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挽不住--清晨一样的时光 黑可可 题记:思绪在旋律中纠缠。只因为几句陈年老歌,二○○一年一月二十日的凌晨, 我在出汗,我在颤栗。在校园里怀念校园,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是猛然发觉?? 挥不去的,是雾一样的忧伤;挽不住的,是清晨一样的时光。   冬去了春来,雪化了云开--就是在这种重复的季节里,春节联欢晚会歌唱了 18个春秋,就是伴着这个简单的规律,我在生命里叹息了72个季节。   我知道也许我还不属于回忆的年龄,不属于缅怀的季节,但当那一段段曾伴 随我心跳的旋律又涌入我的血液时,当那一串串熟悉的音符又叩响我的心灵时, 禁不住想象一个72岁的老人噙着满目的茫然与深邃回首,再回首……   八十年代的舞台狭小如室,如今看来平淡无奇的花错落有致,要不是今日的 回放,我都记不起那猩红的地毯长长铺,大红灯笼高高挂了。往事如窗口的蝴蝶, 不知从何而来,在张皇中匆匆逃走,即使冬日的暖阳,也没能照亮斜风中的落幕。 手中是一支修长的毛笔,用那么单纯的颜色去勾勒生活的欢乐。childhood,一 声呼唤,儿时的伙伴,忘不了那许多幼稚的梦幻与承诺,却也想不起理想王国中 的皇冠和约定的内容。记忆中的影子都已经风轻云淡,在祈祷中等待苍天的怜悯、 时光逆转的奇迹,却也许正在与最底蕴处的友谊擦肩而过,即使似曾相识,蓦然 回首,只能送着背影远逝的方向--也许不敢相信改变,也许不忍打破宁静--就像 手中漏走的沙,永远不要试图握紧,那只会带来无尽的伤痛和更多的失落。摊开 掌心,只欣赏阳光遗忘的闪烁就像夜空疲惫的流星,也许还能映出笑容,无论是 会心、舒心、开心、惨淡、凄清……   九十年代初的舞台,仍旧是一个歌手,穿着旧上海式的服饰,占据整个空间, 荡着轻快节奏变幻着丰富的面部表情。歌手的面孔渐渐清晰便如常常怀念的纯真, 白衣胜雪的年代?左手是一本自己写的故事,右手是一支画笔--用单纯去幻想虚 拟的乐园,用绚烂去感受那份真实。而今,淘气的照片已泛出微黄,涂鸦的漫画 已模糊了色彩,小心翼翼编织的童话似乎添了小虫爬过的无辜痕迹。那尾声的小 学,那整个的初中!在师长锐利的目光下,我们玩遍了所有的游戏,翻过了"飞 雪连天唁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疯狂到快乐的极限,还要奢望和希腊诸神的 死法一样--一笑了之。而似乎也是那时的天空告诉我忧郁的颜色和它一样,都叫 blue。我沉迷于这种颜色至今还保留那样的画笔,却不清楚为什么大海也要共长 天一色。如果说秋水是因为叶落的萧瑟,那么春天呢?争奇斗艳,万种怒放都改 变不了大海的本色,相反,那脆弱的点缀映影得那么苍白无力,就像再多的欢声 笑语也填补不了黑洞的黯淡。我不知道忧伤的理由,也不记得为离别多少清泪坠 落在风中尝不出咸味,依旧没有答案--是桃花潭水千尺深情给了我们这样的牵绊, 还是编过的无数故事输给了我们这份敏感。而今猛然听说那个下了自习登高课桌 引歌高吭的豪迈高手既然为人师表了,我想象不出学生崇敬的目光怎样在她身上 聚焦,更想象不出那么天真可爱,重情重义的她居然从此守着铁打的校园送那流 水学生;也有好友为生活的奔波而远去了踪影,不知因为忙碌,是谁先忘了联络; 居然,幼稚的婚宴上说着说不出口的祝福……这戏剧性的一切我都不愿接受,我 们写的故事,都不是这样的结局,也没有这样的过程。内心的绞痛,然后听到命 运在捉弄够了之后快意凄厉的嘶笑。我宁愿将往事统统夹入日记,封存于潘多拉 的盒子让它随波逐流,而总有那么都残酷的玩笑偏偏要揭开盒子,放出现实这恶 魔一次又一次吞噬我无辜的企愿,一次又一次拽出断线的泪洒了漫天的莫名。拒 绝成长、逃避现实,是我选择的生存方式,而凄风苦雨、向死而生,是上苍为我 们铺设好的轨道。我也想超然地越轨而逃,可又充满好奇地不想舍弃沿途的风景, 不管它如诗、如画、如风、如影、一场凄绝的戏……   再后来,偶像变得清晰,也没有谁独占舞台的中心,舞台伸展得越来越快甚 至跨越了国界。个性越来越突出却更加离不开团结和谐的整体。科技的飞跃给舞 台带来无限生机,却不知是空前的辉煌还是未知的灾难。有了近视,也慢慢习惯 于隔着一层雾蒙蒙去看,去感觉,有时甚至心甘情愿被虚假的幻象所蒙蔽。忙碌 中也许可以忘了积淀下的伤感,可一个人迎风漫步、雨中闲荡、星空梦游,禁不 住过往的牵绊而回首,常常忘了赶路,升华了忧郁的颜色,开始呼出了蓝色的叹 息,也被沙漠鼓荒凉与苍茫所震撼,更为我最爱的生命所感动--骆驼,黄沙卷不 动的郁郁行者,它孤独却不寂寞,明眸却没有泪。凝聚了最是充实有价值的日子, 结郁了最是真实无悔的青春,凝重的空气让我无暇喘息,只能一味投入自己的角 色,将那残存的、压抑的、挣扎的激昂和闲情悄悄地铺在日记上,万种思绪沉淀 为几个苍白的词语,自谓之诗而偶有陶醉。我不再去写别人的故事,只默默记录 自己的成长。夜阑尽处,一盏暗灯,把手中的日记、枕边的诗照得迷惘、飘渺。 我们都在兼程赶路,但一颦一笑间,同行者相互支撑、搀扶;从容的日子里掺和 了多少含蓄与默契,没有言语更胜过千言万语。然而,太多的改变可以发生在眨 眼的瞬间,命运随意地在目光与目光间设置了叠翠淌绿,遥遥相望,只可怜无数 山。夜深了,我为不再拥有而黯然伤神、魄游魂离,痛楚的另一端,也为曾经拥 有而自在窃喜、槛外畅怀。不去想未来的现实终究是上升的气球不断地破。至少 可幸,我们居然也可以让命运感到无奈:心灵的相通、永恒的惦念、忠实的守望、 不变的祝福,可以任意穿梭时间与距离,终究明月此时、天涯咫尺。心镌刻在定 格的历史,永远都不会褪变,带着滴血的淋漓,负着啸笑的酣畅,分岔的路口, 默契地狂想明天的明天,曾经的曾经……   舞台更大了,生存的空间更广阔了。变幻的灯光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迷惑? 眩目?杂乱无章?斑斓纷呈?……不同的眼光映出不同的效果。春去花落飘无痕, 几经几世几多人。我还不能走出前身的光环、前世的阴霾。错过了淋雨的季节, 连日记都变得空白。每天,似乎只在麻木僵立得等待寝食的到来,已经没有了活 着的目标,失了航行的方向,昏昏噩噩地混着,凄凄惨惨地笑着。在银幕前机械 地敲击着,敲出一样过得很好的话语,却敲不出心底无奈与惦念,网不住如烟似 雾的往事。酪一直相信只是在做梦直到发现梦幻里的人眼中有一样的岁月糊上的 成色,脸上刻着一样的生活纠缠的喜怒哀乐,同样带着谈不上沧桑的历史,同样 仍憧憬着越来越远的梦,同样为越来越可怖的真切而迷惘。同样有着不谙世事的 浮躁与冲动,同样有满腔复杂交错的洪流与清泉……黄昏时感到黑夜的凶残与恐 怖。难道,现在又只是在演绎一段残破的回忆?难道,纵酒放歌只是在为挥别西 天的云彩而作序?我不知该享受相聚的可贵,还是预支离别的眷恋。突然很想听 听那声声歇斯底里和着那山泉丁冬,突然很想看看点点火花迸射焊上那漫天黄叶 远飞,突然很想闻闻那夏夜杂异夹裹着桂花飘香……点点滴滴,风烛残年--未必 活那么久--再回首,都可以历历重现,俯拾、一地的欢乐,都铺洒在零碎的伤痛 和泪痕上。突然,很想找个无人的黑暗角落,点一支蜡烛勉强庆祝,哼着低靡颓 废的音乐,堕落、沉醉、灌顶,半杯葡萄酒足矣,什么叶叶梧桐坠,都夜夜梧桐 醉,抛开一切的一切,包括曾经的曾经,明天的明天……   风中的蜡烛终究熄灭,漫天梨花,酒醒杨柳,回荡的还是同一首歌。挖掘残 留微温的记忆,原来每一首歌都是一段古旧的愁,每一滴愁都蕴藏在各自忧伤的 歌中。天下歌皆同一首歌,天下愁皆源于同一颗秋心,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 番滋味在心头。纵使冰弦拨尽曲中愁,终不会了解秋夜苍凉吟泣的荒冢;纵使尝 尽千愁祭天涯,终听不见山那一边激荡淅沥的回声。   也许终于有一天,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没有边界的舞台上只有我们疲 惫的躯壳仍在试图奏响曾经的永恒、不朽的曾经。也许终于开到荼蘼花事了,我 们在各自的尽头仰天长叹,猛然发现最属于心灵的原来是蓝天,因为喜欢、向往 自由,于是终于可以放手不再回首,笑忘过往、畅翔彼岸,任那断肠的音符都随 风飘散,自在地孤寂,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其实,故事还只是开始,蝴蝶还在飞。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