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关于方舟子来北大讲座的经过 刘华杰（北京大学哲学系，100871） 我本没义务讲这样的事情，因为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但既然网上有一 批人关心方是怎样被请到北大的，而网下的一些人又很看重网上随意的不署 真名、不提供证据的批评和谩骂，我也就站出来说一说。并不是做了什么见 不得人的事而不愿说，只因为我上网较早（1995年），对网上的是非略知一 二，不想过多浪费时间罢了，有那时间还不如上网自学一些知识，网上可学 的“海”了去。 我与方是2000年10月他从美国回来后才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在北京理 工大学。以前在网上联系过，我作过两次网上采访，一篇发表在《科学时报》 上，反响很好。方舟子办的《新语丝》网站(www.xys.org)我经常去，也是较 早发现上网站被屏蔽的人之一。后来又开了一个新的：www.xys2.org。我对 方的印象从来是：1）知识宽广，尤其在进化论领域，他持一种较严格的观 点，论证逻辑性较强；2）写作水平不一般，对人文、历史涉猎也较广；3） 战斗力很强，而且是个快手。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印象，我身边一些朋友也 有此印象。这是指好的方面，也有不好的方面（没必要回避，每人都有缺点， 对毛泽东尚且要多少多少开，况且我们凡人）：有些事不必太认真，争论过 程中要有理、有利、有节，只有理是不够的，至少是不够艺术的。 有些人于是谈到道德，实际上也没必要上升到那样的高度。我不管别人 如何，我与他人争论有一条原则：当对手处于不利境况时，不要扯住不放。 我记得一位学者说过，他当年想与金观涛辩论，不巧赶上金遇到一些事，他 就放弃了写文章讨论的计划，他说免得别人误以为是落井下石。当然，这不 是绝对的，是个人问题，其他人最好少干涉。公民有发言的自由，最好的准 绳是法律，而不是道德，因为道德的界限不好划。道德只能靠自律，别人瞎 忙没用。 方的文章我是愿意读的，因为有收获，可以弥补自己其他知识的不足。 因为这个因素，我自然在哲学系的网站收录了一些方舟子的科学小品和科学 哲学文章。这太正常不过了，尤其在号称讲究民主与科学的北大，我是这样 认为的。不过，也有好心的朋友不断提醒我，说“方这个人太好战，不知大 小，有才无德”，开始我没太在意，因为心里无鬼，也把不同意见的争论看 得很轻。但后来我发现，我必须服从多数人的意见。这也很正常，我自认为 不是个固执的人，可以调整自己，要尊重周围朋友的意见。 2000年秋，方舟子要回国探亲，我曾与方商量来北大办个讲座的事情， 方列出了一些可能的题目，我选了两个，一个是关于进化论哲学的，一个是 关于网络的。 大家都知道，这年月在北大办讲座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在刚出了事后 不久。北大某些方面太政治化了，这对北大发展不利，但这不是校内人士所 能左右的。为了减少麻烦，我曾想在小范围内由一些朋友们参加，大家随便 讨论一下，也不用办理手续。但我征求了一些人的意见，开始同意，后来又 反对，建议还是办公开讲座比较好，而且别讲多了，一次足够了。方不断问 起，我说正在联系，没有把实际的困难全讲出来，请他原谅。此事迟迟定不 下来，方在文中也说了这一点，情况确实如此。我家不在学校周围，也不熟 悉现在办讲座要如何报批，如何借教室，于是请教了一个朋友（在读的博士 生），请他帮助联系，看看能否安排一下。这位朋友打听的结果是，基本上 可以，他与博士生联谊会取得了联系，最后以他们的名义邀请。 方讲的要交场地费的事，确实是有的。如果方不讲，我绝对不会公开讲， 虽然300元是我个人代交的，而且没有发票，也不能报销。我是北大人，而 且在北大工作，有些事该讲，有些事不该讲。据说在北大办讲座要交场地费， 当时我一听气得半死，以前哪有这事，讲座你可以不批准，即不让办就是了， 向主讲人要钱是说不过去的。一要钱，许多事就说不清楚了，那么人们会问 是不是交了足够的钱，就可以到北大讲？不交钱就一定不能到北大讲？这样 的问题不好回答。不过，我那位朋友也向我解释了交钱的理由，主要是因为 教室管理有些变化，他说的也在理，而且钱也不多，要200元。200元倒是 不多，虽然有点不快，交了也不至于太心痛，我让那位朋友先替我付了（他 也是穷学生），到时候一定还。事情快办妥时，我实际付了300元，因为还 有贴广告等支出。这都没什么，300元也不算多。 我要感谢那位朋友的大力帮助，如果本文因为不得不提到他，而对他可 能产生不好的影响，我深感不安，先向这位朋友致歉。此事完全是我主动找 他的，他也只是看在朋友的面上才肯帮我这个忙的，因为我原与学生组织没 有任何联系。我也应当感谢博士生联谊会，如果此文对此联谊会也产生不良 影响，我也表示歉意。 对于安排此次讲座，我的确有些难处，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也使我加 深了对北大的认识。北大请方舟子来讲点东西，本身是合情合理的，他资格 也够，也确有专长，又有人愿意请，手续齐全。况且，北大历来讲求兼容并 包，只要不涉及政治，什么观点原则上都可以讲，同不同意是另一回事。当 年沈昌“大师”不也来北大讲过吗，而且是在校长办公室楼上的办公楼礼堂。 沈昌是什么人物？就是那个抓瘤子的、卖信息荼的、讲阴阳正负四分法的沈 昌，那个讲“好人死了变神坏人死了变鬼”的沈昌。其他神功大师也有来北 大演讲的。一些并不高明的公司CEO也不断来北大演讲（他们当然有钱， 图的也是影响，并有商业利益在里面，学校宰他们一根毫毛不冤）。方与他 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也不是一类人。即使一些人不同意方的观点，他来 讲讲有何不可，他讲的内容也不犯忌。 方的讲座在开讲当天的中午才最后定下来地点，在三教一层105（好像 是），广告也是中午贴出来的，有两张，在三角地我还见过联谊会的同志。 方当晚讲的范围只限于网络和部分陈晓宁事件。讲座唯一特殊之处是， 有人问方能否讲一下所谓“陈章良”抄袭案及恐龙蛋化石的事，方的回答是： 1）陈的事件他知道一些，不能全怪陈，方看过SCIENCE的说明；2）研究 化石中保存的古DNA是允许的，也有这样的一门学科叫分子古生物学，陈 的工作是学术范围内的事。此事以前我与方从未谈起过，我也没想到方有这 样的看法。但这与我的认识恰好一致（我以前看过相关材料，包括校方的一 些内部材料，还有植物分子生物学杂志主编的信件复印件。也算了解一些情 况，但我此前从未公开讲过）。当晚听讲座的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教室 快坐满了。来听的人好像不大上网，对方的新语丝网站了解也不多。好像没 有太深入的问题。方据此说北大学生水平如何，我持不同意见。提问题，什 么都可以问，问题无所谓好坏和水平高低。个别人也不能代表北大。当年一 些人“审问”克林顿，那也只是一部分人，据此说北大如何，对其他人不公 平，因为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只是没有说而已。从我们哲学的角度看，评 论时最好以个体的方式，不要随便上升到某个群体。比如，见到一些中国人 做坏事，就说中国人愿意做坏事，这容易伤其他中国人的感情。 据我印象，方在北大的讲座基本成功。属于很正常的一个讲座。 网上一些不知情者，猜测我与方如何“勾结”，都是无根据的。还有一 些谩骂的，不值得理会。 关于方的水平，我补充几点：1）他的文集《方舟在线》在2000年“牛 顿杯”民间科普评奖中进入前10名，上海交通大学江晓原写过审读和推荐 意见，大家可以参考。我虽然是那次评奖的参与者，但最后投票时我主动退 出，只因为我与此书有些关系，幸亏退出。实际上，评委有十七八个，个人 左右不了局势。那次评奖是相当公正的。由30种中选出10种，《方舟在线》 第一轮投票就入选，选票相当集中。这说明主流科普界是认可方的，当然不 同意见也是正常的。2）他在11月初北京召开的2000国际科普论坛上的发 言，曾获得一个奖项（好像一共有11个人获奖，评奖先由分会场推荐，最 后由专家委员会投票决定）。3）湖南教育出版社最近要出版他的一部科普书， 而且是列在“科普佳著”系列中的。以上都与科普有关，关于他的专业学术 水平，我不是学生物的，不敢乱评。 最后要说的一点是，方与北大哲学系的关系。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因 为我在哲学系任教。我们成立了一个科学传播中心，虚体。当初也想聘请方 舟子做顾问，与方通过EMAIL联系过，但从未定下来，更没有发聘书。我 负责联系的，正式征求过中心吴国盛的意见，他同意。后来，有些变故，中 心迟迟没有批下来，只能在系级成立，由系主任代主任，吴和我任副主任。 关于聘顾问的事一直没有展开做。目前网上列的顾问只有少数几位，都是当 面征求意见后才确定的，包括甘子钊院士，是由系主任亲自聘请的。方讲的 聘顾问的事是有的，但没有正式确认，将来可能聘也可能不聘，这由许多因 素决定。方也可能拒绝聘任，北大这一面也可能决定不聘任了，这都是可能 的。也不存在违约的问题，因为没有正式的“约”。把这些事抖出来公开讲， 并不聪明，只能增加人们的评论。是方首先在网上公开讲这事，我只好也讲 一些，但不是全部。 至于方在网上不断评北大如何，我曾私下多次发EMAIL委婉地劝过方， 说那样做没必要也没好处，对其他人也不公平。方没有回答我的建议。他有 他的看法，我只能建议。他怎么做是他的权利。我曾说，《北大在线》很杂， 相对说来自由一些，上面的文章很难代表哪一个官方或者群体的观点。它与 方舟子等少数个人办的网站不同，也与我们办的科学传播中心网站不同。《北 大在线》BBS上发的东西，是多种声音，随便看看就够了，不必太当真。上 面的贴子相互之间也不同，不能说都代表北大如何，况且非北大人也可以往 上贴，版主砍信是正常的，但不会过严。这事多数人都清楚，公共论坛宽松 一点有何不好。 此文写下，我想先分开贴出，不先征求相关人士的意见。免得改来改去， 以致不能代表我个人的真实想法。如果此文得罪了某个当事人，事先抱歉！ 2000-12-29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