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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王朔

阵雨

最近看王朔在那里左看右看，蛮有意思的。

王朔对金庸，老舍，鲁迅各发了一通议论，其核心思想
大同小异，不外是他在这三位大师那里，没有看到足以
令他折服或借鉴的高超技巧。其实这也难怪王朔刁钻。
且不管王朔是不是忘本或过河拆桥，金庸的铺排，老舍
的对白，鲁迅的典型化手法在王朔的小说里确实多有体
现，并不希罕。人们一般只对自己能力不及的事物感叹
所以王朔也只对那些与自己境界相同却风格迥异的作家
保持敬意。“万里长城不就是一堆砖码成的墙么”，王
朔奇怪，自己在技巧上的努力并不逊于他人，可人们对
上述三位恭敬有加，却不愿给他一些有一定历史高度的
评价。

王朔的小说确实是很讲究技巧的，当使尽浑身解数仍捉
襟见作肘时，王朔玩赖也玩得花里胡哨，理直气壮。就
象推棋摔牌走人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输人不输嘴一
样。这样的小说读的时候可能很热闹，可问题是过后的
感想。如果放下书后是冷清，回想起来是空空如也，那
么不管作家在文字上多么飞扬跋扈，强词夺理，其骨子
里的空虚都是一样的难堪与狼狈。

上述三位大家对社会生活都是有深刻的观察和体验的，
然而落到纸上，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老舍的笔下
是混沌的现实，金庸的笔下是完美无缺的梦想，而鲁迅
的笔下，则是无情剖析，触目惊心的特写。王朔的小说
里也有现实，可让人觉得是画在幕布上的布景；王朔的
小说里也有梦想，却无法让大多数人接受；王朔的小说
更不乏放大镜头，可人们虽然看到一个黑痣，却不知道
它长在什么部位。王朔的那些技法如果放到鲁迅的小说
里就会减弱呐喊的效果，如果放到老舍的小说里就丧失
了真实的力量；如果硬塞给金庸，一部著作的册数恐怕
就得乘二了。

所以，王朔的问题是观察能力的问题，也是出发点的问
题。如果说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总是缺乏概括总结的高
度的话，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不爱听，可至少王朔是这
种情况。他就那么大一个花盆，插根儿异草、养枝名花
都能长得象模象样，惹人怜爱，可如果想种树，就纯粹
是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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