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令人哭笑不得的《论契合》中译本 ·方舟子· 我已写了五篇文章证明田洺教授不具有及格的英语阅读能力,他翻译的科普 著作虽然大多由三联书店这样的著名出版社出版,却除了《双螺旋》是几乎全盘 剽窃别人翻译外,其他都是胡编乱译。本来已不打算再花时间去校对田教授的其 他译作。今天一位网友寄来田教授最新出版的译作、爱德华·威尔逊著《论契合: 知识的统合》(Consilience: the Unity of Knowledge)(三联书店2002年出版) 前面十几页的扫描,出于好奇我校对了一下,边校边笑,差点笑岔了气。如此富 有娱乐价值的“妙译”不与大家分享,未免太自私。希望这是我最后一篇剖析田 教授的大作,除非他正在糟蹋的威尔逊的另一名著《社会生物学》如期出版,那 样的话我还会再拿来娱乐一番。田教授的英语水平不如李大光、吴国盛,想像力 却远远超过了他们,因此其译文的娱乐价值也就超过了他们。校对这种译文,本 身就是一种乐趣。乐完了又不由觉得可悲。一家为广大读者所信任的著名出版社 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把世界名著交给连简单的英文句子都读不懂的人糟蹋,是可 忍孰不可忍!受骗上当买了《论契合》的读者应该把我这篇文章打印下来连书一 起退给出版社。事实上买了田洺其他译著的读者也都应该把它们退给相应的出版 社。这些译著没有阅读、保存价值,除非你有收藏坏书的癖好。三联书店如果对 得起读者的信任的话,应该停止发行这些译作。 我不想再逐句或逐段校对,只从《论契合》第一、二章挑出一些特别可笑的乱 译,供大家欣赏欣赏田教授的创造能力。(顺便说一个外行也许不觉得好笑的笑话: 研究生物学哲学、在高校教进化论的田教授竟然连当今进化论的主流学说“新综 合学说”(New Synthesis,也称“现代综合学说”)都不认得,在此书中把它 一再译成“新系统学”(p.2)) 田译: 爱因斯坦这位物理学伟大统一的缔造者,本质上就是爱奥尼亚人。或许他最 强烈地体验过爱奥尼亚人的梦境。(p.4) 方译: 物理学大统一的设计师爱因斯坦是彻底的爱奥尼亚人。那个远见也许是他最 大的力量。 (Einstein, the architect of grand unification in physics, was Ionian to the core. That vision was perhaps his greatest strength.) 按:能把“那个远见也许是他最大的力量”译成“或许他最强烈地体验过爱 奥尼亚人的梦境”需要何等的梦想能力,田教授究竟是在翻译还是在做梦? 田译: 我从骨子里怀有信仰、希望和慈悲,而且和成千上万人一样,相信我的救世 主耶稣·基督会佑护我一生。(p.5) 方译: (当时)我对信仰、希望和仁爱刻骨铭心,而且和数以百万计的其他人一样, 我知道我的救星耶稣基督将会让我获得永生。 (Faith, hope, and charity were in my bones, and with millions of others I knew that my savior Jesus Christ would grant me eternal life.) 按:瞧瞧,连基督教的基本信仰他都给改了,从获得永生变成了保佑一生。 另外,在“耶稣”和“基督”之间加一点干什么?把“基督”当成姓? 田译: 但是现在,在大学,当一些人对宗教采取了青春期般的反抗态度时,我则选 择了怀疑的态度。(p.5) 方译: 但是现在上了大学,在类固醇驱使下进入青春期反叛心态,我乐于怀疑。 (But now at college, steroid-driven into moods of adolescent rebellion, I chose to doubt.) 按:田教授不认识“类固醇”,跳过不译,倒也罢了,怎么就把反叛心态强 加给别人呢? 田译: 我发现很难相信我们最深层的信念要根据两千多年前近东农业社会中石头上 铭刻的文字来决定。(p.5) 方译: 我发现很难接受这个观点:我们最深沉的信仰是在两千多年前,由地中海东 部的农业社会固定死了的。 (I found it hard to accept that our deepest beliefs were set in stone by agricultural societies of the eastern Mediterranean more than two thousand years ago.) 按:这个翻译,与吴国盛的“黄油面包”有异曲同工之妙,田教授是不是觉 得基督教信仰是由“石头上铭刻的文字来决定”的? 田译: 毋宁跟柏拉图、培根和雪莱一起遭谴责,也不和佩利、马尔萨斯一起进天堂。 (p.6) 方译: 雪莱说过,跟柏拉图和培根一起下地狱,也胜于跟佩利和马尔萨斯一起上 天堂。 (Better damned with Plato and Bacon, Shelley said, than go to heaven with Paley and Malthus.) 按:雪莱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勇气,却被轻描淡写成了“遭谴责”, 而且还被剥夺了名言创作权。 田译: 但是,总的来说,施洗教神学对于进化论并不设防。《圣经》的作者们已经 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启示!(p.6) 方译: 但是,最重要的是,浸信会神学没有为进化论做任何准备。《圣经》的 作者们漏掉了最重要的启示! (But most of all, Baptist theology made no provision for _evolution_. The bibical authors had missed the most important revelation of all!) 田译: 难道可以认为上帝时(是)真的有可能不与个人的利害休戚相关?(p.6) 方译: 他们会不会并非真的明白上帝的思想? (Could it be that they were not really privy to the thoughts of God?) 按:谁能告诉我田教授何以连这么简单的英文都看不懂,能想到如此“妙译”! 田译: 按照我孩童时期遇到的那些善良可敬牧师的说法,他们真的受到了不公的 对待?(p.6) 方译: 我儿童时期的牧师虽然善良又可亲,但是他们会不会搞错了呢? (Might the pastors of my childhood, good and loving men though they were, be mistaken?) 按:谁能告诉我田教授何以连这么简单的英文都看不懂,能想到如此“妙译”! 田译: 天下太大,自由太令人陶醉。(p.6) 方译: 这一切太让人受不了了,而自由是多么甜蜜。 (It was all too much, and freedom was ever so sweet.) 按:是的,田教授的翻译“天下”太大了! 田译: 我远离了教堂,不是出于明确的不可知论或无神论,而是因为施洗教徒不多了。 (p.6) 方译: 我离开了教会,还不完全是不可知论或无神论者,只是不再是个浸信会教徒。 (I drifted away from the church, not definitively agnostic or atheistic, just Baptist no more.) 按:原来田教授把威尔逊想像得如此势利眼,威尔逊离开教会不是因为接受 进化论,而是因为“施洗教徒不多了”! 田译: 他们渴望的目标大于他们已经实现的目标。(p.6) 方译: 他们渴望有一个高于自身利益的目的。 (they yearn to have a purpose larger than themselves.) 田译: 如果这些问题尚未回答,应该给予原谅。如果放弃了这些问题,它们还会被 人们从其他的途径进行探讨。(p.7) 方译: 如果那些投身这个探索的人失败了,他们将被原谅。如果他们迷失了,他们 将找到另一条路。 (If those committed to the quest fail, they will be forgiven. When lost, they will find another way.) 按:如此简单的英文,田教授居然一点都没蒙对。 田译: 人文主义的精神原则只是去努力,无论是否成功,无论这种努力是令人尊敬 还是被人遗忘。(p.7) 方译: 人文主义的道德使命就是努力而已,只要效果是可敬的而失败是不被遗忘的, 就不管成功与否。 (The moral imperative of humanism is the endeavor alone, whether successful or not, provided the effort is honorable and failure memorable.) 田译: 我喜欢从相反的角度来思考,他的勇敢代表了一种要求拯救人类的高贵。(p.7) 方译: 我认为,相反地,他的大胆代表了一种可取的人品。 (I like to think that on the contrary his daring represents a saving human grace.) 上面第一章是引论,相对较为容易理解。以后各章开始具体论述,田译更是 把他的创作力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只从第二章挑出几个与原文无论如何也对不 上号的例子以见一斑,结束本文。 田译: 时间的流逝已经影响到客观实在。要注重知识,不能再无所事事。明智的 政策选择应建立在与教育政策协调的基础上,而不止是知识分子和政治领导人 才去思考这些以及类似的问题,以及从何处开始并走向何处的问题。(p.11) 方译: 现在已是在现实中达成这种历程的时候了。这并不是一种做为知识分子的乐 趣的闲暇游戏。如何明智地做出决策,将取决于受过教育的公众(而不只是知识 分子和政治领导人)是否能够很容易地沿着这些和类似的回路做思考,从任何一 点开始并向任何方向移动。 (The time has come to achieve the tour in reality. This is not an idle exercise for the delectation of intellectuals. How wisely policy is chosen will depend on the ease with which the educated public, not just intellectuals and political leaders, can think around these and similar circuits, starting at any point and moving in any direction.) 按:此处的“历程”和“回路”指的是书中画的一张“环境政策-伦理- 生物学-社会科学”图表(中译本删掉了这张关键的插图)。可怜田教授对这段 话一句都看不懂,干脆自己乱编。 田译: 并不能认为新的特殊性只是意味着集中于某一项研究。在一个领域中只能产生 出新颖的观点和更高级的技术。(p.11) 方译: 这些新专业中,每一个都被认为只不过是一种研究重点。每一个都是新颖观念和 新进技术的产业。 (None of the new specialties is considered more than a focus of research. Each is an industry of fresh ideas and advancing technology.) 田译: 但是如果上万年原始人的历史可以在上万年前的类似地球的星球上追溯出来, 而且能够综合研究这些历史的经验,并检验和其中所含的原则,那么史学——即对 于历史趋向的解释,便会成为一门自然科学。(p.12) 方译: 但是如果能在一万颗类似地球的行星上追踪一万个类似人类的历史,并且通过 对那些历史做比较研究,从中发展出实证检验方法和原理,那么史理学——对历史 趋势的解释——将会已经是一门自然科学。 (But if ten thousand humanoid histories could be traced on ten thousand Earthlike planets, and from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ose histories empirical tests and principles evolved, historiography -- the explanation of historical trends --- would already be a natural science.) 田译: 这种统一的议程并非已在专业哲学家那里构想完成。我所谈到的这个主题 有其自己的考虑,有其正式的思考框架,可以用它们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它们 将提出下列控告:异文合并,简化主义,本体还原论,科学主义以及其他由 这种嘲笑性的后缀所正式标明的原罪。对此我指控是有罪,有罪,有罪。(p.12) 方译: 这个统一的议程让一些专业哲学家感到格格不入。对我讨论的议题他们有 自己的想法,用他们的语言和正式思想框架加以表达。他们将会做出这种指控: 拼凑、过分简单化、本体还原主义、科学主义和其他用鄙视性后缀正式提出的 罪名。对此我承认有罪,有罪,有罪。 (The unification agenda does not sit well with a few professional philosophers. They will draw this indictment: conflation, simplism, ontological reductionism, scientism, and other sins made official by the hissing suffix. To which I plead guilty, guilty, guilty.) 按:田教授把“主题”设想得像人一样,大奇。 田译: 他得出结论,“当然,现在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科学根本无法解答,但是 最终,尽管所有的事实都存在,还是有些问题科学就是无法解答。”(p.12) 方译: 他得出结论说:“当然了,从长远来看,在所有的事实都有了之后,可能 不存在科学不能逐渐加以解答的任何问题,但是现在肯定存在着科学还不能够 回答的问题。” ("now of course, " he concludes, "there may not be any questions that the sciences cannot answer eventually, in the long run, when all the facts are in, but certainly there are questions that the sciences cannot answer yet." 按:把一句“科学主义”的引言翻译成了“反科学主义”的引言,难怪田 教授会声称威尔逊强调科学的局限性。 田译: 科学家与哲学家之间一直没有很好地合作过,尤其是在涉及到生物学、社会 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的交叉领域时更是如此。(p.12) 方译: 现在是科学家和哲学家合作的最好时期,特别是他们在生物学、社会科学和 人文学之间的交界处相遇时更是如此。 (There has never been a better time for collaboration between scientists and philosophers, especially where they meet in the borderlands between biology, the social sciences, and the humanities.) 田译: 哲学是对未知的沉思,并不是张扬的领域。(p.13) 方译: 哲学做为对未知事物的沉思,其领域正在缩小。 (Philosophy,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unknown, is a shrinking dominion.) 按:田教授反复犯这种刚好与原意相反的错误,不知是不是因为带了“反科学” 有色眼镜的缘故? 2003.2.18. (XYS2003021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