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犀鸟文艺电子文库】Hornbill Literary Electronic Library http://ftp.sarawak.com.my/org/hornbill ================================================================== 【犀鸟文艺】为文学综合刊物，登载诗巫中华文艺社於马来西亚日报<文苑> 副刊等方面稿件,目前设定栏目：【诗】【随笔、评论】【小说】【散文】 （个人或专题选集） 本刊每月廿八日出版，并不定期出版专题增刊。 欢迎投稿 ================================================================== 【犀鸟文艺笫9期】1999年9月28日 【本期内容】 ================================================================== 1. 〖英雄世代的幻灭〗....................... 网友来稿.. Hongmei Li 2. 〖林曼岸河晨曦之歌 ～孙丽源影艺作品的探讨启示录～〗................. 宋志明(APRS) 3. 〖童诗两首〗.............................................. 杨炽 4. 〖当官（小小说）〗........................... 网友来稿.. 张正春 5. 〖携手长桥〗.............................................. 雨田 6. 〖美里河〗................................................ 雨田 7. 〖历练〗.................................................. 雨田 8. 〖激情时代的理想驱歌：读雨田的阔别〗...................... 田思 9. 〖寻找生活姿彩跌宕〗...................................... 桑木 10.〖椅子〗........................................网友来稿.. 秋堂 11.〖大学生〗......................................网友来稿.. 秋堂 12.〖白云??足时〗............................................ 雨云 13.〖诗的新装〗.............................................. 春明 14.〖把酒沾唇〗............................................ 竹斯影 15.〖又回到猎人角落〗...................................... 石问亭 16.〖「沉默」舆「沉没」〗.................................. 侯越英 17.〖鸿沟〗................................................ 侯越英 18.〖听人说····〗...................................... 侯越英 19.〖日久见人心〗.......................................... 侯越英 20.〖封嘴巴〗.............................................. 侯越英 21.〖理所当然〗............................................ 侯越英 22.〖功成身退〗............................................ 侯越英 23.〖鬼〗.................................................. 侯越英 24.〖聪明舆幸福〗.......................................... 侯越英 25.〖挤〗.................................................. 侯越英 26.〖钱情〗................................................ 侯越英 27.〖怪现象〗................................................ 侯越英 28.〖悼 侯 越 英 先 生〗..................................... 田风 29.〖走入永久磐石的人〗...................................... 雁程 30.〖悼亡友侯越英〗 ....................................... 蔡忠良 31.〖在喧闹的城中失去身份〗.................................. 铁筝 32.〖乞米帖〗.............................................. 石问亭 33.〖住房〗.........................................网友来稿..秋堂 34.〖献诗一首〗.....................................网友来稿..秋堂 35.〖谱一季节的情歌〗........................................ 紫鸢 36.〖那一夜．朗唱会结束後〗.................................. 桑木 37.〖假勤劳〗................................................ 寻寻 38.〖门〗.................................................. 陈富雄 39.〖感情划上句号〗.......................................... 雨云 40.〖字典失踪记〗.......................................... 林颉轹 41.〖唇齿相依〗............................................ 竹斯影 ------------------------------------------------------------------ 1. 〖英雄世代的幻灭〗.. 网友来稿...Hongmei Li 我们生活的时代，不是英雄主义的时代。灰蓝的天空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充满了卑下，琐碎和萎靡。西西佛推动巨石的神话，永远定格在历史的边框 里。连荒谬的英雄主义，在这个世代里，亦是一种奢侈。 几年前，听到魏京生被判十四年的消息，看见崔健所作的《笼中鸟》，一个 戴着冠冕与枷锁的英雄被成就了，在人欲熏熏的年代。往昔荡动激情的大学 校园，涌动着商业的热浪、拜金的狂潮。“最后一批热爱崔健的学生已经走 了。”一个老师感慨道：“世界是属于他们的--这些在群魔乱舞里淘金的年 轻人。” 魏京生登上了飞越太平洋的飞机，西西佛的巨石刹那间化作了碎片。枷锁脱 落了，顶在着桂冠的英雄蜕变成舞台上的演员--满是空虚。 英雄主义的悲歌，每一次不尽是如此。鲁迅先生死了，在一个恰当的年代， 恰当的时候。他的灵魂，他的人格，不在需要经历血的洗涤，火的煎熬。他 铮铮的脊梁与高昂的头颅早已塑成铜像和石雕，漠然地面对红色政权的皮鞭 与暴力。 西西佛留恋过的大地、青山、和天空，被蝗虫一般的生灵分割、撕裂。“我 们不需要英雄和伟人，只需要平庸的政治经理人。”被魔鬼和暴政吓晕了头 的文人如是说。 芸芸众生在拥挤的世界里分离或团聚，他们神情冷漠或热烈，为琐碎的得失 忧忧戚戚，为微小的愿望或喜或悲。爱与恨从他们的生命里潮水般地消退， 苍白的灵魂没有这样的力量。旧世纪将要过去，新世纪是一个步履蹒跚的婴 孩，缓缓走向黑夜一般深遂悠长将来。 ------------------------------------------------------------------ 2. 〖林曼岸河晨曦之歌 ～孙丽源影艺作品的探讨启示录～〗.. 宋志明(APRS) 艺术的主要目的就在於表现和揭示人的灵魂的真实。揭露用平凡的语言 不能说出的人心的秘密。因此才有艺术，艺术好比显微镜，艺术家拿了它对 准自己心灵的秘密，并进而把那些人人莫不皆然的秘密搬出来示众。′ ～列夫。托尔斯泰。 欲写诗巫早年摄影历史，应由孙丽源开始，只是大家在提及诗巫五十年 代的摄影活动，只知提及当年殖民地英政府有关人物。例如 ：DR. D.H.NIBLETT，土地局的EDMUND FONG，而却把诗巫第一位以摄影着为 艺术的孙氏给忘了。其实他早已是一九五二年成立的诗巫摄影学会的创办 人，并历任学会历届主席，同时也举办过国际摄影展及国际沙龙影展，把影 艺活动介绍给广大市民，引来巨大的影响。孙氏在影艺上着了功不可沫的贡 献，可是其为人却谦虚厚道，从不沾历史之光，更没沾沾自喜招摇过市，所 以在现实中，提及早年的影艺活动，也无意中把他遗忘了。但俱有忠於影艺 赤诚的他，十年如一日，并没把身边的相机冷落，在镜头下寻觅心中最爱， 确是一个出类技萃异数。 提及孙丽源，老一辈的人总忘不了当年的＜三剑客＞，除了孙氏之外， 另外二剑客却是林宝昌及曾衍才。可惜前者几年前已移居澳洲，後者却不幸 於不久前逝世。他们为人忠诚厚道，对影艺热衷与贡献，有目共睹，不禁使 人肃然。他们之中的早年黑白作品，除了林宝昌及孙丽源各别有结集出版 外，只有曾衍才早年呕心之作，随着时光消逝，早已散落，也不见有人替他 整理出版，着为处理文化艺术遗产的部份。 ０２ 孙丽源在黄杰夫先辈影响及鼓励之下，於一九五０以十二张画意风景人 物艺术黑白照片，以监定自己的影艺地位，成诗巫首位考取英国皇家摄影学 会名衔`ARPS'，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在他影响之下，他的胞弟孙丽鸿，及 孙丽源也曾扣向影艺殿堂，在影艺上有不凡的表现，可称来自长桥的‘摄影 三杰′。可惜前者英年早逝，留下不少当年脍炙人囗的社会活动缩影画面， 後者至今早移居美里，拍的大部份生活小品，温蕴的感性镜头，目前还是机 不离身，一有闲暇，总不忘到处摆景，猎取镜头为乐。诗巫摄影学会也因孙 丽源离开，会长周国聘先生逝世，後继无人，再加上印尼对抗而停顿了会 务，後由昔日会员潘科华先生等人重组（潘亦是孙氏妹婿，现已移居池城， 经营旅游生意），再度以`SPC' 名誉展开会务活动，那是後话，不过这些人 多少也间接直接受到孙氏早年影响而走上影艺之路。 ０３ 谈及孙丽源的影艺作品，与林宝昌作品相比，有着相得益彰，春花秋菊 的关连，亦有意蕴万千，风格多样，各有香美的特色。 再看孙氏的作品，更显示了一个摄影人历经社会变迁，络绎不绝的心境 和意境；在摄影大师黄杰夫影响之下，孙氏的作品依然摆脱不了以写实内 容，以画意手法，营造出真善美画面，令人有耳濡目染的熟悉，入木三分的 心灵影响应，值得咀嚼回 味。 在他的一幅经典之作：＜林曼岸之晨＞的画面中，人们可从那早已遗失 的心灵河水，再度贯穿河岸昔日风光，倾听在晨曦中，答答着响的弦外摩多 声响，迷蒙於晨露中的景物，潺潺流水，漂流而至的‘哥踏船′，确是令人 目不暇给的生活构图。 再看”斗鸡′，椰壳头装扮的达雅青年，早已不可见，他正紧张谨小慎 微关注两只相斗公鸡，现场还有在旁聚精会神观战的人群，在众目睽睽之 下，好似置身度外，又像幸灾乐祸，是否是人生百态的描绘，在这剑拔弩张 之际，也让人回味四十年前的人文习俗。 孙丽源早年亦有涉及深山长屋摄影，不过不多，这种塞翁失马的遗憾， 却令他把镜头转下针对日常生活小节，其生活小品隹作如：我饿了′， 晨作′，飞翔′．．．等，都是一流画意，洋溢生命力的呕心杰作。 当然，他也曾与林宝昌，曾衍才等人远赴加那逸，亚山港等地长屋猎 影，当时基本设施异常落伍，欲到加那逸，得受五至六小时摩多逢逢长途疲 囤之苦，到阿山港还得通过达雅友人接洽帮助，＜下乡＞之苦非局外人所 知。那时加帛上游对他们而言，确是＜在那遥远的地方＞。 但当年的发烧友也充满踌躇满志，在拉让江畔，那时河水清淅，沿岸青 苍蓊郁，景致幽美，虽不能找到鬼斧神工的天然挂图，却能在江中找到渔舟 唱晚的诗意，因此今天观赏孙丽源的作品，不时流露作者对人文地理关切， 泰然自若一派风格，至於当年长屋写真作品，当然不及林宝昌，黄杰夫等人 之多。林宝昌由於常到长屋收购古董，对文化遗迹情有所钟，常藉到长屋之 便，镜头一按，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而黄杰夫早年与殖民地官员关系极 隹，当局首要下乡访问，到长屋一游，黄氏自然成为他摄影画面的代言人， 而孙丽源当年任职於土库也兼职英报记者，活动范围也限市区，只有外地官 员到访，才有机会亮出相机拍照，官式访问也不广泛，也只在行政办公大楼 或社区招待酒宴。也由於职务关系，孙氏镜头下的人物，上自官达显要，英 伦皇室成员，下至到访香港红星，这些邂逅相遇人物，也如白云苍狗，随着 时光，烟消云散，昔日画面却留下抚今追昔，想是能在孙氏作品中，找到一 线蛛丝马迹。 ０４ 其实孙氏早年长屋之行，也在??筹交错间，饮酒作乐，在鼓乐中载歌载 舞，置身於葱葱青翠，层峦叠??中，留下难忘足迹，也留下不少裸露胸乳的 天然隹作，只是却在搬迁失落中只馀下寥寥无几，这些半裸艺术照，在当今 习俗价值观，再也不准此种＜不雅＞画面见光，而忽视 色情与艺术一线之 差，也不免为犀鸟乐土天然画卷染上污点，也令当今摄影人假寐难入梦，难 得一求，美的画图。 孙丽源早年走过一段久经风霜的坎坷摄影之旅，当年餐风饮露，翻山越 岭只为追求一梦，如今後辈发烧友依然背起相机，夜宿长屋，沿着前辈足 迹，只为发掘日益消失的雨林天然挂图美景。 孙丽源於六十二年离开诗巫，前往美里，任职木山公司分行经理，业务 虽然繁忙，对摄影艺术却馀情未了，曾於美里组织＜美里摄影学会＞，以影 会友，栉风沭雨地推动了当地摄影活动，着了不同凡响的表现，至到一九七 二年离开美里远赴亚庇经营木山为止。这其间他也到过印尼工作，并於香港 居住五年，带领富商前往中国大陆投资。也由於业务繁忙和左眼失明，也曾 相机高挂数十年。至到九五年回乡，得友人支持和帮助，才把左眼治好。眼 目复明後，再度提起相机，可见其对影艺热忱不减当年。前不久在沙巴影艺 协会会长郑金龙和郑金干两位邀请之下，加入该会，成为该会会员，亦为该 会增加另一摄影老前辈生力军，共同推动影艺。 孙氏目前云游四海，难得一见，不过其人虽不在诗巫，心却留恋那曾引 发他的摄影艺术细饱的拉让江畔，林曼岸河，扩展的一段生涯。＜孙丽源影 艺作品集＞的出版，显示了他的故土情感的真执，举一反三，也见证诗巫摄 影发展历史另一乐章。(080599) ------------------------------------------------------------------ 3. 〖童诗两首〗.. 杨炽 ..冰淇淋 什么是离婚？ “妈妈和爸爸没住一起就是离婚。” 妈妈你骗我！ 我知道离婚不止这样 离婚还有你天天买冰淇淋来看我 可是今天的冰淇淋很像妈妈的眼睛 好快 好快 就溶成了水 ..啄木鸟 叩叩 叩叩 “先生，请开门。” 叩叩 叩叩 “我是收报费的。” 叩叩 叩叩 “先生，我看见你在厅上。” 爸爸带我一起进房 “屋外有一只啄木鸟 会叩瞎你的眼睛 别开门 记住！” 叩叩叩 叩叩 叩叩 ------------------------------------------------------------------ 4. 〖当官（小小说）〗.. 网友来稿.. 张正春 老吴大学毕业后在工厂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一干就是十几 年，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也一连得了十几年。尽管如此，可官运却似乎和 老吴根本无缘，十几年来，老吴连个芝麻粒大的小官也没有当上。全厂人为 他鸣不平者有之，叹惋可惜者也有之。老吴却不放在心里，仍然勤勤恳恳、 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土堆里终究埋没不了夜明珠。最近厂领导班子调整，老厂长调走，县里 派来一位年轻的新厂长。“将选兵，兵选将”时，经过大家一致推荐，老吴 被厂领导任命为车间副主任，主要负责十几个工人的考勤，专管他们上班迟 到早退和矿工的事。 老吴当了官。老吴很想当个清官好官。 一上任，老吴就公事公办。今天谁没有上班，昨天某某迟到某某早退， 前天某某在上班时间约会男朋友逛街云云。一是一，二是二，老吴如实向领 导汇报，从不扯谎瞎编。领导们说老吴工作认真负责，积极性高，扎扎实实 表扬了一番。可是，工友们却没了好脸色：“我们推选上这样的献媚者该我 们倒霉，真是给我们枷了枷。”于是，被登上老吴“生死薄”的，与老吴一 刀两断；将要登上老吴“生死薄”的，则笑脸相迎，妄想成为老吴的“哥儿 们姐儿们”，以期老吴笔下留情。不幸，老吴敬酒不吃吃罚酒，只会一板一 眼，死脑袋瓜子一个。老吴得罪了不少至亲好友。 事极必反。老吴于是反思：如此以往，真可要成为孤家寡人了！看来， 得医治医治自己的呆头笨脑症。于是，老吴开动曾在大学里产生服装设计特 等大奖“金点子”的大脑，开始在“哄”的理由上大胆创新。一哄，曰他有 病，上了医院，领导一听，立即不问青红皂白，点头应许。弄的好还补充一 句“要他注意身体”。二哄，曰家里有事，妈死爷过三年或老婆生孩子，不 能上班。领导自然也是一派关切，立即批准。三哄，曰家父母朋友远道而 来，有要事相找，需陪同。这种哄虽较拙劣，但经老吴添油加醋，将一系列 事件罗列起来，在领导的怜悯下，往往也能顺利过关。四哄，曰有事外出， 一人提，众人相帮，合伙起哄，效果颇佳。多面词总比一面之词准确性大， 领导听后总会不假思索，大笔一挥，“生死薄”上注销了他的大名。五哄， 曰出了突发性事件，造成一个恐怖场面。老吴这一招虽然风险性较大，但是 运用起来，往往意外灵验。 就这样，老吴在“哄”的官道上走着。老吴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再没有 生活的资本了，或许饭碗都会被敲掉，自己成为一个肮脏、可怜而又令人唾 弃的乞丐的。但又能怎么办呢，再回到从前，成为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老 吴这官当的很累。 通联：鄄城县县委办公室 邮编：27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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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历练〗..雨田 人海中的倾轧 我们尝过 生命中的战场 我们跨过 也承担着历史的苦涩和寂寞 无畏自豪 蹒跚向前 让瞿风渲陶 在生活中磨练 从时间的缝隙 在空间的丁点 浪迹 在故乡的怀抱 探索 在荆棘里找理想 在夜空里读出那颗 星星最明亮 在鲁巴河 在巴南河 在最长的拉让江 自喻是激流当中 那一粒旋涡的泡沫 河岸上那一颗石卵 是大山脚下那一株小树 是树下一尘泥土 是祭司嘴角渗出的 一个咒语 是战歌中一个音符 在喧嚣的城市 在乡间一个码头 在伐木场 在菜圃稻田 在小渔舟上 在喧囔的长屋 在孤单的甘帮茅房 珍惜刹那 相信点滴组成漫长 从甘苦里寻找甜蜜 领略贫穷里的富裕 体会温馨里的烦躁 是老人心坎里年轻的希?? 以赤诚探索山川湖海的脉膊 只盼挚彩笔的画手 能把我们的憧憬 凝成色彩缤纷的图案 让我们绕着它 组成一个光环 9/64诗巫 ------------------------------------------------------------------ 8.〖激情时代的理想驱歌：读雨田的阔别〗.. 田思 有机会读到六十年代砂劳越诗人雨田的一叠泛黄的旧诗稿，平静的 心湖不禁掀起波澜；仿佛听到杂沓的时代脚步，在历史的转折下渐行渐 远，只留下伤残者仆倒的血迹和阵阵在空间里偶尔回荡的歌声。 五、六十年代之交是个热火朝天的时代，反帝反殖，争取民族独 立，像一股无坚不摧的狂飙，席卷整个东南亚。许多在这个年代中成长 起来的青年，怀抱着远大的理想，以国家民族为己任，誓把家邦的落后 面貌彻底改变，决心为同胞们摆脱贫穷困苦的命运。他们在集体主义精 神的感召下，筹组与拥护合法的政党，深入穷乡僻壤，把进步的政治意 识带给土着同胞，与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劳动，为促进民族团结与创造 美好的明天而跋涉奔走，不辞辛劳。这些年轻的社会工作者的无私胸襟 与理想主义的精神，的确曾把巨轮推向一个旭日初升的方向。但世事难 以逆料，突然一声霹雳，风云乍变，山河泣血，颠沛流离，乃至失去自 由的灾难就在前面等着他们，激情时代的理想主义者的驱歌，变成了一 阕阕凄绝的悲歌挽歌。许多身受者在缅怀“逝者已矣”的沉痛心情下， 恐怕只剩下数声无奈的唏嘘罢了。 尽管如此，当历史的巨轮已颠簸过这一段极其坎坷的历程，当这片 土地上出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息，沭浴在和风熙日下的人们，能不为当 年这批热血青年所浇下的血汗而心怀戚戚？能不为他们当年满怀诚挚的 正义歌唱而肃然动容？ 在这种心情下我翻阅了雨田好几首写于六十年代初的诗歌，并且为 其中一首题为《阔别》的情诗所深深感动。 雨田在诗后附记中透露，他的爱人当年曾是某合法政党的基层干 部，在党的号召下，到拉让江流域的民族区去招收党员，为该党争取自 治独立的政策展开宣传。作者本身那时在油城美里工作，因思念远别的 爱人而写下这首情诗。 诗一开头，描写诗人在一天的忙碌之后，倚在窗前小憩，看到幽静 柔美的黄昏景色，很自然地想起远方正在涉水翻山的恋人。诗人以巧妙 的笔法引出这种绵绵的思念：“翅膀乘着情思的胳膊／驾一丝风儿／跟 着你／在丛林野岳穿梭”；而读者也仿佛随着诗人所展开的心灵翅膀， 轻轻地伴着它进入一片奥秘的丛林。“看烟霞雾海和／山峦情意缠绵／ 听清脆的鸟音揉成新歌／一双麋鹿在树下闲逛经过”。原来诗人所心爱 的少女，就在那奥秘的丛林怀抱中探索，她所探索的想必就是祖国光辉 的明天吧。 诗的第二节，诗人发展了对爱人的思念之情，并在意境上作了一些 转换：“曾有多少这样的时刻／握着你从浅滩激流里／掏来的石卵／这 时刻你应坐在平滑的大石上／在瀑布飞流旁洗澡／或者正是你思念我的 时刻”。在这里诗境很自然地出现了“主客易位”的变化，衬出这对恋 人的相爱之深，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接下来，诗的调子随着诗人对理 想和美好生活的热烈向往，而逐渐变得高昂起来：“伫立在大山的峰 巅／俯瞰滚滚的大江飞涛雷动／震撼着／像要喝醒渐渐迷糊了的江山／ 我尽让遐思驰骋／追随你惯于跋涉长途的脚步／犹豫着只怕赶不上／你 富丽神奇的生活”。然而诗人也深深体会到其爱人为集体事业而跋涉山 野的难辛，他的诗句带出了具体的描述：“一荫老树／一条横枝／搭上 一个篷帐／再不然／在枝桠间挂一块麻布／憩息一个夜晚／等着天明去 赶路”。这种艰辛是有回馈的，也是其爱人工作干劲的慰藉：“有多少 赤膊的豪迈兄弟等着你／诉不尽的豪情盛意／愿上苍的赐予／他们会留 住你／在这安适的夜／叫你和伙伴寄宿在长屋里”。 在第三节里，作者将他和爱人的理想升华，以大自然的壮观来衬托 彼此广阔的心胸：“你望穿了河山／我与海洋作伴／你看惯飞瀑横扫拦 江石柱／我看惯怒涛崩空卷岸”。这“江山多麽娇娆”正是这对青年努 力工作的力量泉源。在这里，作者避开了“我要为祖国而献身”这一类 概念的表白，把诗境跳接回来，抒发了期望有情人幸福团聚的心愿：“ 有朝一日／倚在波涛上的长桥栏杆／携手同赏初升的太阳／望浩瀚的南 中国海／擎起千万把波澜／接上万里晴天／对这一片景致／让我们互诉 阔别／再比一比怀抱”。最后两句，仍然扣紧他俩对集体事业的忠诚和 持续的信念，把“小我”之情融入“大我”的前景中。这便是那个时代 理想主义者的典型形像。 总之，这首诗感情真挚，情景交融，意境深远，语言明朗亲切，可 算是六十年代的一首隹作，在二三十年后的今天读起来，仍有一定的感 染力。由于客观因素，许多六十年代的砂华文艺作品已大部分散失或湮 灭，幸好六十年代作者之一的雨田保存了他这首隹作，使我们得窥当年 的文学风貌。对于有意整理砂华文学史或研究社会思潮演变的人来说， 我愿意向他们推荐雨田的这首诗。 ------------------------------------------------------------------ 9.〖寻找生活姿彩跌宕〗..桑木 （编後小语） 诗言志，所以真。最忌无病呻吟。 诗言情，所以诚。最忌虚假。这是我拜读诗人雨田一系列诗篇的感 受。因此在《致诗人们》作者写着： “诗人呵／你唱过祖国的富饶／你／可 曾亲眼见过／河里 捞不尽的肥鱼／老林深山 猎获的乐趣…… 你唱不出气势 磅礴瑰丽的祖国／你总在斗室里／塑造美的图腾／又怎能叫人 涤荡回肠。” 收集在这里的诗篇，大半是诗人昔日怀念故土亲人的纯真情怀，在 那激情风雨年代，因这种独特豪情，而被视为《激情时代的理想驱 歌》。 但在这些诗篇中，亦缺乏於《铁砧上反覆捶打，从而火花四散》的 感受，而是在袅袅的抒情气围中，浓郁着抒情，夹以感人的生活琐事， 藉以稳健情感，节节推进於作品中。而显露淡淡忧郁，而这种忧郁却是 来自时代所给予的作品投影。 “土地呵／深沉的土地／多难的土地／在吼声雷动的今天／终 於惊醒了你百年的忧虑……”。 这是诗人的忧郁，也是土地的忧郁。 雨田创作的年代，正值把《青春献给祖国》，投入反殖斗争洪流的 时代，也正是在那特殊的历史时期带来的《爱国主义》的民族乡情观 念，只是他并没从旧观念内脱胎换骨走过过渡时期，脱颖而出，而是十 足土生土长的生活作品，对土地，对爱情写下他的生活赞歌。因此他的 诗篇跳过了日寇铁蹄，人民苦难的历史劫数。他的生长却於那反殖浪 潮，人民欲想改朝换代的历史时刻。因此，他的诗篇多少包含了对那年 代的历史情感刻划。除此之外，他的诗篇还容纳了浓郁犀鸟乡土情豪， 淋漓尽致的种族和谐的人间乐土的自然主义。把大自然当着庙宇，於生 命的柱子不时发出隐约语声，人走过那里，穿过象征的森林，投以熟悉 的眼神，把大自然看成了诗的乐章。 “带一支吹筒／一根钓竿／一柄巴兰刀／走遍雨林心脏／寻找 生活姿彩跌挎……。 ”（伙伴） “急流／轻舟／掠过了石头／朦胧岸上飘来轻快的鼓乐声／ 哦／又是收割季节我志在载歌载舞／歌声飘来节奏／多麽优美 柔和／象徵丰收／收割和快乐……”（收割） 在中国新诗坛上，出现了郭沫若的《女神》闻一多的《红烛》，徐 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艾青的《大堰河》等不朽名作。这些诗篇，於 六十年代椰风蕉雨的土地上，何尝不是摧毁了僵化旧诗词对人们精神和 艺术上的束缚，也使我们的诗坛呈现崭新面貌，只是这种昙花一现的文 学思潮，在局势风云幻变中，逐渐陷入低潮。 深夜阅读雨田诗篇，陪我遨游六十年代热带雨林，谱上心灵激情的 唏嘘。随着时光消逝，扣人心弦的击鼓与日益消失雨林豪情，彷佛远离 我们而去。时至今日，再难寻找涂写昔日当代文学寄情。因此，《阔 别》筹备出版，志在发掘寻找失去的《当代诗篇》。也让人感到在那 『不完整与成熟』的砂华文学史上，也有过璀璨与沧桑。 15/10/95 ------------------------------------------------------------------ 秋堂 于上海liyao-b@online.sh.cn 10. 〖椅子〗 走光了 都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 坐在这把交椅上 祖宗的交椅 古老、歪邪、臭虫。 四周一片昏蒙。 钟声清越弥漫空林 空落落的厢房 只留一缕伶仃孤魂； 一座监狱。 北窗外杏叶纷纷落地 发出声声沉重的叹息； 远处，无边落木萧萧乱下 梧桐更老， 尽是伤心之树； 空气中菱藕香气 跨过石桥飘来； 天色正暮. 斜阳画出宝塔的秃影 云漫漫，一天沉寂 断霞千缕，山山落辉， 那本是一片荒原野云 一个千峰百嶂，黄日黑风 投荒万死的野地方。 生死确实是个问题 倒底是活著还是去死？ 是继续忍受命运无情的打击 还是挺身反抗这无边的痛苦？ 一把尖刀真能进入 那种香甜的酣睡 谁肯忍受命运的鞭挞 忍受压迫者横行霸道 忍受衙门的仗势欺人 忍受被称为美德的屈从 忍受那背著重枷的呻吟。 理性把我们变成了懦夫 畜牲也比我们活得萧洒些 我们何必在天地之间爬行。 我们都是泥捏的 行尸走肉徒有其表 个个道貌岸然 我们都是无赖 你不要相信我们。 难道活著是为了 忍受这无边寂寞 为了忍受衙门的催残？ 64道伤痕，痕痕见血 只要一把尖刀 就能迎刃而解 罢脱、遁入光明？ 没有不散的酒宴。 穆湖此刻正岸远沙静。 天光相射 绿影婆娑， 荷影一破莲姑便归来 晨雨洗尘，四山空春。 那袭人清梦的原来是酒香 难道人为受衙门的折磨而活？ 天地无私草木向秋 眼见得又将一年秋风 眼枯见骨，天地无情。 草木萧萧，野庙寂寂 古碑漫灭，宝塔危危， 钟声叩响白云，传来了 墓地 夜鸟老爱在野外霜月下 空啼 那段古老的女墙还未倒 奇迹。 屈原应是湘娥的情夫 可卿的牌坊高耸入云 可是晴雯是怎样死的？ 直著脖子叫了一夜 喊了一夜爹娘， 活该 谁叫她投了人胎。 人尽林空 秋月如水， 你的手冰凉， 佩环更凉， 你是水晶做的 是的，一定是， 你说“不冷” 几天闭门不出 想必雨打梨花。 月光下转起来 你的云衣飘起来，飘起来 一团香雪 牵著风，翠带更长, 白罗裙更香 …… 千古瑟琶幽咽了。 如果我死了 只有你的哭声 才能安慰我 孤独的灵魂 是你的。 漫天霜雪！ 我站在崖顶 饱览岑岑萧条群山， 独自悼念芳草凋零。 荒野无人死寂 千里长路在荒凉 万里美人在孤寂， 我想去天涯放声浩唱 任我深沉的歌声回荡四方。 因为遥远的群山峻岭丛中 你身披薜荔佩带女萝 正独立崖巅忡忡远眺。 你的清姿娇逸 你胜过高塘神女一百倍 可是我只想放声痛哭 因为你只向著太阳 才狂放出你的烂漫。 晚霞在苍茫中韬光 无边的夜幕将临 风雨又要飘洒 杜鹃又要啼血 64道伤痕。 难道 人活著为忍受衙门 为了 忍受这地狱的煎熬？ 李白一投笔笑傲神州 李白一醉累月气成虹 王公即刻变粪成灰； 秦皇陵墓 不过一堆屎山。 史迁文章 炳若日月高悬。 指冷苦竹声寒 渗透黄昏 悲怨远天， 吹梦天涯 一如蒙汉药渗进血液。 虎年又届 新春火树瞭乱 一朵朵 一束束 一群群 连珠灌耳 满目乱光 可是虎在悄悄灭亡 他的雷声已经消沉 不久 就要在黑暗中灭寂 永远灭寂。 64道伤痕 痕痕见血 石头也已动心。 偏偏我有责任。丝 ------------------------------------------------------------------ 秋堂 于上海liyao-b@online.sh.cn 11. 〖大学生〗 张国平是我中学和小学时代的同学，现在外语学院深造。我却以五分之差落选堕入 五里深渊，成了“闲散人员”，象幽魂一样在社会上到处游荡。我一直佩服他的机灵。 我们几个老同学中数他最伶俐善辩。不过最令人羡慕的还是他有个争气的父亲——一个 顶替回城的工商所长。老子精明有才干，又有通天的门路，宾客便络绎不绝，花花绿绿 大包小包的礼物源源不断，把个大橱都塞得扑扑满，住在老房子时，常常听到国平因开 橱门时自动滚出来的东西打脚的怨声。那时我们都还小，国平经常趁父亲不在时神秘兮 兮地拉开那百宝门让我看，哇，犹如“芝麻”开门一样令人眼花了乱，一句话，琳琅满 目。老实说国平要不是有这样一位争气的好爸爸——龙父的出面摆平，就是本领再大也 难以成材的。 张国平原来住在我家隔壁的前厢房里，一家七口同住二十平方米，头上是半个不可 抬头的阁楼，那时除了他爷爷奶奶，全部睡在阁楼上，下面接客。一家人爬上爬下好不 热闹而且从不叠被。如今鸟枪换炮，单位里因他父亲表现好、能力强、贡献大已前后三 次为他配房，现在工商所特地为他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高级地段公寓房，按一级标准装 潢得富丽堂皇。我家财气未到，原封未动，还是老样子。 象龙父一样，张国平平时从外表看属于普通一兵并无特别之处。衣着、声音、举 止、腔调跟你们每天会遇到的平常人并无什么两样。生人面前常常只说些客套话应付应 付。在你们印象中这种人最平谈无奇了。他穿人人都穿的拉练衫，牛仔裤，不轻易戴领 带。人人都说他一表人材作风正派前途无量。但如果缝到生意，你将惊奇地发现他是多 么机智，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牵涉到钱的时候更是老练得几乎叫人无法摆脱。 那天我去告别，他的新家早已搬至上只角，横过一条灯红酒绿的大马路，在一条闹 中取静的小路上正座落着那幢不太高、外饰精美的大楼。跟一个三十几岁的女门管打过 招呼后直接走进自动电梯，按下按纽，那电梯便直奔十二层，不知不觉中转眼便到，找 到门，刚想搞，只听得张国平在里面吼道： “为什么我就不行！十万块算什么，不就十万，要不要我带个同学让你们瞧瞧，人 家二十万也没嫌高级呢。” “我没钱！”是他父亲的怒吼声。 “我不管，你每天喝虎骨酒倒有钱，说出去让大家评评这理。” “你爸没开印抄厂。老头子，算了算了。唉，算我没生到个争气的好儿子，真是前 世作孽。我明天把咱上次买的公司股票卖了算了。”是他母亲打圆场的声音。 “不能让他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我在他那年龄赤脚挑粪也不一样过来了？他象 个无底洞。还是艰苦一点好。” 我感到尴尬一直不敢敲门，听到里边沉默下来才敲。 张国平一见是我便把我迎了进去。他的父母满脸堆笑，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我也是什么没听见。我跟他父母喧寒了几句便跟进了国平的卧室。张国平伸手在门 边按亮了那盏精致而光泽柔和的吸顶灯，油木地板，进口墙纸和谐地映入眼帘，一套全 进口组合音响和大彩电黑黝黝地放在一长溜矮酒柜上显得庄重而高雅，特别有气派；紫 降红窗帘一直垂到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掩盖了整个窗面，就好象是一堵幕墙。整个卧室整 洁而大方。张国平指示我坐在电视机前的三人沙法上，随手从一个高级罐头里抓了一把 茶叶，按一下自动热水瓶，“唰”一声就把一杯滚烫的茶递给我。然后打开电视机，用 摇控板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节目里挑了一个浑身闪光的歌星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我们都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好。我呷了口茶，一股清香直扑脑门，让人打心眼里佩 服。我知道，现在再象从前一样谈论形势、文艺、史地、科学等无用的东西一定会叫人 扫兴。我知道他是个麻将迷，如果有四个人在一起，总是他第一个提出“砌墙”挑战， 在牌桌边他镇静无比，可以毫无倦容地坐上一整夜而且话不离口，脸色不会象有些人那 样有如孩儿脸，因输赢而阴晴变化不定，有时哈哈大笑有时默不作声紧盯骨牌，似乎生 怕“老母鸡变鸭”。我对此道则一窍不通。还有，一谈起女人他就红光满面而我却引以 为耻不敢多言。虽然他曾经几次友好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这个缺点，甚至毫不客气地 骂我为孔夫子，我还是不行，改不了。 歌星正拿着话筒象蛇一样浑身扭动，尽力伸长脖子用广东话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什 么。我有话没话地找话题。 “你们学校近来怎样。” “得过且过，现在谁认真读书？六十分就是满分，混到文凭万事大吉。” “一直听到说六十分万岁。” “我回家从不看书，考试后大概不出一个月就都还给老师了。说实话，书本里的东 西确实也无用，也怨不得学生，这一点老师也知道，他们其实也完全体谅我们。这社会 嘛现在大家都在混，只要不侵犯自己利益，谁也不管谁。一切只有一个字：‘钱’”。 “这样也会及格？ ”我不解地问。 “到时老师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都不及格他们有什么脸。顺顺利利皆大欢喜，即 然是三得利何乐而不为呢，何必过不去。又不侵犯他利益。现在大家都聪明了。”真是 精彩的一番世故之谈，知已知彼实在太透彻了。 电视里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个女的在那里扭，也是浑身闪光伸长了脖子。马上又变 成广告：一个戴眼镜的古人宽衣博带从一辆高级轿车里出来。 我们把话题转向老同学。他告诉我某甲正在做水产生意还欠着他五百元躲着不敢见他。 我有好些时不见甲了，想不到他竟变化得如此之快，真是不可思议。见我疑惑张国平便 源源本本告诉了我其中纠葛。原来当初某甲开营业执照时条件不合格，就来求国平帮 忙。“路归路桥归桥。看在老朋友的面上借给他一万元，只要他五百元鞋袜钿，你说这 还不够朋友么？如今连个影都不见，枪也打不到，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我看他以后还 有什么脸再来要我帮忙。 他又问我近来见到了乙没有。我近来因忙于出国之事跟他们都好久不见面了，没等 我回答他便接着说： “他还要多，欠我一千块。那个忙难度大，要不是老朋友谁会理这种事，我奔走了 大概一个月，还瞒着我老爸托人才帮他搞定了的。如果换了外人，请客费用也不止一千 块，现在倒好，见了我就哭穷，真他妈的。” “那你就做一次雷锋算了。”我感到好笑，便开玩笑地说。 “也算买个教训吧。越是要好的越是难缠，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点意义都没 有。”又提到几个同学，奇怪的是大大小小都免不了有些瓜葛，或本托或转托，有了 的，也有至今未了的，我很诧异： “你简直就是王世仁了。”不想他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老兄你真不合时宜，这年代就时兴王世仁，以王世仁为荣。女人也只跟王世仁相 好，即使满脸麻子的老头子也没关系。如今什么年代，你还翻老皇历忆苦思甜？你当现 在还是什么文化大革命？上次我校上演《白毛女》谁不认为杨白佬罪该万死？他喝毒药 了跟谁相干？借债还债才是天经地义。否则这市场经济还怎么个搞法。怎么搞活？怎么 会有效益？”我一时被他批得哑口无言。“这种人幸亏生在中国，在国外早就吃官司 了，人家才叫做法制社会过得硬呢。” 我闻到他身上一股强烈铜味，他的每一个动作神态和每一句话都是“拜金主义”者 的表现，深深震动了我的心灵，贪欲已充塞了他的灵魂，多么可怕。如果再发展下去将 会变得怎样呢，我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从谈话中我还得知他正在做家教赚外块，辅导中小学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能让 这张金字招牌白白浪费，他说起码值几十万，叫做无形资产。 电视里一个裸女的背影在洗澡，浑身堆满肥皂泡沫。 即然扯到国外，我这时正好把我这次访问目的告诉了他，我说我是特意来向他这个 老同学打个招呼告别的。 他沉默了半晌惋惜道： “国内不是一样赚钱，何必定要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去吃苦受累呢？还要受人 家歧视的闲气。就是请我也不去。呆在自已国家总比在外国好，金窠银窠不如自已草窠 好。” 我此刻十分感激他的真诚袒率友情，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千言万语一时说不清。 我们还能谈什么呢？于是我告别了国平全家。 走出大门不久就到了那条灯红酒绿的闻名饮食大街。路边停满了轿车。整条街都是 卡拉OK，从近处一扇开着的酒楼窗户里传来歌声，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在唱着，有气无 力、绵长、阴郁，似乎死了什么人，隐隐有呜咽的乐声伴奏。又象是狼在寂寞的荒原里 嚎叫。 夜气非常潮湿。 5月26日 ----------------------------------------------------------------- 12.〖白云??足时〗 ..雨云 当心情无助、惆怅，找不到一份安全感时，人是否会经常回想起以往的 欢乐，然后想着想着，即使是快乐的记忆片子在脑海里打转儿，也会感触地 落下泪来？ 就怕这种感觉，想起了又忘却，忘却了偏偏又会忆起。 我其实一直在逃避现实，我知道茫然的感觉从来没有离开过。 目前的我，已努力放下压力的担子。奈何仍无真正的空间可以静思。 失??其实不止一次。 事实上，时尔我也不懂自己的心，身边的人又怎能懂呢？怕只会让我弄 得莫明其妙。 我是极度矛盾的。 我相信直觉，也想念以往直觉造成的浪漫错误。直觉，相等于对某事、 某人、某物的认定了，很难再改变。 我对爱情要求完美。可以让我感动至肺腑的，我想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渴??心灵空虚时，对方会适时出现，把浓烈的爱填满那股空白的感觉。我 也渴??在旁徨无助时，对方可以把肩膀借我靠一靠，或紧紧拥着我，抱住 我，什么都不必说，只让时间悄然流逝，在那一刻。我要的是可以信任的爱 情，与大自然的恬静美溶在一起，与大自然清新的气息搂成一团。这是织梦 岁月里，最初，也是最终，唯一的渴慕心态。 风花雪月惯了，也怕困入框框里，走不出来。 我想，喜欢胡思乱想及爱做梦的人，大概有太多文字隐居在脑海里吧。 学写诗，仍须花一番时间去研究研究，就像是我仍在学习做人处世的道 理一样。那是一辈子的知识，学也学不完，更甭想一步登天。 岁月与挫败会摧着人们成长的。 我目前正在学习如何让己的思维更成熟更稳重，但也仍须保留一丝丝的 纯与真。目前也正迈向以客观心态去观看每件事物。不再执着，不再顽固的 思绪，告诉了我：其实，每件事物、每个人都有其可爱之处，一切都美极 了。也许这样子的生活会缺乏一些激情，但至少我是理智的与世无争。 白云??足时，天空依旧蔚蓝。 ----------------------------------------------------------------- 13.〖诗的新装〗 ..春明 万家灯火已打烊 拙剪坚持撑开双犁 裁剪每一亩文字的田地 誓必设计一首 只有聪明的人才读得懂的 诗，我只是你的裁缝 为了让你满意新装 我必须耍起花招 我知道你是听明的人 认识并掌握任何主义的肢体器官 更固执独树 因此，我何不叁考（坚决否认抄袭云云） 非非主义的耕犁法 缝制我，也是你心目中 最最满意的作品 我再次求你 不再不耐烦地盘问缠诘 关于新装的完成 我绝对附庸于现实 或曰犁于主人 双剪于裁缝 当然，新装终于让你满意， 只有像你这样聪明的人 ----------------------------------------------------------------- 14.〖把酒沾唇〗 ..竹斯影 是生长於马来西亚这个长年是夏的热带之国度？ 是处在这太多法律条文规定并压抑情欲横流底莫思零国家？ 是宗教色彩浓厚的冲激之下？再加上依旧存有儒家思想的东方社会的洗 礼？ 是出生在过度被呵护的保守家庭之中，母亲不放心的千叮咛万交待的这 个不可以做，那个也不被批准的溺爱下缓缓成长；多少的唠叨？他成了一种 无形的??锁，从此深深的嵌在脑海之间，促致身心亦随着无从随心所欲的伸 延，感觉有着不能动弹的扩展，颇为辛苦。 纵使好不容易的跨跃了法定年龄，已被准许，自由度也广阔了不少的走 入了成人的世界，根本已宛若囚禁在笼中??的小鸟儿，战战竞竞的难以飞得 太尽的仅晓得在原地环绕，就在重获自由以后。（多么的可悲！） 而斗胆的把酒沾唇，是在终於脱下学子的名衔，即在踏入社会工作之后， 在爱饮酒作乐的朋友们的百般怂恿，再加上自己早於蠢蠢欲动的心，跃跃欲 试下，半推半就的破了戒。 真的真的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尽力的洗掉「喝酒有??用」的在脑 子植了根的字眼；尽量的找了许多堂皇的理由，只为了要尝尝这生平的第一 滴酒，只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不折不扣的英雄豪杰。 只是闲等事的饮酒作乐，却在大人们的过度严苛 约束的调教之下，似 ??一把酒沾唇就犯下了无可宽赦的滔天大罪，就是这般恐吓性的教育，不小 心的让我在面对一些情事的当儿，总会大惊小怪的闹了不少笑话！！ 是不是狂欢豪饮就可以显现粗犷豪迈？ 是不是把酒穿肠过就化为教人倾羡的英雄了呢？这又是不是被荧光幕上 的镜头给骗了？然而，我怎么会有这么轻易上当的年少？怎么可以单纯愚智 到这等地步？！ 那一段依旧青涩狂??年岁，夜间只要一到酒吧等娱乐中心寻欢作乐，那 晶莹剔透，教人禁不住其诱惑底琥珀色之酒液，乾了一杯接一杯，桌台上填 了一樽又一樽的空酒瓶，是我们最感骄傲并怕死全世界的人不知情，咱们的 酒量何其好！何其深！！ 是压抑过度以后产生的反效果？ 从欲迎还拒的终於把酒轻轻沾唇，有感苦涩难尝到愈饮愈甜美的堕入了 其陷阱而后欲罢不能的迷恋；这段适可而止的「堕落」底黄金岁月，至少， 我是乐不可支的无烦??。 酒精，并没有完全将我麻醉的撩乱了方向；一番宿醉，总得以让我渲泄 些许生活赋予的压力，更懂得要如何的去面对我的明天。 贪婪杯中物，没有因此而丧失了自我，中了毒的遭受控制的不惜被唤为 酒鬼。 也许几番喝得烂醉如泥，又吐又呕的只差没把一颗心给掏了出来，然后 痛苦的频频道出以后不敢再喝了！打死都不喝！怎么样逼我也决不喝？！ 好胜好逞强，爱炫耀又不堪被激的年轻，原来总是可以说话不算话的教 人轻易的原谅；只要高兴，朋友一碰首，多少坚持一样垮解的不忘把酒言 欢！ 称幸这样的日子并没有长久的持续着，那是因为酷爱对酒当歌的死党， 为了前途而不得不劳燕分飞的远往他乡求发展；再加上年龄的逐渐加深，唯 有籍故说是为了拥有健康的体魄，喝酒，因此理所当然的仅成了逢场作戏的 时候；方才摆上台的主角；却亦往往浅尝即止。 要买醉要浪漫要豪情，其实得用不少的现钞去叠起建筑方能如愿；更何 况要与现实的生活拚斗搏杀，就得保持清醒饱和的脑袋瓜，总不好成天头晕 脑涨的自毁这美好的一生。 犹记得初次，在绕过民埠夜市场而过的在公共厕所旁，惊讶怎会有一撮 撮的男士们在撑抬脚似的发生了什么事？！ 扫掠的定眼一睹，一个个几??是右手挟着烟儿左手握着一罐啤酒的在叹 世界，有些伊班同胞，根本仍未卸下工作制服，即前来这摆卖烟酒的休闲小 角落处买醉。 此现象眼看蔚然成风，据说是因为消费相当廉宜，十零吉就可买到三罐 啤酒，而领薪时期也是生意最旺盛的时候。 还是喜欢看到在吧台饭桌上对饮的人们，一囗呷着一囗，不急不徐的把 酒沾唇的让人有感酒逢知已千杯少的温馨画面；这又总好过，喝了一点马尿 的粗俗人士，动不动就籍酒装疯的喊打喊杀！ 喝酒宛如在饮白开水的外国人，倘若知情咱们对酒竟有如斯多的戒心论 调，肯定会误以为碰上了外星人；抑或似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后来的后来，从不醉人的酒，还是让人们自醉了。 喝得适量，酒，依然有它之益处。 而是谁人说之村 要喝好酒，就得到那杏花树。 有机缘，我一定要去。 去品尝什么叫做「好酒」？ 就让这一生了无遗憾。 那怕仅是把那「好酒」轻轻，轻轻的沾唇。 饮━━━胜！ 饮胜！！（多快乐的欢呼！） 1-5-99 ［愿把此文献给昔日共同把酒言欢的渡过了几许「欢乐时光」的朋友： 沈顺德／林挺山／吴孟贤／吴鹏祖／林培业／郑国钦／陈良隆／周和利／丘 逢顺／林严／陆仁豪／苏伟忠／以及「酒国英雌」锺莺莺。］ ----------------------------------------------------------------- 15.〖又回到猎人角落〗..石问亭 《第一段事》 说是光顾数十年老酒店了；座落市区中心热闹地段，交通十分方便。酒店内 餐厅咖啡座经营本地风味小吃，很受顾客欢迎。与此一墙之隔，藏於一扇厚 木门之後，还有个洞天，鲜为一般食客所知。这是专门让人喝酒作乐之地， 七八张藤椅排开再弄上一个英国格式高台吧间，十五人来可坐满了。酒店有 此之设是应付当年殖民地白人官员喝下午酒的。喝酒说笑话，幽默官场种种 怪现象，是早年这批英国人一般生活的点心。祖国政治离开他们太远，而殖 民地政治又没有什么主义可谈、可关心之处。惟有到此寻酒言欢，虽然如此 他们对此地热带风情，真情还是流露不少。当对面港八点钟炮声一响，大家 各自回家用晚餐。饭後不再出门，躲在书房阅读写字。可惜，新政府成立白 人官员都得撤走，小吧开始没落了。最初几年，还由一些本地大财库支撑局 面，但一直喝不出当年盛况。他们都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对於这怡情悦性 的酒国风流，反而觉得没有意思。一，他们不懂幽默，板着往日奉承主子嘴 脸，正正经经喝酒。二，他们不谈政治，思想迂腐，对当朝不对劲方案只张 着眼，难有一言半语。三，他们喝的是饭後酒，消遣而已，所谈不外官场失 意之苦，妻小窝囊气话。这样喝，怎有生气？没几年，酒吧上下一直阴沉沉 地，虽然如此，灯还是亮着，偶而飞进一个伤心人儿，在那里解忧。 不知谁重新发现这地方，小酒吧又开始热闹起来。来的是一群受西方教育熏 陶的年青人。他们岁数相若、兴趣更相投，思想上有点靠左的味道。没有儿 女之累，生活悠闲，下了班，大家都以第一时间赶到。下午酒，拖慢了他们 的生活节奏却增强了他们理想。那年代，这批年青人对政治却存太多幻想， 谈论的课题，不是分析当前政府的失策，就是对来届反对党某个失败选区展 望一线机会。此後，圈子慢慢壮大，到了小酒吧不能容纳时，店主又另辟个 地方。新酒吧设计也很随便。从午後开始至半夜，客似云来，偶尔穿插几只 涂红抹绿的雁，气氛是格外浪漫的，於是取名为「猎人角落」这盛况维持不 上十年。 《第二段事》 说是光顾数十年老酒店了。到底是老建筑，白天看看还算过得去，黄昏上灯 时，这场合就失去了喝酒的颜色。五光十色的雅皮青年早已走往假日旅店一 带底香格丽榭。当年那些壮志凌云的五陵少年都跟投机客一样，早不兴这种 乱遭遭角落。他们对政治的热诚已经转弱，大都像老财库一般心境了。有些 对当年的政治神话已经幻灭，有者但求得五百斗米安家，什么激情都消亡 了。老实说，近二年来想来看看的也没有多少人敢上门。他们发现到了这年 代，个人生活与政治环境之唇齿关系，不但言论不能自己连平时游息喝酒作 乐之地也往往不能自主。每次想来望一望这间老酒店，但心头却难免带着几 分迷惘又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们一想到旧日都会皱着眉头苦笑，有些话总不 忍说破：说是因为有段过去，说怀旧是骗人的。他们说： 老酒吧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光看看名字就有点俗；到底不比假日旅店一带底 香格丽榭，冠以白人王朝那些酒吧名字引人思古。其实，说这些话的在骗 人。他们老早知道在这些地方醉酒不容易犯忌。他们都清楚老酒店主人自从 卷入一场政治风暴後，「猎人角落」不能再去了。晚上八点多钟还是驱不散 隔夜烟味。人坐里边不叫酒倒不觉得，叫一杯马上发觉蛮不是味道。一时， 冷风拍门，咿呀作响直刺人脊背，这些日子，公务员来此买醉多少都陷入这 样气氛里。空有一身酒胆，碰上熟人往往弄得进退不知所措；总得把紧张脸 色藏在杯底下，生怕给来找小报告的探子逮到了。手上多了杯酒总不能耍个 在寻人的谎。这两年谁敢到此饮胜？好朋友都得划清界线，碰面聊天可以， 酒是不敢一起喝了。踏上疑云四布的老酒店买酒装胡涂像刘伶那样都不觉得 轻松。因此不少人宁可换地方走远点去买醉。 一幌三十多年了，从殖民地长巷走到迷离的现代街头，老酒店来来往往客人 仍旧沉睡於世态凉薄梦乡里。最难忍受的不是把与老酒店主人打高尔夫球、 晚宴照片烧掉的举动，而是不敢喝一杯与这一切沾不上边儿「猎人角落」的 酒。说是光顾数十年的老酒店了。这角落老得可以怀旧，但聪明人还是认为 换地盘也一样可以叙旧，他们说。 《第三段事》 墙上隆隆冷气以怀旧的低调追述昔日之「明阁」轶事，透露出一点点交游零 落。斑红镜子，脱皮桌面映得昨日，照不见眼前余几的感伤。一排彩灯点亮 着参差不齐的光；光却冷落街巷，路人走远，进入迷离的现代街头。当年明 艳的猎人角落，怎料得到不出二年就有如此巨变？十几年老顾客了，的确， 连念旧近乎偏执的老客人都不曾上门。说喜欢「猎人角落」是骗人的，整廿 年，酒吧一切都没有变。竹型灯饰都在，桌椅一张也没换新。气氛倒是有 的，旧时几只雁还操作故业。但十几人围坐，吸烟想问题，辩论，仰着脖子 对瓶口汨汨欢饮、人声中，背诵禁报言论的豪情却熄灭了，真是憾事；总叫 人忍不住多想一些过去，等那里冒出几声熟悉的招呼。 不敢来，老实说未必真是政治搞的鬼，而是自己心里在作祟。这心理与乔 治 欧威尔写的小说「一九八四」情节有点像。书里大阿哥只挂张照片却牢 牢控制国家思想路线。於是，聪明人就想到那些地方不可以去，有酒也不能 乱喝。因为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书里的温斯顿虽然事事听大阿 哥说话的同时，还有胆偷偷在日记上写：「自由就是可以无拘束说出二加二 等於四。只要可以这样做，其他就好办了。」在自由国度里，听见这几句话 当然觉得可笑，但在党摆布下二加二已经等於五的天下，任谁也笑不出来。 但在现实里温斯顿还是不得不跟着这个二加二是五的心眼去看人看事。「猎 人角落」只是个喝酒的场所，大家都知道它只是无意中抹到一点政治色料， 可惜多少人就不得不跟着这个二加二是五的心理跑。 二加二等於四这条定律在自由的国度里谁都清楚，偏偏却有人不敢马上就给 答案。那是因为他们对「自由」这两个字没有信心。人到中年就不存太多的 理想又不便说出来，当年英国殖民地的老财库，年青时的壮志就是如此慢慢 磨掉了。有谁看得准民主社会的「自由」；一家大小日子要过，前程难卜， 还是顾着自己的理想好些。当年来「猎人角落」喝酒的五陵少年，理想浪 漫，想到未来来日方长也不屑为五斗米之事折腰。到了事业有成难免钻营另 一层楼之道。这时候见到同辈中人窜起来，心中一慌就惊起蛇来，会不会是 政治搞的鬼？谁都会这样想？这是人到中年的心境了。中国人到了中年就想 「归隐」，好好过一辈，好好顺应政治的气候。其实「归隐」也是一种政治 制度，新势力建立起来，旧的一方就得作归田打算。只要甘心当隐士，「猎 人角落」仍旧可以来，就像当年新政府建立白人官员就撤走了。10/11/1989 沈庆旺值字 ----------------------------------------------------------------- 16.〖「沉默」舆「沉没」〗..侯越英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会觉得说话并不容易，因为说活会惹来许多麻烦， 更何况言多必失，于是许多人宁可少说几句，甚至「沉默」起来。 其实，人会「沉默」的原因很多，如失恋，事业失败，考试落第，怀才不 遇，贫穷等，举凡一切不如意的事，都会使人「沉默」。 人对现实总有不满，有时便会大发雷霆，有时却飞「沉默」不可。譬如阁下 替老板敬工，受了委屈或苛刻无理的对待，可是为了饭碗，也只好「沉 默」，是不是？如果你说：「此处不留人，资有留人处」，不错，可是，「 天下乌鸦一般黑」，奈何？ 当然，像这种受现实的压力而「沉默」的人，其感受实非局外人所能了解， 不过，如果压力越大，到了忍无可忍时，他必定反抗起来，打破「沉默」， 逼狗跳墙便是这个道理。 一个「沉默」的人：一种冷然态度，一副寡言鲜笑的脸孔，常常使人误会 说，这家伙实在骄傲，而且古怪。这正如有些衣著端庄，谈吐斯文的人，立 刻会被人判定是正人君子（天晓得有些家伙可能是老千或色狼），所以未了 解一个人何以会「沉默」之前，就妄给他冠上「骄傲」及「古怪」，似有指 鹿为马之嫌吧！ 更糟的是，「沉默」会被人误认为「默许」及「懦弱」。因此，当一件不利 或诬蔑事件发生时，有关的人不管平日怎样「沉默」，都该「打破沉默」而 加以「反抗」或「澄清」。比如市场上「调整物价」，「食物有毒」，若消 费者对那些不合理的事，也保持「沉默」，那就表示消费者「默许」啦，承 认合理啦；若不必定实行「杯葛」行动；须知「实际行动」是表示不「懦 弱」，是「打破沉默」的最佳办法！ 的确，人不用怕「沉默」，只怕「沉默」时，意志消沉，自暴自弃，那就是 「沉没」了·········。 人，有时要「沉默」，有时要「打破沉默」！ ----------------------------------------------------------------- 17.〖鸿沟〗..侯越英 青少年面对各种问题和变革，需要指导，但又不愿也不敢向长者请教，有的 从书本上找答案，有的把不正确的资料当为好料，因而迷失了，长者只是在 事情发生了大叫大詈，自己失职而不自知。这就造成老少间隔着一道鸿沟。 富者更富，贫者更贫，很早就有人计划造一座桥，沟通彼此，消除距离，可 惜都未见有任何部长贵人为这座桥启用，剪彩开幕，难怪有人说，贫富间也 有一道鸿沟。 子女自认已长大，一切应有自由，父母却以为他们尚小，一切从严为上，以 免误入歧途，于是弄得有者大唱今天不回家，有者恨透其罗嗦的老祖母，可 见父母子女间又是一道鸿沟。 不论老和少，贫和富，父母和子女···彼此间确有一道鸿沟，这鸿沟，要 看却看不到，要摸也摸不着，但每天都有许多人掉入这深不见底的鸿沟中， 吃尽黑水，受尽折磨。 我对老人家向来是多听少发言，虽然听了很多是炒冷饭的，但也得到不少知 识和启示。至于对幼辈们，不管对否，先静听并设身处地替他们想一想，后 才提出任何方法和言论，结果我发现，很多时候，他们所要求的仅是要有人 关心和了解他们而已，而且这种要求的仅是要有人关心和了解他们而已，而 且这种要求，老少皆同。正因这种关心和了解，他们舆我之间，似乎找不到 鸿沟。 我常常想：我们可否以彼此关心和了解，引甲力行到各种人际关系的领域 里，把一道道人为的鸿沟缩短，填平？我们可否将彼此关系和了解，筑成一 座座桥落成面世？ 我深信：通过彼此关心和了解，姑媳间保证会笑口长开：贫富间可达致各尽 所能互助互勉，乐在其中：父母子女间则父慈子孝母善女顺，天伦之乐可 期：甚至种族间也会亲善和睦在即········· 不知读者们以为然否？ ----------------------------------------------------------------- 18.〖听人说····〗..侯越英 人类自有了语言以来，嘴巴就大有用武之地了，于是乎，你可以「滔滔不 绝」，我也可以「喋喋不休」，要说什么就说什么，至于后果呢？ 事实上，许多人说话都是不顾后果的。 说「真话」的人不顾后果，泰半是由于「心直口快」，果真有不良的后果产 生，就只能怪他缺乏说话的技巧了。说「假话」的人，不顾后果，原因可不 简单。也许他正希望以「假话」来搞一个「天翻地覆」，乐的站在一旁欣赏 自己的「杰作」。 为什么说「假话」的人那么容易得逞？不为什么，只因大多数人对于「道听 途说」感到兴趣，甚至投以「信任票」，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当灾的 人即使有事实证明，也不一定能全然消弭「假话」所带来的影响。 昨日由衷于一位朋友聊天，有以下几句对话：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听人说·········」 「人家说的话你怎么这样信？」 「如果不是事实，人家也不会说了。」 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句。有许多人就是那样，认为「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 因」，说话的人必有根据，这种态度显然是过于草率了，可不是吗？以大选 时的宣传来说吧，有人利用这种「无风不起浪」的群众弱点，把敌方的私生 活及人格，用「财」和「势」的恶毒手法，将之虚造「假象」，公开或半公 开地去说去宣传。大选过后，有朝一日，偶一发现那些听来的话是查无实据 的时候，就会觉察到自己的「盲从」是何等愚蠢，更察觉到说「假话」的人 和自己「听人说」这件事是何等缺德。 许多人没想到说话也会有后果，真的，好的话有「一言兴邦」之能，坏的话 不但会惹祸，进而会损人害己。 俗语说：「百闻不如一见」，喜欢「听人说」的人，真该回头想一想。 亲爱的读者，你说对不对？ ----------------------------------------------------------------- 19.〖日久见人心〗..侯越英 俗语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意思是人心隔肚皮，难于捉摸揣测。 这社会光怪陆离，五花八门，人的品流确是复杂。我们置身其中，接触到的 人物，形形色色好表回然不同，如何去辨认调分黑白的界线，真是一门艰深 的学问，叫人感到迷惘。 人类生来就是善于掩饰和蒙蔽的动物，他们晓得表面装作，配合瞬息万变的 神情，娓娓动听的语调，做到天衣无缝，无暇可击。不过，好在这些「戏 剧」只能奏效一时，经不起考验的。所以，单纯根据对方一时的仪态和言词 妄下判断是危险的。 人心有善良的一面，也有丑陋的一面，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弄清楚的，时间是 最有力的考验！古谚说：「日久见人心」不失为至理名言。如果以此原则来 冷眼观察周围的人物，长年累月，便可透视他们心坎深处的形态了。 言为心声，行为意表，每人内心的意图便在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暴露 无遗。他可以临时扮演特殊的角色，但不能长期带着假面具永远瞒骗别人， 所以古时君子跟别人来往，先维持淡泊，不外是要在人的日常所表现的性 格、风度、行为、思想等，点滴累积起来，以便拼凑出其真正的形象。 当我们遭逢困难，需要他伸出暖手。他的实际表现便足于反映其实在的素 质，便是判断他的心地到底属于那一类的良好时机了，所谓「患难见真 情」，人一面临现实的考验，根本就无法遁形的。 ----------------------------------------------------------------- 20.〖封嘴巴〗..侯越英 有一天，「老板」带了女孩到偏僻处，过后塞给她几块糖，始放之归去。此 之谓「封嘴巴」，秘诀功效就在「几块糖」上。 爸爸在外大事「走私」，不巧让女儿得悉，赶忙分派「红包」。此谓之「封 嘴巴」，秘诀功效完全在「银弹」上。 封嘴巴的目的不外是防止秘密泄漏，以免引起议论纷纷，唠唠叨叨，致使事 态扩大害了自己。 嘴巴被封，等于是把干下的罪行，勾当，不可告人的种种遮盖掉。如此，依 然逍遥，依然心愿顺逐，依然朋比为奸，依然········· 封嘴巴的秘诀很多，或动用银弹，或恐吓，或要胁，或送礼，或请客，或干 脆「去之」········· 在公司，在公共场合里，甚至在私寓里，「封嘴巴」的事，均无处无之。 上司下属之间，朋友之间，亲戚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皆有发生此事 之可能。 有达官贵人如总统之流会向九品小官大展「封嘴巴」手法。有时向来对阁下 不屑一顾的亲朋契友，会频频造访阁下，要其封「嘴巴」的伎俩。有时素昔 视阁下如无物之顶头上司也会向阁下默尽殷勤，好歹要封掉阁下的嘴巴。 诸如此类的例子，多如牛毛，举之不尽。 阁下被封嘴巴是一例，而他人被阁下封嘴巴又是一例。为了自己的好处，阁 下不得不封他人的嘴巴。未免泄露那见不得光的事，阁下只好封他人的嘴 巴。 这样封来封去无非互相利用而已，难怪封嘴巴被人用作达致成功的途径之 一，用之者有增无减，竟形成天下乌鸦一般黑。 然而，世间事往往「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一手遮天，结果还是 有了缺口，变成欲盖弥彰。正如「录影带事件」的揭发，所有的内幕似漫天 洪水，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而来，再也无法阻挡了。 ----------------------------------------------------------------- 21.〖理所当然〗..侯越英 我想，天下「理所当然」的事实在太多！ 妻子满足丈夫的性欲，是理所当然的。 儿女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是理所当然的。 有钱人享福，是理所当然的。 穷苦人家受苦，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一句话「理所当然」，你们还能说什么呢？ 不相信吗？ 那就看看那些只出了一点钱，一点力而就要你在人前，把他的大名大大宣传 的「仁人君子」吧！你能说他们是为了出风头而行善吗？ 不，当然不。他们出钱出力，是应该让人知道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不？ 再看那些因为没饭吃而去偷去抢，结果被捉去坐监的可怜虫。你敢说他们被 环境所逼，你敢说他们是无辜吗？ 不，你只能说他们既然是贼，就应该送往监牢去，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不？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个「理所当然」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你有钱有势，你要做什么，别人不会说你，也不敢说 你。但如果你是穷光蛋一名，你就注定要受人轻视，遭人白眼。这是理所当 然的！ 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你名气大，衔头猛那你放出来的屁，别人也会死命的说 是香的。反之，如果你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就算你有才高八斗，就算你 有满腹经纶，别人只会把你傻子看待，这是理所当然的！ 由衷时时都在想： 如果每个人都会认为人舆人之间应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每个人都知道先忧人之忧，后乐人之人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这个世界，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 22.〖功成身退〗..侯越英 一个人能「功成身退」，确实要有极大的智慧和勇气的。许多人都是在「不 得不退」时才「功成身退」的。 其实，「功成」总有「身退」的一天，而「不功成」也一样要「身退」的， 因为当一个人体和脑力不胜任于其职业或事业时，不自己知趣的「身退」， 便只有等着被人「挤」下去的份，尤其是体力这东西，没有时不能强无作 有。 如果「功成」的是自己的事业，照理就应当马上「身退」了。然而，能在「 功成」而「身退」者，能有几人？有些「看不开」的人，于是乎由前排退到 后排，凄凄惨惨的做「老汉推车」，要对工作和事业尽其余力。这种应该「 身退」而「不退」者，有一天会被自己拖垮的。 不过，这社会却有「功成身欲退而不能退」的事实，那是别人不许他「 退」。因为他一旦「身退」，另一位领袖上台，一朝天子一朝臣，旧人可能 都没得「捞」，站在台上的便被左右千千百百的人支撑着，不让他退下来， 要他站着噎下了最后一口气时，才自然倒下。 因此，有些人「任期告满」时，便有「劝进表」这类大作出现，以近乎「祭 文」的方式，高颂「大哉此公」，如何如何，怎样怎样········· 大事赞扬一番，说明了他必须在台上站下云的「天公地道」的伟大理由。 其实，「自古美人舆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功成」而不「身退」的 人，在身体和周围的形势衰退时，站在台上力竭声嘶，摇摇欲堕的场面，自 己辛苦，别人看了也兴起「我见犹怜」之感慨。 看来，「功成不身退」是「空自辛苦」，「功成」而「欲退不能」，身不由 己，是受了「别人的拖累」，那不更「辛苦」才怪！ ----------------------------------------------------------------- 23.〖鬼〗..侯越英 自从有了人类，人间也就有「鬼」了。 「鬼」的面貌狰狞，而且又非常凶恶，所以谈起「鬼」人人害怕，变色。 不过，从古至今，真正的「鬼」模样，却始终如一，没有什么改变，古代的 「鬼」舆现代的「鬼」的容貌总是：披着长头发，伸出舌头来，指甲尖而 长。所以，真正的「鬼」，一望即知；很容易辨认。 据说真正的「鬼」，最怕光明，只有在黑夜里，在没有亮光的地方，才会有 「鬼」的踪影。因此，只要你不在晚上到「黑暗」的地方去四处摸索，你遇 到真正的「鬼」机会并不多，更何况，现代的人类，在夜间，已有电灯的装 设，这无形中大大减少了，「鬼」的出现的机会，如此说来，真正的「 鬼」，就不至于那么可怕了。 但是，人间除了上述的那种「鬼」之外，还有另一种更凶恶，更狠毒的「 鬼」。这种「鬼」的容貌，和你我完全没有丝毫差别，而他的表情也千变万 化，他会装：诚恳相，坦白相，谦虚相，可怜相·········因此， 你要分辨他是「人」是「鬼」，可就不容易了。 同时，不论在白天或晚上，不论在任何一种场所，皆有这种「鬼」的存在， 他随时地都可能在你的身边出现，你偶一失察，就有被吞噬的危险！ 这种「鬼」，真正才是人间最可怕的「鬼」！ 难怪人会说：这个世界，实在是一个到处充满着「鬼」的世界！ ----------------------------------------------------------------- 24.〖聪明舆幸福〗..侯越英 耳聋为不聪，瞎眼为不明，不聪明的人，就是失却幸福的人。然而，有时是 不聪明的人有不聪明的幸福。 华人有句俗谚：「不痴不聋，不作家翁」，郑板桥有句名言：「难得糊 涂」。痴聋和糊涂，在某些方面说来怪可怜的，但在另方面说来，则是幸福 的，因为可以省却许多烦恼。 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的人整天活动着脑筋，营营役役，碰到不平而发火， 遇到即使芝麻小事，也要牵肠挂肚，别人认为无所谓，他们却以为有所因， 样样会想入非非，钻到牛角尖去，弄到昏昏然，目眩神迷，犯上了歇斯的里 毛病。 所谓「庸人多厚福」，这话可不错。大概所谓庸人是不大懂得忧患，不会有 不足之感，故在他们的心理中常常保持平衡。只这样就是难得幸福了。所谓 痛苦，是懂得痛苦的人才有之。至于连痛苦也不懂得的人，在我们以为是痛 苦，在他们则认为是当然的，甚而什么是幸福，这还是客观上的评价，对于 庸人，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呢！ 有人认为「安步当车，晚食当肉」，足够幸福了，但有人却认为有车有肉还 不够幸福，一定要超乎有车有肉之上。故幸福这界线，没有一定标准，标准 是由人们自己去定，而这个定法多半是最高最高，高至不可测度，无所届 止。 聪明者福薄，也就是这个缘故吧？ ----------------------------------------------------------------- 25.〖挤〗..侯越英 看不见「挤」的地方，总不能算是个「好地方」。不能使人「挤」的东西， 定规不会是「好东西」。所以「挤」的事，常常是一件「好事」。我们常常 都看到「挤」的现象： 戏院前，大堆人挤着买票子，必属「佳片」。 街头挤满人，必定有什么「好事」发生。 巷尾挤满人，可能又是什么「好汉」干了轰轰烈烈的事。 于是，现实一片「好挤的光景」！ 生活鞭子的挥动下，产生了「挤」的现象。为名利，有人争「挤」高位，就 有互相排「挤」的丑态。为一口饭，一席低薪职位，也非要推「挤」一番。 别以为高势壮，便可稳坐高椅，因为会「挤」的人不少，可能有一天有人又 把你「挤」落到泥坑里去。 看过去被丢在垃圾堆里的「牙膏筒」，那便是被「挤」乾了的结局。 现实社会，不也有许多人，年青力壮，思想敏捷，被社会所「重用」，一旦 力力衰智钝，不能再被重用时，只好为自己打算，结果落得老来穷途末路， 凄然了结一生！当然，这些人的智力，已被「挤」乾了，留待何用？像「牙 膏筒」一般：被废弃！ 如果你会「挤」，无疑地，属于「积极」之辈。你夙夜匪懈，力争上游，结 果当然是「挤」出一个名堂来而高高在上。 如果你不善「挤」，你便一败涂地。结果是眼看「挤」跌你的人在高升，你 却束手无策，只好等着穿寿衣日子到来！ 如果你不幸被「挤」，你千万别一笑置之，也不应该被「挤」而低声下气， 自惭形秽。应痛心疾首，奋发图强，以「挤」还「挤」，即使不「挤」倒「 挤」你的人，也已差堪自慰：有种！ 不是吗？要社会进步，要出人头地，非有「挤」的现象和本领不可！ ----------------------------------------------------------------- 26.〖钱情〗..侯越英 在过去的社会，有一种很平常的作风，那就是徇情沾面，成为一种不可根绝 的通病，即一切重私情。 比方说，在经营方面来讲，非宗亲同属不用，重私情而不重人材，于是很多 满腹经论的人，于应征时，不及一纸私情的推荐书，而当局者迷，逐将一切 拍马屁献媚的人，都被罗致在自己事业的机构里，结果成为发展事业的一种 绊脚石。 私情，在现代社会，虽然面临时代的挑战逐渐被摒弃而侧重实际，在一般上 说，仍是常常被沿用。不过在私情尚未全部被「革」之际，「钱情」应运而 生，此诸私情尤为神通广大。 何谓「钱情」？看在钱的情份上，忘却道德观念，伦理观念，所谓的有钱能 使鬼推磨，这迷信者说：有时候，鬼因没有吃，没有穿，没有用，也顾不了 「亲情」，唯一办法是拿亲人「捉弄」，如果烧点纸衣冥钱，就平安无事。 假如被外鬼侵犯，同样烧点冥钱，一样平安：这不就是「钱情」在阴间使鬼 推磨吗？ 在阴间，「钱情」也是万能的，所谓没有「水」不得「沙」也，在任何地方 都是没有「钱情」行不通的，假如打发一点「钱情」，自然会「服务周 到」。 眼前的社会实在太「现实」了！神通广大的「钱情」，就是如此那般地取代 「私情」。难怪不少人叹息，托人做事，原本都是应份服务的，都要「红 包」。否则，「有钱千里来相帮，无钱有理不为忙」。 窃思重视「钱情」的观念，古今不同，中外不同，在今天「钱情」的转变， 影响道德观念，伦理观念。可是道德观念舆伦理观念，舆社会风气是息息相 关的。因此，形成今天人对钱的观念变迁。「钱情至上」，演成在「钱情」 万能下对匪夷所思，任我岂能也不长叹：哀哉！哀哉！哀哉！ ----------------------------------------------------------------- 27.〖怪现象〗..侯越英 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可以看到很多怀着「慈善心肠」的，在「苦口婆心」地 劝人做好事。然而真正做好事的人却凤毛麟角。而勤于做恶的人却多多如牛 毛。 这是多么奇怪的现象！ 某处的店屋失火了。有的人见义勇为，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冲进火海去救 人，结果，不幸而牺牲自己的宝贵生命。有人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有人则 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乘火打劫，捞他一笔。 在同一地点，对同一件事，同样是人的人却有如此不同的表现和作为。 这又是多么奇怪的现象！ 某「慈善家」出了一百几十元「施贫清寒」。某「热心公益」人士献捐一百 几十元给社团。于是他俩被请去剪彩颁奖，大名和玉照，在「仁风义举」的 褒扬声中，随之刊登报上，真是个风头实足。 反观有人出了几百一千元，却仅用「无名氏」三个字，别无所有。 这岂不是一种怪现象！ 我国文坛老前辈杨守默（笔名杏影）作家曾如此说：「同是人类，而有些人 则喜欢杀人，以杀为乐，或以看别人杀人为乐；而有些人则专在爱人，以爱 人为乐，或看别人爱人为乐。」 这又是人间的一种怪现象！ 社会何以会有这么多怪现象？许多思想家，哲学家，宗教家都人言人殊。难 怪我由衷学识浅陋，更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 28.〖悼 侯 越 英 先 生〗..田风 像预先没有通知的警报 一张讣告上相片 是你追随死神的铁证 把笔墨气息留下 在人生戏剧里 演过影子的角色 再老迈已不可能 抉择中，你知道 怎样敲响天堂之门 我依然疑惑 一个未过期的笑容 离开了早晨 ----------------------------------------------------------------- 29.〖走入永久磐石的人〗..雁程 ---悼念侯越英校长--- 那是您吗？ 在他无所不能 无远弗届的 感恩下 及早御下 滚滚红尘虚空的一切 毅然负起 十字架 步上无悔 那是您吗？水变的 酒是洗涤灵魂 最佳选择 在忙於督建他的躯体之余 将自己涤净得 通体通明 悠悠然 一蹴 隐入磐石中 呵 没入永久盘石的人 道路－－走到尽头 真理－－膺服到底 生命--进入永生 完成了交托 耿耿然 一片初衷 跌坐在磐石旁 是我 不知应该 哭谁 4.9.96 ----------------------------------------------------------------- 30.〖悼亡友侯越英〗 ..蔡忠良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写这首诗时，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和山头的云彩撞个满怀，抱着云彩飞 向西天。 有位牧师说：「人类是最可怜的动物，不知道自己几时会死？怎么死？死在 何处？」有一种人非但知道自己几时死，也知道怎样死和死在何处，这就是 自杀的人！我想，知道自己的死期比不知道的人更可怜，那些犯法的死囚， 在被通知要行刑时，其痛苦是没法形容的！越英突然逝去，他当然从容上 路。 亡友越英，他学问渊博，唐诗宋词是他的最爱，写杂文更擅长，他写过很多 文章在报上发表，只可惜没有收集为单行本。他的一生可以说是献给教育， 他曾任中学教师，也当过小学校长；退休後为教会服务宣扬福音，深获主内 的弟兄姐妹们敬爱。出殡时很多人为他流泪，只可惜在送殡行列里没有看见 有学校的代表，也没有学生的送殡队伍，他的老同学和老同事也寥寥无几。 他生前栽培了满街桃李，难道都枯萎了吗？也许是他太快赶着上天堂之路， 匆匆地走了，使到很多人来不及送他在後一程。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悄悄地他去了 正如悄悄地来 他伸直了手脚 没留下片言只字 人去了，音容宛在，悲伤之情物以形容，要过一些时日才会慢慢淡忘，但友 情是永远的，直到天长地久。他终年五十六，叹人生苦短！ 越英！安息吧！25/9/96 ----------------------------------------------------------------- 31.〖在喧闹的城中失去身份〗..铁筝 没有面孔的手 光明正大地 伸入喧闹的城中 静静的 我 一手接钱 一手将我交出 从此 让它提去 身份 我是谁 谁是我 寻人 不再凭 肤色语言文字。。。。 身高指纹齿模。。。。 若要搜索 捞起的会是一具 骨骼溶蚀的 羞耻 15。6。95 ----------------------------------------------------------------- 32.〖乞米帖〗..石问亭 古时作文取酬叫润笔，这是求文者酌情奉赠近於礼尚往来的报答，并没有通 行标准。宋朝事实类苑记载，宋太宗为了奖励宫廷诗人，设笔专款「润笔 钱」，并「降诏刻石於舍人院」。宋代官俸较薄，皇家有此之设，文人真是 受益不浅。庄绰「鸡肋编」有段话说：「。。。时黄庭坚在馆中，每月常以 史院所得笔墨来易米，尺牍盈轴，目之为「乞米帖」。领这笔钱易米来补贴 日常之需，黄鲁直心中必多感慨，不然何以视之为乞米帖呢？米钱是皇帝之 赏赐，说得洒脱些好比主子对下人之奖励，皇帝明白劳心者的苦，外赏个 钱，好让爱卿安心创作，免得引来开门七件事的巧妇缠着些。皇帝体贴下 人，把赏钱作润笔费半露半遮塞进怀里似乎明白百无一用的书生心态。今人 读到「鸡肋编」中言，可以联想到黄庭坚出粮之日，三更时分等在史院外的 情景。鸡鸣即起，又碰上尾月无牙诗兴百般也引发不出来了。只等领了赏写 上谢条，匆匆买了米粮返回有吃每月穿的家再打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文 人也是。不得一钱，何以润笔？ 好在宋太宗真的体谅这些文士，光看谢条盈轴，不难猜测当年有多少如黄庭 坚般靠着养家。虽然生活如此窘景之中「润笔钱」得之辛苦，最低限度还不 等于「嗟，来食」。若换上慈禧看戏叫好之余，随时赶身边太监赏块钱，枉 台上不为五斗米折腰之辈，摄於权势还得叩头谢恩，怕也显得尴尬了。 既然是皇家赏赐，笔例想由皇帝私定，文人不可能自订价码。宋太宗虽体谅 下人，照看还订得刻薄些，黄庭坚曰之为乞米足见胸怀潇洒。可惜，黄公没 点自耕田地，不然学学陶潜兴来时写些不卖钱的饮酒诗，从此罢了等在史院 外头的尴尬了。「欣以素牍，和以七弦」的生活可不容易维持；四肢、脑筋 必须一样发达方可胜任。陶潜有一批雇农可用，星马作家雨川却没有这分福 气。雨川写作三十年，自家生活费却在地上用脚蹬圆盘制胶杯、熬窑火换 来。 上帝按其所好造了各色各样的人，而读书人好像注定要受折磨似的。把润笔 当鸡肋亏得庄绰想到这妙喻，他记在「鸡肋编」好像意料中事；黄庭坚喻之 为乞米更说明将来文人的遭遇。一人之梦，他人之魇。十年寒窗苦读，理想 是梦，十年心中那片希望若能从心所愿，还得从世情中看淡。阿 沙末赛益 封笔五年，心头已经早早打算未来生活。饥饿之前不好弄笔墨，这件事张岱 老早领略个中滋味；「陶庵梦忆序」中，他说：「然瓶栗屡磬，不能举火， 始知首阳二老，直头饿死，不食周栗，还是後人妆点语也。」 6/1/1990 沈庆旺值字 ----------------------------------------------------------------- 秋堂 于上海liyao-b@online.sh.cn 33. 〖住房〗.. 虽然已是小阳春天气，张文薰还戴着他那顶呢制人民帽，穿着那套已变灰、 塌拉下来的麦尔登呢中山装，目光呆滞地拄着竹拐杖独自踽踽独行。马路上 车水马龙一片肮脏混乱，他不时要避开人行道上的痰迹、乱石堆、建筑材料 和临时建筑绕行，显得十分龙钟费力。 那是四月初的一个傍晚，五点左右，华灯尚未上，大一点的商店正在拉上铁 链，小店有的已开亮了日光灯。正逢下班高峰，人人行色匆匆，管自从他身 边侧身穿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谁也不想去理他。掐指算来他在这条路上 已走了将近七十年了，从童年时代起父亲就每天带他逛这条马路了，当时还 铺着石卵，他目睹了这条马路上的每一个变化，对于这条马路的沿街分布状 况和历史变迁了如指掌。苍茫的暮色笼罩着这条马路，一片昏幽迷茫，行人 憧憧犹如鬼魅，他似乎已被这世界遗忘，有一种在梦中的幻觉。 张文薰今年七十五，老太婆死了已将近十年，否则的话今天正好是金婚纪念 日。他俩又都是教师，经夫唱妇随度过了相当和睦的四十年，曾是一对为邻 人所称羡模范夫妻。张文薰一直误认为老伴之死罪魁祸首乃是隔壁的那家工 厂，因为它每天排出的大量怪气让她得了支气管炎，是后引发心了脏病而 亡。 老太婆的逝去使他完全变了样，衣寇不整而且一下子用起了拐杖。从前他一 向爱走动，满面红光，在这之后他一下子变老了，也干瘪了，象一棵病枯的 松树，双眼凹陷下去，失去光泽，显得过于大而浑浊，双手颤抖，头发也白 了大半。如今他整日沉默寡言，枯坐在后厢房后半间没有窗户的暗间里的一 把老椅子上，一盏八支光的日光灯整日开着，就象是他的生命之灯，手里拿 着嘶哑的半导体收音机。对任何东西都无动于衷，即使对于最可爱的小孩也 是如此。他倒底在想什么谁也无从知道。 张文曛夫妇一共有五个儿女，在他那样岁数的老头这也并不算太多，如今有 的在新缰，有的在黑龙江，还有一个在云南，皆因住房问题至今未能回原 城。本市的一个女儿自从有了一个有房对象后便勉强成了家。老伴一去小儿 子张大伟和媳妇胡明慧不失时机，说是为了防止外人入侵，一下子把分隔墙 向后推进了三四米，趁机把自已那一间贴上墙纸，装修得象宾馆一样精致舒 适。这本是一间二十平方米的房间，用一道纤维板隔开才算作两间，一家唯 一的一只马桶放在老头的那小半间暗间里，十几户合用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 小间，只有一个水龙头，天花板布满了厚厚一层油腻，肮脏的走道里堆满了 用来抢地盘的破烂。一到开饭时间大家磨肩擦背你争我夺，小吵天天有，大 吵月月有，每年至少总得有一两个争个头破血流而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唯 独张文曛一声不响最太平。最“阴阳怪气”。 张伟国和李明慧多年来一直挤在前面十平方米房间里管自过活倒也相安无 事。自从刮起知青回城风他们一直担心外地势力侵入本房，为了防止意外已 屡次对父母作过警告并采取了必要的措施，还藏起了户口簿以做到万无一 失。果然不出其所料，新缰大哥打算把大儿子搞回来，但已被他一口回绝。 当晚就得到李明慧的表扬和爱抚。结婚前李明慧就曾经为住房问题犹豫了很 长一段时间以至差点吹掉，后来禁不住张伟国那时的“奴隶”相扮得象才心 软，挽回了赔夫人又折兵的败局。 虽然工人阶级已不是理想选择，除了几个一见面就一直不停看表的讨厌的大 学生臭老九，李明慧也已谈过一打以上的对象，还是不尽人意，不是住房问 题就是相貌庸俗。一蹉跎就是七八年，弹指间就到非嫁不可的年龄，李明慧 想了很长时间才忍心同意这桩婚事。她认为自已坎坷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新 房的第一天她就把一尊白磁观音恭恭敬敬放在五斗橱正中。不管怎么说她总 算有了一个家，由于住房还没有最后着落，所以她还不想要孩子，任凭张伟 国苦口婆心噜索她就是硬不理，对付张伟国的硬磨她常以离婚针锋相对。 对于老头子的变“死”他俩已习惯，不去干涉他的自由，除了迫不得已也不 去理采他，大家管自，相安无事。自从李明慧搞到长病假呆家时间一长，一 股无名火就无缘无故从她心头升起，等别是那架令人厌恶的半导体，整天开 着，也不知这死老头想听什么，尽造些噪音来折磨人，李明慧每天向丈夫抱 怨老头故意叫她不得安宁，嫌她，跟她过不去。张伟国也无可奈何，只能听 之任之。 “这老家伙怎么还不死，快成人精了，我会死在他前面的。”一天晚上 她在被窝内对张伟国说。 “我保证你活一百岁” “喔哟，我只要活到他一半就够了，”“管得了吗？”张伟国温和地劝 说道，“开销上他对我们从不斤斤计较，他又不是房客，以后这房间不都是 你的？” “我可没这福气能活这么长，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怨自己。” “对，当初要是嫁给当官的，现在你微孙子也该有房了。” 一天下去集市买菜，李明慧发现一家新开张的家俱店，这本是家书店，还扩 大了许多，几乎比原来大了一倍多，里面新家俱堆得满满的。李明慧出于新 奇想去看看热闹，但一想起自己住房又迟疑了，一间住房配一套漂亮的家俱 在她脑子里萦绕似乎已有几十年了。不知不觉朝里走，一进入商店就立刻被 一套五件套迷上了，她羡慕地看了很久不舍离去，衣橱的大玻璃上用白粉标 着价，她正细细欣赏着它那优雅而大方的款式，突然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她 一跳： “想买什么，还可优惠。你不相信的话可到大商店去看看再来也没关系，我 们起码便宜一半，是真正跳楼价，再加上开张的优惠，可别错过哇。” “噢，不…不…不，只是随便看看。”她尴尬地说着退向门口。 “你家面积多少？”那青年店员紧追不舍地问。 “不大不大…嗯…不大”李明慧且说且向门口跳去。 “小姐，这个价只是捞回本钱，真的是血本，我一点都不骗你。” 此时李明慧想起张文薰这老不死的东西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底升起抑制不住。 这天她胡乱买了一些东西便无精打彩地回家了，头脑里充满各种家俱和一间 带阳台和全套煤卫的新公房屋子。此刻他越想越心灰意懒。 “伟国，咱到底哪天能有自已的住房，我等了三年了。你是不想要孩子 了。”这天丈夫一回家李明慧就不停地咕哝埋怨，连饭也没有烧。 “新公房有的是，还卖不完呢。你有钱么？”张伟国也火了。 李明慧哭了起来。张伟国摸出“飞马”闷声不响抽起来。 “你叫我怎办？” “你可叫你姐姐宁花帮帮忙嘛。” “咱生下孩子看他们分不分房，只能怎样。只有这一个办法。” “难道让孩子也跟我们一起受罪？” 他俩一个晚上没说话。 第二天张文薰死在马桶上。 一个星期后公安分局来找李明慧谈话，她从此就“失踪”了。 沈隐6月6日 ----------------------------------------------------------------- liyao-b@online.sh.cn 秋堂 于上海 9/6/1999 34. 〖献诗一首〗 人生 唉，朋友，这就是人生------- 一泓荒原的浊流静淌 绚穸逝去的欢乐 徒然令人继肠?? 唉，朋友时光永不回返 太阳又要西沉 让我们驾起梦之舟 和着思弦轻轻吟唱 ----------------------------------------------------------------- 35. 〖谱一季节的情歌〗..紫鸢 接纳一个爱你的人 远胜你爱一个他不爱你的人 撑伞 等候一季节的雨 风听到了 云读出了 雨迟迟不敢轮回 渴　 和风轻轻吹送 麦田孕出真情 带着金黄穗泪 渴　收割人 是你 听槐华的＜我愿化作一叶扁舟＞ 思潮澎湃．．．． 心情 故意忘了生命中一场预约，切莫在意，年青时 保存的一个秘密，且让它持续成回忆。 看风，有时逍遥，有时　郁，它埋藏的心情却 在一季节表露。 看雨，有时激昂，有时低吟，它又是另一种心情。 当山径两旁铺满了野花，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季节 它们会不会被繁华所掩盖。 所承载的心情，今夜将搁浅。 而多年后，打开记忆匣子，是那么茛美，那么动 人。 风的颜色 等待风诉说它的颜色． 风默默无语，留下惊惶的落叶，让我迟疑 遍山已开满情花，给你，我仍无法捉摸那 羞涩的脚步。 背负一个无答案的　　启程，明白这是生 命中唯一的抉择 我仍记得，曾经在风中轻轻呼唤你的名字。 走过人生的峡谷 相遇在江畔，涌来无止尽乐谱音调．．．．．． 生命的回响 ＜序幕＞ 把委曲的话 编织成一个花季 答应你隔水传递 都喊了无数次 惊见回荡一句话 竟是帐然老去的酸涩眼神 ＜幕一＞ 朝霞是她淡淡的妆 流云是我难以捉摸的心事 趁群山未受黯黯的催眠 向潺潺细流，探知 怯怯吐露一点点的新绿 最起初一 禁不住倾听春的　音 去读大地的笔迹 垂柳落燕，宅（女旁）紫嫣红 我的心是没有规矩的风 无法婉拒融融春光的招引 ＜幕二＞ 一盏 一盏艳开的灯 黯 了 莫关窗，让我们 去看星群的辉耀好吗 仰首 猛然见你一涡笑靥 多璀灿，多迷人 （今夜，多想好好地端详你） 当一曲蝉歌林中遂然升起 值得提醒 所有潜伏夏夜的绮梦 都需破蝥前，幻灭 子夜，在苍茫的海峡 仍找不到奔腾出囗的决心 原来生命中无法觅求 如此灿烂，如你 ＜幕三＞ 越过苍凉的古道 一片赭黄色落叶捎来消息 秋虫悲泣，树叶凋零 哎，是寒流在徘徊 而去，而去 而去，不能剪裁的冬景 谁知晓 秋水淡淡流过眼睛 ＜幕四＞ 皑皑白雪拥抱着大地 闪闪寒冰安卧在河怀 薄暮里 厉风飒飒尖号 摇撼了，不是一片吵　的聒噪 而是来不及遥寄的心情 ＜回声＞ 至今 未曾终结的年青故事 依偎着伤痛 不肯老化 若有人坚持追溯 让我，报以赧笑 深怕顽石 惊动一湖的宁静 我那天真的祈愿━━ 曾经想过拥有你 夜静了，山睡了，林睡了，唯有水在曲折的河道缓缓流着。 我走了，走时极力怦抑伤感的奔放 深怕不小心踏响枯枝，划破多么寂静的夜 我走了，脚步轻轻 轻轻。 17.5.99 ----------------------------------------------------------------- 36. 〖那一夜．朗唱会结束後〗..桑木 那一夜 朗唱会结束後＊ 你们都急忙在觅找自己 台上的激昂，优郁的诗章 随着拉让江　流汪浪 逾渐在远去 那一夜 朗唱会结束後 我们相聚才开始 也许诗章是一条紧扣的星河 你关切 热带雨林的哭泣 我言及 浊黄的拉让江命运 夜已黑 你看不清河水的污染 且听 利斧电锯与雨林 低声的哀歌 一段‘吻印与刀痕’影印＊ 风风雨雨 呵！国家四十年 030599 指＜动地吟＞诗曲朗唱会及会上售卖的诗册 ----------------------------------------------------------------- 37. 〖假勤劳〗..寻寻 她埋头地苦干着。手中的那一枝原子笔，总在纸上吐着同一种款式的血 液。 一页又一页，一本又一本。 身边的几个小瓜也在埋着苦写，时不时用眼角瞥一眼在他们心目中又凶 又让人讨厌的老师。 放学的钟声响了好久好久，可是偷　了两天的功课却还未做完。老师没 有下命令，他们不敢乱动，只好用最快的速度赶工。 她还是没有抬头，手中还是重复又复着同一个动作。偶尔嘴角牵动一 下，传出了那听厌了的声音；‘不要乱做　！不会做拿过来问！ 小瓜暗地里白了一眼，嘴角牵动一下，心里不知在吱哩咕噜些什么。 沉积了许多尘埃的窗囗处，几位父母在咕噜的说着。 ‘每次都是留堂，留堂，烦不烦？’ ‘做那么多功课有什么用？我阿佬没读几个书，还不是赚几千块？’ ‘上课的时间不教，放学了才来留堂，假勤劳！浪费我们的时间！ ‘你进去把阿弟带出来，我没时间了。’ 她的耳朵好像有些东西在轰炸，炸得脑袋剧烈的动荡。 她霍地用力搁下那流着像是流着她血液的笔，厉声道；‘好了，回去， 回去，回去！’ 小瓜们像是原就已守候着这句话，一听到了这两个字，就已一把簿子一 把胶擦铅笔的塞进书包，拉链也不拉好就冲出门囗，只听那一句‘拿去！’ 书包就已转入了孝父孝母手中。 她闭上双眼，双手直往上伸个长长的　腰，又一背的靠向椅背。刹间， 她觉得背部一股刺痛，痛得她立即将身子由椅背缩了回来。她忽然想起，昨 午那猛烈的像似要吃人的太阳。熏得在房中批改试卷的她站起身来时晕晕 转，是姐家在她背部肩上留下了至少八处爱的印记的。 她突地站了起来，收拾了书桌之后，踏出了办公室门囗，心中暗骂一 句：假勤劳。 ----------------------------------------------------------------- 38. 〖门〗..陈富雄 他与那扇门遥遥对峙，但是不敢凑近。萦回着的是母亲的叮咛。 那是死亡的大门。你千万别进去！′ 母亲的神色是凝重戒备的，你们的父亲就是如此断送性命的，你们别 行差踏错！他知道父亲的遽然离去让母亲受了不少煎熬。 其实，之前他是闯过那扇大门的，那是邻家的阿基挑战着对他说，这是 游戏的天堂，是考验你勇气的地方！你不信？我进去兜圈子让你瞧。 阿基信步踏入，在门内潇　地转了个圈子起初是愕然的，怎么阿基一点 事儿也没有？此后，他和阿基便常在那儿玩追逐，或攀爬跳荡，唯一是不能 触及内边的拍关，不然会闯祸。 但那已是以前的事了。他们是无　无虑的，回到家母亲已准备好食物， 让他快活地享用。他想起阿基，阿基有一次心事凝重来找他，我们在这儿已 找不到吃了，我一定要到外面闯，难道在这儿饿死吗？ 但是，这儿才是我们的地方。外面的世界我们并不熟悉．．．′ 阿基扶着上回闯死亡大门的勇气离家走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阿基。 现在，母亲已年迈，顾家的责任落在他身上，但外出巡游许久，仍找不 到一点可以吃的，为自己的不中用汗颜。 他自己也饿了，彷徨地四处溜跑，直至疲倦力歇被那阵袅袅传来的香味 吸引着。 我不理了，吃一囗也无妨。′他抛下所有缠绕的顾忌，步入那扇门 内，张囗就咬下那块肉碎。实在太美味了，他仰头再咬━━ 卡　的一声。那扇门已重重地锁起，困住了他。 翌日，在暴烈的炎阳下，他在笼中被烫热得快融化，邻家的一只花猫凑 前来，隔着坚牢的铁丝阴森地说。 你与你父亲很相识。但他比你硕壮些。你没有　到这龙内布满你祖辈 的死亡味道吗？ 花猫妖娆走开，她静心等待日光烤熟后的美食。太阳依旧那么炽热，但 她却惊怵地感到寒冷起来。他疲惫地瞥向那挂钩上的肉饵，彷如感到重的血 腥恶臭扑鼻而来。 ----------------------------------------------------------------- 39. 〖感情划上句号〗..雨云 ９８年３月１２日 相约在白色的咖啡屋。淡橙的柔光隐约照出你欲出国的决心。我愣 然。沉思后，欲道出心中的不舍。甫开囗，沉默却筑起　，阻止卡在咽喉的 话涌出。还是僵局，彼此相对时。你不屑的眼神令我欲即时埋葬自我。心， 创伤了。是的，创伤了。伤痕往往提醒了截在记忆里的疼痛。 逃避。不想提及昔日。 分手后，独自买了票。坐在戏院里，冷的感觉包围我。银幕上，涛声、 潮汐陪 着寂寞漫步。独处时，才了解遗失的心渴　被寻获的喜悦。呵， 让自己少一点　心。　 落幕后离座，踏上倾斜的路面。心情颓败得失控。盘踞在心田多时的承 诺，你已然忘却。我知道我只是一味沉迷地在素描纸上划下相思。迷惘的， 如雾。扎实的，忽略曾经的执着。一如凋零的叶，熬不过来临的冬天欲披 湿　，等待诺言的实践 奈何，空间的尘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经意地，落泪了。孤独脆弱地溺在泪海里。不再依恋曾经的童话故 事。 踢着石子，走了一段路。叹息。 凝视心灵的不安。然，不想再次诠释我的悲哀。仍然神气的，是你的阳 光。隔邻的蓝屋子是我的心灵的寄托。角落间曾经收藏我所有的心事。心事 里有你。伤心时，我总会躲在那里疗伤。但是，那个角落裸露过太多的留 白。鼓起勇气。我经过那里。一切都抛在脑后，不重要了。不如归去吧。 终於，回到熟悉的家。屋前，白鸽在草质植物丛中徘徊，喙食地上 的沙粒。我趋近。俯视。彷佛窥见一区的可爱。 岑寂中，只听见几声「咕咕」。 於是，跑进屋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呼吸。气息带有惆怅与 无奈。窗外，起风了。风声逐渐淹没我一声声的叹息。 沉坠的思想，开始苏醒。停驻在定点上的，不是我，不是你，是 感情。 ----------------------------------------------------------------- 40. 〖字典失踪记〗 外二首 林颉轹 铅字全归队在我 生字簿了 算 几划你往哪儿划 该如何解读 折开会响什么 这一条柱子怎么顶 铅黑着脸全照着做 对于悲伤迷路者卡在正中央 叫什么名来自哪儿只会哭 这没底子怎么壮壮士气呀 算了算了 排列整挤却个个扑 　迷离 怎么还有脸归队 叁观博物院 （一）炸弹 没火爆脾性的 就甘愿被关起来 人一瞧进去呀 就懂了 （二）木乃伊 没能说话行动了 人都懂 这没骨气的东西 理发记 二千烦恼 昨日已蓄成 过去一剪 是留下清凉齐耳畔叮咛 是　海齐眉开阔视野 ----------------------------------------------------------------- 41. 〖唇齿相依〗..竹斯影 一日拥有廿四个小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和定律。 而我的每一天，从初期的十三个钟头，缩短至近年的十句钟，即清晨到 欲入夜时分，皆是与「伊」共渡过。 是名爱织梦爱「漫天飞舞」，爱好文艺爱好唱游的少年郎，教我怎么可 能愿意与伊一辈子长相厮守？这倒不如把我给杀了还好？！ 是八八年八月的开始，尝试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与伊接触，看看是否能够 适应？抑或根本仅想暂且帮兄长一个忙的为之关照至上轨道。 却才两三年，生离的心已然作崇，与伊相依之后，就是有感被其困往的 碍了自由，手脚俨然无法伸张动弹的被不可意见的锁扣套住着，亦只好站在 原地的囔囔不休道：「我快要窒息了！我再也承受不了！我要走了，我要飞 了！飞到那　都好？只要可以远离民都鲁。」 辞掉农业大学之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决定了来与伫立於「海唇街」的伊 相互依偎，原来是一项错误的抉择！原来走进了伊之怀抱以后，我就已别无 选择了？难道我真的要与伊唇齿相依般就斯过了这一生吗？难道？！ 大哥说要将伊丢给我的全权处理，我坚决的反对说我不要！我真的真的 不想要；真的不想从此被伊所摆布，更何况伊不是我的渴　。 奈何！何奈矣！！ 一意孤行的大哥，还是没有慎重我的意愿的把伊这个包袱，转让了给我 的一走了之。 多少的愤恨，多少的怨气，忿忿不平之下，还能够做些什么？正当一切 眼看已成为了改变不了的定局；已经盖棺论定。（把我杀掉了！） 无路可退的我，唯有乖乖就范的把全部精神心思放在伊身上，纵然是那 么的逼不得已．那般堪怜的委屈求全。 一年。两年，三年直至第七个年头，无从克制自己的，果真应验了七年 之痒！就在听闻消息说这一带的古老木店屋，将会在九七年年首，即在农历 新年过后遭受拆除重新扩建的命运；对伊，我又呜起了要放弃的念头！ 想到就可以与伊终结的划上句点，心也许有些儿的不舍之馀，可也偷偷 的布设如何还清为了伊而欠下的债务，如何方能净乾俐落的远走高飞？无牵 无挂的去追寻我要滋长了翅膀的梦想；此时此际的我，是按捺不住的开心， 是快乐的，是窃喜着的。 只是，是不是真的注定了要我与伊从此揉合为一体的没有二心呢？绝对 不能生别离。 宛若唇齿相依般，如影相随？ 是吗？谁能告诉我？上天！可否给我一个服服贴贴的答案？ 至少，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到了九九年的今天，我仍旧与伊携手共行的即 将迈入了人生史页的第十一个年份。 是天意？是修成正果？欲升天而不惜摧毁吞噬人民之财物的火龙，就在 九六年十二月十五日的傍晚，把咱们的一切所有烧成了灰烬，也把我未成形 的梦儿，再一次无情的焚灭！ 我又没有了选择，清贫如洗的一无所有。 伊，随着这一场大火，毁於一旦。 「伊」，打从心不甘情不愿，到全然付出心血去打理的「小生意，我可 是投注了几许青春年华？牺牲了我原本欲去追遂的理想而苦心经营。 了无任何顾虑的，我只有再觅个新地点，即在此「诗里那甘商业中 心」，重新振作起来的将「伊」，一点一滴的建筑起来；这一年已是九七 年。 从「海唇街」，到祈求平安的「回教街」，辗辗转转的也消磨了总教人 不胜唏嘘的一匹光阴！ 年少的斗志，迄今好似也已从高昂之处，逐渐的遭受岁月的洗礼，而益 发淡薄低落．．．．．。 梦的翅膀，早已沾满尘埃，早已笨重的飞也不起！那怕是用尽了九牛一 虎之力。 这么多年以来，可是渐渐的习惯了与伊相伴相随的日子；甚至一切生活 起居，都得依赖伊之照料，方能如斯安逸的生存。 窥探清楚，苦无一技之长，得以顺畅平坦，无须劳累奔波的流尽血汗的 拥有一寸立足之地，全也都因为有了「伊」之故。 我是何等幸运？ 我仍未心足的夫复何求？ 是有了「伊」，大家老板前老板后的把我给称呼，不需要观看他人底颜 面的「老板」，可是羡煞了多少打工仔？ 而原来，付出多少，就可得到多才回　的我，从另一个层面去透视，还 是自由的；根本没有签上任何卖身契的被定生死。 是狂妄自以为是的年轻，差一点误了我这一生；也一样是伊，让我挥去 了轻浮的走入了实际的人生。（是每一天都得去面对，去数算现实的钞票， 清醒的发现了金钱的真实可靠兼最最可爱；也绝对不会欺骗咱们的情感。） 也许，踏上经商这一条路，不是我原先的意愿，抑或说是被逼迫的「上 了梁山」，今天的我，早已切除悔恨的妥协了。 毕竟，不管直接还是间接，伊可也为我实现了生活中的不少虚荣的欲 望，提升了生活的品味和素质。 故斯，妥协并不是认命，妥协是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从中，我如是的可 以得到我对於生活所要求之；只要我愿意不气馁的努力再付出，是快速是缓 然，一切将都有可能兑现；美梦显然得以成真的不再是教人心碎的幻影。 一直没有放弃过以诚相待的招徕顾客。 不忘展开似那向日葵般的璀璨笑靥，去迎苹每一个前来光顾的衣食父 母。 不忘礼貌的说声谢谢再谢谢。 伊是唇来我是齿，唇齿本来就相依。 溶为一体即交融，何必苦苦来为难。 是开窍了，是醒悟了，是豁然明朗了。 是拨开浓堵的云雾的重见天日。 天，也该亮了！ 公鸡已然喔喔啼。 我是该整装赶赴，去与伊晤面的时候了。 在每一个风和日丽，还是飘着微微细雨的早晨；风雨无阻我与伊的相 约。 再亦不谈割舍，再亦无从隔离。 有生的每一天，有伊也就有我。 伊是唇来我是齿，唇齿本来就相依。 ================================================================== 【犀鸟文艺电子文库】Hornbill Literary Electronic Library http://ftp.sarawak.com.my/org/hornbill Keywords: Hornbill Literary, Chinese, Literature, Sarawak, Sibu, Malays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