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8.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红尘有你   陈建明   当我重新决定混迹网络文学的时候,晓晓投来鄙夷的目光,我近乎搭讪地说, 晓晓,我准备参加一个网络文学的征文。但她的轮廓已经在月色中变得模糊不清, 望月是她几年来固有的习惯,几年的相处,或许只有月色能给她带来一丝清纯美 好的感觉。因为她经常在月色下喃喃自语:月光是美好的。一直以为,我们已经 逃离了红尘生活的庸俗,原来这是一个伪命题。   手机铃声响了,无疑,这是楼下小卖部张胖子打来的电话,一定是三缺一, 这是我自以为逃遁红尘和放弃所谓文学生活之后从事的最多活动之一,我突然感 觉后脊梁一阵瘙痒,这并不是在打麻将过程因为和了清一色之类的大牌,而是被 誉为“常胜将军”的小媚赋予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其实她不叫媚,而是 取了一个非常土气的名字——长秀,但我依旧叫她媚是认为这样她才更具备一些 红尘的气息,同时是为了让小说具备生活的气息,那种玩写作技法与大量语言修 辞的创作让我厌倦,这些华丽的先锋写作会淹没故事的真实性。   牌局让我失望,因为常胜将军并没有出现在牌桌上,出牌的心不在焉让牌友 颇有怨言,结果自然是我溃不成军,直到我将牌一推宣布不打。月色明媚,或许 在以前,如此美好的夜晚我或许会作一首诗,而晓晓往往是诗歌中的主角,自从 我决定放弃所谓文学创作的时候就觉得诗歌已经死亡。我打算一个人走走,面对 “红尘有你”诸如此类的文学征文,我感到压力,征文的庸俗已经不是我感到不 屑的理由,而是几年没有经营一个像样的小说让我觉得笔端沉重,对于文字的敏 感度远没有打麻将中只要一触到下面的纹饰就知道是啥牌那种敏锐,不过这种堕 落让我窃喜,感觉这和红尘有着某种暗合。   远处传来鸡鸣狗吠,农村特有的生态气息使人心平气和,河流在静静地流淌, 我下意识望了望自己租住的那栋老房子,晓晓依旧以犀牛望月的姿态遥望天际, 不同的是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晓晓是个怪人,别人在晚上都不敢轻易喝咖啡,比 如我,那样会导致彻夜难眠。夜色中的晓晓如一座无限优雅矜持的雕塑,或许她 此刻谈一曲《广陵散》或者《十面埋伏》,可以激起我的诗意,但她没有,她没 有弹奏中阮好多年了。   为了让相关故事得以延续,我不得不强行让自己陷入一些回忆,比如和晓晓 的爱情故事,和她的认识,我一直以为这是诗歌和传统音乐碰撞的火花。   1、那年服役回来,“岁寒三友”得以重逢,但气氛热烈中带有点生分,甚 至做作。记得三年前入伍前夕,被誉为岁寒三友的松——宋宽,梅——晓晓,为 我这颗竹子送行,那个时候三个单纯的文艺青年会将任何一种行为称之为艺术, 比如宋宽对着故土的那颗老松说,啊,我爱你,您的伟岸就是我灵魂的筋骨。如 果是现在,这种举动宋宽会认为那是疯子才有的梦呓。   入伍前的送行,形式简单而感人,宋宽依旧对着我朗诵诗歌,内容无非是金 戈铁马之类的说辞,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刘伶醉”。晓晓脉脉含情地演奏 一曲《广陵散》,她弹得并不好,层次也不清晰,让人感觉是一个老妇在做无谓 的唠叨。但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美好,我发现,晓晓弹奏的时候鼻尖倾出的汗珠 在灯光下闪着亮光,这么多年来,这个镜头一直萦绕着我。我知道她是个中阮演 奏者,那个时候我对中阮一无所知。后来才才知道,中阮是中国传统的民族乐器, 更是中央民族乐团不可缺少的乐曲之一。我们唱着喝着,最后相拥而醉,不同的 是,晓晓悄悄塞给我一个纸条:明,等你。   三年的变化让人吃惊,比如宋宽的世故,当晓晓介绍说,宽哥是文联主席时, 宋宽的言行举止充满了官场的派头,记得入伍送行的时候,宋宽神秘地从怀里掏 出一瓶刘伶醉,这次他是用车子载来了几箱刘伶醉。同来的还有他交结的各部门 领导,酒间的恭维显得无聊。不同的是晓晓变得成熟风韵了许多,眼神没有了以 前的清纯,她演奏的《酒狂》迎来一片叫好之声。宋宽击桌而叹:非琴不是筝, 初闻满座惊。我没有听懂《酒狂》中阮籍混沌的情态,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 但却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所谓“岁寒三友”只不过是我的一句戏谑之言,却得到宋宽的大力支持,并 以松自居,晓晓自然为梅。晓晓出生在一个职工家庭,自幼喜欢音乐,从音乐学 院毕业之后便在一个学校教授音乐。宋宽经常说,这座学校是一个音乐表演家的 坟墓,并为这个分配愤愤不平,发誓要给晓晓一个好前程,当时我以为那是宋宽 作为文学青年的一种情绪宣泄。   梅江河畔的一段刚好绕过县城职业中学,这段河沿被职业中学加以利用,楼 台轩榭沿江而设,凉风习习,一片竹林随风摇曳,并发出哗哗的声音。我和晓晓 单独约会就在这里,那是我的提议,借口无非是作为岁寒三友之中的竹和梅,应 该多在一起吟诗作赋。电话里她咯咯大笑起来,如阮奏中的高山流水之音。   晓晓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衣袂飘飘,在我看来,她根本不是现代生活中 的女子,更不是岁寒三友当中的梅,而是从天际飘来的仙女。晓晓说,我经常在 这里抚琴,你今天想听什么?我笑笑,说,《渔舟唱晚》吧,你看梅江微波粼粼, 更添舟楫往来。我知道晓晓最为拿手的《酒狂》,可我觉得一个女子总是演奏一 些愤世嫉俗的东西并不好,这些音调容易滋生莫名的哀愁与惆怅。而《渔歌唱晚》 则不然,这是一首颇具古典风格的江南曲子。它取自唐代诗人王勃《滕王阁序》 中:“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的诗句。乐曲描绘了晚霞辉映下渔人载歌而归 的动人画面。乐曲开始,以优美典雅的曲调、舒缓的节奏,描绘出一幅夕阳映照 万顷碧波的画面。   晓晓的演奏并不出色,因为《渔舟唱晚》是古筝演奏的名曲,用中阮演奏显 然有些不足,但我依旧如痴如醉,最后相拥着聆听竹林在风中发出的飒飒之音。 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并且我亲了她,因为再不把握机会,去部队服役后迎接的 将是漫长的思念。   曲终人散,这是我退伍后的第一次酩酊大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大 酒店中,晓晓正在阳台上望着月色,入秋后的月色格外明媚,我感到口干舌燥, 并下意识地说,水,水。晓晓按亮了橘红色房灯,并递过来一杯水。我没有接水, 而是顺势搂住她的腰,几年的思念,我感觉心渴才最需要爱情的滋润。晓晓很顺 从,只是她躲闪的目光好像在刻意躲避一段往事。   宋宽的“供词”是我用武力威逼下才从实招来的,并表示无限的遗憾:那年 一个领导找到我表示,他在中央音乐学院认识一个教授,如果晓晓愿意,他愿意 送她去学习。结果晓晓并没有去中央音乐学院学习,而是成了最有名大酒店“太 白楼”的主人,当然,宋宽也荣升为文联主席。宋宽最后说,兄弟,我对不起你。   好在写作是一种不错的疗伤方式,我不光长期沉浸在网络文学当中,并向很 多文学期刊投稿,居然屡屡发表,这让我意外,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小说显然还没 有达到如此的水准,更何况当下的文学期刊生存状况并不好。但写作的顺风顺水 让我信心暴涨。   上述这段回忆有点枯燥无聊,因为每个人的爱情都自以为惊天动地,其实都 差不多。所以我决定结束这段回忆。   2、我决定回家,和晓晓同居这么多年来,波澜不惊,我既没有答应结婚, 但也没有说到分手。我把这种状态归罪为该死的岁月,当我们决定逃遁都市,放 弃红尘,到这里燃烧青春的时候是何等激情四射。但岁月就是一个灭火器,浇灭 了爱情的激情,让一切归为平淡。   小卖部还没有打烊,小卖部老板张胖子一脸精明,会为了一元钱生意守至夜 深,他看到我经过,笑容从肥胖的腮帮子上荡漾开来,怎么,小陈,不过来喝杯 茶,陈年老普洱,新到的,一般人我还不给喝。   我决定进去坐坐,说,老板,来包瓜子,咱们边嗑瓜子边聊天如何?张胖子 为自己的经营手段得逞心花怒放,从货架上拿了一包大袋装的“洽洽”瓜子,撕 开封口的时候瓜粒一下撒在茶案上,我拣了一粒捏在指间,说,怎么不见常胜将 军来打麻将。   哦,她去东莞了。张胖子将瓜子倒出一半,剩下的用夹子夹住封口。放好后 一脸暧昧地望着我说,她叫我转告你,如果有需要去找她,她是真心的。   张胖子将“需要”说得意味深长,知道么,她是做那个的,兄弟真是好艳福, 她长得不错,很妖艳妩媚。对了,张胖子掏出一张纸条说,这是她留给你的电话 号码。   我突然感到索然无味,正欲起身道别,张胖子突然捂着肚子说,你帮我看下 店,我去茅厕。乡下就是这样,上茅厕不方便是晓晓最大的不满,说有时候肚子 急了还要跑那么远去如厕,弄不好一推门,里面的人只能赶紧咳嗽表示有人。张 胖子屁颠屁颠小跑着去茅厕了,但他刚才的话让我后脊梁一阵瘙痒。我从来没有 看不起这些人,甚至更愿意尊称她们为性工作者,我并不想追究她们为何从事这 个职业的原因,但显然这是一个社会原因,不能归结到一个人的身上。起码常胜 将军是一个豪爽、敢爱敢恨之人,但也有作为这个职业所不齿的地方。   麻将打多了彼此熟悉了,她就叫我秀才,中午饭过后就在楼下喊,秀才,秀 才,上班了。晓晓往往会嘲笑说,瞧,你的相好在约你了。   牌局就是这样,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那次鏖战至深夜,手气不佳的常胜将 军一败涂地,并欠了不少赌资,最后她终于泄气地说,他妈的不打了,没钱了。 其他牌友纷纷散去,常胜将军说,秀才,跟我去我家拿钱。   不着急,明天给也可以。   啰嗦,要就去拿,赌博到了明天就不作数了。   常胜将军房子不大,倒也简洁,常胜将军并没有拿钱,而是开始脱衣服,她 的举动让我吓了一跳。我近乎结巴地问,这是干啥?   常胜将军说,秀才,我喜欢你,真的。   不行,啥跟啥呢。   我愿意的,我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是读书人,只要你愿意,你只管写作, 我来养你,帮你出书,多年来我还是有点积蓄的。   我突然感到一种耻辱,不由说,谁要你养了。   他妈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嫌我的钱脏。常胜将军突然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我一下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仓惶而逃。好在在后来的牌局中她依 旧个性不改,只是偶尔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张胖子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如厕回来的路上还哼起了歌,我的光临给他带 来不错的心情,我故意一个哈欠说,睡了,你该打烊了吧。   张胖子说,我得再守守,有时半夜会来老烟鬼买烟,他们可熬不住没有烟的 日子。   3、晓晓已经睡了,被褥正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我感到一阵愧疚,我们 逃遁到城市之外的农村,生活的逐渐拮据使伟大的爱情也慢慢低下她高贵的头, 我的虚度只留给晓晓无尽的孤独,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卑微,我对于她的不忠依 旧有些耿耿于怀。晓晓曾经说,明,咱们结婚吧,如此平淡的生活我怕我们爱情 经不起岁月的考验,或许有了一纸婚书让彼此尽一些该尽的义务,比如我们应该 生个孩子,我想做母亲了。   我的沉默让她失望,望月让她成为了固有的习惯,她没有演奏中阮好多年了。   我钻进被窝,晓晓的体香让我沉醉,并想起那段悠远的往事,原来退伍后的 写作只是一种伪装,晓晓的影子形如鬼魅般在脑海中飘荡,但晓晓的背叛让我无 法释怀,直到一个电话,我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向医院走去,我才发现,我是多 么的爱她。   人流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医生问,谁是A型血,病人需要输血,没有A型血, o型血也可以。   我说,我是,我当过兵,身体好,就抽我的吧。   宋宽拿出一扎钱说,好好照顾她,要知道,你发表那么多文章不是偶然的, 都是我和领导关照有加,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提你做作协副主席,你要知道,这个 位置不是一般人可以上位的,领导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照顾好晓晓,你们结婚的 话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我突然轮了宋宽一个耳光,这是我对他的惩罚,曾经的岁寒三友以松自居的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玷污我的爱情和灵魂,因为我一直觉得,爱情和写作都是神圣 的,但在此刻这种神圣分崩离析。宋宽走的时候对着我吼道,傻子,疯子,神经 病!   我给自己下了个决心,不再从事写作。   晓晓醒来的时候脸色煞黄,她向我进行了忏悔,说别人承诺的希望犹如一个 娼妓,当你把一切赋予的时候,希望就背叛了你。明,如果你愿意,我们去一个 遥远的地方过日子,我厌倦这里的一切。   晓晓煞黄的脸如沉浸在秋风中的枯叶,我由衷地说,我愿意,正如我现在极 度的厌倦写作。我们去城市之外的农村过日子,我部队退伍时有一笔钱。   晓晓转过身来脸朝我,嘴里喃喃自语地说,明,我们结婚吧,我真的希望有 个家。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晓晓的脸蛋,感到无限愧疚,如果她现实一点,或许可以 过得很好,这也是当下很多女孩的价值观。而她只要一个家,这点愿望我却没有 给她实现。或许是被我粗糙的手弄醒了,晓晓半睡半醒地说,回来了。我伸手去 解晓晓睡衣的纽扣,晓晓突然说,我们除了干这样的事情还能不能做点别的。   晓晓的话让我索然无味。   夜静得让人可以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我感到夜的漫长。   晚上我出鼻血了。晓晓探索着抓住我的手,并传达了一丝歉意,因为在这方 面她从来没有拒绝我。   是不是上火了。   可能吧。   晚上很失望吧。   还好吧,输了。   也有收获不是,比如你小说中不是需要这种题材么。   也是。   她没有来。   谁?   常胜将军。   啊——,是,你怎么知道?   她是一个好女子。   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她找过我。   对不起,其实我们之间就是麻友,我们啥也没做。   我相信,就是做了,我也会原谅你,这样我的愧疚感就会轻点。   傻瓜。   常胜将军说她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她可以将她的积蓄全部赞助你出书, 出书不是你一直想实现的愿望么?晓晓强行把头钻进我的怀中。   这样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出书,对了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那天我去后山上溜达,显然常胜将军注意我的动向有些时日,她在半路上拦 住我,并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明,你就放手吧。我感到意外但还是充满自信, 尽管她盛气凌人,但我能看出她内心的不安,因为她一直在摆弄她新的发型。我 笑笑问,你喜欢明什么?常胜将军说,不知道,我就喜欢他。我又问,你的资本 是什么?这个问题一下就将她鼓足的勇气打回到她那种职业性的自卑,满脸煞红。 她挣扎说,我可以帮他出书,我养他。我为她的较真笑了,继续问,你觉得你能 抢过我么。常胜将军终于低下了头说,不能,我就他妈的少读几年书,没有你们 读书人的气质,靠,有啥了不起的,这傻姑娘说到这里竟然哭了,其实她是个好 人。   是,但这年头好人并没有好报。   我有点冷,抱紧我,明。对了,你摸摸我的脸,是不是出鼻血了,我感觉有 什么虫子在脸上爬行,痒痒的。   我在晓晓脸上摸到了粘液状的东西,我在床头抽出一点纸巾,边擦边说,好 像是出鼻血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呀,就是在耳根下有两个包包。   明天去卫生所检查吧。   恩。   4、医生严峻的表情我让我心惊胆战,晓晓正在输液室吊瓶,我走进医生办 公室找到主治医生问,陈医生,请问她得的是什么病?   陈医生卸下口罩望了望我,然后低头写病历,边问,你是家属?   是。   病情尚不清楚,需要观察一下。   我买了一些水果来到输液室,晓晓的脸色依旧煞黄,我故作高兴地说,医生 说是重感冒,说你很少感冒,所以一患感冒就可能出现重症表现。   感冒也会出鼻血?晓晓表示不解,但还露出放心的微笑。   三天的治疗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最后主治医生无奈地表示需要转到县人民 医院做进一步确诊。他悄悄地叮嘱我说,情况不是很乐观,以我多年的经验判断 可能是恶性淋巴癌,当然也可能不是,病这个东西凡事皆有可能的。   晓晓的情况越来越差,县医院诊断的结果大致一样。唯一利好的消息就是还 没转移。应该尽早手术。但最少需要5万元才能将手术拿下来。   晓晓得知这个诊断反而笑了,她拉着我的手说,这下好了,能死在你身边, 多好。并拒绝通知千里之外的亲人,说,到时候来收尸就好了。   但暗地里我开始到处筹钱,除了存折中的一万元钱还有四万元钱的差距,没 有办法的我只好打电话给宋宽,但一直关机,或许在我抽他一耳光之后他已经将 我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突然我想到了在东莞的常胜将军。我的电话让她有些尴 尬,听得出她正在上班。   我说,晓晓病了要做手术,需要5万块钱。   常胜将军非常爽快地说,你发账号给我,我等下就给你转过去。   我不由接连道谢,却触动了常胜将军的某些痛处。   常胜将军说,当年我母亲胃穿孔做急诊手术需要一笔钱,在没有办法的情况 下我委身了一个老板,然后走上了这条路。   果真,没有多久手机就传来信息提示,是钱到账了。   病房里的晓晓居然哼起了歌,我说,晓晓,手术的钱差不多了。   我不想做手术,真的。   晓晓,听话,等你病好了我们结婚,然后去打工挣钱,生一堆小孩。   尽哄人。但晓晓还是开心地笑了。你是不是向宋宽借钱了,如果是,我宁可 死了也不手术。   不是,我是向常胜将军借的钱。   晓晓沉吟良久,最后说,其实她是一个好人。   是呀,好人往往没有好报。   晓晓的病情发展让人出人意料,她的脸色越来越好,医生只好重新做检查, 最后结合各种化验得出结论,耳根下的淋巴结肿大只是急性淋巴结炎。科室主任 不由感叹,世间的病情真是无奇不有,一个淋巴结炎居然还有如此癌症般的临床 表现。   出院那天我买了一束玫瑰花来到晓晓面前说,晓晓,请嫁给我吧,为了将来 生一堆孩子。   晓晓幸福地掩面而泣,但并不赞同马上就去领结婚证,她说,其实结不结婚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爱情有了新的希望,如果是毫无生机和希望的爱情就 是结婚了最后也是分道扬镳。晚上晓晓开始了她荒废已久的中阮演奏,这是她对 未来充满希望的演奏。演奏完毕,晓晓问,对了,你那个什么网络文学的征文写 完了么?   哦,还没呢,我打算将我们这些日子的故事加进去。   写好就投过去吧,红尘客栈这个文学网站的名字取得真够俗的,不过俗归俗, 说不定还真是滚滚红尘中心灵的那片绿洲。   清晨,我们经过张胖子杂货店的时候,张胖子正在将麻将桌收起来,看见我 们提着行李不由问,你们这是去哪呀?   东莞,我们决定去东莞打工。   哎呀,我的妈呀,可别被抓了。   啥呢?   东莞最近扫黄,听说抓了不少人,说不定马上蔓延到全国呢,这不我把麻将 桌先收起来。   我急忙掏出手机,但常胜将军的手机提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