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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千遍也还是谎言
                      －－评《程光胜先生访谈录》

                            ·方舟子·


最近我才看到Tom.com科普版刊登的《程光胜先生访谈录》。做为“核酸营养”的
鼓吹者，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程光胜在这篇访谈中散布了很多不实之词，有的是
公然说谎，例如：

>　　程光胜：这个话是这样说的：在反对者的文章中指出，世界卫生组织营养部
>的负责人克拉斯登博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再三强调：“本组织从未说过人体需要
>额外补充核酸的话”。但他们漏掉了一句话，WHO的官员还接着说了一句：“我
>们也没有说过不需要补充核酸。” 一些文章把这句话漏掉了。 

克拉斯登博士是新华社记者王艳红采访的，她没有听到这句程研究员声称被一些
文章漏掉的话，程研究员从何听来？既然“一些文章把这句话漏掉了”，那就是
存在没有把这句话漏掉的文章，请问这些文章在哪里？

他又说：

>　　顺便说一句，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到国外去了解了，巴尔的摩等几位获得诺贝
>尔奖的生化专家中有一位说：“我不记得有人问过我这方面的事（指“核酸营养品”
>——编者）”。另外一个人说得更具体：“我自己就每天吃维生素，以营养品的方
>式来补充核酸也是同样道理，在合理的范围内多服也不会有害。”他还说过，老年
>人或某些病人体内核酸降解和合成功能可能会降低，其他还有不能消化足够食物的
>情况，在这些情况下，人们就需要补充核酸。讲这话的是1978年诺贝尔医学生理学
>奖得主瑞士巴塞尔大学的阿尔伯（W·Arber）。我应该郑重说明，我这不是用大科
>学家的话去压人，只是把我了解的可靠情况说一点给公众。

我们为此事特地询问了阿尔伯博士。他回的电话说，珍奥核酸的董事长陈玉松通过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Zhong Litao去找过他，他虽然很客气地接待了陈，但是他从
来没有说过人需要补充核酸的话，他自己也不吃维生素。

至于程研究员所介绍的那些对膳食核酸的研究，我在《再说“核酸营养”是个商
业大骗局》一文中已说得非常明白：

    “生物医学界的主流至今仍然认为，核酸以及它分解后产生的核苷酸不属于
必需营养物，因为人体必需的核苷酸可以自己合成，无需从食物中吸收。个别
的研究者主张应把核苷酸当成“半需营养物”，就是说对正常人来说，它不是
必需的，但在特定的情况下是需要的。什么样的条件下呢？集中在两个方面：
哺乳期婴儿和特定的病人。人乳中含有核苷酸，有人认为这是用母乳哺育的婴
儿比以标准配方奶粉哺育的婴儿对疾病抵抗力更强的一个因素。研究者认为在
婴儿发育过程中，外源核苷酸对免疫功能和肠道受损后恢复有一定的作用，这
被解释成是因为淋巴组织和胃肠道无法从头合成核苷酸。日本和某些欧洲国家
目前也在标准配方奶粉中加入适量的核苷酸，但是对添加核苷酸的效果，却未
能取得可重复的结果。因此在美国，在标准配方奶粉中仍未添加核苷酸。（The 
Journal of Nutrition, May 1997, 127, pp. 971S-974S）由于有一些动物实
验和体外实验表明，食物中的嘌呤和嘧啶似乎对细胞免疫反应的最佳功能有重
要作用，因此在特定的医疗条件下，例如在给接受器官移植（免疫受抑制）的
病人提供的标准配方食物中，研究者认为应添加核苷酸（Journal of Nutrition,
Aug 1994, 124 (8 Suppl), pp. 1442S-1446S）。注意，不管是婴儿也好，还
是病人也好，这都是指只服食单一的配方食物、没有任何食物核苷酸来源时，
应在食物中添加适量的核苷酸。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额外的核苷酸能够增强人的
免疫能力或别的什么奇妙功能，更没有可信赖的研究认为人在正常饮食的条件
下，需要特地去补充核苷酸。”

程光胜在访谈时将核酸类药物与核酸营养品混为一谈，这种故意混淆视听的伎俩
我以前已多次驳斥过，在这里就不重复了。

程光胜声称美国也在卖核酸营养品，并出示了他从互联网上查到的一些美国公
司生产的核酸产品。这一点很能迷惑人，有必要澄清如下：

一、就我本人和其他人在美国各个城市的调查，美国网下的超级市场、药店都
不卖核酸营养品。这一点，《环球时报》驻联合国的记者丁刚也自己查证过。
互联网上什么骗人的东西都有，不足为凭。

二、某些美国厂家仍然把核酸产品列入产品目录，例如最大的膳食补充剂厂家
GNC，在其目录中就有，但是，在其目录中，对核酸产品的功能不做任何介绍，
一片空白。程光胜自己从网上就可以发现这一点。不做任何说明地卖核酸产品，
和以核酸有助于健康的名义卖核酸产品，是两回事。如果国内的厂家不鼓吹核酸
产品如何如何有营养价值，而只象GNC那样不做任何说明地将其列入产品目录
中，谁也不会与他们为难。核酸产品毕竟不是毒品，美国管理机构只是禁止厂家
做不切实际的宣传，而不是全盘禁止其销售。毕竟，如果有人相信核酸的神奇作用
而要买核酸吃，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还有及其罕见的遗传病患者，例如乳清酸尿症
患者，由于体内无法合成核苷酸，也需要从体外补充。所以卖是可以的，只是不能
欺骗消费者。

如果核酸营养的鼓吹者真的相信核酸的营养作用，那么他们必须首先去争取获得
学术界的承认，再来对消费者做宣传。他们至少必须做到这两点：

第一，改写权威的生物化学、营养学教科书中关于核酸无营养价值的结论。程光
胜等人声称教科书的知识老化，这完全是胡说。“核酸营养”从60年代起就有人
在鼓吹，又不是什么新生事物，而国外研究生水平的教科书每隔几年就要更新
一次，补充最新的发现，为什么只有在“核酸营养”问题上这么“老化”？这种
说法，完全是欺骗外行。

第二，改变营养液配方。目前医院使用的供静脉注射用的肠外营养液的配方只包
括氨基酸、脂肪、碳水化物、维生素、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和水，不包括核酸。许
多病患者完全依赖肠外营养液维持生命。核酸营养的鼓吹者既然认为核酸对人体
营养那么重要，尤其对病人更重要，那么就应该首先说服医院听从他们那一套，
而不是来争取消费者。

200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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