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扣帽子”之我见

文／朱修栐

　　台湾再次出现一例SARS病例之后，这两天，在一个高校BBS的“时代”版，“非典
基因武器阴谋论”又死灰复燃了。作为该版的常客，我理所当然和这些“阴谋论”者展
开了激烈的争论。我斥责其中一人为“没文化的乡愿”，又被人攻击为“愤青”，于是
就有看客出来说，“时代版向来是帽子漫天飞的”。这倒引发了我对“扣帽子”的一些
看法。

　　我从来不认为扣帽子（按鲁迅的说法，是“谥号”）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帽
子可以分为三种。第一，对某些思想的一种概括，这种概括是研究所必须的，但是在敏
感的人看来就成了“帽子”，如“狭隘民族主义”、“极端环保主义”等等。第二，在
对思想的概括的同时，进一步对某些人的行为和人格进行概括，比如“妄人”、“网络
学棍”，以及鲁迅评价成仿吾的“才子＋流氓”、评价梁实秋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
狗”等等。第三，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认为是对某些人的行为和人格进行概括，但
是过于卑鄙下流，而不便公开流传，或是遭到多数人反感，如骂人“傻×”之类。

　　在我看来，除了第三类是需要避免的，前两类帽子都是合理而且有必要的。第一类
帽子自不必说，抽象和概括从来是任何研究的基础，没有抽象和概括，且不说我们无法
取得思想上的深入认识，单是表述就会叠床架屋，冗赘百出。至于第二类帽子是否合
适，我认为有两个判定标准：其一，对对方行为和人格的概括是否准确，或者严格地
说，在自己的立场上看是够准确。如果是对对方言行的误读，扣这种帽子就成了可笑的
行为。其二，这种概括是否具有长期的适用性。人的思想在成年之后通常是很难改变
的，所以一旦准确对对方的行为和人格做出了概括，这一帽子应该适合于此人以后的许
多言行。

　　为了保证这两点，我认为首先要求扣帽子的人自己阅历丰富，充分见识了各类对立
面的思潮，对持有这种思潮的对手的思维大势有较有把握的预测，并且能够进一步预测
出对手其他和这一思潮相关联的认识。其次，尽管像鲁迅那样——他回击别人的文字，
比起别人诽谤他的，还不到十一，但是一旦出手，就能一篇顶十篇——这是极大的本
事；但是现在时代不同，并没有谁能有这种精神领袖式的号召力，所以完全不必积累太
多的事实，只要认为已掌握的对方言论足够给对方扣一顶帽子，大可在公开自己的推理
过程之后扣好了。注意，公开自己的推理过程很重要，这是区别经过思辨的概括而扣帽
子和不分青红皂白骂人的唯一判定方法。再次，万一扣错了，也不妨收回。用赵南元先
生的话来说，争辩的目的在于求真，而非求胜。这首先就使得面子问题在求真面前必须
暴露出自己的非理性本质。而对于一味求胜的对手，大可以置之不理。

　　显然，扣帽子是争辩双方共有的权利。不给别人扣帽子的人，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不
给自己扣帽子；给别人扣帽子的人，也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不给自己扣帽子。所谓立场不
同，结论不同。共产党叫国民党“国匪”，国民党叫共产党“共匪”。愤青叫反愤青
“卖国贼”，反愤青叫愤青“爱国贼”。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到现在，在该高校
BBS时代版得的帽子也不少，甚至一向用来评价别人的“愤青”一词，最后也居然能被
扣回自己头上。但是这是争辩对手的自由。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
点，坚持先推理后扣帽子的论辩方式，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利。

　　这是一种争辩方式，是一种游戏规则。不愿意接受这种游戏规则的，可以自动退
出，但是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放弃这种游戏规则。当然，为什么在涉及科学的问题上我
愿意采取这样的游戏规则，还需要补充说明两句。这是因为科学需要事实为根据，任何
不顾事实的胡说都是反科学的，也因此必须受到批判。在不清楚科学事实的时候，采取
谨慎、不盲从的态度是正确的，但在科学事实已经得到澄清的时候，还抱着“中庸”的
态度“不偏不倚”，结果只能是倒向反科学。在时下反科学思潮甚嚣尘上的情况下，坚
定的反科学者需要批判，“中庸”者也是需要批判的。在原则问题上，我绝不做任何妥
协，这也是我不放过这些网络妄人，而采取这种论辩策略的原因。

(XYS2003122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