漆味,从市区骑着老铁马向着家园奔去。那是傍晚六点左右。 家离市区约五哩之遥。他奔在归途,因为,下午为了赶好那一点的工作,所 以,饿着肚子直赶到旁晚才完工。正想着那一囗囗香喷喷由老母亲煮出来的 饭,脚下越踏越快。 在路上不停地奔着,踩着,忽然,从后而上的一辆崭新的丰田汽车,“ ” 一声从翔航身边仅一尺处驶过,翔航确是吓出一身冷汗,囗中不知骂着什 么。脚势顿时也放慢了许多。 五分钟後, 正转个弯时, 翔航发现路边的大水沟中有一辆汽车慢慢的越沉 越深。他停下脚车,探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辆“ ”一声从身后而上的丰 田。正考虑是否应该救人时,他发觉车内的两个人正用力地打开车门,可 是,因为在水的冲力下,无法顺利打开。 他没有再三考虑,救人要紧, 找 了一粒大石头,冒着不知道是否还会再沉下去的危险,用力地击打着玻璃, 终于将玻璃击破,把里边俩人救了出来。上岸后,发现自己的手背割伤了。 正流着血。他还关心地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那个车主不但没有道谢,反而骂到:「人倒没有受伤,不过,我的车子却受 了重伤!你要赔给我!你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汽车!」 「可是,先生,我可是出於一片好心救你们 !不是故意!」 「你笨旦?不会外边车门帮忙拉开吗?一定要击破我的车窗?」 翔航一时答不上来,他不知道竟然会惹上这种事情来。天下一大笑话,救人 反被人骂?他摇着头,不知如何是好。再转过头,发现另一个年青人向着车 主说话,似乎在争吵着。车主看来很生气,另一个转头向翔航点点头,然后 说:「朋友,谢谢你救了我们。」 刚说完,车主却朝着那青年说:「车不是你的,你当然要我不要追究。」 「事情不是这样说,其实这祸也是你自己驶得太快而造成的。现在人家救了 我们,我们还要反过来咬人一囗?这不是没有良心?」 「你有完没完? 你是站在我一边的, 还是去帮别人说好话?既然你这么会 报恩,那就由你来赔吧?」 「我可没这么说,我也赔不起!」 「那就好,到警局去落案。」 警察局。 「三位有什么事要帮忙?」警员问。 「我告他打破我的车窗。」 「你亲眼看见他打破?」 「我亲眼看见。甚至我的朋友也在场。」 警察向着翔航:「你打破他的车窗」? 「是的,警察先生,不过...。」 车主打断翔航的说话:「他都承认了。」 警察低头做记录工作。 「我还有话要说?」 「你都承认,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承认了,可是我还未说完,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击破他的车窗?」翔航 勇敢地为自己说话。 「好,请说!」警察没好 。 「我在放工回家途中.....」 「可以把事情经过简化一点吗?」 「不必须从那时说起。」警员 着他摇了摇头。 「当时我经过平平路的转弯处,看见一辆车撞落水沟,车内的人在挣扎,我 为了救人,所以才把车窗打破了,这样...」 「停一停,你说你是救人才把车窗打破?」 「对,我是急着救人。」翔航 着那俩个人。 车主说:「你是救人,不过,我可没有叫你把车窗打破?这是应该赔赏 的。」 「好好,你们别吵,这事情等上法庭时再说,你们在这里签个名。」 「警察先生,可以不必上法庭吗?因为,我赶着工作。」翔航要求着。 「你们惹的事情,要由法庭去解决,这是少有的案件,我无能为力。」 各自回家,路上,翔航仰头大笑,这是什么世界?救人反被人控?他不知 道,他该如何去应付。 在另一方面,车主与朋友走出警局时,那凶恶的车主便对朋友说:「要如 何去教训教训那小子,他怕事,一警告他,也许实情都不会说出来了。」 我看,还是息事宁人吧!说什么他也救了我们,他也不是有心的。」 「你不要偏帮他,否则,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找个日子,跟踪他,把他 教训一顿。」 几天后,翔航工作反家,在半途被一辆车拦住。那是那个车主:「好小 子。」就是一拳挥向翔航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狡辩!再多给你尝尝」又挥了二拳过去「如果不乖乖承认你的错,我 要你会再好看一点。」 翔航朝着一个朋友看去,他没有出手帮忙但,他向翔航摇了头,示意他不要 再说话。 「记住,明天上法庭,你可要小心一点。」 他们走时,旁边的朋友对着车主说:「不知他是否会出庭;看来要先向他拿 电话号码,不出庭时,我们致电给他。」 「也好,你去拿。」 「朋友,慢着,请你给我们电话号码。」翔航给了隔壁住家的号码。 那天晚上,翔航呆着窗外,母亲无能为力地在旁安慰:「上天是有眼的,不 会亏待我们母子。」说着母亲红着眼走入房中。其实母亲不是不知道这个社 会穷人是没有讲话的馀地。她只是给翔航安慰吧了。 隔壁的阿婶朝着翔航叫:「阿弟,好像是找你的,你来听听看。」 翔航心里有数,一定又是那个家伙了。 拿起听筒,对方表明来意:「朋友你知道我是谁?明天法庭上,你一定要把 实事相告,我决对站在你一边的。你放心,法庭上,我也要说实话,不管後 果是怎样,我已当你是我的恩人和朋友了。相信我,明日法庭见。」 翔航放下电话筒,是该相信吗?说实话,会被法律制他赔赏吗?不说实话, 不是笨蛋一个吗?心中一千个一万个问号。 有人把他请到一边站着,一个律师开始问话:「有人告你把他车窗打破,你 承认吗?」 翔航作出最后决定,要勇敢面对。「我承认,不过,当时我是急于救人。」 坐在一角的车主非常生气。 「当时,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救人?」 「他们的车子撞落大沟中,我看见有人在挣扎,所以,不做考虑便拿起一粒 石头击破车窗,把他们一一拉出来。」 「当时除了你,还其他人证吗?」 「没有,只有我们二人。我,车主和他的朋友。」 「好,你下去。」 那个朋友也被请上来。「刚才那个人说,事情的经过你都看见了?」 「是的,当时我也是其中被困车中的一个,是那个朋友救了我。」 「那么,你可以大声地告诉大家,事情的经过。」 「那位朋友所说的都是实事,甚至他不愿把车主打他的事情一一说出,免得 车主受到更大的罪。而我,我受不了良心的责备,所以,我决定说实话。我 不能为了朋友而去灭一个大好青年的前途。况且,他是在奋力的救我们之下 才把车窗打破。」 坐在那角落的车主气的七孔生烟。他怎样也想不到他的好朋友,在这时候竟 把实事全盘托出。 他想不到这个时候输的却是他。 他以怨恨的眼光瞪着他 的朋友,再以同样的眼光 着翔航,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别人知道的却是他将会被请进铁牢里渡一些日子。 ----------------------------------------------------------------- 2. 〖断翼泥鸽〗.. 杨善 打开小阁楼上的斑驳木窗,夕阳的馀晖病弱地投射进来。 爬满墙壁的油画;摆满泥制品的残旧木橱;满桌的石膏模型和雕刀及染 彩;窗下的7盆仙人掌及鱼缸里唯一的和尚鱼,在夕晖中有着和我一样的孤 独。 虽然寂寞的滋味颇噬人,但这个傍晚的我的心情是挺兴奋的,因为我终 於完成了第一只泥鸽。 小心翼翼地捧高着泥鸽,我站在小露台上,彷佛看着一只充满斗志和自 由的和平鸽,正快乐的展开希望的翅膀,翱翔在红太阳落下南中国海之前的 天空中。虽然只是用白泥捏塑的泥鸽,此时似乎充满生命的力量。如果上帝 此时现身在我残破的阁楼工作室里,我一定要求吹一囗气让泥鸽“复活”。 亮了晕黄的灯泡,黑了昏黄的天空。 一天又将铁着心肠终结了...。 现实的世界总有着太多无情的事,我的叹息葬身在墨暗的夜空中。 ... ... ... ... 「范老板,这个月我又做了廿一个泥彩艺术品,您何时有空去看看?」 隔日下午,我到“经典精品店”去推销我的作品,这是我的收入来源。 「哎,小杨,你自己看看,上两个月你塞来的“创意点子”还剩一大堆 呢。我看我这次真的赔在你这个泥品艺术家手里了。」范老板压熄了烟头, 浓浓的烟云几乎窒息了我的希望。 「这次的作品皆是色彩鲜艳的动感动物,瞒有环保意识的,应该可以卖 得...」我仍在为饭碗游说。 「应该可以卖得?小杨,卖不出可以退货吗?如果可以,你再找我谈 吧。」他一转身,欣赏着架上的一大颗紫水晶,我只好识趣地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突然雷雨大作,冷风袭骨。80CC的残旧电单车,数次 企图在半路“罢工”。一时鼻酸,很想扭曲着脸放声大哭。 红灯,黄灯,绿灯在风雨中仍然坚守岗位;我对梦想的坚持在这次挫折 之后却显得有些崩溃了。 一路上我在想,改变自己投这社会所好应该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我又 何必一幅死脑筋呢?但每次收拾好衣服,想搬离这个酝酿梦想的工作室的时 候,我总是犹豫不决,之后又眷恋在它的怀抱中。我想,我的生命是为艺术 而活了;相对的,我的“现实生命”是否也是为艺术而死呢?我的惶恐恐怕 要用一辈子去承担了。 我以刚从寒潭出浴的姿态,湿  地狂奔上梦想街的4楼阁楼工作室。 脚步声在数十梯的梯阶间, 荡着我的狠狈。久久不去。 狠狠的冲了7分钟的澡,我泡了最后一杯浓浓的咖啡,坐在爬满“雨 虫”的窗前,想着我的过去、我的未来.....。 ... ... ... ... 「过几天我就要去台湾了。」高三毕业后第27天,我对薇薇说出我的 决定。 那是个很多风很多云很少光线的午后。我们避在一棵割满心图的凤凰树 下,就像太阳躲在团团白云之后一样。 「我昨晚作了一个梦,梦里的我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来到一个清澈见 底,开满莲花的大湖前,你说湖的另一头有棵结水晶果的奇异树,你要采来 送给我。於是你纵身一跳游过去了,游过去了,然后的你再也没有回头了。 留下湖这头的我,站在黑夜林中湖边,守候一个已经死亡的希望..。」薇 薇语带哽咽,眼泛泪光, 定我的眼神带着恳求的期盼。 「那只是一场梦罢了。」我的安慰显得乏力。 「可我怕梦境成真呀。你就要去台湾了,这么远的地方,这么久的隔 离,我真不懂该用什么样的意志去支撑这么久的等候呀。」薇薇的惶恐,弥 漫了满天满地。 「我会回来,你要等我。」我怕失去薇薇的感觉,顿然变得浓烈非常。 「你知道吗?我好舍不得你呀...」薇薇抿了抿嘴止住了话,轻轻地 靠近了我的胸膛。 夕阳下山分手时,我才发现胸前已残留了浓得化不开的泪痕了。那是薇 薇的泪,一场撒在我心上的雨。这也是她最后一场泪雨了。 离开那天,雨下得歇斯底里。 她没有来送机。大概是雨下太大吧;或许是一时忙得走不开吧;还是这 样比较不会伤心吧。我替她找了数十个理由,然后带着重伤的心情登上737。 三个月后,信件渐稀疏了。她总说工作忙,我搞不懂一个办公室秘书会 忙到那里去。但她的少回信的藉囗仍然千篇一律。我的心情已不在她的考虑 之内了。 第二年七月,家里来了一通电,叫我收拾所有回家去。 爸爸遭一个老伙伴摆了一道,除了茶米油盐外,一切都赔在别人的手上 了。 从腰缠万贯的商贾突变成三餐糊囗的落难人,爸爸的性情也起了180 度的激烈转变。他的酗酒恶习也从重创之后开始。 中断了纯艺术雕塑课程,我六神无主了一段时间。爸屡次逼我放弃“没 有钱途”的艺术,进军商场夺回江山。 爸受打击后的心情我能体会,但我始终不能承受亲手捏死梦想后的失落 感。 周旋呕气了数次之后,爸用空酒瓶赶了我出门。理由是~不报父仇不孝 也!我无话可说,人各有志。 之后的日子,我开始了做泥陶的生活。一直到现在,也一直苦到现在。 某天,我在从楼下林太要来的旧报纸堆中,发现一框薇薇下嫁某老板儿 子的志喜广告,顿然包裹泥陶的双手僵成7分钟的哑然。 「我会回来,你要等我。」的恳求与薇薇的泪眼,像腐尸上的苍蝇环绕 不去。那天,我砸碎了最心爱的“一对新人”泥陶....然后哭了77分 钟。 原来她在我去台湾才不过九个月的时候,就嫁人了。女人一变起心来,比 天气还要难以捉摸。我心已折了翼...。 ... ... ... ... 啜了囗浓香的咖啡,我的思绪抽身而出。雨还没停,云还没散,“雨 虫”仍在窗前  滑跌着,我却早已思绪梗塞了。 像雨群跌在锌瓦上的薄弱力度一样,房外响起了叩门声。「会是谁 呢?」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出呼意料的,妈来了。更多的银发,更多的皱纹,昏黄光线下的容颜更 显苍老。我的心一阵难过,顿间排山倒海而来。 妈什么也没说,一进门就坐在床沿。一样慈蔼的眼神,游移在我充溢泥 味的工作室。 这是妈第三次上来,在我搬离家后的七个月间。而爸,从来未曾来过。 或许我的坚持,真的惹怒了他吧。 「昨晚,你爸喝多了,上楼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瘀了多处, 前额擦伤,早上刚看了跌打医生...」妈的眼眶乌云密布,几近缺堤倾 盆。 「他....没大碍吧?」我的关怀显得生疏。 「医生给了瓶跌打药,他说挺有效的。都是醉酒惹的祸,你爸总不听 劝,固执得像只牛。」妈妈母性的美,在怪责起人来时,也总是如此温柔 的。 「小杨(妈叫爸老杨),搬回去吧。现在家里只剩我们两老,孤伶伶冷 清清的,日子如嚼腊 。」我站在窗前,不敢正视妈妈那双恳求的眼神。这 是她第三次作出的恳求。 「早上,你爸吃着粥时,表示了盼 你回家的意愿。他的囗硬心软,你 又不是不了解。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 .... 」妈用手背拭泪的身影,投射在一幅题名“天空与海”的油画玻璃上。我的 眼角出卖了伪装的坚强。 「妈,不是我不要回去。只是爸总是谋杀我的梦想,总是反对我生存的 方式。现在的我,虽然辛苦,但很充实。我喜欢这样子。」我吐露了意愿, 虽然我快活不下去了。 「你爸其实曾存了十万元,准备给你台湾毕业回来后,开一间泥陶专卖 店的。只是后来,连这笔钱也赔给那个奸人老赵了。他不是憎恶艺术,只是 如今情势不同了,你单就靠这样做几个卖几个,根本就不是办法嘛。孩子, 听妈的话,只有商业才是有钱途的。你爸还有一些的商场老友,只要你肯点 一个头,机会还是不少的。至於你的艺术,把它当做闲暇时的兴趣吧。现实 的社会,容不下你一厢情愿的坚持的。妈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目送 妈妈苍老的背影消失在黝暗的转角,我的脑袋乱得像没有节目时的电视萤 幕。 躺在床上,我整夜无法合眼。 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厢情愿的坚持所带来的艰涩历练;想着妈妈 的恳求与爸爸的意愿,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取舍抉择。 躺在床上,看着架子上的那只泥鸽,想着它的蓝天,看着它展翅的勇敢 姿态,我失眠了。 ... ... ... ... 翌日。 带上了门,我把钥匙交回给底楼业主。 路上,我彷佛看见一只翱翔的鸽子,正在歌颂天空蔚蓝的当儿,突遭枪 弹射断了翅膀,然后掉落成一种令人心痛的死亡姿态。 而我就像那只被现实生活枪杀的鸽子,断了羽翼,再也飞不起来 了....。#(150199) ----------------------------------------------------------------- 3. 〖辜负〗.. 逸舷 夏季带着艳阳来临 我们耕耘着一片土地 那欢喜的嫩绿 等不及千年承诺的期许 爱是一棵幸福的生命 耕耘 萌发旖旎 (用我们的双手呵护吧 你说 两个人可以一起挡风遮雨) 而 在花开成荫之前 你悄然离去 留一双 雨的眼眸 闪在睫光里 我在晴雨里执着努力 夏季 嫩芽 我们的过去 化成岁月中的一脉空荡 (已无所谓 下不下雨) 我缓缓站起 楚楚的一个自己 落寞一如雨旁的落叶淅沥 空洞一如清风吹在我的袖子里 景物依旧 牵缠成藤蔓的记忆 可我 连影子都决定不再留下 决定不再 辜 负 自已 1998年盛夏 C/O田思 ----------------------------------------------------------------- 4. 〖为「忍」师表〗.. 方戈 我读「这场雨会不会落到天明」 限于篇幅短小,妄想作者思安成功塑造一个典型的现今为人师表者如何 面对困境,似强人所难。倒是营造出一介令人厌恶卑秽形象。确实值得深思 及探讨。 诚然,这不是一篇读来充满快意的小说。读毕不由得开囗骂道;如此贱 格,真是差劲、窝囊、自取其咎,自作自受。 若果不沾上丁点自传味,则原创味更浓。 专说主角:为人师表,为人夫者,为人父者,为市民者。(其他人物: 同床异梦结篱七载、发妻,可怜无辜六岁女儿、隔壁阿九及奸诈大胖子等, 均有所失。从简。) 为人师表,好,坏,资料缺如,自命潇洒,其实自不量力,自命清高, 对自己法子束手无策,为人夫者,难容於妻,各怀异梦,为人父者,严格有 加,自私欠揍。为市民者,目光如鼠,活跃不足,自甘堕落,一事无成,怪 谁? 雨的象征性强,由外在的雨,反射内在的雨,又前后对照,然后又引伸 向未来。一路走来的人生风风雨雨,已渡未渡,强渡硬渡,非渡不可,更大 的风雨将至,该如何渡?一种抉择,万般可能。二十元的小赌又已输,金戒 指的大赌注,命运未卜。 或者作者用意非此,而在於点出现今为人师再表这没落不再吃香的行 业,因为低薪不足维持一个小家庭最基本开支,何言尊严,清廉、崇高及神 圣?含有针砭意味,尤其针对开设补习班捞得满盘的害群之马。然其自甘堕 落,以赌为伍,却又自命不凡,真是踏足千万步,不能踏错一步,罪该万 死。 惟对其中夸大其词,丢人现眼,一清二白之困境及无助态之刻意描述, 不敢苛同,难令心信服!真不敢相信,他一点储蓄也没有,一个朋友也没 有,一个亲戚也没有,一个同事也没有,真是一个失败之人。 为人师表者,忍为上着,不忍则乱大谋。所谓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 力,更何况为人师导,尊严为重,坚持为要。然忍无可忍,孰可忍孰不可忍 时,则观骨气。兼 业非大不赦,人穷则变,变则通。应该多兼职,改善生 活,努力工作,事在人为,主角只一味自艾自怨,徒劳无功,非正道也。 雨会不会落到明天是小事,会不会落到天明是大事。重要的是坚持见到天 明后的曙光。 9.1.99 ----------------------------------------------------------------- 5. 〖标点符号〗.. 雁程 !(感叹号) 生命开始 总叫心惊叹得 无由痛哭一场 ,(逗号) 人生一路行来 停停走走 童年,少年,青年,壮年,中午,老年, 、(顿号) 其实并非如此 更似一步一顿 学步、上学、工作、结婚、为父、 :(冒号) 终於找到对象 前面是平坦、崎岖 不得而知 ;(分号) 有时也没法子意料 为了寂寞 只好将就凑合一生 ?(问号) 然而 仍有许多不解 永远没有答案 ,(句号) 有时就这么停止一切 没有时间发问 或获得满意答案 “”(引号) 回忆某人时 只好以括号 某年某月某日生死 ....(省略号) 开始与结束 同样叫人疑惑 10.1.99 ----------------------------------------------------------------- 6. 〖阿嬷〗.. 林颉 那火势真大呀 我的手镯未拿哪 孙子呢 我的阿明去哪儿  媳妇阿娇哟 我的妈 火势正大哩 天  雨跑哪里去了  快快下来咯 哎哟 我的 手镯哪 ----------------------------------------------------------------- 7. 〖时钟与我〗.. 林颉 文体:小诗 我是 可怜的 人儿 任时间 踢踏 踢踏 ----------------------------------------------------------------- 8. 〈哲海微澜〉我听见时间的翼车,匆匆驶近〗.. 林潇 圣奥古斯丁是西方中古世纪经院哲学的鼻祖。曾经有人问他时间是什么。 这位经常被人引证为一位存在主义的先驱之神学家说:“若无人问我:时 间是什么?我知道时间是什么。若要我说,我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时间的奥秘,总叫人百思不解。步入中年以後,心境、操心、关怀、焦虑 与良知……一切的一切尽受到时间的浸透,对时间的问题亦显得特别关注 起来。 “我们的确懂得时间,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正在走向死亡。若无这种对我们 人类的必死性之动情的觉察, 则所谓时间也者, 不过是我们消极地凝视 的、计算它前进的、时钟的一种运动,--一种缺乏人的意义的运动。” 二十多年前首次接触存在主义这股哲学思潮时,上述海德格的一段话,尤 令人发省深思。按海德格的说法,人的有限性,常显露在时间之中:他的 每一个时刻的存 在,都是不断地超越他自已, 向未来投入和展开、并划 定他自已存在的范围。 “人生不是一个常数” 在一次喝咖啡闲谈中,田 思兄曾说了这么一句 话。 的确,“人非永恒,而总是在发展的过程中。”他自身担承过去的荷负, 於焉他便是自已对生活中的、他现在而真正的情景,在某种途径上有所定 向。已故近代英国历史哲学家汤恩比在他八十岁那一年(1969年)出版的 自传 《Experiences》里,叙述了他如何在其母亲熏陶影响下,择定要成 为一位史学家的志向,以及他日後又怎样同时间竞赛,逐一完成他的写作 计划,特别是全集十大卷的《历史研究》,更是他的生命工作。 他生前接受访问时曾经如此说道:“我相信生命即行动,它是行动的否则 便会失败……我们必须善用时间与精力,尽其最大的努力,因为一个人只 有一条生命,而生命是短暂的……。 ” 汤恩比告诉我们,在他写《历史研究》这部天书的漫长岁月里,其心灵的 耳朵中常常响着一位英国诗人马维尔(Andrew Marvell) 在三百年前所 写下的诗句:“但在我背后,我常听见时间的翼车,匆匆驶近,所以,向 它走去。” 有人以“不朽的杰作”和“它本身就是历史上的转捩点” 来 形容《历史研 究》这部巨著。 汤恩比藉其丰硕的著作,遗留给人类精神 文明许多值得一再嚼咀深思的思 想与智慧,不仅证明了 “生命是不断创 造的过程”,更为存在主义所倡言的,作了最佳的注脚:生命并没有预设 的意义,而是因有了人不断地行动所作的诠释,其本质才 突显了出来。 22。5。96。 ----------------------------------------------------------------- 9. 〖靶子场〗....上海 秋堂 e-mail: liyao-b@online.sh.cn 靶子场座落在本市西南,当时有胆量的同学都去拾过子弹壳掘过子弹头。那 时小学生中流行用弹壳和弹头做小玩意,比如落地炮之类。那是个有点神密 兮兮的地方。我全靠陈伟国才得以如愿以偿。 陈伟国是我相好中最有胆有识的伙伴,他家中不但有丰富的缺页连环画,还 手巧,脑子灵,什么小玩意经他手都做得象象样样。连环画在文革时期对小 孩可是个令人羡慕的财富,这常常使他家成为同学聚集场所的原因。每天下 午放学后我们几个同学总是聚在他家看那几本破书,或者「四国大战」。他 还有个漂亮妹妹,最乐意做我们的「公正人」从无怨言。那时我们彼此常因 行为不端争吵,甚至打架。奇怪的是不管我们如何小心翼翼,每次结局总是 令人沮丧,真是防不胜防无可奈何。那时节陈伟国老是喜欢摇晃他那颗头发 稀少,已杂有几根白毛的脑袋,拍着胸脯自称爷爷。他的父母是双职工,每 天早出晚归,亭子间是他们唯一的一间房间,总有一股膏药的气味。对我们 这些循规蹈矩,胆小老实的人来说,张(陈?) 伟国太老练了,他几乎就象一 个高年级同学稳操胜券。因此,当我们以后听到他被分配在菜场里卖鱼时真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然而这也是千真万确的。 那时正值大批「师道遵严」、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时代,学校大楼窗上看不 见一块完整的玻璃,教室里没有一根完好的日光灯管。老师们每天忙于开会 搞大批判,对我们眼开眼闭,听之任之。每天也没功课布置下来,大家乐得 尽心玩而决无后顾之忧。几个政治上要求进步、关心国家大事的「五好」学 生、「标兵」之类积极分子常常去看大字报,还自己写好了去贴在教室里, 以此为荣。 而我们这些落后分子则对此漠不关心, 只想舒心,成天到处游 荡。记得那时不分师生人人都得背个语录袋、胸前佩好宝像方可进出校门, 充许不背书包。上课也没人听,可随意高声笑谈如在茶馆店喝茶。有一天上 政治课,陈伟国正聚精会神地伏案偷看着放在桌子夹层里的一本被划为「封 、资、修」毒书「《智取生辰纲》,正入神,被老师看出破绽,突然停下讲 解,点名要他站起来背颂一段毛主席语录,点了两次他竟没听见,以至老师 只得亲自走过来没收。当时陈伟国两眼傻瞪束手无策,尬尴得无地自容。操 着苏北口音的老师严厉地盯着他喝道:站起来!,然后命令:背讼毛主席语 录,然后向他老人家请罪。现在背讼第三页,然后自己高声引吭道:伟大领 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陈伟国低着头象坏分了一样一声不哼,好象犯了什么 弥天大罪。老师训斥了一番后接着翻开了那本毒草书念道:只见一个汉子挑 着一担酒从岗子上转来,立即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伟国课后嬉皮笑脸又是吹牛又打脸认错,指天誓日方才要回了毒草。 每天无聊的上学真叫人受不了,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老一套,除了读语录,就 是什么「老三篇」之类。我向往一种新生活新乐趣,那种有点冒险刺激的玩 法。每天呆在家中是不可能有所作为有所改变的,一定得想办法去哪里闯荡 闯荡方才过隐,我决心痛快玩一次。于是跟陈伟国和另一个同学吴建平一起 策划了一次大行动。由于一直羡慕别人玩子弹壳,我提议去一次靶子场。不 想立即先得到吴建平的赞同。陈伟国起初面有难色,在我们怂恿和哀求下他 最后也同意了。我高兴得跳起来,等不及了,立即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动身。 这一夜由于过渡兴奋很晚才睡熟。 根据事先说定,我们八点在革命影剧院门口集合,一起写了请假条委托同班 同学捎给老师后就万事大吉了。那天我特意穿了那双新的解放鞋,说是野营 拉练。妈妈信以为真。为了感谢陈伟国的友好我特意买了一包橄榄路上让大 家分享。照计划我们先走「战斗路」路,然后在「群众」游泳池十字路口大 转弯。可是吴建平节外生枝,生怕被驻在附近外婆邻居碰上,提出要绕道, 陈伟国立即拒绝,不屑道:「哪有那么巧的触眉头事!再说万一碰上找个借 口不就完了,何必如此慌张等等」。我也觉得陈伟国有理,这坏老太婆可以 不理她。可怜的吴建平只得硬着头皮朝前走。当走到游泳池附近时他「眼观 六路耳听八方」先警惕起来,我跟陈不觉好笑,于是唱起了《沙家浜》刁得 一的那段唱腔来取笑他。不知由于紧张还是怎么的,他竟看闪了眼,鬼鬼祟 祟躲到我身后,如临大敌,面露惧色。原来是一个白发老太婆伛着背,拎着 马桶向我们这边一摇一摆的颠过来, 我跟陈大笑起来, 吴自己也不禁笑起 来,真是活见鬼。 挤满了革命群众的公共汽车一辆辆匆匆开过去。马路路面上用油漆刷着一些 带红叉的白漆巨幅标语。 转过游泳池就可看见菜田了, 开始算郊区, 这也意味着我们已远离学校和 家,我的心不觉沉重起来;同时又为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些生长在田里的卷心 菜而高兴,为能摆脱学校和家长的束缚而兴奋。我们一行又在一个十字路口 向左拐,折入海防公路。这条马路上行人稀少,两排东歪西倒的行道树沿着 公路一直向远方延伸着。空气里充满粪的臭味,令人恶心。 靠近路边的麦地里有一群鸡正在啄食,陈伟国立即拔出他那支心爱的自制火 柴枪,装上火柴对准一只大公鸡就是一枪。「啪」地一枪那只公鸡被吓得跳 起来咯咯叫着领着鸡群朝田野里逃命而去。我们也觉得好笑。立即有两个小 乡下人从一个烂棚里钻出来朝我们扔石子。陈伟国朝他们伸出拳头,一二三 我们一起骂乡下人。立刻又有三个十五岁左右的乡下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朝 我们呲牙裂嘴扔石头,「敌强我弱」,我们赶紧加快脚步以防不测。远远听 到他们在背后骂「讨饭坯子」。 拐了四五个弯大约走了两三小时光景转入乡下一条泥路。陈伟国停下脚步竖 起耳朵兴奋叫道: 「听,听见了吗?」 他好象听到了胜利的号角。我们都亭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有一种「 嚯啦啦」的奇怪声音。 「那就是枪声呀!」他老练地解释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真枪声。这可不是在看电影呀。但为什么 跟电影里的枪声怎不一样呢,我疑惑了。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总之我有点 紧张。我们朝枪声奔过去,不久看到农田中竖起一堵墙,大约五十米宽。墙 角堆着泥土有半墙高,形成一个陡坡,插着几块牌子,相距大约百米,有条 与其平行的很宽的土埂,埂上有一顶凉栅。棚边停着一辆汽车。我们兴奋地 赶紧朝那里冲过去,只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仆在地上正用步枪连续朝土坡上 「哗啦啦」连连射击。那古铜色的弹壳欢快地连续自动蹦出枪膛,令人垂涎 三尺。他们用绳子在棚外圈成一圈以防止看热闹小孩进入禁区。大概已有十 几个中小学生耐心等在绳外呆看。禁区里放着十来个绿色箱子,里面架子上 齐刷刷地放着十支步枪,正被遂支挨个试验。单调的声音一会儿就叫人受不 了了。我大概等了不到半小时就不耐烦了,盼望他们能早点结束收场,然后 恩赐我们一个帮忙打扫现场的良机。他们磨磨蹭蹭又说又笑又是喝汽水,搞 了很长时间才完事。 「好了好了」。一个工人对我们说。话音未落,几个机灵鬼已跳进圈子熟练 地干起来并顺手牵羊往自己口袋里偷塞。一会完事后大家奔向墙角土堆,用 事先准备好的家伙拼命掘,妄想掘出刚被射入的弹头配套。我跟着别人依样 画葫芦胡对着洞眼乱掘了一阵,肚子已饿得呱呱叫却什么也没掘到,只得扫 兴地作罢。 刚下坡进入一排村舍,冲出三个跟我们年龄相仿的小乡下人,虎脸瞪眼地拦 住我们去路,喝道: 「缴枪不杀!」。 吴建平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和几个就站在他们后面的大人,他们 笑嘻嘻地抽着烟欣赏着自己村里小勇士壮举。他眼睛里流露出哀求的神情, 嘴里嘟嘟囔囔欲语难言。其中一个小强盗做出准备掴他耳光的姿势,可怜的 吴建平立刻乖乖掏出几枚弹壳讨绕。 一个可恶的小黑胖子囔道:「好哇,破坏战奋,一个也不许拿。检查口袋, 都不许走!」说着就动手掏吴口袋,当他从吴建平口袋里发现一两粮票时, 不觉喜出望外喜形于色笑起来。陈伟国向我使了个眼色拔腿落荒就逃,我紧 追其后跟着逃。小乡下人追了几步便无心再追,返回去继续细抄吴建平。我 们站在老远看着吴十分自觉地掏出所有东西让他们过目,最后还让他们看了 贴身衬衫口袋,那神情几乎就想跪下求饶。最后那个胖子扇了他一记耳光才 扬长而去。吴建平终于如释重负地向我们奔过来,我们这才重新团聚。可怜 的吴建平瞎忙了一阵结果一场空,不但一无所获还赔了本,不觉委屈得哭了 起来。起先我们俩还替他难过,一起诅咒那几个不得好死的小乡下人,后来 看他愁眉苦脸一副窝囊相忍不住大笑起来,而他竟呜呜哭起来,真所谓苦大 仇深一贫如洗,可恶的小乡人连他衬衫口袋也不放过。 「就是见了后爹也不用这样害怕。还让他们看小麻雀呢。」陈伟国讥笑道。 吴建平这次被真激怒了,狠狠地在陈的庇股上踢了一脚,陈伟国故意喔哟了 一声往前逃去。正巧有家杂货店,于是我掏出一斤粮票和一块钱买了三个面 包大家分享。那营业员起先想忘记找我粮票,后来又推托没有零头赖帐。我 们正肚子饿得慌,奈何不了他只得作罢。 面包下肚后我们悠闲地往回走,一路上拿出自己的果实欣赏起来,看到吴建 不一副苦相我觉得过意不去, 便挑了几枚处理品递给他, 陈也跟着送了几 枚,他的脸上方才有些笑意。 到家已是傍晚时分,母亲正从米缸舀出米来准备做饭,谢天谢地,谁也没察 觉出什么。我美滋滋地吃起了炒米花。隔壁退体工人王老伯正巧来串门,坐 在床边吸「飞马」。他说话吞吞吐吐好象生怕得罪什么人似的: 「我不是有心说他坏话,嗯」,不过他确实有点古怪,嗯,怎么说呢。解放 后单枪匹马回大陆,有点他说着猛吸了几口,想了想,欲言又止。这老家伙 最叫人讨厌,老是吞吞吐吐的样子,因为老婆是居委干部所以他就显得最噜 嗦,全是废话。他又不声不响吸了几口烟继续说道: 「思想肯定有问题,否则为什么这样怪呢。肯定」,又吸了几口,什么也没 说清。我当时也没注意到什么。父亲用奇怪的眼光盯了我几眼,我感觉发生 了什么事,但不至于是今天的事,因为没有这样快。父亲看我似乎还蒙在鼓 里便对我说道: 「你老朋友昨天半夜升天了。」 「谁?」我吃惊地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东方,胡教授哇,你真的不知道?」父亲不解地问我。这神情似乎胡教 授的死我理应最早知道似的。 「他死了?」我奇怪他为什么会死,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其解。我的心里一阵抽紧,炒米花也撒了一 地。 「据说是畏罪自杀。胡教授留过学,是弹道专家,业务上确实有一套,其实 人还是蛮热心蛮不错的。」父亲后一句显然是随便对王老伯说的。 「要是我,就不让孩子」,他重新摸了根香烟擦着了火柴慢悠悠地点上,「 这种人总有点阴阳怪气的。」他把手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把熄灭的火柴扔在 地上。 「对对对,还是老王有道理,到底有经验,小孩是应该多参加集体活动。秋 生,你们班今年五好学生有几个?」父亲关心地问。 我不奈耐地回道:「谁稀罕那东西,都是装出来的。」 王老伯意味深长地苦笑了笑,顾自走出房门。 秋堂 于上海 ----------------------------------------------------------------- 10.〖五十.八卦.神功水〗.. 长竹 静悄悄地,他的一只小手拿起那压在钱包下的一张五十零吉现钞。不知 道是谁的钱包。那是陌生人的。他不曾见过的。 他小小心灵里,虽然有浮现出他妈妈的话:「别人的钱包你不可以随便 打开。不管是爸爸的或是你祖母的。你都要把它还给人家,如果你发现到它 的话。」可是那只是一刹那的事。他以为他把钱包还给人家就对了。甚致於 落在钱包外的钱是可以取走的。那是不关钱包的事。 他拿起的一张现钞很快地就被他放进他小小裤袋里。他看一眼他的哥哥 及那坐在柜台处的大姐姐。他们都没有看过来。他放了心。 拿着沉沉重重的钱包,刘仔华走向柜台处。他昂着头。柜台比他人高很 多。他要抬起头来。「大姐姐,我捡到一个钱包。你等下把它交给我的爸 爸,好不好?」刘仔华把钱包放在柜台处。那是他伸手可以摸到的地方。 赵美星见了就站起身来。她见到了刘国生是她的老板。 「你在那里捡到的?」她弯着身子问。 「呐!在那边沙发椅子上。不知道是谁的!」 「你好乖哦!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是我妈妈。我妈妈讲别人的钱包不可以拿。所以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好!等你爸爸回来时,我就把它交给他。 听了大姐姐的话後,仔华放心地走到他哥哥仔光的身边。仔光正在聚精会 神地看电视。电视里正演放着一部英文片。讲红毛话的。 就在这个时候,万梅花开着大门走了进来。她来要把家人载回家。他们在 等着她。 「我们回家罗!」万梅花对着她的两个孩子喊叫道。 刘仔光刘仔华两兄弟就跟着他们妈妈的後面。这次是载第二次了。梅花的 车子小容不多人。刚刚载回四个从民都鲁来的女客人。她们是钱嫩英打牌的朋 友。她们来刘家作客。来到的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她们就让梅花载到 街上去走一走。看一看燕子城的风景。 而两个儿子因周末的关系也跟着出来逛街。随同而来的也有他们的祖母及 他们的姨妈钱嫩英。 客人在市区里买了大包小包的手信。那不外是药材之类的东西。很多远来 的客人都认为泗里街的药材很便宜。那些来自民都鲁,美里及汶莱客的。每每 来到小城时,他们都会买了很多回家。乐得那些药店老板们笑咪咪。 这四位客人也不例外。他们竟共同各花了二佰零吉的钱去买香瓜巴奇八珍 药人叁苞叁燕窝的。塞得梅花车斗里没有空出来的位子。 就因为这样梅花就决定先载她们回家。然後才来载第二趟。 车里已坐了钱嫩英及钱美英两姐妹。 「妈妈,我刚才在店里的沙发椅上捡到了一个钱包。」刘仔华从後座的位 子上站起身来对万梅花说。急不及待地。 车子还未跑。梅花转回头来看一眼她最小儿子。「那钱包呢?有没有把它 交给你爸爸?」 「我已交给他了。」仔华细细嫩嫩地回答。 「真的交给爸爸了吗?那才是好孩子来的。」 「仔华真乖!捡到的东西一定要交给大人的。知道吗?」梅花的婆婆美英 摸着仔华的头说着。她坐在前座。摸时她是转回头向後座的。 坐在一边的钱嫩英也附合着说:「所以么我说,孩子从小教要教导。不可 以维护他们。明明做错事,却去帮他们掩盖。梅花,你教得对。」 「仔生仔华,听到了吗?做错事时就要接受爸爸妈妈的指责。我们作爸爸 妈妈的,都希望你们走上正当的人生道路。」梅花乖机说教。 「哦。我们听到了。」两兄弟同声回答。 ... ... ... ... 从那可以望向後座的镜子里,梅花见到嫩英正滔滔不绝地在讲着管教孩子的 事。 这个经过风风雨雨的老人家,很值得梅花去尊敬及付出爱心的。虽然她主 见很高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可是梅花还是觉得她一生一世所做的事是很伟大的 。特别是当她养大子女的事。据国生告诉梅花过,他这个大姨在她十三岁那年 就失去了母爱。因是长女的原故,她独自一人在她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守灵及 哭灵。後来,当她十六岁那年,她父亲又娶回一个跟她同年龄的後母回来。 後母像白雪公主的继母一样。常常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弄得父亲一顿毒 打。打得两姐妹痛恨她们的後母。恨之入骨! 後母跟前妻生的子女不合。而父亲常常是站在新人一边。此景直到她们出 嫁为止。 因为家境的关系,国生这个大姨一向坚强。尽管在婚後不多久,嫩英的丈 夫去了国外谋生而有了三十多年的空白时间不在家。作妻子的还是勇敢地把一 家大小养大成人。靠她的一双手帮人做工或做各种各样的糕卖过日子。 一生中,唯一不幸运的一件事就是一手带大的一个独生子不孝顺她!在她 垂垂相老时。 「我这个儿子,是我从小疼大的。我和他两个妹妹都舍不得骂他打他。有 什么好吃的,我们都不忘留给他一份。这种疼他的法子,却让他给宠坏了。到 了现在,他就是不当我是他的母亲!所以,我会来到你们这里玩。就因为见到 你们这么疼你们的母亲,我才敢来。你对待美英的样子,我不知多羡慕!我跟 我媳妇就不能这样亲切!」钱嫩英心里难过地对着梅花说。 「做人随便一点就好了。何必斤斤计较?」美英在旁应了一句话。梅花觉 得婆婆的话很对。 「我这样大概是人家讲的是报应吧!当道荣小的时候我就是太疼他!什么 都让他宠他。以前的想法是比较重男孩子嘛!以为如此一来,他会知道我多么 疼爱他!那里会料到说他会那么不贴心!!」嫩英说。 国生大姨的一番话,很让梅花同感。有时,在管教孩子们时,偶而也会心 太软一点而不给予处罚。其实如此不舍得是一种害处。 林道荣的不尊敬,一直是国生的最恨男子汉大丈夫哩!实在很气人!」每 次一提到道荣,国生就是一肚子气。他很气他这个表弟。 ... ... ... ... 四个客人之中有一对是姐妹花。 姐姐是住在沙巴的。妹妹则嫁在民都鲁。 两姐妹感情非常地好。常常在一起去游行。特别是她们两家的孩子们都长 大成家立业後。她们更是相亲相爱地互相来往及长住。 作妹妹的金丝丝一见到梅花载回嫩英及美英时,就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看我们四个,买了一大堆的药材。还花了一千多零吉哩。泗里街的 药材实在便宜得要笑!民都鲁一公斤巴奇要卖三十二零吉。你们这边只卖二十 零吉一公斤。我们买了几公斤回去。可以送亲戚朋友外,自己又可以吃。非常 合算。 另外三个也走近来。 「还有那个香瓜哟!我想买十公斤。一公斤只售三零吉半而已。原来??! 香瓜没什么重量的。若我要十公斤,也不知怎样把它们背回民都鲁的!後来我 只要了两公斤,真是一大包也!」金丝星笑着说。 梅花听後,觉得她们实在不可思义。她笑着:「那药店老板不是乐坏了! 整个月里也不必做生意了。只要等你们来就够养活一家人了。 「就是嘛!他一直笑嘻嘻的。我看我下次叫我儿子驾车来。在泗里街买几 样比较会销的药材回去民都鲁卖。我就可以再回去中国万里长城走一回了。不 必等我孩子给我钱花!」年龄最长者的马淑珍一边说一边笑着说。 听了马淑玲的话後,众人大笑了起来。 「咦?你怎么也买了一大堆?嫩英问 那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吴莉娜。 「见到她们买,我不也跟着买了。便宜嘛」吴莉娜耸耸身说。 「你们??!把我们泗里街弄富有了。常常来小城坐坐??!药店只要做你们 四个人的生意就够了。」美英幽默地说。 众人又哈哈大笑一番。 「好了,东西买回来了。我们又可以上课了。」马淑玲拍着手说。 她们是一起打麻将的朋友。她们称打麻将是上课。 ... ... ... ... 刘仔华自从有了一张大钱在囗袋後,他一直没有机会去花掉它的时候。他 一直在找机会。可是他一直就是没有那种机会。每次出门去大都是他妈妈或他 爸爸带出去的。 每天早上一起床,他就把那张五十零吉的钱从睡裤袋里拿出来。然後总是 趁着睡房里没有哥哥或爸爸妈妈在的时刻,他就把它改放进他的校裤。他把它 带去学校跟他一起上课读书了。放学後,又是梅花一路把他带回来。 有好几次,他在下课期间上学校食店当儿,要把钱拿出来买他爱吃的汉宝 包菊花茶及那一瓶瓶用大瓶子装的糖果吃。可是,他没有勇气。他也不敢。在 周一那天早上,校长还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是一个念三年级的男生。校 长把那小男生的父亲也叫来。原来小男生带了一张五佰零吉的现钞去学校。校 长要教导学生。「我不相信你们作学生的会有这么多钱。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们 不小心拿掉了你们妈妈或爸爸的钱。所以遇到这种事时,我一定会叫你们的父 母来见我。」校长站在台上讲述这一件事。 自从听了校长讲的这一番话後,仔华就十分害怕。他很怕校长知道他有很 多钱在他裤袋里。他因而不敢花它。买糖时,他只动用了他妈妈给他的六十 仙。就不了了之。 如此提心吊担过了几天。 一向平安无事。 却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时分,被仔光发现了。 那是当那作母亲的梅花叫两个儿子去冲凉时发觉的。是那作哥哥发现的。 仔华先去冲凉房冲凉。一向以来,两兄弟都是一起冲凉的。仔光後来才走 近。 「小弟,你裤子里有东西掉在地上。」仔光见到仔华脱下裤子要冲凉时, 他看到有东西从裤袋里掉出来,跌在地板上。 说时迟那时快的,仔华赶紧蹲下身子去拾,却没想到会被哥哥先拾到。 「是五十零吉的钱。小弟,你从那里拿的?」仔光问弟弟。很紧张地。 仔华不敢说。他低着头。 「说!你从那里拿到这一张?你不讲,我去告诉妈妈知道。」 「好!我说。就是上个礼拜我在阿爸的公司沙发椅上捡的。这张五十零吉 的现钞就压在钱包下。我还了钱包的。这张钱我就拿罗!」仔华很不安地说。 仔光等仔华讲完,他就一溜烟地走出冲凉房。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他忍不住了。 「哥哥不守信用!」仔华生气地说。 ... ... ... ... 「国生,我听仔光讲仔华在上个星期有交给你一个钱包,对不对?你拿了 吗?」 国生正在看着‘真情’连续剧。已经是一佰二十七集的故事。「对!是赵 小姐交给我的。」 梅花从冲凉房外面的地板捡起的五十零吉交给国生。她认为作父亲的有比 较忍耐的心情去看待此大件事情。一向以来,梅花是如此认为的。刘国生做事 时总是细心及慢条慢理的。 万梅花自认是个对夕凡事都心急的人。因此,她怕她会吓着孩子。所以, 就把责任交给她的枕边人去办。她对他有信心。 ... ... ... ... 看着‘真情’时,冷不防会见到他的妻子万梅花走近来。还从她手里接过 一张五十零吉的钱。他非常地惊奇。他不明所以地望住妻子。 梅花说;「等下仔华冲好凉,你问一问他怎么一回事。我把事情交给你去 办了。」 说完後,他就见到梅花拿着一桶要洗涤的衣服走出房间。留下他一个人在 房间里发呆。 「仔华才七岁,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在身上?我待会儿一定要问清楚!我 不希望他养成那种偷人家钱的习惯。子不教,父之过!」刘国生脑里在思想 着。双眼则望向电视机。 在他内心里,却是杂乱无比。 好不容易地盼望到仔华冲好凉而进房来更衣。 等仔华换上一件无领上半衣及一条穿旧了‘奇可’短裤後,国生就问:「 仔华,你那里拿的钱?来!告诉阿爸听。 国生把仔华拉在怀里。 「是那天我在你公司的沙发椅上捡到的。它就在钱包的底下。」 「你有没有打开钱包拿?」 小人儿摇摇头。 「是真的吗?有没有骗爸爸?」 又是一个摇头。 「我跟你讲,你千万不可以讲骗话的哦!我会叫警察来抓你!到时你会天 天晚上做恶梦的。明白吗?」 「我明白。」 「来!把手伸过来。那天你捡到钱包会把它交给赵姐姐。这虽然是一件好 事。可是你却拿了人家五十零吉。这就大错特错了。」讲完,国生站起身。他 走大门边。从墙壁上拉下来他穿戴的一条鳄鱼牌裤带。他走近仔华身边。 「啪啪啪。」是国生打仔华手心的声音。 「阿爸现在打你是要你知道一点,偷拿人家的钱是不对的事。现在拿一 张,以後习惯了就会越会越多。然後变成大强盗!知道吗?」 「知道。」一种要哭出来的回答声从仔华小小嘴巴吐了出来。 「以後不可以再拿钱,知道吗?告诉我,你这几天有没有做可怕的梦?」 作爸爸的问。 「有,我一直梦见我们学校的校长叫警察来学校抓我。我很怕。」作儿子 的回答。 「那就好了!做坏事的时候就会做恶梦的。阿爸以前也是会这样。老师叫 我写字我没写完,晚上就梦见老师用木条打我。」国生说。 听到这里,仔华才平静下来。 「原来阿爸也会做恶梦的。」仔华心里想。 打了孩子後国生很是担心孩子才七岁大,就存有这种拿人家钱的习惯。这 倒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一个外甥来。 十多年前,当他的大外甥才九岁的时候,也曾发生过家里不见钱的事情。 尽管国生指定那是外甥做的事。从他抄下来的号码跟外甥书包里的钱有着连着 的号码?两三佰五十零吉现钞的钱是国生他向银行换的。为的是给他妈妈包华 人新年红包用的。可是,国心却很保护儿子。他怪国生这个弟弟随便乱讲话。 说她儿子会偷外婆的钱。因姐情深,国生後来让步了。到了後来,国心的孩子 却变本加厉。家里没得拿费用时,他就向邻居下手。弄得鸡犬不宁过。外甥的 行为,是梅花及国生作警世例子。见到对慢慢走上不正当的路。他们两个作大 人的就一直很注意他们的子女们。他们老是非常注意着他们子女们的日常生活 习惯。 像此次发现最小孩子有拿他人钱的行为,作父母的国生及梅花就十分紧 张。 当晚,国生下班回家时,很意气用事地对梅花说:「我今晚去喝酒了。」 「为什么要去喝呢?你一向没有这个习惯的。」 「因为我打了儿子嘛!因为他偷钱!打他时我就想起我姐姐的儿子来!」 「我们以後要多注意他才好!呐!不要想太多了。答应我,以後别沾那杯 中物。我不喜欢。」 打孩子是国生很少做的事情。梅花了解他。 ... ... ... ... 到了星期四这个早上。 「我今天早上要带着那四个客人去吃风。她们来了五天了我们还不曾带她 们去那里过。大姨也会去,我想。」当梅花在露台上晾衣服时,国生如此告诉 她。 「你想带她们去那里玩呢?甲??或鱼鳞甲?」 「不会去这个地方啦!她们在民都鲁天天都能去海边。那里还会喜去我们 这边的海边? 「说的也对。那你想带她们去那里呢?」 「到时才打算吧!不能带你去玩了,对不起哦!」 「不要紧,如果你有心要带我去,我们机会多得很!」 「那我现在就带她们去玩罗!」 讲到去各地逛逛走走,梅花是很兴趣的。不多久以前,国生就在周末时 分,带一家大小去鱼鳞甲玩过。已经有十多年没去过了。感觉上很新鲜有趣。 梅花是个喜欢去游行的女性。 以为去玩的人会去玩一整天。却没料到他们在早上十一点四十五分时就回 到家来。 一到刘家後,五个妇女满怀高兴的心情下车来。 「我们去加拿逸玩了。它离泗里街很近的。来回只要两个钟头多。」钱嫩 英一点也不疲倦地边走边说。 马淑玲第二个向厨房走近来。她手里拿了两包黑纸袋。「是蚝来的。两大 包只卖两零吉而已。我们今晚炒来吃。很新鲜的。」她说着就把纸袋交给万梅 花。 梅花把两包东西倒了出来在一个类似脸盒的锅里。只见一粒粒蚝是沾着咖 啡色的。看过去好像是以生锈的铁质泥上里拾到的一样。倒掉了一次又一次的 水後,它们的颜色并没有褪色并没有褪掉多少。 「此蚝是这样颜色的。我在民都鲁也有买过这种的。」吴莉娜走近洗碗糟 时说。 「加拿逸好玩吗?」梅花问。 「不错啦!地方很清净。我们逛了十分钟就走完了街上。」金丝丝回答。 「东西卖得蛮便宜的哦!我们还在那边买了四粒那种仔很小的榴锆。吃得 我们好过隐。还跟炒果条一起吃的。吃得好饱。我看我们五个中午不必吃午餐 了。马淑玲已是个七十一岁的人了。讲起话来还是有板有眼。还非常地幽默。 梅花很喜欢她。跟她讲话很亲切。像邻家阿姆一样可爱。有一天,梅花如此地 对她婆婆说起。「可是她跟你大姨是最会吵嘴的一对!每次上课打牌或打麻将 时,她们是第一对常常吵架的人。人家吵过就算的。她们就不一样。吵得激烈 时,还会来个不讲话!还闹了很久呢。就是两个人不来往。大眼瞪小眼的。如 果不是金丝丝及吴莉娜的相劝作和事佬,她们还不能和解呢。」梅花的婆婆 说。 听得梅花不相信。「两个都是到了那种人生七十古来稀的人了,怎么还会 这么小气?」她不明白。 「你大姨主见强嘛!什么都要领先,不输人的。那个淑玲也不是一盏省油 的灯。明明是她有理。她那里要让你大姨?所以,两人就各持己见了。我听你 大姨讲,有好几次玩时,那个淑玲一气就把麻将一手丢过去。害得另外两个还 要轮流跑下三楼的篱芭外面水沟里把它们捡上去。生气时,彼此都很坚持。像 这样的人本是不能一起玩麻将的。可是,要找人玩时,她们就喜欢找你大姨 玩!她人缘好嘛。不发脾气时,人人都要找她谈天。」钱美英对梅花这个大媳 妇说。 听得梅花笑哈哈。好怪的一对朋友。 ... ... ... ... 到傍晚时分,梅花被嫩英叫住。 「梅花,你有空吗?那个马淑玲不知怎的,胸囗一直不舒服。你可以不可 以载她去见医生?」 「我看我一定是吃了太多榴锆了。我很久就不曾吃过这么多块了。」淑玲 在旁加一句。 「你呢!长到这么老了还要这么贪吃。尝尝就好了嘛!为什么吞那么多! 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听我的话。」 「好吃嘛!不就多吃了。那里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梅花答应载她们去见医生。 当时已五点多,医生都已关门回家。而离开开门时间还有一个钟头的。 在车里,梅花听着两个老人家讲话。 只听到嫩英说:「我看我们不必去见医生了。我带你去买神功水。它很有 效的。我每次感到肚子胀或不舒服时,我就去买它来喝。喝了两瓶就会好的。 要不要试一试?」 「真的有效吗?那我们先去买两瓶试试看。不好的话,我们再去看医 生。」 梅花把车转去一间药店。 「我下去买。你肚子不舒服就留在 车里好了。」 「要小心走路哦!地板很滑。」 两人非常和气地对谈着。梅花觉得她很难想像她们两人吵嘴的情景。就如 她婆婆描述她们那样。 只一下子功夫,神功水就买来了。 「现在先喝一瓶。过了四个钟头以後再喝第二瓶。」嫩英把神功水打开 後,交给淑玲。 「如此一来,我看我们打道回府吧!医生现在一定是在吃晚饭。我们不要 去打扰它了吧!」 「也好!」病人回答。 「可是我们已经出来了也!去看看医生比较安全一些。今晚若是还一样 痛,我们去那里找医生哪!三更半夜的。」梅花觉得看医生才是上策。 「也对!那就去找医生吧!」 把车驾去医生的家。 医生的儿子出来应门。 「我爸爸出去打球,还没有回来。」 「那我们回去吧!我想躺一躺。」淑玲提议。 梅花这才把她们载回家。 隔天。 「淑玲姨,好点了吗?你的肚子」梅花问。 「好了。你大姨是神医。」 「我没骗你吧?我想我们九月去中国北京玩时多买几瓶去。你们说呢?」 国生大姨说。 众人点点头。 ... ... ... ... 自从裤袋里没有那张大钞後,刘仔华活泼多了。他不再做恶梦! ----------------------------------------------------------------- 11.〖大红灯笼高高挂〗.. 林颉 那囗井内 晃着一脸矮短发 清纯年华 未落红呢 嫁入秧害一世 一阁隔一阁 香艳隔着风骚 擎天一根筋骨 温暖被窝里抽动一季春梦 喘息被夜起伏张开 幽暗处 一滩死浆 未折好呢 那扇风景 窗户移过一张偶然相遇 风挪动三千丝 纠缠雄性脖子 井边一袭艳赐给紫花儿 酌呀酌好一隅 哝哝 井内尸骨阴寒哪 人儿叨叨撑起闲舌根 那四房颂莲哟 老爷那囗井哟 风撩起一树冥思 白魂袭过丢个脾睨 紫花儿落枯一地 那四房颂莲哟 附记:<大红的灯笼高高挂>,颂莲死了没,抑或是疯了,没人知晓。但 那井永远神秘叵测。谨以此诗献给苏童、张艺谋、黎紫书及陈瑶。<大> 此书、电影实为文艺佳品。 ----------------------------------------------------------------- 12.〖释然〗.. 林阳 ━写给美月及98年毕业的小瓜 那一次的泪流,是喜极而泣,还是窝满委屈之后的真情流露? 我很想知道答案,很想找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原由。 但我不语。生命的过程本来就由失去和获得交织而成。这厢头失去了, 极可能在另一方有所得。 想当初,我决计不提名任何人当模范生。你们探得这个消息后,甚感失 望,甚至说没有不是没有罗,才不希罕。 我深深觉得痛心。带了你们三年,投掷了不少心思。眼见你们在各方面 仍未臻理想,时常叫我挂虑。 论成绩,你无疑是最标青的一个。但我熟悉你的个性,却万万始料不及 你会因我的决定而气愤。不选模范生失望的人肯定会最少,况且你们距离我 的要求还有一段差距。想不到你会感觉遭遇有久公允的对待。 校方坚持模范生奖项不能悬空。在会议上,老师都没有提议任何人选, 她们把目光投落在我脸上。身为级任,我不能继续保持沉默。我建议选燕 琪,结果在无异议通过了。 你当然没能在毕业典礼那晚站在台上领起那份最高荣誉的奖杯,以及接 受观众最热烈的掌声。也许,你小小的心扉受创了,并有所怨恨。只不过这 款实景原本就非我所想见到的。 很多个夜晚,我常自责为何要如斯严厉的管教你们?如果说我在四年级 那班上课时可以那么轻松自在地授课,且又唱又笑地,为什么一踏入你们班 上,心绪即泻沉至底呢?一次次我压抑自己莫气恼,还尝试以较平和的心态 给你们上课。 李嫂曾笑说听言我是学校最凶的老师。我一丝都不介怀。我不能接受 的,是你们撵不走散漫的求知态度,书念得有气无力,补习班的出席率更没 有一回是完美无缺的。你们曾经答应过我要共同努力缔造一个前所未的隹 绩,我一直坚信你们可以做得到,否则当初就毋须费尽了几番心思为你们 个别定下了目标。 学校惯例在最后一天举行休业仪式。你们脸上挂着依依,轻轻缓缓地 唱起了骊歌。斯时我很平静地看着你们,意识到又有一批小瓜即将离开我 们,飞向更空广的天地了。我没忘记在致词时叮咛你们务必学好自动自 发。只因为它对你们的将来影响深远。 正当大家投入观赏同学们的文娱表演,小六政考的成绩悄悄地传到我手 中。我和同事们依然心惊胆跳,仿佛面临一项关于生死的判决。启开一看, 我几乎吓呆了。老师们禁不住喊叫了起来。大伙儿欢奋地囔着、笑着、跳 着,引发全场人士的注目。 我走向麦克风前,内心再也无法平伏下来了。场面的气氛突然静谧和紧 张起来,大伙儿都瞪大了眼,直往我这里瞧。 “今届的毕业生,为我校创下历年来难得一见的好成绩...” 掌声在我报告成绩的当儿如浪潮般一波比一波强劲响起。 就在我怀着无比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宣布你考获全A时,乍见你用 双手掩住了脸。不住的饮泣。 大家继续拍手欢呼,气氛变得沸腾不已。 我却一点也不感意外。你是唯一能考获7A的人选,我曾经私下对师长 们说。毕竟在十二名同学当中,只有你在多次预测中最接近我们一起定下的 完美目标。 而你的哭泣,是否交织着过多的喜怒哀乐?抑或如释重担? 压力处理得好,就会变成原动力。你们到底是走过来了。你们的成绩固 然值得庆贺,但它终究会成为甜美的历史,只能当作一个起点和激励,还有 更艰辛的征程要走。 勇敢地向前走吧!孩子。一路跋涉下去,??尽江湖千万峰后,你会发 觉,当初的遗憾,诸如没获选为模范生或师长严厉的打骂,其实有它的由 衷。 说真的,你们原本可以创下更辉煌的成绩,但忆及你们才那么小,我也 就释然了。 ----------------------------------------------------------------- 13.〖飞成鸟的纸鸢〗.. 雁程 曾送了一只纸鸢 得意在草场 放飞上青天 纸鸢迎风飘扬 不亦乐呼 不想再回到地面 一只鸟飞过 告诉他 只要线一断就自由了 於是他挣扎不已 终於线被强风括断 鸟儿般飞走了 飞成鸟的纸鸢 名字叫童年 15.1.99 ----------------------------------------------------------------- 14.〖重读〗.. 雁程 童年 中串欢笑 少年 一阙诗抄 壮年 一轮拳击 中年 一把喟叹 ----------------------------------------------------------------- 15.〖少年病态〗.. 林颉 没敢摘下脸上那群 青春 谁来补坑坑洞洞的 后悔呢 ----------------------------------------------------------------- 16.〖鞋与脚〗 .. 雁程 鞋子因有脚可穿 而感恩 脚却因有鞋可踩 而骄傲 15.1.99 ----------------------------------------------------------------- 17.〖渐行渐无歌〗.. 林阳 三十岁以后,日渐远离歌声满行囊的欢愉,以喉咙迸裂的言语,几乎全 是低沉黯哑,唱歌的心情逸失得太快了,叫我心悸。 年少时代唱歌唱得最畅快。快乐和哀伤,都将它随着歌声歇放出来。那 阵子显然不懂得汗颜,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概,竟然敢在酬神戏上演 之前的欢乐时光歌唱节目登台献唱(其实是献丑),选的曲子还是难度颇高 的“草原之夜”。 幸亏还能把整首歌唱完,而且也没有走音。村子里的人见阿阳勇气可 嘉,加上音乐还跟得上,都慷慨击掌喝彩。后来我胆粗粗地叁加学校里的歌 唱比赛,共两次吧,有一回还是唱马来歌,结果都捧了奖杯回家。我天真的 以为原来我是蛮唱得的,说不定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歌星。 念高中时,渐渐抛离了对刘文正、费玉清的歌声的喜爱。姜育恒那把沧 桑味十足的嗓音,使我迷恋不已。那当儿见阿顺自弹自唱的潇洒模样。羡熬 了我。终于忍不住掏出所有的“积蓄”。到书店买了一支木吉他,日夜苦 练,决心非要学会才肯罢休。 母亲抗议说我吵死人,哥哥姐姐叫我自量一点,别虐待他们的耳朵。我 只好跑到无人的林野,爬上树叮叮咚咚地拨起弦琴,唱得风吹树枝摇,茅草 也纷纷摇头摆首,痛快极了。 后来我携带着满满的怔??,到遥远的南城受训,那支木吉他被我紧抱在 怀里,只因为我不忍将它弃置老家一隅偷偷饮泣。就这样,吉他和歌声,伴 我走过许多个孤寂的日子。我常抱着老吉他。靠着白??独自弹唱,唱完一首 又一首,从“让我飞吧”,“最后的温柔”,“夜空”,到“天天天蓝”, “一样的月光”,常常唱到泪水在眼中打滚,有时邻屋的刘奂会跑过来,我 们合唱“请跟我来”、“邂逅”......许多不快乐就这样被甩开了。 毕业后,我被派到砂州教书,刘奂留在他的老家,据说他有叫人“弄” 才免却被“放逐”到一海隔的异乡的命运。我是离家越来越远了,因为乡 思,因为孤寂,歌越唱越悲。那时候我听王杰、潘美辰,经常躲在房里高喊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一场游戏一场梦”、“我想有个家”...。 砂州的日子不如想像中的难过,相反的,我跟小瓜相处得十分融洽,他 们的纯扑、善良和勤勉,使我忘却了教学的艰辛,也减轻我对老乡的依恋。 我还结织一群好友,他们使我消除了人世间是否尚有坦诚相对的疑虑。 踏实的生活,催化了我创作的泉源。我勤于创作,还开始写起歌来。很 长的一段日子,我弹唱自己的曲子,那??荡在斗室里的,正是最真实不过的 心路历程。老胡见我如斯投入,连忙写了一首词叫我谱曲。当然我不想让他 失望,隔天当我唱出“江边的风,划花江水...”他频频说醉了醉了。 回归半岛后。日子再也无能又重返昔囊的平和。杂乱的生活,逼得我的 步伐零乱不堪。憾事一宗接一宗上演,让我失掉了引吭高歌的兴致。偶尔唱 得出囗的,不外是在课室里给小瓜上音乐课。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作了一些曲 子与小瓜哼哼唱唱,目睹他们快乐兼满足地唱着跳跃的音符,多才感染些许 欢欣。 斯时已鲜少用吉他和奏了。总觉得电子键盘更能吸引他人。于是木吉他 最终还是逃不脱被遗弃的命运。它也老迈了,断了一根弦,还聋了一只耳朵 (调弦器被敲断了)。它遭我丢进一个纸箱里,不只封尘,蜘蛛还躲进其肚 子里织网。 而我的歌声,一如那支蒙尘的木吉他,再也展现不出激昂腾越的风情。 卅岁以后,也许正如别人说的理性抬头,但我依旧期盼自己能存有激情。走 过太多的山风水景。我反而唱不出鹰扬的歌声。说出来多丧气。却属实情。 就算是唱卡拉OK,一样感觉未能很好的控制那些音符。吐出来的声音,竟 是空洞洞的。 渐行渐无歌,是我近来生活写照的复印考贝,我能做的只有默认。或许 来年此时,我会唱出一首动听的歌曲。 ----------------------------------------------------------------- 18.〖写诗〗.. 雁程 一只小鸟 停在窗囗 叫一声又飞走 原来它写了一首自由的诗 一枚蝴蝶 贴在花瓣上 噗一声又飞走, 原来它写了一首美丽的诗 15.1.99 ----------------------------------------------------------------- 19.〖停电夜〗.. 雁程 我闭上双眼 外面的世界 与我无关 夜闭上眼 星月赶忙出来 询问发生什么事 ----------------------------------------------------------------- 20.〖决定〗.. 林阳 伤怀遂成了这辈子唯一的伴侣,你如是默认,纵然你向来致力把难过抛 掷。 前两天,大概是,在两旁铺展着白茅和葛蒲的小径????独行时,学生叫 住了你,怯生生地说:“我妈说老师可以把衣服晒在我家后面,如果下雨, 我们会帮忙收。”你心头一暖,感激的话语冲囗而出,然而更深的寒意随即 朝你猛袭。 你信步走到学校的短廊。整座校园在周末的午后睡成一片死寂,偶尔也 只能听闻风在轻轻叹息。掏出锁匙,你打开一扇铁门,感觉好像回家里一 般。缓缓地,你沿着梯级步上顶楼,四下碧绿纷纷争着窜入你的视线。蓦地 你发觉眼前这番风景正是无数次在梦乡里所浮现的。如今,人都回来了,在 多年的飘泊与累倦之后,惟旧时的人事情怀经已不再。温馨和亲切,是那么 湮远,那么遥不可及。 推开玻璃窗,风就飞扑进来,吹乱你的发,你的心,也吹散你抚琴低吟 的嗓音。那‘给我一个小小空间和一个家’仅是你透过歌声流露的一厢情 愿,现今能叫你感受自在的,就这 张你独坐的木椅和这座校园,所谓家, 那层经魂牵梦萦的眷恋,经已支离破碎。你退守到一隅,房门外响起的,尽 是粗鄙污秽的嚎啸。家,成了你洗澡、睡觉和难受的地方,如斯而已。你把 木吉他挂回墙上,哀歌哪,不唱也罢。只是那晚的梦魇,再也不肯游离你的 脑海。 是的,就在某个月娘分外昏黄的夜晚,你见证自己的家碎了,塌了,完 完全全地。亲情和血缘,乍然蜕变成刀,犀利的那种,青锋一闪即把一切给 斩断了。 悲恸,浇不熄瞳眸中燃爆的愤懑。你被兽性的言行激怒,却只能畏缩在 委屈的哀求中。你不曾忘记,在那个满是怨恨耻辱的凌晨,你颤抖着身子, 握紧双拳赤着脚在大马路飞快地走,朝向一道或许再也没有纷争的征程。 终于你让潮湿洗涤双足,唤水声流走胸囗的郁痛。突然有股强大的力量 环抱你,你猛然挣扎呼叫,却在拉扯中被硬生生地拉上来。 那又怎样?睁开双眼,??门依然以冷冽相迎。你照旧读不好父亲的无奈 和母亲的无助。家,就这样成了他人赢得胜利归的锦标。而你,你被逼至寒 冬的边沿。或许长期饱受懦弱嘲弄,有股冲动,晚近频频在你的欲念惦起, 仿佛一刀挥落双腿间的那团肉,便是一种了断。 你终究不肯搬出来。其实连你都不清楚,到底是不甘心,还是舍不得。 你想起了去岁相师的论断━━你心地善良,无奈兄弟无情。如今你只能以孤 立无援去迎战浪潮般的刻意进逼。 有人劝你尝试看开一些。你自己都这么想,却久久不能释怀。在短短的 半年光景,你失去了亲情,遭受家乡遗弃。工作上的种种挫折,更叫你失掉 依傍。你的那张脸,早已不该唤为容颜,有眼,没有了泪水;有唇角,逸失 了笑意。 然而,你不敢忘却那位人人唤他为烂仔的青年在拉起你时曾笑骂你比他 还傻。一个决心要擦亮别人的心版的人,竟然没勇气面对生活。 也许,没水喝没门进没处晾衣的日子即将远扬。你不得不再面临抉择, 关于去留的问题,过往的一个错误的决定使你举棋不定。你担心会不断地失 去,你不想继续后悔。 你更不能就此离去。你需要好好定置母亲,她已无法再经历任何打击。 你也不愿让年迈的父亲为你的前途挂愁。最重要的是,你不甘心失守最后一 寸家园。 再说此去天涯海角,道阻且长.... 你正襟危,坐在打字机前。那只右手,那根曲伸的食指,数次抬起又垂 下。也许,你经已缺乏筹码押注,又或许,你欠缺足够的勇气。你的心,盛 满牵绊,太多太多的那款。 留下,一辈子黯然? 离去,柳暗花明又一村? “谨此声明本人将在下个月一日辞去教职....期盼应允批准。”你费 力地把决定按落。事后感觉有些虚脱。 窗外,天空出奇净朗。老天爷很可能跟你一样,都没有眼泪了。你开始 这么想。 ================================================================== 【犀鸟文艺电子文库】Hornbill Literary Electronic Library http://ftp.sarawak.com.my/org/hornbill Keywords: Hornbill Literary, Chinese, Literature, Sarawak, Sibu, Malays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