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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读者来信

·鲁孜·


在恐怖的阴影依然笼罩全美的形势下，《新语丝》付出精力整理出两期读者来信
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以说是对911惨案的一项义举了。毕竟我们都被寄存在
这个时代，也跳不出人这个圈子，人类的悲剧，世人能不关心吗？

然而，拜读了一段段慷慨激昂的读者来信后，忽然感到了更多的失望。或许是我
对人性的真谛还没悟透，我怎么感到里边竟然有一种类似恶势力的气氛？记得曾
有人说“80%的国人对这次事件称快。”我倒想问问，那个80%是怎么来的？如果
说是网上调查的，有数的网民就代表了十三亿中国人民？如果说是在精英范围测
出来的，那么就算全国1200万高校在读生都投了票，也不是十三亿人民的80%啊！
你拿出你的抽样表让大家看看。你怎么大意到不知中国是由官员、百姓；城里人
乡下人；男人女人；网民非网民；在岗的下岗的；三十岁以上的及以下的……各
个阶层、不同经历、不同素质的人组成？！你上了大学或上了网就可以漠视别个
群体？就算写小说可以拍脑袋也不能离开艺术的真实，何况你要以一个客观论者
或理性主义者出现，岂不是犯了“三分统计，七分估计”的大错！

我不明白一位读者竟然会以保存了《新语丝》编辑人员照片为据，并以老朋友自
居挞伐《新语丝》。就当《新语丝》全体“同有钱有势的美国人坐在一条板凳上，”
而你欢呼恐怖更具人性，是正义之举，那么你是不是该出示一下你那根正苗红的
尊容，好让我们今后分辨那个人脸上写着人性、正义，那个人脸上写着邪恶、丑
恶。

我还不明白有人大声诘问方舟子是否是中国人，方舟子是否问过他在大陆亲属的
感受。请问这与你试图阐明的观点何干？！难道中国人都对911事件拍手称快？或
者你感受之前，就问过了你爹、你大爷或其他亲人的感受？“饱啃了西洋面包，
喝足了美国牛奶”又有什么罪过？如果说吃了西洋面包喝了美国牛奶同情美国人
的灾难，吃了中国的米饭馒头就该为恐怖叫“爽”，那么中国的子民都象王宝森、
陈希同、胡长清、成克杰、马向东以及被赖昌星黑钱染指的数百政要，每天消费
着国人的山珍海味时，世界该是什么样子？讨论吗，声音高点低点乃至互为水火
并不当紧。可是用专横武断或几近人身攻击的手法大概就不属于国人的传统！

也是《新语丝》宽厚，竟允“人性”了一番的人做起广告。就算“拒绝任何稿酬，”
我也看不出其中能洗脱商人追名逐利的气息。

其实，对于911事件，试图用一种声音，一个比例概括是极不符合事实的。比如最
近与一个朋友讨论，他一样慷慨激昂，但不是象那个读者问方舟子，他问的是恐
怖分子：“满目的不公、满目的贫困，难道要二十一世纪退回到原始时代、专制
时代？平等、自由、文明、进步有什么不好？你（阿富汗）连一寸铁路都没有，
你不精心建设自己的国家，而专心于给幸福的人类制造灾难就是人性——纯粹是
愚昧向文明进攻、野蛮向自由挑战！这也正说明美国太开放了，飞机竟飞近五角
大楼……”

这个朋友中专毕业后取得了本科学历（这一点远不及北大精英），但据我了解，
确实是个才子。这凭他的能力、正直与爱岗敬业精神以及十几个年头中，曾被三
个单位以工作需要抢要就可以得到证实。可现在呢，他亲自培养的几个手下，包
括没有学历的，也混到了处级、副处级，他却被现任领导发配到保卫科，低着那
颗高傲的头看大门。对于这样的结局，也许您会猜测他的种种过错，其实就因为
没给上司变通报销几万元“业务费”。

我在此略费些言语介绍这位朋友，不是让读者评判社会的是非，也不是想用“周
围的人”来证明中国有多少人同情美国的灾难。推他及人，我是想说，观点要受
阅历、环境、阶层、知识、价值观等等多方面的影响。也就正如一个为生计所迫
的人很难和一个老板、富翁沟通；一个高年级小学生听到美国这个概念，能想到
书本上的霸权主义，能深恶痛绝之，很难说出美国有怎样的文明……

毛主席早就说过，要么肯定一切，要么否定一切，从来就是左倾机会主义的思想
根基。西方不一定全坏，东方不一定全好。但人类都应该希求和平、富庶、自由、
幸福。如果世界一如我那个朋友所言，追求野蛮、恐怖，以别人的痛苦为幸福、
崇高，或者认为只有自己的文明才能拯救世界，那个民族以及那个国家才是黯淡
和毫无希望的。什么是美好道德，什么是善良，王小波的“认真思索，真诚地明
辨是非”（《知识分子的不幸》）很让我敬佩。

最后，我们应当清楚地知道人类已经步入了一个日趋文明的世纪；我们还应清楚
地知道在信息通畅、在一个多元化的国际社会，强奸与专制的方式推行一面之辞
实在是徒劳！


完稿于二○○一年九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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