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长胡子的李芫 　　文：曹寇 　　我的中学同学李芫长得非常漂亮，而且当年的学习也好。据传她的故事很多， 小学即有发生，我们所抱的态度是，宁愿信其有也不信其无。故事是这样的，有 一天，她被体育老师叫到体育室里去了，大家后来看到她又出来了，体育老师紧 跟其后。体育老师大喊一声“集合”，大家又去排队报数了，李芫报的是“二”， 这说明她发育得比一般人早。我和她不是一个小学的，故事是刘肃告诉我的。刘 肃告诉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结果后来许多人都告诉我千万不要把这件 事情说出去，对此我无一不点头。 　　中学时代的李芫作为一个艳丽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之后。多年过去， 我们才选择淡忘，其实我们很不情愿，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比李芫更漂亮的 姑娘多得是。后来听说李芫卫校毕业后当了一个端屎端尿的护士，境况颇为凄惨。 等到她想嫁人的时候却又找不到好男人。所以她一面被人骂作骚货，一面守身如 玉。 　　前几年我彻底厌倦单位的时候，正好在闹传销，但我没有因此就辞职，因为 我对传销也很讨厌。这不是说我有什么先知之明，而是我对传销没有丝毫兴趣。 我的兴趣是有点钱，买几十亩地，娶几房老婆，养一大群儿子，在空气清新的乡 下过土地主的日子。我是很腐朽的，这当然不足挂齿了。但我也去传销了，其原 因是我第一次去听讲座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上台讲话。按行话说，她是我们的上 线。这个上线的魅力所在是长得很漂亮，如果她不长胡子可能会更漂亮。这个长 胡子的女的说，不经历风雨哪得见彩虹，所以要好好学习传销技术，最终能成为 银章、金章人物，一年收入千百万哪。她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动，很投入的样子， 我被她给迷住了。所以我也成了她的下线。其实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跟着她四 处奔波。她说，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我说，我喜欢你啊。她说，你为什么喜欢 我？我说你很漂亮啊。她说，这还用你说。我说，不用我说我还是要说啊。此后 她就不反感我跟着她跑了，她跟人家象个经济学权威那样说话，最后总要问我， 你还喜欢我吗。我说当然。这说明我们已搞成对象了。 　　当然，这个长胡子的女上线就是李芫。 　　我参加传销是刘肃介绍的。刘肃西装革履来到我家，首先用标准的普通话向 我道了声“你好”，然后脱下手套隆重地与我握手。然后我邀请他正襟危坐在我 的椅子上。然后他仍然操着普通话与我探讨我的工资待遇以及年龄问题。继而打 开皮包取出传销的材料向我介绍。最后我答应他某日与他去听一次讲座。就是在 这个讲座上我遇见了久违的李芫。他走掉之后，我妈问我刚才那人是谁，我说那 人是神经病。 　　我知道他是神经病还和他一起去是不是说明我也是神经病？错了，我不是的， 因为刘肃在那么多屁话当中说到了李芫，只说了一次我就激动了。这个名字对我 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李芫确实长了胡子，我们曾有一张业务合影，光线很强，两人的脸都是油光 光的，她的胡子比我要浓烈许多。有人讲我是太监，我一点也不生气，我说是不 是太监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我真的需要胡子吗？我的意思所指是李芫替我长了 胡子。 　　我对李芫说，多年不见你怎么长起胡子来了？她说，什么胡子不胡子的，只 是汗毛重而已。我说你身上不是挺光滑的吗。她说你少废话，咦，你怎么知道我 身上光滑不光滑的？我说我偷看的。她说是吗？我说妈的，是我猜的行了吧。她 说那你还不笨。我说真不笨还是假不笨你得给我看看。她看了我半分钟，终于说， 行。于是我就动手脱她衣服。但我过于紧张，竟解一粒钮扣要喘半天气。这时候 她笑了起来，然后把我推开，自己迅速地脱掉了上衣。妈的，还有胸罩，我说也 脱了。她想了想，照办了。我伸手去摸，她没有阻止，问，好不好？我把嘴从她 乳房上移开，一面说好，一面自己脱衣服。但就在这时，她一下子跳开了，并同 样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后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与我四目相对。为什么？！我 喊。她说，不为什么。我说，李芫我真的喜欢你。她笑笑，说，也许。我说你不 喜欢我？她没出声，低着头，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其实李芫并没通过传销搞到钱，她把多年的积蓄都赔进去了。刘肃也是。刘 肃说，我一年大概收入五万，很少。我说是吗，挺好的，比我多多了，我一个月 工资才六百。他说象你这样下去是没有希望的。我说我也着急啊没办法。他说怎 么没办法，办法是可以想出来的，干传销就要好好干啊。我说你说的对啊，我记 下了。 　　然后我问刘肃，李芫在医院为什么好好不干了？刘肃答，李芫在医院干得不 好，大家都嫉妒她长得要比她们好看，又歧视她工作能力差，而且还有一些不好 的传闻。所以她终于辞职了。我说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刘肃说，是 有许多原因，比如她和一个男病号搞上了。这个男病号当年只有十七岁，住院住 了两年，是个白血病，十九岁时候他死了，他死了，李芫就离开医院了。 　　这件事情我没有问过李芫。后来传销被取缔，李芫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再也没见过。刘肃在地摊上卖西瓜。我说，刘肃你好，然后我与他握了一次手。 他说你小子啊，呵呵。我说呵呵，西瓜怎么卖的啊？他说你买便宜，五毛钱一斤。 我说那是便宜啊，我下次来买你的西瓜吧。他说也行。然后我跑到另一摊位三毛 钱一斤买了个西瓜。 　　刘肃卖苹果的时候我又问刘肃，李芫干什么去了？他说，她啊，她能干什么 呢，她还能干什么呢。我说你这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她早就是烂货了， 比我的苹果还烂。我说，哦，原来这个样子的啊。他说大家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我说都知道什么？他说算了不跟你讲了，然后又转过来对我说，你搞过她是吧？ 我没说我没搞过，我说你也搞过？他说呵呵，不仅我不仅我。我说呵呵，我知道 了。 　　多年来，我一直在单位进行斗争，我并不想过什么有意义的生活，但我厌倦 了单位里的生活。最后，我费尽心机进到一个派出所当了一个户籍警，原则上也 只是借调，不在他们编制之内。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工作量很小，主要是向电脑 录入人口，将死去的人从电脑中删除。人们无穷无尽的来到人间，又无穷无尽地 离去，所以我的工作可以持续下去。更多的时候我是通过电脑上网找人聊天。我 有一个叫“献身四化”的网络朋友，她说她是女的，我没必要怀疑。我们经常通 过语言坦诚相待，有时侯还通过语言激励对方的身体。这对我来说非常有意思。 然后我提出见面，她说好啊。于是我们约定到一个地方碰头。 　　这个“献身四化”正如我想象的那样，她的长相、衣着和谈吐都是很标准的 网络美眉。在她面前我有点惭愧，我的体重因为岁数而与日俱增。胖子作为一个 网络居民总是不合适的。好在她并没有介意我这些缺点。她的主动使我觉得非常 愉快轻松，这种意想不到的轻松就好比我强奸了少女，结果人们千方百计地告诉 我她不是少女，她只是个鸡。于是我们谈了很多相思之苦，继而想找个地方真实 接触一下。我说你找地方吧，她说好啊。然后她拿走我的手机去打一个电话给她 的朋友。她的朋友在电话里告诉她不行，所以她关掉手机对我说，我们还是去旅 馆吧。 　　在找旅馆的途中，我一直在观察她。她的腰很细，她的屁股很大。吊带裙薄 如羽翼，一大片后背光洁夺目。 　　我们找到一个看起来不算脏的旅馆，她说我去开房间你等一下。于是我等她。 她在墙角消逝的时候我才想起我的手机在她手上。是的，她跑掉了，我上当受骗 了。我想还好，我那手机是老掉牙的，不值钱了，卡里也没几块钱了，不算什么。 但是后来我又发现我的皮包也不在了。这很让我着急。那里面除了一千多块钱现 金还有派出所的一叠文件。真该死啊，怎么会把这些东西也带出来呢。 　　回到派出所我主动地把情况汇报给了领导，领导很气愤，我知道我的户籍警 生涯到此为止。我很难受，我很悲哀。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的情绪渐渐失去控 制，我说，领导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但是，你让我想想，想想，对了， 她，你们得展开调查，最近这样的事情已发生不止一次了，你们一定得查查。 　　我们当然要查，但那是我们的事了，不要你操心。领导说。 　　我说，知道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我该为你们提供点线索－－ 　　什么线索？ 　　线索线索，是的，我有线索，她不是什么女孩。她叫“献身四化”。 　　什么“献身四化”？ 　　这，这个你不清楚。哦，不，领导我说错了，你清楚，你非常清楚，就是网 名，在网络上混起的假名、艺名、狗屁名字。 　　这样的女孩太多了，我怎么知道她又是谁。 　　我说，所以你们要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了。人不在了，一查就知道了，他不 会跑到地球外面去的，我有个中学同学，她叫李芫－－ 　　什么李芫？　 　　就是这个“李芫”。我拿起笔在桌上写下这两个字。 　　你认识她？ 　　是的，我认识。 　　为什么不早说？ 　　啊？什么？我，我不是那意思－－领导，我头晕。 　　快说，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当时没认出她来，是的，嗯，领导你说得对，就是她，就是李芫，就 是她。 　　放屁！ 　　不，领导我不放屁，真的，我现在想起来了，她就是李芫，“献身四化”就 是李芫。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我，因为，因为她长了胡子！说到这里我浑身颤抖起来，我不得不猛得 站起身，我感到头顶正有一道巨大的闪电迅速地挥舞而过。 　　2002．7．19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