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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博士不是用来当县长的

作者：郭宇宽

　　中新社5月4日报道昆明市政府今日对外宣布，从即日起该市将向全球公开选
拔四十名经济学博士任副县级官员。据介绍，昆明市将公选一百名优秀人才挂职
担任该市下辖各县(市)区党委常委、政府副县长，开发区主任助理，以及部分市
属部门副职等副县级官员。而且标准很有趣：只要是四十岁以下的经济学博士，
均可报名，名额为四十名。而面向全市选拔的六十人中，年龄则必须小于三十五
岁。据说目的是为了“发展经济”。

    我老婆就是经济学博士,我看了新闻，开玩笑跟她说,你们这下都有工作干了，
不用再吭哧吭哧写论文了。其实我心里话，让这些经济学博士去当县长，省省吧。
我就看到她北大的几个同学去挂职当副县长去了，除了吃胖了肚子，酒量有涨以
外，没什么收获，县长当的糊里糊涂，学问也做的一塌糊涂。

    如果是银行精算师，或者官员的幕僚，从经济学博士中选拔倒也未尝不可。
副县长这样的官员，即使是治理一个县，在那个小地方也算个政治家，政治家是
要被选举出来的，被从博士里选拔出来本身就很滑稽。我们爱一本正经地选拔博
士去当官，我想这大概和我们中国开科取士的悠久历史有关，看一个人书读得挺
好，怎么奖赏呢，赏他当个官吧。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做一个学者或者读书人，
不是以探索真理弘扬正见，为独立的使命，而是以当上一个官，封了顶戴花翎为
光宗耀祖。

    更好笑的是昆明这次点明不要其他博士，专要经济学博士。这也是一个非常
普遍的问题，这跟现在中国大陆普遍的经济学崇拜有关，而遗憾的是大多数人并
不是把经济学当作能提升人的理性的学术来尊敬，而是当作算命看手相一样实用
预言术。在很多国人观念里，都不能区别经济研究和经济学研究有什么区别。昆
明政府也是这样，想当然的以为，经济学博士嘛，大概研究的都是怎么样搞好经
济，经济学能学好，肯定搞经济能搞好。这也和中国的学术传统有关，中华历史
上除了有一些学者在讨论具体问题时，流露出片断的经济学思想，并没有构建一
个有理论性的经济学意义上的学术体系。当现代经济学（economics）传入中国
的时候，我们在学术传统中找不到什么可以和它对应，就借用了日本人的翻译，
叫经济学，这在我们的传统中传达出和economics完全不一样的内涵，让我们以
为就是经世济民之学，其实这两者几乎没有关系。经济学学者有时因为其专业训
练也许会对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洞见，但这并没有必然联系，就好像阿基米德可
以作为国王的顾问，提很多好的建议，但当罗马军队攻陷叙拉古时，他并不能直
接保卫国家，而是专心致志作为学者画他的几何图。

     理论研究和生活的真实世界往往可以相互借鉴和启发，很多优秀的理论问
题，来自于对生活经验的提炼和升华，但两者的边界是清晰的。有一个故事就是
卓越的华人经济学家杨小凯先生早年也炒股票，他那时已经在经济学领域崭露头
角，没想到在股票市场上，几乎血本无归，我看到她太太回忆，夫妻二人几乎抱
头痛哭。看这个小典故，应该至少有两点启发，第一，不能神化经济学，更不能
神化经济学学者，他们不见得在具体的经济操作中就厉害，这就好像游泳教练可
能自己不会游泳；第二，杨小凯不会炒股票，并不能作为看不起或者嘲弄经济学
的理由，那是俗人之见。在诸如后发劣势这些问题上，杨小凯带给我们的洞见，
怎么形容其价值都是不过分的。

     在国外只要专门研究经济学，不管是教授还是博士生，都可以被称作经济
学家（economist）。昆明政府如此热爱经济学，一下子要请100个经济学家去，
可以算作尊重知识的美谈。但我想如何真正想表达对知识的尊重，经济学是一门
很好的学问，请他们给县长们，处长们讲讲课就可以了，大可不必留他们下来当
县长。

     那样，既是耽误了县的发展，也是耽误了经济学。

(XYS2009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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