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评中国工程院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工作汇报 ·方舟子· 中国工程院杜祥琬院士近日为工程院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做了工作汇报, 介绍本届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共受理对院士的投诉信21件,涉及院士18人,调查 结果发现大部分投诉不属实,对研究成果归属提出异议的投诉中有两例“部分属 实”,还有“1位院士作为导师,其博士生发表的论文有剽窃行为”为属实。处 理方式则为:“对个别院士在科学道德和学风方面存在一定问题的,采取适当方 式让院士本人了解和思考有关投诉内容,或进行必要的谈话和沟通。学生出问题 的,院士作了自我检查。” 从不承认院士中存在科学道德问题,到汇报投诉情况、调查结果和处理方式, 是一大进步。但是这个工作汇报过于简略,不能令人满意。对照国外对违反科学 道德行为的处理,有如下值得改进之处: 应该公布被投诉的院士的名字,至少是那些被认定投诉属实的院士的名字。 本届投诉中,唯一一个被认定完全属实的“1位院士作为导师,其博士生发表的 论文有剽窃行为”也因为没有公布名字而引起了不必要的猜测。许多人认为这位 院士是东南大学校长顾冠群。这个案例由新语丝网站首先揭露,经国内报纸报道 而引起强烈反响。但是据我所知,并没有向工程院正式投诉过。我倒是投诉过中 国科学院院士陈竺在水稻基因组新闻发布会上公然撒谎欺骗公众,但是没有收到 中国科学院的任何答复,也没有见到中国科学院有类似的工作汇报能让我联想到 这个投诉。 应该详细介绍投诉的内容和调查结果,出示证据说明为什么“不属实”、 “部分属实”和“属实”。如果因为篇幅关系无法在工作汇报中做详细介绍,那 么也应该用其他方式公布出来,让感兴趣的公众取阅、评判。否则,仅仅是一句 “不属实”、“部分属实”和“属实”,怎么让人相信调查结果是公正的? 对认定属实的投诉,应该对肇事者进行严肃的处理。仅仅是让肇事者“了解 和思考”、“进行必要的谈话和沟通”,那不是处理。“院士作了自我检查”似 乎是该院士自觉做的,也不是处理。 工作汇报中提出的“关于加强院士队伍自身的科学道德建设、完善院士行为 制度的建议”,都只是一些科学道德的常识,身为院士者不该不知道。所以关键 不在于让院士们了解这些常识,而在于如何让他们遵守这些常识,而如果不敢公 开处理肇事的院士,起不到威慑作用,那么再多的建议,也只是一句空话。我相 信,如果能够不留情面地严肃处理哪怕一起院士违反科学道德的案件,那么不仅 院士的科学道德面貌,甚至整个中国科技界的道德面貌,也会有很大的改善。而 目前这个工作汇报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刑不上院士”,对中国科技界的道德建设 并没有起到正面作用。中国科学院院士邹承鲁先生说得好: “在揭露这些事件(指违反科学道德的事件)时,对知名科学家应该更加不 留情面,正因为他们影响大,对他们的揭露,更加可以使广大科学界,特别是青 年同志引以为戒。对无名人物大张旗鼓进行鞭挞,对知名人物却噤若寒蝉,只能 起到很坏的反作用。”(邹承鲁著《维护科学尊严,探索科学真理》,江西科学 技术出版社2003年4月第一版,p.9) 2003.6.14. 附: 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工作汇报 杜祥琬 一、投诉信基本情况   本届科学道德建设委员会成立以来,共受理对院士的投诉信21件,涉及院士 18人,其中包括上届遗留下来的4件(对院士候选人的投诉,由增选委员会受理, 不在此列)。对每一封信,都按照科学道德委员会的工作程序,在各学部的共同 配合下,认真进行了必要的工作。   按内容,这些投诉信可分类如下:   1.对研究成果归属提出异议(包括对成果发明者、思想提出者、主要完成者 的异议,对院士学术水平评价的异议,集体成果归于个人等)。涉及7位院士, 均为署名投诉。   对5位院士的投诉不属实;   对2位院士的投诉部分属实。   2.反映院士学术作风不民主,涉及院士3人   对1位院士的投诉不属实;   另一位院士存在一定的学术作风问题,但不存在违纪问题。   1位正在处理中。   3.反映院士宣传伪科学,涉及院士2人   对2位院士的投诉,经了解,情况不属实。纯系媒体不恰当宣传引起。   4.反映1位院士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当选院士的问题   经了解,情况不实。   5.反映2位院士的经济问题,生活作风问题,医疗事故问题等   不属于科学道德范畴,已转有关单位处理。   6.1位院士作为导师,其博士生发表的论文有剽窃行为   情况属实。   7.反映2位院士参与做广告   投诉信正在处理中。   还有对院士的学术论著提出不同学术意见的两封信,不属于科学道德范畴, 基本情况已与有关院士进行了沟通。   对不同的情况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法。   1)对不实的投诉,采取适当方式,正面维护了院士的声誉;   2)对不属科学道德和学风范畴的问题,转有关行政单位处理;   3)对个别院士在科学道德和学风方面存在一定问题的,采取适当方式让院士 本人了解和思考有关投诉内容,或进行必要的谈话和沟通。学生出问题的,院士 作了自我检查;   4)对署名的投诉人,给予必要的回复。对反复投诉者,也做了一些耐心的工 作。   在以上处理过程中,各学部均高度重视和密切配合,也得到了有关行政部门 和单位的积极支持。   应该说,存在少量的投诉是正常的,反映了社会各界对维护院士群体荣誉性、 纯洁性的良好愿望,也是社会现实在院士队伍建设上的反映。允许投诉、规范地 处理投诉,是院士制度不可或缺的一个方面,是社会和群众对院士监督和约束的 一个必要的渠道和形式,是院士队伍建设中,对院士自律的一个必要的补充。完 备的投诉制度,不仅是接受投诉,还包括对投诉处理的制度化,以体现实事求是、 区别对待、慎重规范。 二、基本估计   从以上情况看,中国工程院院士的科学道德状况总体上是很好的。许多院士 在科学道德和学风方面的表现,堪称楷模。在这场战胜“非典”的斗争中,我院 院士和广大医务人员一道,谱写了一曲曲动人的壮歌,就是一个例证。为了正面 弘扬院士们的科学精神和优良作风,《院士通讯》今年开设了“院士风采”专栏, 许多单位热情支持,写来的稿件实在而动人地反映了院士们的精神风貌。   同时也要看到,院士们是生活在一个复杂的社会现实之中,科技界和社会上 存在的某些问题在院士队伍中有所反映。个别院士在对科研成果归属的处理上, 在科学民主作风方面存在问题;研究生剽窃抄袭,而且和导师共同署名,作为导 师的院士负有责任,这些情况虽属个案,但社会影响很大,值得引起我们高度的 重视和警惕。 三、关于加强院士队伍自身的科学道德建设、完善院士行为制度的建议   投诉信中除具体的投诉内容外,还包含着对院士思想建设方面的一些意见和 建议。也有的群众来信,对改进和完善院士制度提出了看法和建议。如有些地方 和部门,把院士称号过多地和“名、利”挂钩;有院士兼职过多,报酬有些过分; 有院士获得院士称号后,脱离专业工作,参加许多与本人特长无关的评审、鉴定 和社会应酬活动;院士地位特殊,缺乏必要的监督和制约等。这些意见值得思考、 研究。   保持院士称号的荣誉和形象,保持工程院很高的学术水平和道德水准,是中 央和全国人民的要求和希望,是全体院士的共同心声,也是工程院发挥作用的基 础和前提。为此,   1.要继续弘扬高尚的道德风范和优良的学风,实践“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 向榜样和楷模学习;   2.要进一步加强院士自律,贯彻我院《中国工程院院士科学道德行为准则若 干自律规定》的通知。徐匡迪院长还及时提出了“五个不希望”:一是不希望院 士参加与自己学科专业无关的鉴定、评审和评奖活动,不希望出现什么都参加的 “社会活动”院士;二是不希望院士为了使成果的层次更高一些,为了论文能在 更高一级的杂志上发表而在别人的成果上挂名,院士除了一般公民的道德标准外, 应该有更高的行为规范,更应该尊重别人的科研成果;三是不希望院士压制不同 的学术观点,轻率否定别人的科研成果,院士一般都是本学科的带头人,也应该 是提倡学术自由民主的带头人;四是不希望院士参加一些商业炒作和商业包装活 动;五是不希望或就是明确反对院士参加伪科学和封建迷信活动。   这五点得到了社会各界和院士们的积极响应,我们要继续贯彻执行。   3.进一步完善制度。结合对投诉信和群众来信的分析,现提出以下建议:   1)国家确立的院士制度,起到了重要而积极的作用。同时,对院士自身也 需要监督、管理和制约。例如:可否有一个“院士听取群众意见的制度”,由院 士所在的行政单位负责,以适当的方式征求意见(一、二年一次,不包括资深院 士)。   2)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院士的本职和兼职等经济收入,似不宜规定限额, 但院士本人应自律,不接受不适当的报酬。   3)工程科技领域的研究成果一般都是集体性很强的,院士个人的贡献已得 到了充分肯定。院士本人则要注意实事求是地肯定同行和同事们的贡献。   4)提倡学术民主,谦虚谨慎,提携后人。   5)支持院士通过媒体进行科普活动,宣传科学精神和科学作风。不通过新 闻媒体“炒作”自己的科研成果。接受媒体采访要谨慎,若发稿,院士本人一定 要科学谨慎地审稿、把关,防止不实报导。   6)严格把好院士增选关,只选学术上、品德上都真正优秀的人。   7)对自己带的研究生要严加管教,完善制度,杜绝学术不端行为。担任领 导或其他工作太忙的院士,带学生要量力而行,以保证质量,并避免失察。   8)不“挂名”发表文章和申报成果,署了名就要负责。   根据院常务会议建议,科学道德委员会将不定期地把投诉信中一些具有普遍 意义的内容,值得各位院士共同了解和思考的问题,以科学道德委员会的名义采 取通讯的方式摘发给各位院士,同时也起到一个警钟长鸣的作用。 (XYS200306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