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读者》光环下的文明衰落   帅泽兵   行走兰州,如同行走一片雨后的盐碱地。固有优良文化传统的日渐稀薄,与 当代主体强健意识的重构无力,使兰州乃至整个西北,早已消沉于一种并不干燥 的苦涩。   “骑着散文的毛驴”,像蹩脚政客般四处卖好的余秋雨,在其所谓的《文化 苦旅》里居然写不出兰州的文化,而尴尬万分地以牛肉面与白兰瓜敷衍塞责。而 且,这两种风味的对立与极不和谐,也并没有象征一份兰州应有的文化意义上的 张力。倒是与政治经济影响的日益衰微、或者说是白兰瓜的销声匿迹相呼应,文 学陇军也正经历着一场几乎失去呐喊资格的挣扎与彷徨。事实上是,自从1989年 西北师范大学中国西部文学研究所编成《西部风情与多民族色彩——甘肃文学四 十年》、对原本有限的成绩或老本进行了一次缺乏信心的清点之后,兰州文坛除 了一部《非常日记》,可说便再无成果可言。而《读者》以及视野的办刊成功, 又进一步,宣告了兰州有关文化重新构建的努力,陷入困境。   是的。我并没有头脑发热。确实,就某种意义而言,是《读者》在对兰州文 化品格与文明境遇的本就卑微进行“落井下石”。缺乏或者干脆有意回避对现实 生活的全面观照,以人性及爱的幌子粉饰太平,无疑,表明了一种对文化主体责 任的放弃与甘于沉沦。在这里,《读者》故意跌入小市民阶层并一举取得了与普 通市民同等的文化眼光与文化境遇的同时,是终因迁就小市民的喜怒哀乐甚至低 级趣味,而丧失了一份不应抛弃的自我伟岸品格,连同有意拒绝国家与民族、社 会与真实人生。这与三十年代性灵文学的实质:“靠着低诉和微吟,将粗犷的人 心,磨得渐渐平滑”实在是异曲同工——这些年来文学史上周作人、林语堂等人 影响的急剧飙升,似乎征兆与隐隐暗合了《读者》近来的发展历程。并且,相应 派生的艺术上的粗制滥造,某些文章的矫柔造作,更使《读者》开始作为骗取廉 价眼泪的集大成者而与真正意义上的人文关怀分道扬镳、相距甚远.另一方面, 也即更为严重的是,愈到后来,这种只存在于空中楼阁或蓬莱仙景的所谓人性与 爱,便愈明显地被整体文明意识趋于后退的现实生活所无情嘲弄与迅速溶解。最 后,发展到《读者》所装饰一新的虚幻美好与不堪的生活真实图景的全面对峙。 由此产生的空白和差异,便“自由落体”为某种铜臭的主宰与“合法且有效的” 欺骗。《读者》的日进斗金、财源滚滚,和随处可见的陷入深深失望乃至绝望里 的打工仔、下岗工人、郁闷学生、不志青年〈当然还有贫苦农民〉的不惑与激愤 两相对照,便足以证明:《读者》的品位与功绩,最多只是某个商业奇迹或资本 运行的典范神话;只是侥幸找到了物欲横流时代麻木众人心灵的一剂安眠药方, 并积极且别有用心地制成卖点加以顺利倾销。而对文学、对文化、对兰州文明本 身毫无益处。2007年12月17日,所谓“读者的挚爱”诗文音乐朗诵会在北京中山 音乐堂上演,众多知名演员“倾情演绎”,为即将发行的《读者》(大字版)制 造娱乐声势,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一群身居高墙大院、有名有利有车有房人士假 装“被一种商业渗蚀包裹着的道德教化的庄严感迷惑与感动着”的背后的狡黠微 笑与自鸣得意。寄予希望、爱与真实、面对苦难的勇气与信心于他们及他们的作 品〈不管是否拙劣〉,无异于缘木求鱼,或曰与虎谋皮。   如果《读者》只是被当作一份普通杂志,也就罢了。偏偏《读者》早已取得 了有关兰州文明文化的代言地位。很明显,兰州的悲剧就在这里。《读者》办刊 风格与所载内容的无形约束,使兰州的文明所指与功用,已初步局限于一种对庸 常世俗的徒劳点缀、与对水中月般的美好人性的虚拟描摹。向壁虚造的逆反外化, 呈现为世俗民风、文化氛围的迅速低落,甚至一蹶不振。在“沟通无限”网, 《读者》成功光环下的发源地,我是在说兰州,被网友评价为“社会治安是相当 差的,犯罪分子干的破事又最低等、最龌龊、最让人看不起”。一句话,失去了 和大众的真诚互动,假心假意、言不由衷地宣扬形而上的图腾,抚慰便就径直构 成虚伪而为一般民众所诟病与深恶痛绝。这是文化三流地位的隐形诠释。而与 《读者》相仿,几乎取同样理念与样式的《视野》的迅猛突起,更无异于一次气 势汹汹的推波助澜。整体意义上的对生活酸甜苦辣的拒之千里,和对民众真实痛 苦的极力忽略,注定了所谓“开风气之先”、引领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与革新; 扎根现实生活的肥沃土壤,从而获得与固有文明截然异质的、崭新的姿态;体恤 民情,破旧除新,无所顾忌地作开创时代性质的真、善、美的急行先锋——诸如 此类的重责种种,与兰州无缘。“文化重心地位”成为奢谈的当然结局,是兰州 仍将处于文化重建的低谷并长时间内作其黯淡色彩的自卑存在。   这种状况,涉及到兰州文明文化的载体——新闻媒介,便是无所作为、加之 大吹大擂的软肋,与同行间相互中伤、却又不敢直言现象的恶性共存。荒唐到妄 图把兰州方言当作卖点者有之;自负到不付稿酬甚至不通知创作人者有之;狡诈 到用“自购”伎俩宣称日零售额第一者有之;胆小怕事到只会某人某事而不指明 究竟何人何事者也有之。甚至连一向稳健持重的《西部商报》,与锋头正猛的 《科技鑫报》,也受大气候感染,难保其洁。前者一不小心,学会了无视行业道 德,转载作品而不注明出处;后者承办体育赛事,竟然赖帐不还,惹起官司与一 片声讨。如此小家子之气的怪诞种种,自然,是无法产生一种奋力向上的健康活 力与坚锐的。   当然,文明“内核”与文化载体俱不如意的情况,非兰州独有。单就媒体而 言,“祖上阔多了”的西安,也就只有一份《华商报》在尽力支撑,差强人意。 何况,这份报纸在全国范围内仍可说是成就有限,影响甚微;更与南方报业的叱 咤风云有若别之天壤。而至于西宁,至于银川,至于乌鲁木齐,更是只能真心地 道声拭目以待。也许,我们只能无奈地说,广州大道中旁南方日报社的气势宏伟、 灯火辉煌,宣告了一个南方对比大西北,似已初步赢得物质、精神文明双重胜利 的时代的到来。这使兰州人文几近面临退缩的托词,似乎还有西北文化状态相对 性的整体衰落。   于是,很不客气地说,兰州给人的感觉,已是温柔有余,刚劲不足;花哨世 故,粗犷不够。而再也不是众所倾慕的广阔与雄伟、浑厚与沧桑。这与兰州所处 地理位置的险要与高峻,与兰州曾在历史长河中的深邃、通达与风采灼灼,开始 南辕北辙、貌异神离;对个体精神的诱导更是作用甚微、无能为力。余秋雨所说 的“颇为疏朗与开放的风气”,居然演变成为今天的一种郑重掩饰与集体敷衍。 幸耶?不幸耶?一句话,十分遗憾,同处甘肃下的兰州仍然与敦煌文化的博大灿 烂相隔遥远。并且无可讳言,这不仅仅是指时间、距离,还有其它——   只是,丝绸之路上的坚强堡垒与重埠,我敬爱的兰州,不应该是这样的。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