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我看新语丝 自如 威尔斯的《公民凯恩》使用了一种异乎寻常的表现手法:置一大悬念于开始,通过 独立的线索展开一个个平行的横断面,最后自然凝结出一个血肉丰满的形像。这也 是金庸小说的一个常用手法,《雪山飞狐》尤为突出。 我都不是一个信息十分灵通的人。我可以对一些接触过而又感兴趣的东西深挖广知, 却常常对于一些尽人皆知的事茫无所闻。几个月前,我对新语丝还一无所知,罔论 方舟子了。我之成为现在一个热心的读者,源于一个偶然事件;而我对新语丝和方 舟子的认识,也如《公民凯恩》的线索,经历一个个平行截面而终于绘画出一个较 为完整的形像…… [争论] 大导演希区科克喜欢用一些偶然的巧合来推动剧情的发展。而我之首触新语丝,就 完全是源自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我想查一个老同学的地址,上GOOGLE一看找 到了他的家页,却另还有几条标题古怪的连接。循着去看,却揭开了一场一年前的 争论帷幕。我被带到的地方,是新语丝的立此存照。 那场争论,是我所感兴趣的进化论。双方唇枪舌剑之后,我知道了方舟子是一个生 化博士,现在做咨询工作。我当时所知不多,只觉得方较有道理,但脾气似乎很大, 用语尖刻,当然他的对手也有好些绵里藏针的刻薄话。 于是我朔流而上,去到立此存照的本页…… “WOW!” --- 一口凉气倒吸,“有这么多?!” …… 看到一句自白:“方舟子不接受任何关于处世为人的忠告”。这似乎印证了我的第 一感觉 --- 方舟子是对的,但他太骄傲。 [反对学术腐败] 立此存照阐述宗旨:“学术必须诚实,新闻必须真实,网络必须踏实。他们都应该 与虚假无缘。如果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不管地位多高,名气多大,我们都要揭露 他。” 下面列举了一长串的系列。看到基因皇后的炒作,我不感到奇怪,他们就是商人。 可是看到数不胜数的中科院院士,“爱国科学家”,作弊造假剽窃做假证,我惊诧 莫名。我心目中的中国科学家,还是华罗庚陈景润乃至读大学时常聆指导的教授讲 师们,淡求物质追求理想勤于探索的可敬人群。他们的清贫,让人感叹;而他们的 精神,令人钦服。可是你怎么想得到,头戴“院士”“长江学者”各种光环的当代 中国科学家里,却有这许许多多弄虚作假而青云直上的小人;著名大学的教授博导, 却常常是被不学无术的骗子把持。 “世间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 只是常醉容易,去改变却不易。学生意气,三二知己,骂尽世风,却只不过系情绪 宣泄,骂完后说不定第二天也踏上随波逐流的老路。要改变,须从小处做起,从舆 论教育做起。没有人揭开黑幕,里面的蛛网虫窝,鬼孳魍魉便一天天逍遥自在,将 我们的文明良心一口口啃食以尽。新语丝给我们开了个头,我们能猜得到“结局” 吗?这要靠我们每一个人一起回答。 [生活小百科] 立此存照中有一个“脑白金”的条目,一看很感兴趣,因为不久之前才考虑过给国 内亲人买东西的问题。邻居送来一些介绍性广告,其中就有脑白金和西洋参。(西洋 参最近才看到方舟子的一篇介绍,澄清了以前的误解,我太太看完后叫我复印几份 回国时给亲戚看看,让他们不要太迷信。) 当时听人介绍,脑白金,脑黄金,鱼油等几样是回国必送的礼品,广告介绍也吹得 神奇百出。看完存照的讨论,才明白这些实在是可以“少买-----或竟不买”的。可 惜国人误解频仍,大概还是要当安慰剂买上一些的。 “方舟子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此后在新语丝上留心学问,果然得到了许多小知识。 这里至少是可以编个《一百个为什么》的。从金字塔到费城实验,从转基因到克隆, 这些实实在在的知识普及,最适合像我这样有一定知识面却存在不少误解无知的成 年人,其题材很多正是日常生活有关的,我们道听途说而不甚其详的东西。 翻到新语丝的旧刊,逐期搜索我感兴趣的文章,于是读到了“美国电影史话”。揭 过一页页历史,于是我知道了格里非高这样的开拓宗师,ORSON WELLES这样的天才,于是知道了希区科克并非只有一部《后窗》,于是知道了《The night of a hunter》,《Rage Bull》;于是知道了好莱坞并不只有现在的动作片 和奋斗喜剧。我以前并非电影迷,看过的电影屈指可数,现在却感叹WELLES的怀才 不遇,忍俊于希区科克之不得奥斯卡奖。于是去看公民凯恩,来自上海的女人;于 是去看39步,讹诈,眩晕;于是想看电影…… 于是渐渐觉得方舟子其实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自负,却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比如 我一般的普通人多了一股“追根究底”的精神,而他乐于将求索所得与众人分享, 却只是平实流畅的介绍而无沾沾自喜的得意。我开始明白他为什么将钱钟书与鲁迅 作比时说前者常带“卖弄”。钱钟书嘲讽确是入木三分的,但我想,中肯的批评和 诚意的帮助会是更好的形式,不是么? [“纯净的斗士”] 于是我对方舟子其人开始感兴趣。一天,我踏进了他的家页。 方舟子自己归纳自己,有三个截面:生化学者,诗人,网人。我想,前两者已基本 固定,而最后者则还是生机勃勃,将来可以继续衍生分支为数项:科普作家,反学 术腐败的舆论监督者,中华文化绍介传播者…… 金庸说他“看到袁崇焕洵洵儒雅的样子”吃了一惊,记得我有一次去学校的东亚图 书馆,还专门去找港台版的碧血剑看袁崇焕的画像。第一次看到方舟子的照片时, 我也小小吃了一惊。这是那个文笔犀利,作风强硬以至有人贬为“刻薄”的人吗? 他读书成癖,却不用带眼镜;他面容清秀,看不出“霸气”,只觉得他神态朴实以 至给人稍稍“腼腆”的感觉。有时也瞥见他激动的一瞬,他自信的闪烁,但大多数 照片里我看到的方舟子,是一个平和的人,内敛却不让人觉得心机深沉,温文但又 自有坚强和信念。也许我不自觉的“人如其文”的加工了。是的,一个人的形像是 复杂的混合物,你知道得越多,观感就越摆脱五官轮廓的羁缚而达其本心。如果给 我在大街上碰上袁崇焕,断想不到这个瘦小朴素的广东老乡外表之下包含着一颗多 么火热的心------“中国人是有脊梁的”…… [网争。鲁迅] “……(对手也许会拒绝承认和改变)……争论是讲给旁观者听的……” 我在方舟子作品集里周游穿梭时,看到了十年前的网上掐架,稍稍领略到当年群雄 混战的光景。我开始明白方舟子的文风为什么有时偏于尖锐而不留情面。网人素质 不同,背景各异。极端者里,粗鲁无聊有之,口蜜腹剑有之。这里是社会的以一个 特别的角度照出的缩影。也许方舟子正是在ACT的混战中形成了辩论的风格,获取了 辩论的经验。这样的刀光剑影,方舟子所崇敬的鲁迅当然也经历过。他们都被一些 人认为是“刻薄”的。由于对鲁迅的这种看法,加上对于刻意造神的怀疑,我一直 很少看鲁迅的文章,虽然也很喜欢他的《三味书屋》《藤野先生》。 方舟子在我心中的可信度逐渐提高,他又大力“绍介”鲁迅,于是对鲁迅也就感上 兴趣,开始去借读鲁迅的书。 以前读过《呐喊》,《彷惶》,也不知道其他作品的时间顺序,于是信马由缰,一 次抽上几本。朝花且介华盖的一路读下来,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想,如果 不是强迫性的灌输,我说不定以前也会喜欢上鲁迅的。当然现在也不迟嘛。 我读着鲁迅与别人打笔仗的来往,和回来读方舟子ACT的掐架,新语丝分裂前的争辩, 以及后来许多的论争,明白了一个也许很多人早已知晓的对待争论的方法,就是鲁 迅所讲的:多读。读不同的“版本”,读对立的观点,读旁观者的补充指正。只要 保持自己的理性和独立,是非自然分明。 用放大镜只看到鲁迅文中的“他妈的”,“畜生”,会觉得他粗鲁;只看到他尖刻 的嘲讽而不见对手的攻击,会觉得他刻薄。而只看到他“横眉冷对千夫指”,不见 他苦心用功的翻译绍介外国名著,诚恳热心的帮助青年,花功夫解释无常容貌并附 图等等,则是只见他刚冷的一面,不及其火热的赤肠。 我想,生活中的鲁迅其实会是一个可信任也不会摆架子的好朋友,只要你能有面对 现实的勇气和自信。 [裸猿之旅] 一本好书,在适当的时候读到,对人的一生可起到极其重大的作用。大学时读赵南 元的《广义进化论》,至今仍然觉得是塑造我科学世界观的最重要的书。这本学术 论著,同时也是一本文笔流畅的科普。我对进化博弈的好奇和兴趣,就是从这时开 始。记得当时书店里还甚少进化论的科普,只在出国前读到GOULD的沉思录,颇为兴 奋的对别人讲述各种神奇古怪的现象如何能为一个美妙的理论精致地解释。后来在 新语丝上找到《物种起源》,读到《自私基因》,《伊甸之河》,看《社会生物学 新综合》《裸猿》,对进化论才终于有个较为完整的认识,而兴奋和兴趣,与日俱 增。科学的真实,从妙笔写出,其激动人心远胜最大胆的科学幻想;科学研究的曲 折动人,柳暗花明,绝不逊色于血字疑案的推理,尼罗惨案的调查。而我们好奇探 索的冒险精神,可从生存进化中找到自然的解释;我们对诚实正直的赞扬,也不至 人云亦云的表面。我们对这个世界,对这些生命,对人类社会以至我们所倚为自照 自傲的智能了解越多,我们对大自然的敬畏和赞扬就越发自内心。有了这个洵丽华 彩的世界,我们还那需要念颂“上帝的名字甘又美”?最美的,是我们裸猿唾手可 得的真实世界! [常新的语丝] 鲁迅的语丝好像只办了三年(1922-25?),而新语丝挺过了三岁时的分裂,现在枝叶 繁茂,生气勃勃。如果鲁迅可用到今天的技术,以网上媒体的高效和读者涵盖的方 便,应该会有更大更持久的影响吧。不过技术与时俱进,而精神艺术长存。今天通 过互联网读数十年前的鲁迅,读三百年前的袁崇焕,激昂奋发的心情决不因使用电 气,衣着摩登而减损。对良知的认同,对丑恶的鞭挞,亦不会随时间而变易,只是 形式变了,对象改换了。 凯恩是不幸的,他对权力成功的运用使他得意忘形,终成为权力的奴隶。威尔斯是 不幸的,他当年精力旺盛,胃口奇佳,后来英雄无用武之地,得了肥胖症,一度连 行动都有困难。他晚年接受电视采访,无奈的回忆到“一个商人称他的公民凯恩不 可超越”,“也许我当时在巅峰时引退改行就好了”。我听到为之心酸:这是一个 天才被制度和现实所压制终至屈服的怎样的悲语啊…… 幸好,我们还有幸好。新语丝是幸运的,五湖四海的中华人正和它一起默默的传播 希望的种子;方舟子是幸运的,他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的科普创作正趋于 成熟的黄金时期。我愿看到新语丝常新的兴旺,愿看到方舟子用他的流畅的文笔向 国人绍介更多更好更新的科学知识。 愿语丝常新! (XYS2003020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