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谩骂也成商业化 --兼谈新语丝的历史和未来 ·方舟子· 自从我在1993年惹上了网上是非,在网上受到的谩骂就从来没断过。 只不过这类谩骂,大抵是属于个人行为,或者是因为被我得罪过,或者是 因为看我不顺眼,或者干脆就是想骂骂“网上名人”过过瘾,总之是自发 的,也就是零散的。只有那么几次,受过网上小团体的围攻,那也是因为 其成员被我批评到所激发的同仇敌忾。最近在新语丝的“读书论坛”上遭 遇了一次策划了一周、出动了七八条枪、持续了三天还没完、自己打上门 来的围剿,忽然悟到网上的谩骂已进入了新阶段,从游兵散勇演变成了兵 团围剿,由私人恩怨上升到了商业利益的高度了。从谩骂用语看,似乎是 方舟子以中文网前辈自居而且还对中文网指手划脚品头论足让后生小子觉 得碍手碍脚,新语丝做为中文网络文化建设的先驱而且至今还有不小的影 响也让国内同类网站视为挡路石,要创品牌,既而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 这两个老不死是必须搞倒搞臭的。既然在网上名声能够带来金钱,那么, 自吹自擂和搞倒搞臭都是不可或缺的赚钱法宝了。 看了被告密者公布出来的围剿方舟子的内部讨论纪录,真是令人觉得 可怜又可笑。韦一笑:“厨子,千万不要去炸。从方舟子公布别人的IP来 看,这人的卑鄙无耻已极。我们如果去炸,无疑会堕落到和他同一层次的 地步。”不管这位韦一笑是从金庸的小说跑下来的,还是在清韵书院当版 主和专栏作者的,都跟我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在此之前是他知道我我不知 道他,无冤无仇的,劈头盖脸就是“卑鄙无耻已极”,这一笑,要笑得令 人毛骨悚然。至于他说的“方舟子公布别人的IP”,指的是清韵书院的另 一名版主“多事”近日来在读书论坛用了三个化名虚张声势,一会唱红脸 一会唱白脸参与围剿,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根据IP揭穿了其把戏。至于他 的IP究竟是多少,我还没公布。他如果不要求出示证据的话,我也不想公 布。 从纪录看,打先锋的是王小山(现在王小山宣布退出围剿了:“我退 出。开始是想找个乐,后来发现方舟子脑子很有问题,而且很无耻,不得 已早上写了个帖子。但是现在我觉得很无聊,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己降低到 方舟子一样的人品与智力层次。所以,我退出。”不管是打先锋,还是当 逃兵,总之都是因为方舟子无耻就是了),幕后指使的则是一位化名“大 赤包”的老前辈。此人自称曾在1993年前后参与筹划新闻组ACT,在当时 就已经在网上当过一年多的编辑,来头非同小可。既然是长胡子的背后黑 手,自然要揭发方舟子的劣迹做战前动员:新语丝原来是二十余个人发起 和创办的,后来被方舟子一人独吞了。他的这些揭发,被清韵论坛的一笔 杆写进了一篇宣称“清韵一定会成为中文网络原创基地”的长篇评论文章。 关于新语丝的创办过程,我在创刊一周年的时候,就已经写过了一篇 《一份新型杂志的诞生》的文章,叙述甚详。这里再说几句创刊元老的由 来和退出。《新语丝》是我一个人发起的。在1994年1月,我应图雅的邀 请向《华夏文摘》申请每月编辑出版一期文学副刊,被否决,就改为自己 办刊。1994年1月11日我以个人名义在ACT贴出了《关于出版中文网杂志的 建议》。参与编辑创刊号的共九个人,加入经过如下:我在IRC上聊天遇到 竹人,邀他加入,他又去拉了他的朋友蠢虾。然后我向一些朋友发出了邀 请信,共有五个人回信同意加入,按加入的顺序为:呆子、古平、台北阿 生、冬冬(小宝)、灰人。最后,散宜生向我写了封信,提出愿进入《新 语丝》当校对。创刊号由我编辑,编委则按加入的顺序排列,大家去查一 下第一期的刊尾即可知道。几个月后,冬冬回国,与我们失去了联系;台 北阿生离校找工作,也跟我们失去了联系。他们都未编过《新语丝》。蠢 侠为《新语丝》提供mailing list服务,也未参与编辑,大约一年后也正 式退出。大约是在一年多后呆子毕业,也退出了。1997年1月,就新语丝是 否应该跟某家商业公司合作一事,新语丝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乃至非常凶恶 的争执。灰人不愿被牵涉进去,先退了出去。由于我和古平坚决反对跟这 家公司合作,竹人和散宜生退出新语丝去为这家公司另编电子刊物。这样, 元老就剩下了我和古平两人。所以,在介绍新语丝时,我一直说是“方舟 子、古平等人创办”,那些早就从网上消失的陌生人没必要再特地列出, 那些《新语丝》的叛徒更无此必要。当然,在元老们退出的过程中,也不 断有新的编辑加进来,不过这跟发起、创刊无关。 至于新语丝电子文库,则从建立到管理都是我一个人的事。1995年4 月我在ACT贴了《电子版中国文学经典总目录》(所以老猫选输的《宋诗 一百首》一开头就说“方舟子的《电子版中国文学经典总目录》……”), 列出了我已收集到的电子版中国文学经典目录,并列出哪些应该考虑优先 完成的。当时有人建议把它们放到网上去与人分享。加拿大的廖新萌教授 给了我一个FTP账号,我就给放了上去。本来是要象以前的“璜鑫文库” 一样搞成个人文库,但当时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不知道毕业后还能不能上 网(当时的趋势是一毕业就离网),不能开个头就没了,所以跟新语丝编 辑部商量后,改成新语丝电子文库,万一我离网,还有个接班的。不过文 库的账号由我一个人掌握,更新也由我一个人做。以后新语丝文库多了三 个镜像点,也只由我一个人掌握。所以当时那家商业公司想吞并新语丝文 库,逼我交权不成,才会想出向我所在的学校诬告我为黑客,试图以此阻 止我上网这种可笑的招数。以后新语丝有了自己的机器,三名系统管理员 (时空、不败、杏儿)也只管理机器,文库的账号仍然由我一人掌握。只 在1998年9-10月我回国期间,由杏儿代为更新。所以除了这两个月,新 语丝文库从创建到现在,每一篇文章都是由我亲手加入的,每一个网页也 是由我编写的。当然,有什么差错也由我个人负责。比起那些为新语丝文 库输入、校对、供稿的热心人(有新语丝内部的人也有其他人),这点管 理、更新工作也算不了什么,他们才是文库的主角和英雄。由一个人管理 的好处,是可以保证质量的一致性(事实上新语丝文库现在已经不是靠数 量而是靠质量取胜)。坏处是很难保证持续做下去。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 够做多久,一直在物色继承人,但看中的人,不是没有时间,就是人在国 内维护不便,所以还在找。 至于骂我独吞了新语丝赚钱,我也顺便说一下吧。现在新语丝的财政 大权掌握在司库古平手里,我既存不了钱也取不出钱。目前新语丝的所有 工作人员,不管工作量多少,都是未领取过一分钱报酬的义工。本来按美 国法律的规定,非赢利组织的工作人员也是可以领取工作报酬的,但一则 新语丝的收入不多,发不起工资,二则新语丝的工作人员又不是为了钱而 做这种事:往高处说,是由于从互联网的非商业化时代遗传下来的一种献 身精神;往低处说,则是由于好玩。 所以目前新语丝的所有开支就只是用于购买服务器和支付网络费用。 虽然我们把广告费定得非常低,但加起来也不算少,已剩下了一笔钱。看 这趋势,以后除了支付网络费用外,也可以剩下不少钱。这些钱怎么花呢? 我们打算从明年起每年评一次新语丝佳作奖(即从1999年的评起),并实 行稿费制,给登在《新语丝》月刊和增刊上的作品发点稿费。编辑的作品 不参加评选佳作奖,但也发给稿费。所以,如果以后我在《新语丝》上面 登了文章,领了点稿费,说我这是在用《新语丝》给自己赚钱,也成。 再以后呢?清韵的那小子不是想要逼我保证以后也不用《新语丝》赚 钱吗?什么话,只许你们清韵赚钱,就不许我们赚钱?义务服务了六年, 还不够! 事实上,新语丝现在的确就面临着是继续保持非赢利性性质还是改成 商业公司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是美国联邦政府造成的。新语丝在1996年 在纽约州注册成了非赢利性机构,但是美国联邦政府却一直不承认其免税 性质。这事已申请了两年多,我申请了两次,写了许多封信,IRS一直说 我们提供的材料不全,不批。最近接到的要求,是说我们属于中文网站, 必须把网上资料翻译成英文并公证,才能给予考虑(原文:Your information is on a Web site. A request for downloaded hard copies of the information was requested in addition to it be translated and certified in English.)。我们自然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去做这些翻译、 公证工作。我已向其上级部门写了申诉。如果申诉生效,新语丝成了联邦 政府认可的非赢利机构,我们就一直这么干下去。 如果申诉被驳回呢?有两种选择:一是保持州非赢利性性质,但是要 象商业机构一样受联邦政府管理,既无非赢利性的好处,又无商业机构的 好处,两头都不是人。二是解散非赢利性机构,重新注册成商业公司。当 然,解散后,原有的机构财产要赠送给别的非赢利组织。 其他编辑的意见,是倾向于干脆改成商业公司。但我还没决定怎么办。 真改了,以后有更多的麻烦事,谣言会更多,挨骂的还是我。 但是,不管是继续保留非赢利性,还是改成商业性,我们都会以非赢 利性的态度继续为大家服务,这是我只要还在新语丝,就可以保证的。 1999.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