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方舟子按:许志永博士是朱苏力教授的第一届博士生,按照朱教授最新一届博 士生侯猛排的朱门正宗门生谱系,该算是朱门的大师兄。师门有难,大师兄出手, 理所当然,只是招数之乱,全然不像是在中国最好的法学院之一受过训练的人所 为。我的答复见文中括号。】   许志永:方舟子几重标准?——关于苏力招博士生不得不说的话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越来越热闹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莫名其 妙的恶意揣测都冒出来了。我想,关于苏力招收博士生之争论,关键要弄清这样 一个问题:   苏力招收艾同学过程中有没有腐败?苏力是不是受了什么贿?如果经过调查 确认有,这是一个严重的道德问题甚至是一个法律问题;如果没有,请不要随便 指责苏力以及北大学术腐败等等。【腐败并不简单地等同于贿赂。任何滥用权力 践踏规则的做法,都属于腐败,不管是由于金钱交易、权力交易、色情交易、秘 密内定人选、关系人情还是无缘无故的随心所欲。这次招生过程有太多令人疑惑 的地方,使人不能不联想到是否有黑幕,并非“随便指责”。】   这不是一个熟人不熟人的问题,苏力难道就不可以招收自己的弟子?苏力难 道就不可以对自己的弟子的学术研究有所偏好?【没有人认为朱教授不可以招收 自己的弟子,人们关心的是他是否违反程序、不择手段地招收自己的弟子。】   这是一个招收博士生的程序问题,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探讨。【不是程序是否 有问题,而是是否遵守程序。】博士生应该主要看学术研究能力,我想这点谁也 不会否认。那么,如何来考察一个人的学术能力呢?在众多发达国家,博士入学 不是通过考试,而是通过学术成果等综合测评,导师的决定对于一个博士生的录 取起着关键作用。【至少在美国,博士入学并没有完全抛弃考试,导师起关键作 用,但不等于导师可以为所欲为践踏既定规则、愚弄考生。】但在中国,由于社 会普遍缺乏诚信,人们对这种方式不放心,于是有了博士生入学考试。但是,博 士生入学考试面临着自身的局限,怎么能通过几张试卷就能考察出一个人的学术 能力呢?于是,在中国的特殊国情下,就有了一个两难难题:到底要严格标准化 考试统一标准,还是要给导师很大录取自主权?   北大为了防止学术腐败,前几年曾经严格外语标准。我考博那一年(1999 年),北大法学院400多名考生中,外语过录取线的只有50多人。如果绝对按照 这样的标准,一些学术能力较强的同学根本就不能入围,所以也是不合理的。很 多导师不得不在分数线以下招生,这需要研究生院特批。   于是,为了北大学术声誉,这样的严格笔试标准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严格执行, 北大在努力向发达国家看齐的时候对这种不合理的严格笔试方式作了一点点改进, 给了导师一定的自主权。北大法学院每年都会在笔试分数线以下“特批”一些博 士生,前几年硕士研究生也是如此。估计我本人也属于特批之列(但特批绝不等 同于腐败。我在考试前后从没有和苏力联系过,我是在放暑假以后一位同学在法 学院偶然看到我的录取通知书才知道我被录取了)。【显然,许博士认为自己获 特批并非腐败的理由是因为他考试前后从没有和朱教授联系过。反过来说,如果 许博士不仅和朱教授联系过,而且还是朱教授的硕士生,那么这样的特批,是不 是就有了腐败之嫌了呢?而这正是人们质疑这次考博事件的主要原因。】   方舟子应当是知道发达国家怎么招收博士生的,他们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化笔试。【根据许博士在文后写的地址,他现在正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不妨去 了解一下,该大学研究生院(其他学院可能不同)在招收博士生时,都要求考生 交GRE一般性考试的分数,有的专业还要求GRE专项考试的分数。这正是统一的标 准化笔试。】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笔试方式不科学,为什么还要求北大招博士的时 候采用严格笔试标准?【我不认为有什么笔试方式是科学的,但是既然采用了笔 试标准,就应该以这个标准公平地对待每一个考生,否则就不要设这个标准。比 如,我也认为高考是不科学的,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因此纵容考生作弊、家 长走后门。】你明明知道这种笔试招考程序本身就有它的非正义性(不科学), 为什么指责苏力的时候还要扣上程序不正义的帽子?【我没有听说在笔试过程中 发生了作弊、漏题等不公正现象,因此我不知道这个笔试程序是非正义的。如果 许博士指的是笔试结果不能反映考生的水平,那么这不属于程序问题,而属于实 质问题。许博士实际上想说的是,笔试结果“不科学”,所以朱教授可以理直气 壮地暗箱作业践踏招生程序。这不正是以追求“实质正义”为由反对“程序正义” 吗?】你在批评北大的时候到底采用的是几重标准?【我批评哪个机构、哪个人 都是同一个标准,倒是许博士在涉及母校、恩师时可能使用了另一套标准。】我 无意跟你争论【那你写这篇文章的用意何在?】,知道你很能争论,而且,很多 方面包括批评苏力的学术观点方面我们都可能是同一战线的【我对朱苏力的学术 观点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何出此言?】,但我想说,批评苏力学术腐败你可真 得找错了人。【何以见得?】   苏力本来是可以招收三名博士生,而笔试全部及格的只有甘同学一人(推测 是,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他在分数线以下另提两名参加复试应当是无可非 议的。【即便如此,也不等于另提自己的学生参加复试就是无可非议的。允许加 人参加复试是一回事,加什么样的人复试是另一回事。我们想要知道的,不仅是 为什么要加两人,而且是为什么要加“这”两人。】否则,甘同学面试不及格, 苏力今年将招不到一个学生,这恐怕也会成为人们指责北大浪费教育资源的一个 借口吧。【根据这个逻辑,朱本来可以招收三名博士生,结果只招了一名他的学 生,岂不是也是浪费教育资源?】   中国博士生考试制度应该改革,应该给导师更大的自主权,这是一个必然的 趋势。北大以及苏力在这方面作了一些有益探索。【自主权不等于为所欲为权。 类似的招生事件在中国多得是(这是为何这一事件引起如此大的反响的背景), 何劳北大以及苏力来探索?】当然,人们担心放宽考试标准会带来招生腐败,这 样的担心是有一定的社会背景的,但是,担心不等于现实,担心不能直接变成恶 意揣测和人格侮辱。中国发生了任何事情人们几乎总能联想到腐败,这是这个时 代的不幸,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把棒子打到无辜者身上,不能因此愤怒地不相 信一切。【中国发生了任何事情人们几乎总能联想到腐败,并不是因为中国人联 想力特别丰富,而是因为中国发生的任何事情几乎都存在腐败。我前面已经说过, 在这个事件过程中发生了众多令人疑惑的事情,使得人们有合理的理由联想到腐 败。许博士并没有出示任何证据来消除人们的疑惑,就不能消除人们的联想。】   对于博士生导师而言,自然有学术压力、学术声誉以及其他各种道德压力约 束他们的行为,用不着过分担心;如果博士招生都全部要用标准化笔试,博士招 生都用法律来约束导师,那么这样的约束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社会可真是没 救了。【我们并没有指控朱教授干了违背法律的事,所以许博士在这里谈法律约 束属于无的放矢。顺便说一下,博士招生当然也受法律的约束,如果像有些人反 映的那样,在博士招生中有“女生献身、男生现金”的现象,法律难道不该管 吗?】   我仍然确信,北大研究生招考仍然是中国最公正的;我相信,苏力招生没有 腐败。我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年代像苏力那样的理想主义者已经不多了。反腐败 如果把棒子打到苏力头上,那可真是打错了地方。【你要怎么相信是你的自由。 你的信仰不会改变事实。】   许志永2004年7月21日 附:前几天的发言 关于考博问题苏力学生的话 偶然上网看到关于苏力老师招考博士的争论,实在忍不住想说几句。 我很同情那位考博没能被录取的同学,但我不同意因此对苏力的人品产生怀疑, 更不同意网上有人对他的各种非议。 我本人是苏力的第一届博士生,那一届报考他的有20多人,最终录取的是滕彪和 我。说实在的,我当时是一点也不报希望,我的笔试成绩并不好,专业课有一门 是58分。考试前后我从来没有给苏力联系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我本科硕士都 不是北大的,更没有什么背景。 后来想,我之所以能被录取主要是因为面试成绩比较好。我的笔试成绩排不到前 两名的,有一位硕士时的师兄就比我成绩好,而且他和苏力联系很多,但后来苏 力没有录取他。记得面试的时候苏力问得也是同样的问题,问我喜欢读的书,我 说了一本政治类书,他再问我学术方面的书,我说一本法律经济学书,接下来我 们谈法律经济学和对中国法学学术的评价,我的回答他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 艾同学在参加面试之前已经知道了朱教授会问她什么问题了。这又涉及了程序正 义的问题。】苏力很看重面试,他要通过面试考察一个学生的品德、逻辑思维能 力和知识面。而且我认为,博士生入学考试面试真得很重要。 当然,苏力录取我可能是一个错误,因为我学术研究做得不好,但是这也不应当 成为指责他录取我的一个理由,只能说他判断不够准确。但是我还是相信,和一 个人面谈半小时(面试)要比两张专业试卷(笔试)获得信息更多,通常来说判 断也会更加可靠一些。当然,他可能有他的偏见,比如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 但这种偏见不会有什么北大非北大之分,更不会有什么学术腐败。【从你个人的 遭遇得不出普遍性的结论。你没有在朱教授那里遇到腐败,不等于朱教授就没有 在其他事件中腐败。】 直到今天,我相信很少有博士生导师做到这样几点: 1他不当老板。苏力从不让学生们帮他干活,这一点真是很难得。 2他要当好老师。每个星期固定的一个晚上,苏力要和弟子们一起读书、研讨, 他像上课一样认真。 3 博士生中期考试他一丝不苟,不像很多博士生那样中期考试走过场,我们每个 人要在48小时之内回答7个以上的问题,要写出3万多字,有的师弟还没有通过。 【上述只能说明朱教授也许对自己的学生不错,但并不能说明他能平等、公正地 对待招生。】 苏力在学术上有些“偏执”,我和他的观点有很多不一样,硕士论文就是专门批 评他的,我们经常发生激烈争论。但这些并不妨碍我们非常尊敬他,我们师兄弟 尊敬他的学术和才华,更尊敬他的人品。我已经毕业两年了,我们之间很少联系, 但我始终为有他这样的导师感到骄傲。 许志永2004年7月14日于Columbia (XYS2004072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