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托福班里的新新女生(小说) 王卫华 朱建红 出国留学,就得考托福。要考得上托福,得到北京找个好的托福培训班上上。一 个月的培训班,学费得一千元,还不算吃住行的。我真有点舍不得。一个女孩子, 大学毕业了,找份工作,再找个好老公,好吃好玩,那才是根本,哪还心真的去 做一门学问呀。但老姐不让,掏出两千元说,这钱拿上,考没考上最后出没出国 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亲身体验过了,我活过了。 我就够新潮的了。头发染得黄黄的,松糕鞋厚厚的,领口低得让满街的男人流口 水。可我随身听耳机戴着,大眼睛翻着,心中窃喜,却不正眼看他们。 但看来老姐更酷,要花两千美元让我去玩一趟。好在本小姐不怕考试的。去 也去得。 要干就一鼓作气,我去前还办好了公证、推荐信等签证的一干手续。这才是新新 人类。不做则已,要做就全力以赴。   进了北京搞托福和签证最有名的新东方学校。一个宿舍连我四个女生。原以 为我最新潮了,不料个个都是新新人类。   最要时髦的是上海的贝贝,英文名字吕贝卡。她喜欢一付嗲嗲的傻傻的样子 出来,哄得男生围着她转。卫慧的《上海宝贝》我是看过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她 是用“身体写作、皮肤思想”,但我喜欢她的新新文笔,电脑化的思维。但这个 上海贝贝却让我怎么也无法与卫慧的贝贝联起来。但我的思维不逻辑,因为我真 的是跟着感觉走的,只能说出好坏,不能讲出因果。还是西安来的慧慧嘴快,一 针见血:“她犯贱!”   是的,贝贝只是利用男生来满足她的虚荣心,用虚伪来玩弄他们。她来上托 福,是出于很现实的想法——出国去找个洋老公。这人玩假太势利,是贱。   慧慧,英文名凯思林,特具北方姑娘的性格,心直口快。也新潮,共同点也 是男朋友多。但她男朋友与未婚夫分得清清楚楚,不玩人,也看不惯玩人的人。 她的未婚夫在西安,才高中文化,最近当上了区法院的法警,她就要死要活地要 嫁给他。据说她家里是教授,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逼着她来上托福。但她来是 来,每天晚上却要煲一通爱情的电话粥。她对我们说,她如果出不了国则罢,如 果出了国,就把未来的老公也搞出去。   媚媚,英文名玛丽安娜,来自广州。父亲是南方航空公司的机长,月薪在一 万元上下。不过她所有的花费是自己打工挣的。她到北京报到第一天,也顺便找 了份兼差,星期六日去给一家电脑公司打零工。她喜欢请大家去泡吧。当然男朋 友也多,她对男性的态度过于随便——看上得就上床,真有点让人受不了。问她 为啥来托福,她说,她大学英文特好,可其他课一门不门。所以她只能到外国求 发展了。   问到办签证的打算,我说我带齐了一切手续。她们马上借鉴我的做法,打电 话回家叫家人马上搞掂。新新人类的性格就是这样,各有特性,又有共性。能互 相兼容,互相拷贝,所以成为朋友。   在北京我们玩得很开心,学校老师英文水平高知识面广让我们获益匪浅。这 些且不说,只说我们最后一同去办签证的事吧。因为到了学习班结束,我们决心 共同到美国去发展。   玛丽安娜在电脑上为我们一一办了与大使馆的预约。到了那天我们都穿戴得 整整齐齐地一同前去。   虽然老师再三教导我们签证的原则是“自信,真实,合理”,到美国大使馆 穿戴要大方得体,不须浓妆艳抹,但可能是本性难改,上海贝贝还是把个口红涂 得浓浓的,耳朵上坠着个大大的假钻坠子。她的理论是,没有猫儿不吃腥,只有 抢到风头的人才能得到签证。因为4人同去,签证不会都得到批准的。你看,上 海人的心眼就是多,搞得我们心里有点像吃了只苍蝇。媚媚则是一副小泰妹的打 扮,中裤吊吊衫,露着肚脐脚趾头,那样子出众是出众,却不能保证正常人人人 接受。但她说,她是为自己活,一个人犯不着为别人喜欢不喜欢来委屈自己。看 看她俩,我与慧慧只能耸耸肩——走吧。 到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见到人贝贝能一一叫出名字来,大使馆里的人也“嗨, 吕贝卡”地与她打招呼。可见她早就来过大使馆多次了。我真的很佩服贝贝的攻 关能力。   我们排队、领牌,我是第一个叫到的。我的运气好。窗口的签证官是个美国 猛男。他一开口就饶有兴趣地问:“我猜你是江南水乡的姑娘。”我“Yes”。 他笑笑用不是很地道的上海话说:“我喜欢江南的姑娘,喜欢味道好很好的上海 话。”说完就伸手去拿那条代表Pass的红条子了。   事情简单起来就这么简单。我是不会上海话,要是换了贝贝,不用上海话把 这个美国猛男直接变成自己的老公才怪呢。   慧慧去的是第二个窗口。签证官是个秃秃的老头子。慧慧端庄地坐在他面前。 老年人提出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到美国去”。慧慧拿出了一沓自己的手稿《宋 美龄的历史作用》。老人看着看站了起来,热泪涌了出来。他走过来一把拉住了 慧慧的手:“孩子,我也喜欢宋美龄。小时候我听过她用纯正的英语的演讲,那 时候我就喜欢上她了。后来我一直坚持收集她的资料。可惜研究她的人太少了。 今天,我终于又发现了一位。”   慧慧不能一下适应这种西方式的冲动,本能地挣脱了一下。老人一声 “Sorry”松开了慧慧。他给了慧慧一张名片,上面有他在美国的地址。他说希 望今后与慧慧不断交流这方面的心得。慧慧就这样通过了。   再下一个是媚媚。她休闲无比地站到了窗前。但她遇到了麻烦。美国的那个 猛男不喜欢张扬的“小泰妹”。他只随便了问了一个什么问题,手就伸向了拒签 的小章。   好个媚媚,这时她唱起了《星条旗之歌》。听她一唱国歌,所以的工作人员 都本能地站起来肃立。听她满怀真诚地唱完,竟有人为她而鼓掌。那个猛男回过 神来,开始有了对她的注意,又提了几个美国的问题。媚媚靠着从飞行员爸爸处 听来的故事,有声有色地谈起了感想,令猛男惊诧不已。最终他同意了媚媚的签 证。   最后一个是贝贝,我们想她是没有问题的。你看她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熟, 你看她一摇三晃那股韵味。但贝贝上去时无比的风光和自信,回来时却苦着个脸。 她太不幸了。她遇见的是个女工作人员。她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她被“同性相斥” 的规律给捕获了。   往往是最想得到的人最得不到,我想。   45分钟后我们三个拿到了签证。我们抱上一直很仗义很坚强地等着我们的上 海贝贝在院子里放声痛哭,也不知是为贝贝而难过,还是为自己喜出望外,直哭 得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围了过来。然而我们又齐崭崭地停下,对他们挥手喊着“拜 拜”昂首出了使馆。   谁叫我们是新新人类呢——我们拿得起放得下。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