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由“大学改名”所想到的 弘农   季老这些年的名气是越来越盛了,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也不免让 我们的这位大学问家费心。就单说大学的改名吧,听说北京语言文化大学也要改 名了,听说而已,没有确证,据说也是因为有季老“发言”在先。季老说,语言 本来就是一种文化嘛,“语言文化”放在一起岂不矛盾?震于季老之名,对于他 的高见,大抵也没有多少人愿或敢作一番深究;不过,其实,这倒也不必。文化 含义其广,天地万物,可谓无所不包。语言也当然是一种文化,但语言是一种文 化了,就不能和文化一词相搭配了,这观点倒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新鲜。如果北京 语言文化大学因为这个改名,那就实在很值得商榷了。   大学的名字,好比一个人叫什么一样,大抵被认为是一件不小的事情,被记 入校史,应当说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但在记入的时候,不说出个原因来也实在 有点说不过去,如果把季老的话作为肇因,白纸黑字地记着,吾辈瞽者,可以视 而不见,流传下去,让后人见了,岂不窃笑?   其实,大学要改名,和一个人、企业改名换姓也没两样,倒也没有什么值得 大惊小怪的。 不就换个名字嘛,换名之后,好听,好记,也没什么坏处,只要 不是把一流大学的“宝”只押在名字的改换上就是了,或者改名的唯一目的就是 混淆视听,专门让那些不知实情的人上钩。不过,话也得说回来,飞蛾扑火,听 见名字好听,就非要去送死的那类,上了当也是活该,不值得同情。   不过,无论是企业、个人,改名的缘由说起来也十分复杂,不是我们一厢情 愿所期望的那样,仅仅都是为了好听、好记什么的。不少企业或者人的改名实际 上只有一个目的——好骗。长得面目姣好的美女要是骗起人来,总是要比一般人 容易些;如果用点心思,把骗的目标专门对准那些“花匠”,那就更是百发百中, 无一个漏网之鱼。因此,一些改名之类的伎俩,不过终是为了图一张好面孔、掩 人耳目而已,藉此更好地施行骗术。金庸先生的作品最红的时候,一些码字的人 犯红眼病了,纷纷在自己的新作上署名“金庸新著”、“全庸著”。看不出这些 人是在用心地写东西,不是在玩改名骗人的骗术。大学的改名,比起以上的情形, 恐怕要稍稍复杂一些,因为,在中国,大学向来——至少是从前——是少数人的 专利,因而显得格外神秘。所以,按照一般公众的理解,大学是文明的象征,大 学的改名,总是出于某种斯文的缘由或者迫不得已吧,不然,几十年的积淀也不 会轻易就托付给一个新“面孔”的。公众的一番好意,固然让人感动,但是,这 恰恰就中了一些人的圈套。利用别人的善,拄着一支文明棍,给自己的腰包装银 子,这也是最为流行的生存法则了。鲁迅先生说,用鲜血染红顶子,窃谓这两种 情形实在也差不多,不过是把“染红顶子”换成“喂饱肚皮”而已。   有一种心理,用来描绘中国的一些大学,说出来不知道恰当不恰当。中国的 大学,正如中国行政级别的差异,也有三六九等,官大一级压死人。大抵来说, 也有亲娘养的,还有后娘养的不同。后娘养的,自然就是民办大学了,师出无门, 根不红,苗遂也不正,想在大学的江湖上混出个脸来,也大抵不容易,所以也就 难免良莠不齐;借办大学之名,行骗人钱财之实的也不在少数。因而,民办大学 一门子心思,想把自己的身份“扶正”,从在宅外的某个胡同里偶尔“被幸”搬 到宅子里去天天和老爷一块儿住,就成了一大梦想,改名、取一个和官办大学一 样动听的名字,或者一掷千金,买通媒介来大肆炒卖自己,自然也都是极普通的 手段。即使宣扬自己的学生还没有毕业就被“预定”,且年薪还数十万,外人包 括其它媒介也不敢轻易来质疑,否则便可以利用法律的尊严,在法庭上见——这 种用心也可谓良苦了。   和民办大学的“杂牌军”比较起来,官办的大学也有自己一本难念的经,虽 然大家同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但是偏房的,正房的,毕竟也大有不同,“歌台暖 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偏 房偏居一隅,心里最没主儿,整日梦想到正房里去,被老爷“呵护”着,或者甚 至还有些羡慕宅子外面胡同里的那些“同仁”,因为“皇帝轮流坐,明天到我 家”,说不准运气来了,也可以“神仙”一把,老爷即使不来,自己在体制外, 也可“自主经营”;而偏房就不同了,既不在体制外,又不在老爷的心思里,里 外不是人,处境最为尴尬。等老爷来呢,纵“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死老爷还 是不来,“有不见者,三十六年”也不只是秦宫女的命运了;不等老爷来呢,到 “屠门”去看过,“知肉味美”,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贵且快意”或者 “人闻长安乐,则出门西向而笑”等自欺欺人的把戏也只是骗得过一时,骗不过 一日;想打广告去呢,“但能抹月披风”,口袋里的银子还不够打点人和对付盘 缠呢,因此改名之类既来得简单又省油的法子也就是不得已的出路了。所以,大 部分大学的改名,无论民办的还是官办的,乃是出于以上情势或心理;加之一两 个不太务正业,专骛旁门,名气远远要大于学问的教授的怂恿,自己又腹笥无货, 便顿时没有了主意,改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上面的取譬稍稍复杂了些,不过,不藉此复杂的譬喻,乃不可以名状吾国众 大学之生存生态。这一点,与国外比起来,恐怕大有不同。不然,麻省理工早就 被开处“学籍”了,因为毕竟这么多年,还没长见识,还是一个老掉牙的“学 院”,且还带一个“省”字呢;和“客来登”大学比起来,也相差一个级别嘛。 另外,至于哈佛之类的“民办”“私立”学校,就更不在话下了,“民办”或者 “私立”二字足以让你“名破校何在”(国破山何在);至于单说“私立”,那 简直就跟“骗子”是同义词,所以,在中国,切勿言“私立”二字,除非在中学, 是否上“私立”,乃是检验学生家庭出身是否寒微显著,家庭收入是否是诚实劳 动所得的试金石。此是别话,在这里不提了。   所以,观吾国大学之生态,乃可以窥见世态之百相、人情之芜杂。因此,大 学之改名,也就不单单是一个改名的事了。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