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后文革话语也是一丘之貉——谈谈“扣帽子”与“错划”   阳顶天   近来在新语丝资料上看到两篇文章,有两段话提到了“文革作风”:   “读王建朝的揭发俞大鹏的文章,感觉作者对俞大鹏的评语是文革中的做 法……”(《评王建朝〈北京大学物理学院特聘教授俞大鹏剽窃抄袭弄虚作假伪 造文章的卑劣行径〉》)。   “文化大革命的过来人,应知某些舞文弄墨者的战绩,既可把死马说成活马, 也可点粪成金,点金成粪,乃至杀人。此理在当今仍需我们用心体会……” (《为周颖辨正——读章诒和文后》)。   以前也见到不少文章都提到了“扣帽子”的话题,并将之称之为“文革遗 风”。类似的这种说法往往让人得到下面一种理论:   前提1:文革是不好的。   前提2:扣帽子是文革中的常见行为。   结论1:扣帽子是不好的。   结论2:扣帽子需慎重,否则就会导致文革似的后果。   关于文革的事实,笔者没有经历过文革,也没有兴趣,因此无从置喙,但对 其中的逻辑,即使是没有经历过的人,也是可以谈的,也就有了一些疑问。   上述两个前提只能说明文革环境与扣帽子行为之间存在相关性,但并不能推 出两个结论。要根据两个前提证明结论的成立,必须要外加一个条件:扣帽子是 文革的充分条件。我们常说的“因噎废食”的错误,就是因为“吃饭是噎着的充 分条件”是不成立的。因此,两个结论并没有可信的证明。   那么扣帽子是文革的充分条件吗?显然这是不成立的。扣帽子是时时处处都 有的普遍现象,小孩子之间互相取外号,文人间的讥评,某些国家党派领导人之 间的相互指责,都是扣帽子现象。而文革却没有因此在其它国家发生,单单在中 国的某一历史阶段发生,可见文革是另有原因的。我们要想避免文革的再现,必 须在文革背景和其他国家以及中国其它时期的所不同的地方挖掘,才能发现真正 的根源,比如有人说的“领袖崇拜”,“人治代替法治”,“政治激进”,“思 想控制”等,而扣帽子是普遍现象,不能作为原因。   一把快刀可以切肉切菜,也可以杀人,但不能把杀人怪罪于刀快。扣帽子可 以让旁观者抓住重点,是人们论辩中极有效率的一种形式,是人类语言形式多样 性的体现,是不必根除也不可能根除的。当然文革中的扣帽子现象是有自己的特 色的,或许我们可以根据这种特色找到文革的真正原因,但一旦我们发现这种特 色在论辩双方的背景中并不存在,就不必拿文革来吓唬人。   我们再来看看新语丝资料上两篇文章,可以发现两篇文章提到的王建朝与章 诒和的做法虽然是在扣帽子,但并没有文革那种政治背景,没有依靠政治来迫害 对手的行为,也不可能达到文革那种灾难性后果。   那么,“扣帽子”为何在后文革时代被许多文人作为贬义词呢?他们的逻辑 水平不会这么差。下面是笔者对另一个后文革时代的常用概念“错划右派”的理 解,或许从两者之间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错划右派”是比“扣帽子”更有趣的说法。这种说法也往往让人得到一种 理论:   前提1:右派是罪名。   前提2:错划罪名是冤案。   结论1:错划右派是冤案。   结论2:意识形态争论是不好的,否则会造成冤案。   这套理论的逻辑比上一套“扣帽子”稍微严谨。可惜前提1与结论2矛盾。既 然“意识形态争论是不好的”,何以又用“右派是罪名”这种意识形态霸权的话 语呢?   有人在的地方总是会有争论的,但并非每个国家都象中国一样争论出冤案。 真正应该反省的恐怕不是结论1,而是前提1,如果政府控制立法权,就算不给你 扣帽子,不跟你做意识形态争论,想给你黑枣吃也可以铁证如山。   因此,从这两个流行的后文革概念,可以看出,它们的使用者更多地是来彰 显自己的“无罪”(我以前有罪,那是因为“扣帽子”和“错划”,我的确是左 派,不是右派),套用鲁迅那句名言,以前是想做左派而不得的时代,现在是做 稳了左派的时代。   总结一下:经历过文革的长辈往往容易把自己的感受迁怒于体制的实施者, 而不质疑体制的制造者,或者自己就是体制的制造者之一吧,不过搬了石头砸了 自己脚,所谓“扣帽子”、“错划”云云,都包含着欲立牌坊而不得的心态写照。 文革话语不能用,后文革话语也是一丘之貉,不用也罢。 (XYS2004032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