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狂 恋 (恋之罪) 高宜   她结婚的时候,他也去了,她让他坐在靠近大衣柜旁边的椅 子上,这样,他就不用不停地起身给后来进门的人让座。他捧着 她端给他的杯子,一口一口地喝水,他并没有觉察杯子里的水 早被他喝空了。   她是他的恋人,他们深深地相爱,偷偷地品尝爱情酸涩的果 实。他们躲在工厂武装部办公室宽大的的桌子上,忘乎所以地作 爱。周末的时候,整座办公楼没有一个人,他们可以尽情地呻吟, 轻唤,只要不是喊叫。她在作爱的时候管他叫手榴弹,因为他那个  从小在村里被小伙伴们揪捏过很多次的家伙结实好用,更何况是 在高昂勃发的时候, 而他在这种时候管她叫柔心,他象在部队射 击比赛时一样,保证枪枪中靶,弹弹击穿红色的靶心。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这个天高地远的小山沟,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不知为什么上面发了昏,认为敌国快要进 攻中国了。于是,由一位大人物,乘坐小型军用飞机在川陕秦岭和  大巴山一带高空掠过,大人物随手朝山深林密的几个地方指了几 指,身旁的参谋急忙在百万分之一比例尺的军用地图上寻找方位 坐标,再用红蓝铅笔画上重重的记号。几个月以后,大批人马开赴 这几个渺小的坐标在地面的位置,一些冠之以各种代号的大后方 军工企业建立起来。他们两个所在的工厂,就是这许多坐标中的 一个点。   手榴弹的名字叫做大田, 过了年就整二十九了,在河南农 村的老家里, 他是两个娃的爹。而她今年二十一岁,刚分配到这个 工厂做学徒工。她中学没有毕业就离家千里,到一个远离北京的村 子插队,四年以后分配到这个工厂,在机修车间当铣工。一次打靶, 她笨拙地趴在地面,把半自动步枪扛在肩膀上,怎么也找不到枪机 的位置。作为武装部干部的他火了,一把把枪从她肩膀上抓起来, ``立正!``他大声喊叫。一个娇小羞涩的女孩子委屈地爬起来,窘 得双颊通红,他的火气在百万分之一秒钟里消失干净,连身旁其他 民兵们憋不住的嘲笑声他也听而不闻。在这震撼生命的一刹那里, 他爱上了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民兵,事后查找花名册,他知道 她叫林芳。    林芳正在青春焕发的年龄,对于大田的健壮和军人气质芳心 可可。两个人从此常在武装部的办公室里谈天,直到一天谈得晚了, 林芳想回宿舍,大田提出送送她。两个人踏在厂区幽淡的路灯下慢 慢行走,还没有到传达室,林芳忽然说: 呀,我把工作手册忘在你 的办公室了。大田拍拍脑袋,可不是,你师傅专门让你明天带到车 间去的,怎么就忘记了。再一次进入办公室,两个人都感到呼吸紧张,  大田刚摸到电灯的开关,林芳就拉住了他的手:大田, 她望着他,大 田也第一次大胆地直视林芳的眼睛,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林芳的眼 睛闪着幽幽的光,含有无穷无尽的幽怨。大田一把将林芳揽到怀里, 好象饥渴的人忽然抓到一杯水。他的嘴直接顶在林芳的嘴唇上,软 软的唇香刺激了他的欲望,他一只手几乎同时伸到林芳更加柔软的 胸部。林芳仰着头,接受他的狂吻,用双手抱住大田的腰,大田受到  鼓舞,伸手掀开林芳的胸衣,黑暗中一双微微颤抖的乳房暴露出来, 艳艳的乳头,在引逗大田的视线。大山用手掌托住乳房,手里感觉 饱满,流淌,他的裤子憋得要命,一股股洪流在往上冲撞,把这条本 身挺肥大的军裤涨得几乎撕裂。但刹那间,他感到解放了,下体一种 凉凉的感觉,是林芳解开了他的裤带。他一把将林芳抱起来,拖着落 到地面的裤子挪到办公桌前,把林芳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这时,林芳 悄声在他耳边昵喃了一句:你轻一点呀,我,我害怕。。。。,大田把已经 象火山一样的下体捏在手里,他只是用一点头头在林芳湿湿的地 方摩擦。两个人都在粗粗地喘气,林芳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浪潮, 她用力抱紧大田,用力向后一仰,大声叫,大田,快,快进来!大田把 手放开,迎着奔涌的浪头,猛力向前一挺,耳边只听到林芳痛苦地啊 地大叫一声。大田吓得呆在谷底,一动也不敢再动,但林芳在他身下 蠕动着,扭曲着,忍不住催促他:快动呀,你快动呀!大田这才醒悟, 把屁股高高抬起,猛力地插下去,林芳大口喘气,再也不叫了,只是 下身一抬一抬配合大田的动作。大田很快就不行了,他被憋的太久 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使他忘记了控制调节自己的力量, 他过 早地喷泄了。但,他的嘴仍然叼着林芳的嘴唇,舍不得放开,林芳推 推他,傻瓜,快拿些纸来。    大田打开一只小灯,取过几张手纸,只擦一下,他发现纸上都 是血。你,你,他感动地望着林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芳羞涩地侧 卧在桌子上,一只手仍然拉着他的胳膊。大田胸口又一股浪潮开始 上升,林芳的处女的血刺激了他的感官,他原来并没有指望这个,这 对他来讲是个极大的意外。他的下体在一秒钟之内膨胀成一只所向 披靡的武器,他再次进入她,他需要她依然是处女的隐秘处,和着没 有擦净的处子血,他感到被一种莫名的纯洁所打动, 他无法控制这 种不期而至的冲动。大田在新婚之夜确实忙于核对新婚妻子的忠诚, 那种淌在床单子上湿湿的血,只给他带来一种可以对父母交代的放 松,加上他那时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小子,根本不懂与新媳妇还要 玩感情。大田这次带着温柔的强悍,体贴的威猛在林芳的身体上表 演自己,他在这一刹那间,终于悟解了人生的一个莫大的真谛。人 的性动作,可以最完美地表达人内心的深沉,性的语言,是人类最完 美的文字。   每到周末,他们都在大田的办公室幽会,这时候工厂没有人,加 上两个人都是单身居住,他们的秘密居然保守得特别好。林芳也有 几个追求者,每到周末都有人请她进城吃饭,但这些活动只局限在 白天,这样, 给工厂里人们的印象林芳周旋于追求者中间,一切都 很正常。到了晚上,当两个人打开武装部办公室的小灯,取出厚厚的 军毯铺在桌面,象小两口一样躺下的时候,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才算 真实了。   麻烦是从林芳怀孕开始的,这个秘密眼看就要被不断膨胀起来 的肚子戳穿。大田一团慌乱,手足无措,林芳也为此发了好几天呆。 他们设计过各种各样的办法,怎么偷偷开个假证明,溜到其他地方 的医院把孩子做掉, 但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几乎是不可能。时间 也不容许,最后,在大田完全失去信心的时候,林芳想到了一个虽然 残酷,但也无奈的办法,她立即嫁人!   她手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一车间的下料工陈钢一直用一种 无言但契而不舍的顽强追求着她, 根据她的了解, 陈钢为人忠厚, 极其老实,平时埋头干活,服从领导,对于林芳,他更是绝对顺从,除 了林芳偶尔恩准的见面,他只会默默注视她的背影,连手也不敢拉 一下。林芳也觉得太亏待这个老实人了,她先试探着把孩子的事告 诉陈钢,心里的主意是你不答应就拉倒,没想到陈钢立刻点头,什么 都答应,只要林芳能成为他的妻子,他什么都不计较。   婚礼很快举行。心事沉重的大田满肚子苦水,还要装出笑脸做贵 宾,因为陈钢知道他是孩子的真正父亲,陈钢不介意,还对大田友好 亲切,象一家人一样。婚礼上陈钢好象变了一个人,虽然匆忙赶制的 毛料服装套在身上怎么看都别扭,来的工友拼命拿他取笑, 他都笑 眯眯地接受,每个人送给他的酒杯,都被他一仰脖子干掉。他太幸福 了,自从林芳在这家工厂出现,他的心就没有踏实过,干什么眼前都 晃动着林芳的影子。他追求林芳,完全是不抱希望的幻想,但他又不 能不随时追随在林芳左右,让他一辈子给林芳当仆人他也愿意,谁 成想,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芳竟然同意嫁给他!    晚上客人都走了,陈钢已经烂醉如泥,林芳也因为喝得过量 而昏昏沉沉,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睡过去。半夜的时候,林芳被一种 猛力地抽插惊醒,这是陈钢在行使新郎的权利,你干什么!她愤怒地 大叫,但陈钢好象根本没有听到,他用力压在她的身上,运动剧烈,气 喘吁吁,不管不顾,林芳怎么挣扎,也无法抗拒这个陷入疯狂的猛兽。 直到陈钢发泄完了,全身瘫软,翻身倒在另一半床上,林芳才能扯起 自己被撕破的衣服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颤抖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陈 钢害怕了,他光脚跳下床,蹲在林芳面前,赔礼道歉,打躬作揖,请求 林芳原谅他的粗鲁: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没有你的同意,我绝对不 碰你的身子,好不好?好不好?   但这种事不是在发泄完后几句信誓旦旦的保证所能控制。当天 晚上,当陈钢第二次疯狂闹腾时,林芳满肚子的泪水象敞开了闸门。 她好容易熬到陈钢翻身倒下,抓起一件衣服就冲出门去.陈钢跟在 身后嘀嘀哝哝地讨饶,她根本不听,她向黑暗的田野冲去,但没跑 多远,就不时地被看稻的农民喝住。林芳满腔怒火,竟找不到一个 安静的地方。第二天,女工友们嘻嘻笑着打趣林芳,你这个老公真 不象话,好容易娶到的媳妇,就把人家熬成这个样子!林芳有口难 言,心里象吃了一只绿头苍蝇。但这个蠢主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她觉得陈钢老实厚道,应该能控制住,谁知道,在原始的冲动面前, 平时表现出的一切都被碰的粉碎,露出赤裸裸的丑陋形象。更加 不能容忍的是,自从陈钢与她发生了关系,他好象吸毒一样立刻成 瘾,彻底失去自控能力,甚至连平时看她的眼神,也变得色迷迷地, 常露出掩饰不住的一股邪气。林芳把这些违背她心愿的性行为理 解为强奸,她恨不得找警察来把陈钢抓走,恨不得抓起一把菜刀把 陈钢这个作恶多端的孽根割下来。但她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把 这种罪孽的难堪告诉大田。她找了一条崭新的劳动布工作裤,晚上 睡觉用粗线把裤腰缝上。但她疲倦不堪的入睡没多久,又被小腹上 汗水风干后的冰凉惊醒,原来陈钢用剪刀切开她的裤档,口子一只 撕到肚皮附近。林芳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抱住大田哭喊, 天呀,我 怎么办,我熬不下去啦!    大田和林芳商定,立刻各自与另一方办理离婚手续,刻不容缓。 大田第二天就向领导请假,急急赶回河南老家。林芳每晚坐在房屋 正中的椅子上,打熬着不入睡,但陈钢象一头凶猛的豹子,一双眼 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只要林芳打个盹儿,他立刻悄无声息地接近, 试探,然后是疯狂满足。如果林芳醒了,他会痛哭流涕,忏悔哀求, 而林芳只要昏睡过去,他会再一次踏着柔软的脚步接近,试探,肆 无忌惮地满足。   五个屈辱难熬的夜晚过去了,大田终于返回工厂。但这次不 是一个人,一个衣衫简陋,扯着两个农村娃娃的妇女跟在他的身后 进入厂区,她是大田的元配夫人。大田的工作没有做通,反而引起 这个农村妇女的警觉,她逼着大田给她买了车票,引上娃娃一起来 到工厂,找领导来讨个公道。这个农村妇女一旦觉得自己的生活受  到侵犯,第一个念头就是找领导作主,揪出那个狐狸精,还她一个  清白的大田。这几天办公楼里大人哭,小孩闹,厂武装部办公室几 乎成了自由市场。   还没有见面,林芳已经从整个工厂的轰动中知道了大田的失 败。同时,她与陈钢的谈判也毫无进展,陈钢下跪,流泪,发誓,苦 求,凡是人间存在过的所有软磨硬泡的手段,他都无师自通,使用 逼真。他甚至容许林芳与大田继续发生关系,他去站岗放风都行, 只要林芳不离婚。他又第一万遍地发誓,再也不欺付她。但林芳 已经彻底不相信他了,再说,大田那边现在已经满城风雨,虽然还 没有人猜测到她,但大田这次弄不好会被开除,返乡。他的老婆 把话讲的硬硬的,厂领导如果不作主,她就一头撞死在工厂办公 楼 !   林芳与大田再次见面是在林芳的新房。陈钢真的履行诺言, 他偷偷把大田找来,还亲自站在门口放哨。林芳看到大田消瘦疲 倦的脸庞,心里明白他们两个人都打熬不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 除了放弃爱情,忘记彼此以外,任何其他的路子都堵死了。林芳 靠在大田宽阔的胸脯上,伤心地缀泣,大田无可奈何地亲吻她湿 湿的嘴唇,他感到这是一生中最后一次享受爱情的满足。其实,人 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什么也不要懂,什么也不要追求,也许真的 就不会有这么巨大的痛苦。这整整一个多星期,把他的心彻底压 扁了,抽干了,他早就欲哭无泪,嗓音也嘶哑得说不出话来。芳, 我们不能分开,宁死也不能分开。他的嗓子象撕碎的破布,但他的 口气是一块钢铁,林芳立刻感受到他的决心。   林芳的心刹那间变得轻松起来。在这个生离死别的时刻,在 他们的爱情与未来的命运紧密结合在一起,变得不可分割的时 候,其实一切问题也就彻底解决了。   大田,让我们生生死死在一起,再也不分离,好吗?她看着他 的眼睛说。他用一种决绝的神情看着她,这时候什么言语,什么 动作都是多余的了。他们相视一笑,透过朦胧的泪眼笑看着对方, 两双手毫不犹豫地伸向对方的衣扣,腰带。他们用最紧迫的动作 亲吻对方,用最有力的迎合把肉体结合在一起。大田刚刚射过, 紧接着又硬了起来,直到软得动不了了,就用舌头,用手指,用嘴 唇。他们的手上,脸上都弄得粘粘糊糊,林芳这么多天用布重重 包裹的乳房被掐出了紫痕,但他们浑然不觉,陶然深醉,一遍一 遍地用下体,用手,用唇,用脸蛋进入,摩擦,舔食。夜晚正悄悄 降临,他们不管不顾,陈钢几次偷偷开门看上一眼,他们也浑然 不觉,他们进入一种癫狂状态,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直到天色 渐渐透明,放亮,旭日东升,他们开始默不作声地穿衣服。他们 互相谁也不看谁一眼,因为他们的心里一直在对视,在鼓励,在 亲吻。他们手牵手走过惊讶得目瞪口呆的陈钢,穿过家属区遛 早的人们,他们感觉不到人们的指指点点,也听不到传达室老 头让他们等一等的招呼,他们已经把外面的世界彻底忘记了。    一个小时以后,在厂区最靠近沟掌的围墙边,也就是平时 用做民兵练习打靶的空场地,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声音 被附近放羊的小孩听到了,厂里领导赶到现场,一付不堪入目 的残忍景象跃入眼帘。大田的身体几乎被炸成两半,飞空了肠 肚的腹部肋骨散乱,白的红的,很象一头刚刚屠宰的牲口,他的 眼中饱含着惊吓和恐怖。林芳静静地躺在地面,似乎在沉睡。 她的腹部已经空了,但她身体放松,双眼安祥地望着天空,似乎 在寻找着什么。经过简单的分析,领导们一致认为,这是一起自 杀事件。现场情况是,大田匍匐在林芳的身上,一颗手榴弹置放 在两个人的腹部,两个人同时死亡,没有他杀的迹象。    在场的领导最难忘记的是,一只乌黑的手榴弹拉火线上的 金属环,象一枚介指一样套在林芳的食指上。 2002年4月5日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