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北行一日记 Sunny Chen 一 又见星光 有一次和小爱侠(爱谁是谁)讨论到描写夜间的武打场面。我说，现代人习惯 了晚上光线充足的日子，描写古人的夜斗也和白天一样随意。殊不知古时候 是没有电的。夜幕下的旷野，除非有月亮，否则打什么打？ 没有月亮，还有星星。可是星星有多亮，能不能让夜战的侠客看清彼此的面 目？我无从想象。城市的灯火永远辉煌，纯粹的星光于我是久违了。 和朋友相约，趁周末去渥太华玩一天。从多伦多到渥太华，坐灰狗巴士大约 五个小时。我们商量好了，坐夜间车，一觉睡到天亮，早晨到正好----省了 住旅馆。 上车就睡，半夜里偶尔睁开眼睛，蓦然看见车窗外那一天明亮的星斗，顿时 睡意全无。车正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很久才会掠过一盏昏黄的路灯。这里是 真正远离城市的旷野，不再有人为的骚扰。我看见群星或远或近地缀在深蓝 的夜空里，无言地喧闹，道路边的树从与小丘都映出清晰的轮廓。 原来真正的星光很亮很亮，至少在这样的秋夜里。 其实我一向很喜欢大都市的繁华，我甚至一直希望自己所在的城市永远醒着。 象这样偶然来到乡间，如此地接近自然，该算个奇遇。纯净的夜空让我想起 童年。记忆里，这样贪婪地数着星星，在天幕上任意画着图画，把每颗星都 连起来，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以后的日子里也许还见过这样的夜色， 但一定是忽略过了，因为忙着别的。 二 永远的 McDonald 多伦多和渥太华差着好几度，我们大概都是舒服惯了，居然没有一点旅游的 常识，还只穿着夹衣。车到渥太华正是凌晨，个个冻得发抖。车站外有个大 牌子，上面霍然显示着此时的温度：零下五度。 躲在车站里等到天亮，然后赶早班车去国会山。太早了，又是星期日，哪里 都不开门。我们在国会附近的大街上溜哒，藏头缩颈，比要饭的还狼狈。商 量着找地方去吃早饭，这时候最向往的就是一杯热咖啡。 也见到了几家咖啡店或者餐馆，都是大门紧闭。转过街角，忽然看见了那个 熟悉的大红招牌，上面一个黄色的m。 大家都欢呼起来，叫着Mcdonald，简 直就跟掉队的红军找到组织一样激动。 McDonald开得很早。虽然早，却已经顾客盈门。除了象我们这样的旅游者， 还有职员、公车司机以及无业游民。匆匆进来，要一杯咖啡或者一份早点。 所有的快餐店里，McDonald是最好的。在这样寒冷的早晨，它提供的就不仅 是服务，也是一缕人间温情。 后来我们午饭也是在那里吃的，因为急着赶车回去，只想吃快餐；而渥太华 的快餐店实在不多。 三 国会大楼 国会大楼是加拿大的象征。到首都渥太华旅游，这里是必来的。 历史可以追溯到18世纪末。美国闹独立，一批保皇党逃到了北边。1791年通 过立法，将加拿大分成上下两省，50年后又将二省合并，统称为加拿大省， 当然是从属于英国。 维多利亚女王亲自为加拿大省选择首府。她不选多伦多、蒙特立尔这样已经 颇具规模的大城市，偏偏看中了渥太华这个乱七八糟的小镇。选中这里的原 因有二，一则此地正处英法两大殖民区(即早先的上、下加拿大)中界，是一 种政治上的妥协；第二，这里远离美国，大可让人放心。 一条渥太华河把土地分成安大略与魁北克两省。一过河，就是法语区魁省了。 国会大楼的最高处是和平塔，登塔眺望，看见河水如镜，映衬着蓝天，河两 岸是各群或古或新的建筑，以及茂密多彩的树丛。 早先的国会大楼建于十九世纪中叶。到了1916年，忽然一场大火吞噬了差不 多整个建筑，仅有后面的图书馆和西北边的一翼幸存。随后立刻开始重建。 新造的国会大楼尽量保持了原有的风格，只是原先室内的木头装修全部换成 了石头。 国会大楼是一组古色古香的建筑群，有浓厚的哥特式风格。步入其中，高高 在上的屋顶、粗大的石柱，以及墙上连绵不断的石雕，将那种庄重、威压的 气氛贯彻到每个人的心底。我在想：中国知识分子因为厌恶宗教，提起西方， 津津乐道的是他们的文艺复兴。其实在西方人的脑子里，中世纪的基督教理 念一直持续到今天，从来不曾遗弃。 国会图书馆是当年幸免于火灾的少数地方之一，现在仍在使用。去里面看看， 可以领略一下老建筑的风味。门窗地板和墙都是上光的木头，保持的非常好， 看上去想象不出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馆中央立着一尊维多利亚女王全身像。 女王看上去很年青，但是算不得美女。 国会是著名的旅游点，每天都有专人组织参观。参众两院都对外开放，如果 赶得巧，可以看见议员的辩论。星期天那里面自然无人上班。值得一提的是， 我们参观参议院的时候，有人特意问起：总督是不是就在这里上班？ 加拿大现任总督 Adrienne Clarkson 是个纯种的华裔。她的中文名字叫 伍冰枝，39年出生在香港，后来随全家以难民身分进入加拿大。她父亲是二 战时期的军人。Clarkson本是著名的新闻工作者，因为常在电视上露面，而 且长得漂亮，算个美人，忽然被指定为总督，所以虽说年过花甲，依然进入 celebrity 的行列，有不少的fan。她结了两次婚，现在的丈夫是位哲学家。 四 艳阳秋色 旅游的一大乐趣是坐车，看窗外变幻的风景。 秋景如画，这是只对北方漫野的红叶而言。如果单是红色倒也罢了，可是还 有黄色。如果整棵树是单一的红或者黄那也罢了，可以它们偏要夹杂在一起， 常常一树的叶子外缘是黄的，里面是红的。红加黄是桔黄，按照西洋色彩的 理论，这是色轮上最亮的一色。 本来已经是绚丽夺目到了极致，忽而太阳西斜，阳光迎面射过来。再经不起 这样的刺激，眼中的景色浓艳得几乎不真实。秋风渲染过的树木都失去了透 视，近前的固然抓住你的眼睛不放，远处的又岂肯示弱，一样要争夺你的视 线，一片片全似火烧一般。 可虽说如此热闹，并不失其庄重，只因为这唱主角的是树，而不是花。 渐渐的太阳落了山，那一树树一丛丛的火焰也跟着熄灭。就在你不经意间， 在天边暗紫色的轮廓里，红黄相间的色彩悄悄地溶在一起，现出水韵，给你 一个透明的诱惑。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